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芙蓉雞片(1 / 1)

燕京小廚娘 葉流金 18936 字 3個月前

四九端著滿滿一托盤的菜,敲開了顧南簫所在的雅間的門。

這是一個布置在角落的雅間,推開窗正好可以看到後院那個小小的花園,顧南簫在窗前佇立著,金戈則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講解,連房間內一個小小的窗鉤都要被他說上半天,證明梅娘在布置酒樓的時候是花了何等的心思。

直到四九送菜進來,金戈才意猶未儘地閉上嘴。

不是他不想說,隻是他知道,飯菜一上來,顧南簫就不會有心思聽他羅裡吧嗦了。

果然顧南簫毫不留戀地離開窗邊,在桌旁落座。

四九放下托盤,把一盤盤的菜擺在桌上。

宮保雞丁,東坡肉,蝦仁杏鮑菇,清炒時蔬,番柿蛋湯,四菜一湯看似普通,可是讓人一見就覺得無比熨帖。

吃過天南海北那麼多菜式,隻有梅娘最了解他的口味。

四九偷眼看去,見顧南簫臉上並無不悅之色,才放下心來,安靜地退出了房間。

之前端這幾個菜的時候,他還有些腹誹,相比外頭那些食客點的飯菜,梅姑娘給顧大人預備得未免有些簡便清淡了。

隻是梅娘才是酒樓真正的主人,他不敢說什麼,就按照她的吩咐把飯菜送了上來。

再看顧南簫似乎也沒有不滿,他就連客套的話都省了。

隻要大人吃得滿意就好。

顧南簫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拿起了筷子。

初冬的風已然有些寒冷,他方才在窗邊站了一會兒,還不覺得怎麼樣,此刻坐在桌旁,聞到這暖融融香噴噴的飯菜香氣,隻覺得周身從內到外都放鬆下來。

先吃上一口沾染著鮮蝦汁水的杏鮑菇,就覺得遲鈍許久的味覺開始漸漸蘇醒。

番柿雞蛋湯酸甜適口,喝上一小碗就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東坡肉濃膩香軟,再吃上幾片蔬菜清清口。

最後一道菜應該是雞肉做的,裡面還放了花生米。

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口中,這雞腿肉十分軟嫩,又有著微微柔韌的口感,再加上香甜可口的醬汁,吃起來就讓人眼前一亮。

再加上脆香的花生米,更加激發出雞肉的美味,口感豐富又美味。

能把火候和滋味搭配得如此無可挑剔,就隻有梅娘才能做到了。

看到顧南簫伸筷子的動作越來越快,金戈總算放下了心。

這些日子顧南簫又開始不好好吃飯了,雖然他口中不說,金戈卻知道他是關注著梅娘和南華樓的。

為了能讓主子好好吃飯,金戈才這麼賣力地幫梅娘把南華樓開起來。

看到顧南簫再次恢複了久違的食欲,金戈暗暗鬆了口氣,總算不枉他忙活了這麼久。

他就知道,隻有梅姑娘做的菜,才能讓顧南簫吃好吃飽。

很快菜肴就少了一半,金戈便盛出一碗米飯放在顧南簫面前。

房間裡一時間鴉雀無聲,隻有碗筷相碰時輕微的聲響。

顧南簫將菜吃得一點不剩,連湯都喝光了,這才放下了筷子。

金戈捧上帕子讓他擦了擦嘴,見他的臉色比之前紅潤了幾分,不由得分外高興。

主子什麼都好,就是這個挑嘴的毛病不好,從小就不肯好好吃飯,他真怕主子把自己的身體給餓壞了。

現在好了,有了梅姑娘做的菜,主子總算能正經吃上飯了。

顧南簫難得吃了一頓飽飯,連心情都好了幾分。

他把帕子放下,說道:“再續一壺熱茶來。”

這頓午飯吃得比往日一整天的飯都多,他想喝幾口熱茶,順便消消食。

金戈答應了一聲,正要出去,卻聽見房門被敲響了。

還以為是夥計上來伺候,沒想到打開門,外面站著的人卻是梅娘。

梅娘穿著一件桃紅色的窄袖小衫,底下係著一條雪白的圍裙,看起來乾淨利索。

她手裡端著一壺茶,走進了房間。

“方才太忙,不曾上來給大人行禮,還請大人見諒。”梅娘一邊說著,一邊把茶壺放在桌上,“這是新沏的普洱,雖比不上茶樓的精致,也尚可入口,大人不妨嘗嘗。”

金戈見顧南簫沒有回絕,便搶上去接過茶壺,替顧南簫倒了一杯,給梅娘也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

在梅娘的注視下,顧南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還不錯。”顧南簫淡淡地說道,然後又加上一句,“這是玉泉山的泉水。”

梅娘展顏一笑,說道:“大人好厲害,這都嘗得出來。”

顧南簫微微頷首:“你有心了。”

“大人客氣了,多虧了大人幫忙,南華樓才能順利開張,區區一壺茶水算得了什麼?”

她這不是客套話,要不是顧南簫,新店絕不會這麼順順當當地開起來。

再看一旁的金戈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沒有居功的跡象,她越發確定是顧南簫吩咐金戈幫忙的。

而且今日開張第一天,顧南簫親自來捧場,這對南華樓來說意義非同一般。

且不論那些明處暗處的打量,顧南簫隻要來一趟南華樓,街上那些混子花子都要退避三舍,這輩子都不敢來南華樓找茬。

畢竟沒人願意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跑去顧南簫出現的地方找不自在。

這裡不比北市口,那邊是武家居住的地方,附近街坊鄰居一大堆,有什麼事一呼百應,肯定不會有人來找麻煩。

可這裡是南城最繁華的地段,誰會在意一個做燒餅店起家的小丫頭呢?

梅娘心裡知道顧南簫的關照之意,特意上樓來當面道謝。

顧南簫聽她說得真誠,淡淡地笑了笑。

“今日出來得匆促,開張的賀禮,回頭我再補上。”

梅娘忙說道:“不敢當,大人能來南華樓,已經是梅娘莫大的榮幸了。”

顧南簫不再堅持,喝了幾口茶水便站起身。

梅娘側身讓開,顧南簫走到

她身邊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

“今日辛苦了,你不用事必躬親……”他頓了頓,才說道,“……彆把自己累壞了。”

沒等梅娘反應過來,他便大步出了房門。

聽到這句話,金戈一臉驚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見顧南簫已經幾步走遠,他才匆忙跟了上去,連話都來不及跟梅娘說。

梅娘留在屋裡,隻覺得一頭霧水。

今天是南華樓開張第一天誒,她這個主人不操心,誰來操心?

累點不好嗎,多乾活才能多賺錢嘛!

沒等她多想,就見鐵柱追了上來。

“梅姑娘,樓下那一百個貴客的名額沒了,還有好多人要交錢呢,鵬哥應付不過來,你快過去看看!”

梅娘趕緊收回思緒,帶著鐵柱下了樓。

原來這預充值一百兩銀子,就能成為南華樓貴客的消息很快就被傳了出去,吃過飯出門的人們興奮地說著南華樓的菜如何好吃,孩子們叫著說明天還要來,姑娘們相約一起來喝奶茶,街上的人很快就聽說了這件事。

有熱鬨誰不愛湊,這裡又是南城的富人聚集區,聽說充值一百兩銀子就能享受各種特權優惠,連已經吃過飯的路人都衝了進來。

可是梅娘定的這名額就隻有一百名,給相熟的富貴人家留出幾十個,剩下的早被店裡的其他顧客瓜分一空,後來的人買不到,就越發覺得這名額十分珍貴,哪裡肯依,不由得大聲鼓噪起來。

連梅娘自己都沒想到這名額竟然會如此搶手,她本以為新店開張,不會有那麼多人願意交一百兩銀子,才設計了一個饑餓營銷的策略,又安排武鵬負責收錢登記發貴賓牌等事務。

這會兒大家鬨了起來,武鵬哪裡是這一大群人的對手,差點兒就被人從櫃台後面拖出去了。

幸好梅娘趕來得及時,先安撫住大家,又對大家說,雖然一百個貴賓的名額沒有了,可是店裡還有其他活動,如預充值多少可以打折,消費滿多少可以贈酒菜,活動細則一會兒就會貼出來公示。

她還承諾大家,過年的時候南華樓還會舉行各種活動,還會再次放出一部分貴賓名額,敬請期待。

想到離過年不過一個來月,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看看南華樓生意如何,大家才漸漸平靜下來。

梅娘對大家再三致歉,請有意向購買名額的客人去前台做預登記,為了表示南華樓的歉意,留下吃飯的客人每桌贈一壺酒,吃過飯的人則收到五十文的代金券。

人們有了盼頭,又有了贈品,都高興起來,紛紛誇獎南華樓出手大方,梅姑娘為人大氣。

等忙完這一波,又來許多來賀喜的,像孔家姐妹這樣的千金小姐,以及韋姑娘等閨閣少女,就隻有她親自來接待了,梅娘忙著招呼客人,早就把顧南簫說的話丟到了腦後。

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南華樓這裡擠得大門都進不去,對面的醉仙樓卻門庭冷落。

史延貴坐在椅子上,看著南華樓生

意火爆的場景,氣得七竅生煙。

他就知道,武家那個丫頭不是個善茬!

店裡的廚子夥計知道東家今天心情極差,早就遠遠躲開,他想罵人都找不到人。

史延貴氣得把椅子一腳踢翻,衝著後廚喊道:“都給我出來!”

李廚子帶著幾個人,無精打采地走了出來。

史延貴指著對面的南華樓,罵道:看看人家那生意,再看看你們這群廢物!老子就是被你們這群廢物給害的!㈥_[(”

眾人早就習慣了史延貴最近的無理取鬨,連眼皮都懶得撩一下。

史延貴越想越氣,在地上團團轉了幾圈,下定了決心。

“他娘的,她不是送菜嗎?咱們也送!你們出去喊人來,他們送兩個,咱們送三個!”

史延貴一臉的破釜沉舟,幾個廚子夥計卻面面相覷,沒有一個動彈的。

史延貴罵道:“你們都是死人哪?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李廚子皺著眉頭說道:“東家,不是我們不想乾活,可是……後廚沒菜呀!”

“沒菜!?”史延貴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菜呢?怎麼沒人去買?”

開什麼玩笑,開酒樓卻沒有菜,叫他們賣什麼?

李廚子甕聲甕氣地說道:“東家你忘了?上次做大鍋菜卻賣不出去,賠了好幾百兩的菜錢,那些菜販肉販都不肯給咱們賒賬了!”

史延貴兩眼一黑,跳著腳罵道:“蠢材,都是一群蠢材!”

他是誰,他可是堂堂醉仙樓的東家!

想當初醉仙樓賓客盈門,達官貴人都是他的座上客,如今牆倒眾人推,連那些小販都來作踐他!

史延貴還待要罵,卻聽見門外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二老爺,二老爺不好了!”

一個小廝跌跌撞撞地奔了進來,還沒等找到史延貴在哪兒,兜頭就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什麼不好了?二老爺我好好的站在這兒,你喊什麼不好了?瞎了你的狗眼!”

小廝被打得眼冒金星,卻不敢頂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二老爺,是家裡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史延貴一愣,馬上問道:“家裡出了什麼事?”

史家被查抄之後,如今既沒錢也沒東西,連老鼠都不上門,還能出什麼事兒?

小廝卻一臉的為難,捂著臉支支吾吾,半晌都說不明白,隻催他快回去。

史延貴氣急敗壞,抬腳就將小廝踹倒在地。

“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廝挨了一下窩心腳,情急之下大喊道:“是姑爺出了事!姑爺要跟小姐圓房,結果舊傷崩開了,如今都昏過去了,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方才醉仙樓裡又是罵又是喊的,早有好事者在門外看熱鬨,這會兒小廝喊出這番話來,外頭的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陣哄笑。

“史家那閨女嫁人都好幾個月了吧,竟然到現在還

沒圓房?”

“肯定是兩個人有什麼毛病,你沒聽見說嗎,圓個房那史家姑爺就昏過去了,此刻隻怕都沒命了!”

“姑爺都這樣了,還逼著人家要圓房,史家這位姑奶奶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這麼著急,要是這史家姑奶奶守了寡,隻怕以後還有得熱鬨看呢!”

眾人嘰嘰喳喳,絲毫沒有壓低聲音的意思。

史家現在不過是個空殼子,名聲在南城都臭了大街了,哪裡還有人怕他們?

史延貴又是羞又是怒,生怕梁坤真的因為圓房這事兒死掉,一邊罵著小廝“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滾”,一邊匆匆出了門。

等他到了狗尾胡同,史二太太早就到了,這會兒正摟著衣衫不整的史貞娘,跟梁付氏一個在屋裡一個在門外的對罵,胡同裡擠得人山人海,全是來看熱鬨的。

史延貴氣得恨不能把這對母女一起拎出去殺了,叫下人又是推又是嚇的驅趕開人群,這才得以進門。

家裡幾個女人打成一團,梁鵬正被雷婆子死死拉住,又被蔡媽媽說著什麼公公不該管兒媳婦房裡的事之類的大道理,正急得火星子亂迸,這會兒總算看到一個史家的男人,推開雷婆子就撲了上來。

“史延貴,你賠我兒子命來!”

史延貴前腳才跨進門,後腳就被梁鵬撲倒在地,一通王八拳打得他連北都找不著。

好在史家小廝給力,七手八腳地把梁鵬拽開了,史延貴這才逃出生天。

梁鵬和梁付氏見史家人多勢眾,索性坐倒在地上哭嚎起來。

“我們梁家是造了什麼孽啊,娶了史家這個喪門星,她是想把我兒子逼死啊!”

“我兒子可是秀才,你們要是害了他的性命,我就去告狀,讓你們史家全家人賠命!”

史延貴聽得怒火中燒,又真怕梁坤因此沒了命,強行忍住怒氣說道:“親家說的是什麼話?誰不知道梁秀才身上的傷是學裡打的?怎麼會是我們家害的?”

梁鵬被問得說不出話,唯有梁付氏坐在地上拚命蹬著腿哭鬨。

“我家坤兒好好的秀才,要不是為了幫你們史家,怎麼會被學官打?現如今他的傷還沒好,你那好閨女就守不住了!坤兒沒法子,隻好跟她圓了房,結果卻被她害成這樣!沒良心的東西,你們一家都是畜生!”

史貞娘原本躲在史二太太懷裡哭,聽梁付氏這麼說,忍不住伸出頭來。

“你胡說!明明是他非要跟我……”

史貞娘到底是個年輕媳婦,哪裡像梁付氏那樣什麼醃臢話都說得出來,此刻想要解釋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史二太太攬過女兒,怒道:“梁婆子,彆打量彆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你不就是想哄著我女兒拿嫁妝來倒貼你家嗎?今兒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休想!”

橫豎已經撕破了臉,梁家這兩口子當著一街人的面,這樣敗壞史貞娘的名聲,她還顧忌什麼?索性把梁家掀了個底掉兒。

梁付氏被她揭穿心事,惱羞成怒,又大聲跟她叫罵起來。

史延貴看看這一家子雞飛狗跳,一個明白的人都沒有,氣得直跺腳。

他邁開大步,直奔梁坤的屋子。

推開門,隻見梁坤身上隻蓋了一個舊外衫,身後的血把衣衫都濕透了,炕上被褥上也都沾了不少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好在這場景隻是看著嚇人,梁坤此刻還不至於奄奄一息,隻是動彈不得。

這些日子梁付氏日日在他耳邊碎碎念,叫他趕緊跟史貞娘圓房,免得史貞娘有二心,他被磨得心煩,又到底是個年輕男子,在炕上躺了這幾個月,各種補氣血的藥吃下去,憋得頗有幾分難受,這日自覺身體不錯,就拉著史貞娘準備行周公之禮。

誰知他還是高估了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體質,身後的舊傷經過幾次崩裂,如今雖然暫時愈合,卻也禁不住這等劇烈運動,一切才剛剛開始,身後就開始血山爆發。

史貞娘本來既羞澀又期待,誰知才疼了一下,緊接著就摸到一手的血。

再一看眼前的梁坤直挺挺地倒在炕上,她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衝出了房間。

慘叫聲不止把梁鵬梁付氏以及幾個下人全都喊了出來,連左鄰右舍外頭的路人都被喊聲吸引過來了,以為是哪裡出了人命。

大家往裡面一看,隻見史貞娘衣衫淩亂,屋裡的梁坤渾身是血生死不知,兩個人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清,眾人一目了然。

梁付氏心疼兒子,張口就開始罵史貞娘,蔡媽媽見家裡出了事,立刻叫丫頭趕回史家搬救兵。

史二太太一聽說女兒出事就帶了人趕過來,正好碰上梁付氏對史貞娘破口大罵,連身為公公的梁鵬也是滿嘴汙言穢語,一眾街坊鄰居對著史貞娘指指點點。

她哪裡能見女兒受這樣的委屈,立刻挺身而出跟梁付氏對罵起來。

外頭吵得天翻地覆,硬是沒有一個人想起屋裡的梁坤來。

梁坤疼昏過去,又在幾個女人尖利的叫罵聲中悠悠醒來。

他這傷口反複崩裂,如今對這疼痛的感覺已經十分熟悉,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傷口又崩開了。

可是這會兒家裡人全都在外面忙著吵架撕逼,他自己不敢再動,喊人又喊不來,隻能在炕上等著有人能想起他。

看到史延貴破門而入的那一瞬間,梁坤差點兒喜極而泣。

真沒想到,之前他各種瞧不起的史延貴,卻是最惦記他的人。

他無力地伸出手,真誠無比地喊了一聲:“嶽丈……”

下一刻,他就看見原本心急火燎衝進來的史延貴,在看到他沒事之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還沒死……沒死就好!”

梁坤聽得一臉愕然,還要再說什麼,卻見史延貴飛一般地又跑出了門。

隨著他的離去,梁坤後面那句話也變得支離破碎。

“能不能……先救我……”

梁坤眼睜睜看著他親愛的嶽丈大人

也離他而去,隻覺得欲哭無淚。

吵吵吵,有什麼好吵的?沒看到他都快死了嗎!?

史延貴衝出屋子,大吼一聲:“來人,快給姑爺請郎中來!”

接著又罵史二太太和史貞娘: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吵?先救姑爺要緊!?_[(”

梁鵬夫妻倆也躲不過,被史延貴罵得狗血淋頭。

“嚎什麼?你兒子要是死了,往後你嚎的日子還長遠著呢!”

被史延貴這麼一通橫踢馬槽,眾人總算想起來炕上還有一個傷患需要緊急救治。

梁付氏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進屋去看梁坤,少不得又是心疼得一場大哭。

她可憐的兒子喲,這屁.股是好不了啦!

沒了梁付氏這個主力隊員,梁鵬面對著史家一群人也罵不起來,再看兒媳婦走光的模樣被一整條街的人看了個飽,自己更是沒臉在門口站著,低著頭進屋了。

史家的小廝婆子又是轟又是罵,總算是把看熱鬨的人都趕走了。

蔡媽媽和金錢拿了棉被出來,裹著史貞娘進了屋。

史貞娘穿好衣裳,呆呆地坐在炕上,史二太太見她這副模樣,連勸說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也想不通,明明她為史貞娘操了那麼多心,做了那麼多準備,為什麼史貞娘的日子會過成這樣?

另一邊郎中來給梁坤重新包紮了傷口,詢問傷情的時候聽說梁坤竟然想帶傷圓房,連說了好幾句胡鬨,叮囑他至少三個月都得老實待著,再也不能做某些劇烈運動,否則這傷就徹底好不了了!

送走了郎中,天都黑了。

兩家人坐在狹窄的堂屋裡,誰都不願意先說話。

最後還是史延貴熬不住,丟下五兩銀子說留給梁坤看病,硬拽著史二太太走了。

史二太太還想再跟史貞娘囑咐幾句,卻被史延貴拉走,連說句話的功夫都不給她留。

她隻能看著史貞娘房間微弱的燈光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上了馬車才捂著嘴哭出聲來。

她可憐的女兒,經過今日之事,隻怕再也彆想著回娘家再嫁了。

史家梁家那邊淒風苦雨,武家這邊卻是歡天喜地。

南華樓第一天開張,隻預充值的銀子就收了一萬兩,各種酒菜奶茶等銷售額竟然高達一千六百多兩。

除去贈送的酒菜成本,第一天至少就淨賺了七八百兩。

還有那些賀喜的人送來的賀禮,擺了滿滿一間屋子,他們太忙,都騰不出手去整理。

這一天雖然很累,可是所有人連睡著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容。

南華樓開張第一天生意就這麼好,以後他們一定會掙到越來越多的錢!

果不其然,經過一夜的消息傳播,第二天南華樓來的顧客更多,尤其是那些帶著孩子來的女眷,幾乎都是衝著兒童遊樂場和奶茶來的。

到第三天一早,南華樓還沒等開門,外面就已經有人開始排隊了。

南華樓在南城一炮而紅,自然

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醉仙樓淪為南華樓的對照組,史家又出了那一檔子事,史延貴索性把酒樓一關,出城散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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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二太太又是氣又是愁,直接病倒了,這幾日都臥床不起。

史家兩位太太一個被休一個生病,史貞娘已經出嫁,史玉娘就管起了家事。

說是管家其實也沒什麼好管的,史延富整日在外借著找門路的由頭請人吃飯,沒了銀子就回家拿東西去當鋪,史玉娘有樣學樣,也搬出家裡的東西拿去換錢。

這日她剛用一個古董花瓶換了十兩銀子,想著家裡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就不願意回去,帶著丫鬟去逛街。

走著走著,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姐姐,你也在逛街呀,好巧!”

謝華香抬起頭來,看到史玉娘不由得笑了。

“是玉娘呀,我正想去尋你呢。”

史玉娘挽起她的胳膊,親親熱熱地說道:“咱們可有好幾日沒見了,謝姐姐,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謝華香指著前面不遠處,說道:“最近天越發冷了,我想去錦繡坊看看有沒有新來的毛皮料子,玉娘若是無事,陪我同去可好?”

史玉娘求之不得,一邊走一邊說道:“謝姐姐怎麼來店裡選毛皮?你們府裡難不成還能缺這幾塊毛皮料子嗎?”

謝華香微笑說道:“那狐狸皮穿來穿去不是紅的就是白的,我聽說關外來了些今年的新料子,有人買到紫狐皮呢,所以想去店裡問問……”

兩人正說著閒話,卻被前面一陣喧鬨聲打斷。

“明明是我先來的,你乾嘛站我前面?”

“你眼睛瞎了?你前面這板凳就是我放著占位置的!”

旁邊還有和事老在勸架,道:“大家都是來南華樓吃飯的,何必傷了和氣……”

謝華香微微皺眉,看向史玉娘。

“玉娘,南城什麼時候開了一家南華樓?你聽說過沒有?”

史玉娘搖搖頭,說道:“沒聽說,不過這家店倒是會選地方,竟然敢開在我們醉仙樓對面……”

她驕傲地伸手一指,卻看到醉仙樓大門緊閉,竟然是關門了。

史延貴出事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門,她壓根就不知道醉仙樓已經關了。

當著謝華香的面,史玉娘一時間窘迫不已。

見史玉娘一臉羞惱,謝華香語氣溫柔地說道:“許是史二老爺有什麼事,玉娘彆氣,生氣就不好看了。”

史玉娘的臉色緩和了幾分,擠出笑容說道:“本想著請謝姐姐去醉仙樓吃頓飯的,如今可不巧了。”

謝華香笑道:“這有什麼?既然來了,咱們也去這南華樓嘗嘗,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麼好吃。”

眼見著南華樓門前排著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謝華香就不免好奇起來。

這麼多人排隊,難道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店就這麼好吃?

排隊的事情自然輪不到小姐們親自出馬,兩人叫一個

丫鬟去隊尾排著,然後去奶茶檔口那裡點了奶茶。

冷天裡喝著熱乎乎甜絲絲的奶茶,隻覺得整個身子都暖和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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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南華樓的桌子應該很多,雖然排隊的隊伍很長,可是進進出出的人也很多,隊伍就這樣時快時慢地移動著,不到半個時辰,就輪到她們了。

見她們是年輕女客,夥計直接領她們去了女客專區,讓幾個女夥計招待她們。

看到這南華樓竟然有女客專座,連夥計都是少女,謝華香和史玉娘都覺得很新奇。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領她們去一個空桌旁落座,聲音清脆地問道:“兩位姑娘想吃些什麼?咱們店裡今天推出一個新菜,芙蓉雞片,味道極好的,二位要不要嘗嘗?”

謝華香還沒說話,史玉娘已經皺起了眉頭。

“芙蓉雞片?真是好大的口氣!就算做得再好,難道還有我家酒樓做得好?”她轉向謝華香,說道,“謝姐姐還記得我們醉仙樓的芙蓉雞片有多好吃吧?”

謝華香笑著點頭:“是啊,當初醉仙樓就是靠芙蓉雞片這道菜成名的,以我之見,彆說南城,隻怕整個京城都沒有一家酒樓,能做得出醉仙樓的芙蓉雞片。”

少女不卑不亢地說道:“二位姑娘還沒嘗過,這話未免說得太早了,不如嘗過再來品評?”

被她這麼一激,史玉娘冷哼道:“好,那我們就點一盤芙蓉雞片,要是做得不好吃,我就把菜倒在你們店門口!”

少女一點不惱,笑眯眯地記下幾道菜名,便離開了她們。

史玉娘隻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肚子都是悶氣。

她轉向謝華香,說道:“這家店真是不知好歹,要是我家醉仙樓開著門,哪裡輪到他們來現眼!”

謝華香聽她抱怨,便隨口安慰了幾句。

且不說兩人說著閒話,在廚房裡,梅娘此刻正忙得不可開交。

聽說今天有新菜,又來了不少新老顧客,許多人點名要吃芙蓉雞片。

幾個女學徒雖然都學了她幾成手藝,可是對於這種新菜還是不敢上手,梅娘便親自上陣,一邊動手炒菜,一邊給她們講解。

雞胸肉洗淨,切成薄片,加料酒、鹽、胡椒粉、蛋清和澱粉一起抓勻,稍微醃製一會兒。

青紅椒切菱形片,木耳泡發洗淨,撕成大塊。

盆中打入蛋清,打發至發白起泡,加入澱粉做成蛋泡糊。

將醃製好的雞片裹上蛋泡糊,放三成熱的油中炸定型,再翻面炸熟撈出控油。

起鍋燒油,下入薑蒜炒出香味,放入青紅椒和木耳炒至斷生。

加開水及調料燒沸,用水澱粉勾薄芡,放入雞片快速翻炒均勻。

這樣,一盤盤芙蓉雞片很快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