第155章 黃油餅乾(1 / 1)

燕京小廚娘 葉流金 16876 字 3個月前

看著這新鮮出鍋的虎皮鳳爪,學徒們都有些傻眼。

“這……雞爪被又炸又蒸的,怎麼好像還變大了?”

在她們的印象中,通常肉塊被烹飪之後,就會失去原有的水分,應該是會變小的。

可是原本隻有一層皮的雞爪,經過這麼多流程的製作,反而變得更大了些,比原來乾巴巴又尖又瘦的樣子好看多了。

紅褐色外皮被炸出一層層的褶皺,色澤飽滿而誘人,經過蒸製之後,又吸滿了濃稠的醬汁,一看便知道已經失去了之前的緊實堅韌,變得軟綿綿的,不知會是什麼滋味。

梅娘叫她們各自嘗嘗,她們便拿起筷子,每人都夾了一塊雞爪。

她們猜測得沒錯,一口下去,雞爪便順從地進了嘴巴,輕輕一抿,雞皮便在口中分解開來,香味濃鬱的鹵汁也隨之滲透而出,令人回味無窮。

在學徒們看來,這豈止是一道難得的美食,更是讓她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原來食材還可以這樣做,原來雞爪的滋味竟然如此美妙!

從前她們以為煎炸鹵燉都是分開的,竟沒想過可以混合使用,而且做出來的菜彆有一番風味。

所謂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學徒們在嘗過雞爪之後,又是激動又是興奮,廚房裡再次掀起一股討論的熱潮。

從調味可不可以加辣椒,到加什麼樣的辣椒,在哪個過程中加辣椒,才能更好地入味,從雞爪引申到鴨爪鵝掌,從蒸菜用碟子還是瓷盅,學徒們聊得熱火朝天。

梅娘一向鼓勵她們多嘗試多創新,十幾歲的女孩子可塑性極強,短短幾個月的功夫,她們不但學會了高超的廚藝,更有了發明新菜的勇氣,琢磨新菜的巧思。

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梅娘相信通過這樣的教學方式,才能讓她們的廚藝精益求精,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正熱鬨著,楊海從後院跑過來,稚聲叫道:“穆姐姐,邵姐姐,羅大叔來了!”

聽說羅義來了,穆燕和邵蘭便停止討論,跟著楊海去了後院。

後院裡,羅義從扁擔上卸下兩個筐,正在跟楊孝說話。

“楊兄弟,剛來的時候我在集市上見有人賣野雞野兔,就順手買下來了,你拿進去,給梅姑娘她們嘗個新鮮。”

羅義賣鴨血粉絲湯賺得盆滿缽滿,越發認定梅娘是保佑他發財的大貴人,雖然之前談好了如何結算和分賬,可是他生怕南華樓哪天就不跟他做這個生意了,所以經常在送錢的時候還順帶捎些禮物。

東西雖然不貴重,心意卻是難得,做好的吃食大家都能分一口,因此南華樓上下都喜歡他。

正好穆燕和邵蘭見他來了,聽了這話便跟他道了謝,又請他去一旁小屋裡說話。

進了屋,羅義拿出一個錢袋子,放在桌上。

“穆姑娘,邵姑娘,這是頭半個月的錢,原該早兩日送來的,隻是元宵節這兩天實在忙不過來,這才遲了。”

元宵節這幾

日街上極為熱鬨,羅義趁機拉上親友一起出動,雖然累,掙來的銀子也比從前多了好幾倍。

兩邊合作了這麼久,邵蘭穆燕哪有不放心他的,少不得客套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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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賬是穆燕的事,邵蘭見穆燕拿出賬本核對,便起身去給羅義倒茶。

進了廚房,有學徒問羅義這次又帶了什麼,聽說帶來的是野雞野兔,便有人問起野雞的爪子能不能做虎皮鳳爪。

一句話提醒了邵蘭,她提了茶水,便取了一碟虎皮鳳爪,一並拿去給羅義。

羅義見邵蘭倒水還帶了吃食,忙起身接了,說道:“邵姑娘太客氣了,有口熱茶喝就好了,還勞動姑娘給我帶吃食。”

邵蘭笑道:“平日總吃你帶來的東西,我們很是過意不去,今日正好廚房又做了新菜,羅大哥你也嘗嘗。”

羅義雖然口中說著客氣話,可注意力早就被那碟虎皮鳳爪吸引過去了。

這碟東西看起來像是雞爪的前半部分,可是又比尋常的雞爪大,外皮也不是普通雞爪那種光滑緊致的外皮,倒像是一層層蓬鬆的棉紗,看上去鬆軟無比。

他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邵蘭見羅義不認識,心裡不由得有些驕傲。

“這是用雞爪做的,叫虎皮鳳爪。”

“虎皮鳳爪?這名字好,一聽就大氣!”

平平無奇的雞爪,卻冠以虎和鳳的名字,讓人聽了無比好奇。

羅義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爪放進嘴裡。

細膩的口感,多汁的肉質,濃鬱鹹鮮的滋味,每吃上一口都是極致的享受。

更讓他驚豔的是,雞爪竟然做得軟爛脫骨,毫不費力就能把零碎的小骨頭吐個乾淨。

沒了咬到碎骨的煩惱,雞爪越發顯得皮酥肉嫩,吃得人欲罷不能。

一口雞爪,一口茶水,沒等穆燕會完賬,羅義就把一碟虎皮雞爪都吃了個乾乾淨淨。

他舔了舔唇上的醬汁,一臉地意猶未儘。

“兩位姑娘,能不能幫我問問梅姑娘,這虎皮鳳爪能不能賣?”

這麼好吃的東西,如果能讓他拿出去賣,絕對能掙一座金山回來!

有鴨血粉絲湯的成功經驗,羅義對這道虎皮鳳爪充滿了信心。

邵蘭不禁撲哧一笑,說道:“羅大哥也太貪心了,這鴨血粉絲湯還不夠你掙的?還要做虎皮鳳爪,你賣得過來嗎?”

穆燕正好算完了帳,一邊收賬本和算盤,一邊笑道:“羅大哥,不是我們不想幫你掙錢,隻是這虎皮鳳爪做法不易,食材又難得,就算是師父肯教你,你去哪兒弄這麼多雞爪呢?弄不到雞爪,你要怎麼做,又能賣多少?”

一番話提醒了羅義,他不由得泄了氣。

是啊,這虎皮鳳爪隻用得到雞爪,雞身其他的部位一概不用,他去哪兒弄這麼多雞爪?

也就是南華樓這樣每日能賣出上千盤雞肉的大酒樓,才能弄到這麼多的雞爪。

他隻得遺憾地說道:“

穆姑娘說得有道理,唉,這門生意我是做不成了。”

邵蘭給他續了些茶水,打趣道:“羅大哥真是掙錢沒夠,單著鴨血粉絲湯一份,就足夠你每年在京城置辦幾個宅子了,如今還想做其他生意,未免也太貪心了。”

羅義不過片刻功夫就想通了,聞言也笑了起來。

“邵姑娘說得在理,貪多嚼不爛,我呀,能做好這一樣就夠了!”

穆燕核對過賬本沒錯,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羅大哥,下個月初你再來的時候,若是找不到我倆,就把錢交給杜秀,讓她轉給我就是了。”

鴨血粉絲湯這一門生意步入正軌,為了方便,兩邊都是每半個月結一次賬,正好節省了彼此的時間。

羅義聽了一愣,忙問道:“兩位姑娘這是要做什麼去,難道不在南華樓了?”

邵蘭笑道:“倒也不算是,師父要辦女學堂,把這事交給了我們,等過了正月,我倆就要忙起來了。”

“女學堂!?”

羅義聽到這個詞,頓時震驚無比。

待回過神來,他連忙問道:“這女學堂都教些什麼?是教廚藝還是女紅?”

穆燕說道:“都教,還教識字呢!”

羅義聽了大喜,立刻就坐不住了。

“那要怎麼報名?要多少束脩?我家兩個閨女一個十二歲一個十歲,能不能求求梅姑娘收下她們?”

女學堂還沒辦起來,穆燕和邵蘭自然不敢替梅娘收人。

“羅大哥彆急,這學堂要等過了正月才開始籌辦,還要去衙門報備,要置辦物件,要請先生……事情且多著呢,總要三四月份才開始招學徒,到時候你再來。”

羅義聽了連連點頭,說道:“那我等三月份再來打聽,兩位姑娘千萬彆忘了我家閨女!”

見穆燕和邵蘭應了,羅義才告辭出去。

回去的路上,他滿心都是歡喜。

他的兩個女兒日漸大了,跟著自己在街上賣鴨血粉絲湯,雖然能乾活能掙錢,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跟穆燕和邵蘭接觸次數多了,他打心眼裡羨慕這兩個姑娘,年紀也不過十幾歲,可是都學了一手的好廚藝,又會寫字又會算賬,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

之前他就動過想把兩個女兒送到梅娘這裡做學徒的心思,可是得知南華樓第二批學徒個個都是極聰明能乾的,他對自家兩個隻會燒火刷鍋的小丫頭實在是沒什麼信心。

現在聽說梅娘要辦女學堂,除了廚藝還會教讀書識字,這叫他如何不喜?

羅義想著自己提前得到了這個消息,得趕緊回去跟親友們說說才是。

都是三四十歲的人,誰家沒幾個適齡的閨女,他從內部得到南華樓要招學徒的消息,自然不能隻想著自家孩子。

他帶著眾人做鴨血粉絲湯掙了許多錢,嘗到了甜頭,便想著這種好事也要告訴大家才是。

要是他們的女兒都能學到南華樓的手藝,說

不定以後也能開個酒樓,那樣掙的錢就更多了!

穆燕和邵蘭沒想到的是,不過是隨口一句話,女學堂還沒辦起來,梅娘要招第三批女學徒的消息就已經傳了出去,還沒出正月就傳遍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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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日進鬥金的南華樓的名頭,還是南城的女學堂,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巨大的誘.惑。

當父母的誰不盼著孩子出息,可是兒子讀書供不起,女兒又沒有資格讀書,隻能養大了換幾兩銀子的彩禮。

現在能讓閨女識字學手藝,不用等出嫁就能給家裡掙錢,這樣的好事誰不是搶破了頭?

不管孩子學成什麼樣,隻要說是從南華樓出來的,哪怕是個做粗活的小丫頭,都沒人敢小看!

因此家裡有女孩子的都鉚足了勁讓她學廚藝,到處尋人求門路能把孩子送進梅娘即將要開的女學堂,連適齡待嫁的姑娘都少了,導致京城小戶人家嫁娶的彩禮都水漲船高。

畢竟金山銀山不如一技在身,隻要學會了廚藝,隨便做點什麼就能把彩禮錢掙出來,誰還急著嫁人呢?

定了親的和想嫁人的也沒關係,有一手好廚藝,婆家能不高看一眼嗎?就算出高額的彩禮也是樂意的。

這樣的蝴蝶效應倒是梅娘之前沒想到的,不過能讓更多的女孩子被娘家重視,變得更加自強自立,梅娘還是很高興的。

過了元宵節,金祥果然火速把那宅子的手續辦好了,等武大娘知道的時候,房契已經寫上了武鵬的名字,蓋上了官府的大紅印。

武大娘雖然認不得幾個字,可幾個孩子的名字還是認得的,眼看到房契上寫了武鵬的名字,哪裡肯放過金祥,拎著擀面杖就要打人。

多虧金祥油嘴滑舌,又是哀求武大娘高抬貴手,又說這都是梅姑娘的主意,還添油加醋地把梅娘的話說了出來,順便吹捧了一波她們母女情深讓人如何羨慕,他又如何感動萬分忍不住心軟依從了梅娘的囑咐。

武大娘本就是因為心疼梅娘,才要把宅子寫到梅娘名下,這會兒聽了金祥感人肺腑的發言,哪裡還受得住,抱著擀面杖哭得跟淚人似的。

金祥本想逃過一頓打,沒想到勁兒使猛了,反倒惹得武大娘哭個不停,他哪裡見過鏗鏘女將武大娘這副模樣,哄了半天沒哄好,隻得請了梅娘前來勸說。

誰知武大娘見了梅娘,越發哭得不行,隻是懷裡的擀面杖換做了梅娘本人。

她先是哭自己年輕守寡命苦,又哭著說自己沒養好孩子,娟娘遠嫁也就罷了,好歹不缺吃喝,可是梅娘卻被人退了親事,都怪她沒本事,都怪她識人不清,都是她害了梅娘。

如今梅娘有了出息,她心裡愧對梅娘,想著把梅娘分給他們的銀子拿去買宅子,沒想到梅娘卻寫了武鵬的名字,這叫她更加於心不安,覺得對不住梅娘。

武大娘哭起來就沒個頭,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翻出來說,越發收不住話頭。

金祥急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萬分懊悔自己說什麼不好,非要打什麼感情牌。

倒是梅娘很能理解武大娘的想法,武大娘就算再強悍,也隻是個女人,這麼多年什麼都自己一個人扛著,哪有不崩潰的時候,如今家裡過得越來越好,她這積壓多年的擔心和害怕才終於敢釋放出來。

大娘心裡苦,隻是大娘以前不說。

梅娘由著她抱著,輕聲細語地安慰著武大娘,等武大娘哭夠了,才起身去給她打水洗臉。

武大娘哭過一場,覺得心裡舒坦了不少,不過她也不可能就此放過金祥,少不得又罵了他幾句。

收了她的銀子,卻不聽她的話,武大娘能不氣嗎?

直到聽到武大娘熟悉的罵人聲音,金祥才覺得這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算了算了,下次還是讓武大娘打他一頓好了,鐵娘子落淚真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武大娘罵他一頓解了氣,又拿了十來個燒餅,叫他拿回去吃,算是安慰。

送走了金祥,來買燒餅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見梅娘在家,來的人就更多了。

好在武興正好放學回來,一進屋就丟下書袋,跑過來幫忙乾活。

梅娘看到武興,立刻想起一件事來。

“娘,武興上學了沒有呢?”

去了去了,過完十五就去書院了。?_[(”提起這件事,武大娘頓時滿臉愁容,“你說興兒這孩子可怎麼辦,何掌櫃帶我們去拜先生,先生問他會什麼,他說他會吃,問他喜歡什麼,他說他喜歡吃,先生又問什麼三百千的,他是一個字也不會!你說說,武月在家裡教小石頭念書,我跟著都會背上幾句呢,興兒還學不會,他是不是長了個豬腦子?就他這樣的去念書,隻怕也是賠錢的貨色!”

武興想是被武大娘天天罵,已經習慣了,聞言毫不在意,反而笑嘻嘻地說道:“那我就不去了唄,不念書又不是沒飯吃,學堂裡的餅可沒有娘您做得好吃。”

武大娘被他氣得無話可說,用手指點了他半天,才對梅娘說道:“你說說他,除了吃,他還知道什麼?何慶回來跟我說,先生教興兒念三字經,念了幾天都背不下來,讓何慶幫他,何慶教他背‘竇燕山,有義方’,他背成什麼‘豆腐山,有一方’,還問何慶豆腐山是什麼菜?一方豆腐能吃得完嗎?我都要被這個孽障氣死了!”

不管武大娘怎麼罵,武興都是嘻嘻一笑,抽空兒還拿了個梅乾菜燒餅啃上了。

梅娘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巴不得她們叫他不用去上學了,也是有些頭痛。

她拿塊帕子擦了擦手,走到武興面前。

“興兒,咱們家不是非要你讀書讀出個什麼樣子來,可是識字肯定要比不識字有好處,二姐相信你不是那種腦子不開竅的孩子,你為什麼不肯學呢?”

武興一臉地滿不在乎,說道:“學讀書有什麼意思?哪有吃好吃的香?”

“可是你學會讀書識字,哪怕以後考不上秀才,也能有門路賺錢,有了錢才能買到好吃的啊!”梅娘儘量用淺顯粗俗的道理去勸說武興。

誰知

武興卻說道:“梁坤讀了那麼多年書,也考中秀才了,他掙到錢了嗎?他吃到好吃的了嗎?”

梅娘和武大娘頓時齊齊啞聲。

梅娘總算明白了武興為什麼對讀書如此抵觸,敢情是恨屋及烏,厭惡梁坤,連帶著連讀書都討厭上了。

這種心理陰影沒法用大道理去勸說,隻能慢慢引導。

梅娘想了想,去裡屋拿了一本舊冊子出來。

興兒,這是一本菜譜,裡面記錄著很多你愛吃的菜。?_[(”她故意頓了頓,看看武興的神色,才繼續說道,“隻是我天天忙,不能回家做菜,娘又不認識菜譜上的字,你要想吃,你就自己學吧。”

武興頓時不樂意了:“二姐,學個做菜而已,為什麼非要識字呢?你招的那些學徒有幾個識字的?她們認識菜譜嗎?”

“雲兒就識字,她不但識字,還會自己寫菜譜。”梅娘淡淡地說道。

武興立刻就不吭聲了。

梅娘把菜譜往他手裡一塞,說道:“除了菜譜,世上還有很多記錄著各種美食的書,天南海北的美食多了去了,你要是隻盯著家裡的燒餅,那你就啃一輩子燒餅吧!”

武興捧著那本食譜,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不得不承認,梅娘說得對。

以前吃不飽肚子的時候,他隻當吃飽肚子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後來梅娘開始做燒餅,他又覺得梅娘做的燒餅最好吃。

吃過了燒餅,再吃其他的菜,便發現美味的食物居然這麼多。

可是天下之大,美味的食物又豈止是京城才有?

他想起梅娘烤的章魚小丸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聽說那章魚隻是海邊才有,而且海邊的各種魚蝦貝類都特彆多,隻是要用冰塊才能運到京城,哪怕是運到了京城,也不如在海邊吃著鮮美。

他又想起梅娘做過的撈汁小河鮮,梅娘說過,小河鮮算什麼,撈汁小海鮮才是最好吃的。

天底下的美食那麼多,隻嘗到京城的美食可怎麼夠?

他猶豫了片刻,便打開了菜譜。

雖然一直在武大娘和梅娘面前裝傻,可是日日聽著雲兒和武月讀書識字,他當然也認得一些字了。

梅娘沒有騙他,這本冊子的確是一本食譜。

可是他識字不全,隻看到幾個糖醋、鹵、炸之類的字,大部分就不認得了。

隻是認識的這幾個字,就足以讓他開始流口水了。

為了能學會這些菜,哪怕是能念給武大娘聽,讓武大娘動手做好吃的,他也得好好讀書,多多識字!

認識更多的字,他就能看更多的菜譜,能吃到更多的好吃的!

懶散饞嘴的武興,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那就是,多識字,多看書,吃到更多的美食!

顧南簫果然一言九鼎,元宵節一過,史家的案子就被了結,史家的人直接就被送上了流放之路。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梅

娘不過置之一笑,杜家卻是歡天喜地,把過年剩下的鞭炮都帶了過去,在押送史家的隊伍後面接連不斷地放鞭炮,頗有歡天喜地送瘟神的架勢。

杜秀也特意告假一天,去送史延貴等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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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送彆的聲勢十分浩大,老百姓們哪裡見過這樣的熱鬨,街頭巷尾的人都跑出來看。

待聽說前面那幾個戴著枷鎖腳鐐的人是被流放的,後面歡聲笑語的人群都是送他們的,人們更是嘩然。

誰家被流放不是淒淒慘慘戚戚,怎麼這家被流放倒熱鬨得像是要娶媳婦?

杜家人趁機把史家的罪過一一列舉,聽說史家的鬥不過人家小姑娘,就起了齷齪心思,竟然還做出毀人家姑娘名聲的卑劣行徑,再看杜秀好好的一個姑娘卻被毀了親事,路人無不同情萬分,對著史家的人破口大罵。

大家罵得不過癮,又拿出各種東西去砸史家那幾個人,一時間雞蛋菜葉滿天飛。

史延貴作為罪魁禍首,自然也吸引了最多的火力,他戴著枷行動不便,哪裡躲得開,不過短短的功夫,頭上臉上連枷上都是各種爛菜湯碎骨頭破雞蛋,額頭還被一個帶著泥塊的土豆打了個大包。

史家一家人宛如喪家之犬,逃一般離開了京城。

在街邊的一個茶樓裡,二樓的窗戶被推開一條縫隙,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史家一行人的方向。

謝華香看著狼狽不堪的史家人,卻越看越是心驚。

直到那些人走得不見蹤影,連杜家的鞭炮聲都聽不清了,她才從窗前退後幾步,一下子坐在圈椅上。

“薔薇,你可瞧清楚了?”

大丫鬟薔薇連忙上前,說道:“瞧清楚了。”

她見謝華香臉色發白,連忙伸手幫她撫胸順氣。

“姑娘,您沒事兒吧?要不要喝些茶水……”

謝華香卻顧不上回答,待緩過氣來,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那你瞧見史玉娘了嗎?”

薔薇猜到幾分她的心事,不由得咬緊了嘴唇,輕輕搖了搖頭。

“你也沒瞧見?果然……我沒看錯……”謝華香捏著帕子的手捂住了胸口,神情難掩慌亂,“史家的人不是都被流放了嗎?那些人裡頭怎麼沒有史玉娘?她……她人在哪兒?”

她自認為行事謹慎,自打那日起了疑心,便暗地裡去打聽史家的案子。

得知史家人被判了流放,她還鬆了口氣,隻要史玉娘離開京城,不管是死是活她都不在意。

今日她特意早早來到這間茶樓,就是想親眼看著史玉娘離開。

誰知史玉娘壓根就不在被流放的那群人裡!

薔薇也跟著緊張起來,她想了想,小聲提醒道:“姑娘,史大姑娘不是還有個妹妹嗎?她好像也沒在……”

一句話提醒了謝華香,她立刻說道:“對對,那是她二叔家的堂妹,也不在那幾個人之中!”

薔薇猜測道:“會不會是史家這兩位姑娘沒什麼大錯,所以從輕處罰,沒

送去流放?”

“她們隻是兩個弱女子,家都沒了,不流放還能去哪兒?”謝華香心情煩亂,說話也沒了好聲氣,“難不成還能被賣了——”

這話一出,她倒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之前打聽消息的時候,隻說史家被流放,並不曾聽說女眷被發賣啊?

而且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史二太太,同為女眷,史二太太怎麼就跟著被一同流放了?

謝華香越想越覺得心裡不踏實,索性茶也不喝了,帶著薔薇離開了茶樓。

回去的路上,她心亂如麻。

之前她怕被謝明昌或者祁鎮發覺,都是讓她的丫鬟出去打聽,打聽來的消息便十分有限。

可如今看不到史玉娘,連史貞娘也不見蹤影,她就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這兩個史家的女兒到底去了哪兒?

她左思右想,卻想不出眉目。

馬車轆轆走過長街,她從微微擺動的門簾縫隙中看到外面的街景。

這裡快到南城兵馬司了,也就是史玉娘之前被關押的地方。

她很想進去看看史玉娘到底是不是還被關在這裡,卻知道自己根本進不去那個地方。

顧南簫負責審理這個案子,一定會知道史玉娘的下落。

可是她也清楚,顧南簫十有八九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又怎麼可能告訴她有關史玉娘的消息。

她還能從哪裡打聽得到消息呢?

那個人最好跟顧南簫相識,又知道史家的事……

馬車不緊不慢地走著,她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招牌。

南華樓。

謝華香頓時眼睛一亮,開口說道:“去南華樓,我要吃飯!”

薔薇不知道她怎麼忽然提出這個要求,眼見得馬車要走過去了,她來不及細問,連忙讓車夫去前面停車。

姑娘自己一個人,怎麼忽然想起要去南華樓吃飯了?

南華樓的廚房裡,梅娘正在教學徒們做一種很新的糕點。

“這叫黃油餅乾,最麻煩的就是做黃油……”

廚房的一口鍋裡放了大半鍋的牛奶,正用小火慢吞吞地煮著。

梅娘一邊隔一會兒就用長長的竹批子揭下一層奶皮,一邊跟學徒們現場講解。

很多現代的糕點都需要用到黃油,可是在古代,這種東西卻很難得。

主要是黃油的做法太繁瑣,要把鮮牛奶加熱,攪拌後形成一層粘稠的奶皮,再一層一層地挑出來。

挑出來的奶皮還用手工打發,直到水油分離,再攥乾淨裡面的水分,才能得到黃油。

用了一大鍋牛奶也才出那麼一點黃油,而且中原人也不擅長用黃油做吃食,便沒人願意費這個勁。

做好黃油之後,後面的步驟就簡單了。

黃油、糖粉和蛋液攪拌在一起,篩入面粉,用刮刀翻拌均勻。

混合好的面團用細麻布包裹,隔著抹布擀成餅狀。

沒有現成的模具,梅娘直接拿了個小茶盅,在餅皮上扣出一個個圓形的小餅。

把小餅放在大鐵盤上,放入烤爐,看著火候,烤製一炷香的功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