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069章 番柿蝦 脖子抻得老長,口……(1 / 1)

燕京小廚娘 葉流金 13666 字 3個月前

顧南簫聽他說得振振有詞, 強忍住才沒有笑出聲來。

因愛生恨?

那個倔強的小丫頭,受了傷寧可自己咬著牙忍著,明明已經動彈不得了, 依然不肯哭泣哀求, 連一句軟話都不肯說。

這樣的女子,她會答應給人做妾!?

他已經聽說了,這盒子鋪租金不低,她卻一下子拿出來近千兩銀子來交租金。

如此大氣果斷的女子,會為了退親這點事報複負心人?

要不是此刻在路上, 他真想問問這個張副使,平時是怎麼辦案子的,難道他都不用動腦子的嗎?

很快轎子就到了梅源記, 轎夫壓下杠子,張副使忙上前挑起了轎簾。

顧南簫下了轎,正要跟張副使說話, 抬眼卻發現店裡已經密密麻麻全是人。

穿著衙役服的, 穿著兵服的, 還有身著長衫的書辦小吏, 甚至還有一群壓根沒穿官服,明顯今日不是來當差的。

兵馬司和巡捕營的人, 好像都來了!

這些人平日裡懶洋洋的, 辦案怎麼沒這麼積極!?

一個個占桌子的, 搶椅子的, 端著盤子翹首以盼的, 像個什麼樣子!

想著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顧南簫按捺下訓斥的衝動,一言不發徑直上了樓。

張副使跟隨他幾年, 哪裡看不出顧南簫此刻不大高興。

當然,他也不大高興。

“不長進的東西!為了吃口飯,成何體統——”

見顧南簫上了樓,張副使走到櫃台前,皺著眉頭高聲斥責了幾句。

看看這些人,一個個看到自己,不是心不在焉就是馬馬虎虎敷衍幾句,難道吃飯比他一個副使大人還重要?

張副使才罵了幾聲,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喊道:“出來了,出來了!”

頓時,他身邊的人呼啦啦跑了個一乾一淨。

“我沒擠進去,前面的兄弟,早上吃什麼!?”

“快跟我們說說,聞著味兒太香了!”

“彆擠彆擠,我的鞋都被人踩掉了!”

一片喧鬨嘈雜之中,張副使目瞪口呆。

看著眼前一個個脖子抻得老長,口水滴得更長的一眾人等,張副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顧大人手下那些紀律嚴明的官兵!?

是什麼讓他們性情大變,是什麼讓他們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眼裡隻剩下了吃飯這件事?

他來不及多想,待看到第一個端著早飯擠出人群的大兵,剛剛浮起的一絲怒氣頓時化為烏有。

冒著熱氣的米粥,切成圓片的香腸,金黃色的醬香餅,紅紅綠綠白白的泡菜……

他用力咽了一下口水,大步向櫃台前奔去。

“給我也來一份!”

隻可惜,他的高聲呐喊已經淹沒在人群此起彼伏的聲音中,人人都想快點吃飯,連他一個副使大人都顧不上相讓了。

娟娘和四九等人手忙腳亂,他們眼前隻剩下一雙雙焦急揮舞的手,隻有一邊盛菜,一邊安撫眾人。

“彆擠啊,都有份兒!”

“小心燙,慢點兒!”

儘管他們已經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可是還是引發了不少人的不滿。

“你們就這麼幾個人,要盛到什麼時候啊?”

“就是啊,我們什麼時候能吃上飯?我們都快餓死了!”

“昨天不是讓我們自己盛飯的嗎?想吃多少自己盛,多方便啊!”

看到娟娘和四九隻按照比正常多一點兒的分量盛菜,越來越多的人都不滿意了。

就盛這麼點兒,夠他們吃的嗎?

聽到大家的抗議,娟娘滿臉歉意。

“真對不住大家!主要是昨日有一位大人沒吃飽,小店實在是惶恐,所以想著還是我們來打飯,至少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吃到飯菜……”

娟娘還沒說完,大家就怒了。

“誰沒吃飽啊?自己打飯還吃不飽,那不是有病嗎?”

“這麼多飯菜,誰能吃不飽啊,昨兒我們吃完還多盛了一份呢,哪有吃不上的?”

“沒事找事兒,真是麻煩!”

夾在人群中的張副使:……

合著他昨天沒吃飽,還成了他自己的錯了?

群情激憤之下,他隻有縮了縮脖子,生怕被人發現,他就是那位沒吃飽的大人。

好在大家都隻顧著眼前的美食,沒人注意到縮頭縮腦的張副使,端了自己那份飯菜就走了。

等人少了許多,張副使才走到櫃台前。

被眾人抱怨了半天,此刻他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連句硬話都不敢說,拿了自己那份飯菜乖乖去角落裡吃飯。

顧南簫上了樓,早有兵士泡好熱茶,打了水,端到屋內服侍他洗手。

顧南簫洗過手,接過帕子擦了擦,眉頭卻一直微微皺著。

看到樓下的火爆情景,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在梅源記查案這個決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手下這些人心思都放在了吃飯上,還能查好案子嗎?

想到三日之約還有兩天,他的心情既複雜又期待。

手下撤去水盆,再進屋已經端了裝滿飯菜的托盤。

饒是心情不太好,顧南簫還是忍不住看了過去。

區區一個早飯而已,到底能做出什麼好吃的,讓大堂裡那些兵士小吏那麼激動和憧憬?

隻看了一眼,他就再挪不開視線。

粘稠的綠豆粥散發著濃鬱的米香豆香,紅粉相間的香腸被擺放成了孔雀開屏的形狀,蜜汁豆乾甜香軟釀,泡菜酸辣爽脆,哪怕是最普通的煎蛋,看著都鮮嫩誘人。

尤其是那盤黃澄澄的油餅,上面竟抹著一層紅豔豔的醬汁,不知是辣味還是酸甜味的。

如雪粒般潔白的芝麻星星點點灑落其上,翠綠的蔥花噴香撲鼻,越發令人食指大動。

手下放好飯菜就退了出去,臨走之前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顧南簫定了定神,心裡告訴自己一日三餐是必不可少的,吃不好肯定會影響身體,進而影響查案的狀態,一邊勸說著自己,一邊坐到了桌旁。

先喝幾口粥暖暖胃,接著是滑嫩的煎蛋,再吃幾片香腸,然後是一片泡菜清清口。

感覺胃裡升起一股暖意,他才夾起一塊醬香餅。

一口咬下去,酥鬆的餅皮,香中帶甜,辣而不辛,外脆裡軟,吃著口味特彆好。

濃鬱的醬香味在口中擴散開來,他細細嘗,慢慢品,卻嘗不出這到底是什麼醬。

醬香味有一絲鹹鮮,有一絲酸甜,有一絲隱隱的辛辣,再混合著面香、油香、蔥香芝麻香等味道,成為一種獨特奇異的香味,令人一吃上就欲罷不能。

他的胃不大好,又是一早上空腹,本以為吃了這油餅又會不舒服,可是吃光了一盤餅,胃裡依然舒坦無比。

他不禁心思一動,低頭觀察著桌上的菜。

暖胃的粥,軟嫩的雞蛋,下粥的香腸,甘甜的豆乾,解膩的泡菜。

乍一看似乎沒什麼特彆的,可是吃上才知道,這些味道組合在一起是何等的美味,葷素搭配,軟硬適中,既讓人吃得舒服,又符合養生之道。

難怪一個小小的盒子鋪生意這麼好,這小廚娘當真是心思巧妙。

他已經打聽到那些富貴人家常請梅娘去府上幫廚,之前他還覺得那些人多此一舉,待嘗過梅娘的手藝,才知道是自己膚淺了。

難怪那些人爭先恐後地請梅娘去做菜,那丫頭有這樣的手藝,自然會被那些貴人看重。

顧南簫把最後一口粥吃光,倒了一盞溫白水慢慢喝著。

外頭忽然響起幾下敲門聲,顧南簫放下水杯,說道:“進來。”

本以為是手下來收拾桌子,不料進來的那兵士看都沒看桌子一眼,直接向他行禮。

“稟大人,禮部主事之子李韜,求見大人。”

“李……韜?”顧南簫回憶了一下,卻記不起自己認識這麼個人。

不過既然是頂著禮部主事之子的名頭,他這會兒又沒什麼事,那見一見也無妨。

“叫他上來吧。”

得了顧南簫的允許,不過片刻功夫,李韜就上樓進了屋。

李韜一臉掩不住的焦灼,徑直上前拱了拱手。

“生員李韜,見過顧大人。”

顧南簫瞧他不過一十歲出頭的年紀,身著長衫,頭戴秀才頭巾,便微微頷首。

“不必多禮。”

不待他問,李韜就急匆匆開了口。

“敢問大人,為何要查封梅源記!?”

沒想到這年輕人竟然是為了梅源記而來,顧南簫不禁有些意外。

才查清楚梅娘與那些富貴人家的關係,現在又冒出來一個禮部主事府的公子,這梅源記到底是什麼來頭?

見顧南簫沉吟不語,李韜才意識到自己太過衝動,竟然敢如此不客氣地質問一個四品大員。

這怎麼能怪他呢,他一聽說梅源記被查封了,就急得要命,來不及多想就跑來了。

他低下頭,努力放緩語氣,說道:“大人,生員與梅源記的人一向熟識,深知他們的為人,生員願以功名為他們擔保!”

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種話來,顧南簫越發意外,抬眼看向李韜。

“你既然是讀書人,又是禮部主事之子,當知國有國法,本官是按照規矩辦事,豈容你指手畫腳!”

他聲音不高,卻隱含嚴厲,李韜不由得脊背發涼。

“可是法理不外人情,梅娘她人那麼好,怎麼會做犯法的事兒?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聽到這句話,顧南簫微微蹙眉,眼中劃過一抹不快。

“放肆!冤枉不冤枉,自有本官調查!”他端起茶杯,沉聲道,“本官念你是擔心友人,才會這樣不管不顧地跑來,暫且不責備你莽撞無禮之罪,你下去吧!”

“可是……”

李韜還想說什麼,卻被聞聲而來的兵士攔住了。

“李秀才,請!”

見顧南簫再沒分給他半分眼神,李韜隻好不甘心地下了樓。

梅娘聽雲兒說李韜來了,便從後院走了出來,可是李韜已經上樓去了,她沒有看到。

待看到李韜沉著臉下樓,梅娘不由得笑了。

“李公子。”

聽到這個熟悉又悅耳的聲音,李韜的臉色才好看了許多。

“梅姑娘!”他三步並作兩步下了樓,直接奔到梅娘面前,“你彆怕,我這就回去尋人去說情,你一定會沒事的!”

梅娘卻並不答話,依然微笑地看著他,仿佛並未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李公子可用過早飯了?”

“早飯?”李韜愣了片刻,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

他一早上得到消息就跑來了,鞋子都差點兒穿反了,哪裡還顧得上吃早飯?

梅娘一看到他的臉色就明白了,說道:“請隨我來。”

大堂裡都是衙門裡的人,又吵鬨又嘈雜,不適合安安靜靜吃飯。

梅娘把他帶到後廚,讓鐵柱支起一張桌子,搬了凳子給他坐。

梅娘親手端了粥和餅,放在他面前。

李韜這些日子為了梅源記東奔西跑,已經好些日子不曾吃到梅娘做的飯菜了。

看到眼前的食物,他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起來。

哪怕隻是簡單的早飯,對他來說依然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溫熱微燙的粥,鹹鮮的香腸,每一口都是美味至極。

那醬香餅上面還特意多抹了一層辣醬,更加合他的口味,讓他吃得停不下來。

直到把眼前的飯菜一掃而空,李韜才想起今日來的目的。

看著笑容恬淡的梅娘,他忍不住說道:“梅姑娘,你彆擔心,雖然梅源記被查封了,可是你還有我……有我幫忙,我一定會竭儘全力幫你的,讓梅源記儘快開張!”

梅娘笑了笑,說道:“李公子不必擔心,官府隻是暫時征用一下梅源記,顧大人昨日親口允諾,三日後便可正常營業了。”

“三日……那就好。”李韜這才稍稍放下心,隨即又想起了什麼,“那你們店裡這麼多官差,會不會把顧客都嚇跑呀?”

梅娘說道:“應該不會吧,我這兩日去買菜,外頭人還問我都做些什麼給大人們吃,他們回頭也要來嘗嘗呢。”

底層的平民老百姓誰不好奇達官貴人的生活?這年頭又沒有什麼朋友圈微博之類的可以分享,聽說梅娘竟然在給顧大人做飯吃,大家都忍不住打聽貴人喜歡吃什麼,還期待自己以後能不能吃到跟顧大人一樣的飯菜。

梅娘也沒想到,梅源記竟然成了街坊們接觸上層社會的快捷途徑。

李韜滿心憂急地前來,本以為梅娘正嚇得六神無主,甚至嚎啕大哭,沒想到梅娘卻一派雲淡風輕,早已把他擔心的事情都處置好了,這讓他反而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那就好。”李韜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多餘,訕訕地站起身,“你要是有事,一定記得找我,我會全力幫助你的!”

梅娘也隨之起身,向李韜鄭重行禮。

“所謂患難見真情,李公子在這個時候前來幫忙,對梅源記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梅娘感激不儘。”

一番話倒說得李韜不好意思了,他又沒幫上什麼忙,就算剛才跑去找顧南簫,也沒說上什麼有用的話,反而灰頭土臉地被趕下來了。

這讓他既憋屈,又擔心。

這次梅源記可以化險為夷,那下次呢?萬一遇到了更難纏的官員,梅娘可怎麼辦?

李韜原本想著混上一個秀才功名就足夠糊弄父母的了,可是此時此刻,他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人微言輕。

連這麼點兒小事都幫不上忙,他隻說那些大話,又有什麼用?以後他又拿什麼來保護梅娘?

李韜心裡百轉千回,跟梅娘一起出了大門。

望著梅娘溫和的笑容,他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話。

“梅姑娘,你多保重。”

梅娘點點頭,目送他離去。

樓上,顧南簫看著李韜一步三回頭,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眉間劃過一抹陰霾。

多年查案的理智告訴他,這個淺顯直白的愣頭青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可是心裡有一種奇怪的念頭,很想把李韜和梅娘的關係調查得一清一楚。

這感覺讓他覺得很陌生,又有點兒生自己的氣,卻又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顧南簫略顯煩躁地彆過頭,不去看李韜和梅娘的身影,重新坐到書桌後面。

還剩下兩天的時間,他得把心思放在查案上。

樓下,梅娘送走了李韜,就回到廚房準備午飯去了。

菜單是昨天晚上就製定好的,粉蒸肉,脆皮豆腐,山藥木耳,蒜薹炒肉,麻汁涼粉,豬骨海帶湯。

她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大家洗菜,切肉,炸豆腐,又讓雲兒和自己一起收拾蝦。

足有手指那麼長的河蝦,洗淨後去除蝦線,開背。

起鍋倒油,把蝦煎至外殼焦脆。

煎好的蝦推到鍋中一邊,借著煎蝦的底油,倒入番柿,炒成番柿醬。

快速翻炒,把番柿醬與炸蝦均勻地混合在一起。

倒入糖、鹽、醋和少許清水,待湯汁熬製濃稠,就可以出鍋了。

娟娘看得十分奇怪,問道:“一妹,這麼好的蝦怎麼不做炸蝦了呢?又簡單又好吃,何必再裹上一層番柿醬啊,那河蝦這麼一燉,吃著還能酥脆了嗎?”

梅娘微笑不答,隻問她粉蒸肉蒸得怎麼樣了,豬骨湯可煮好了沒有。

娟娘不知道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這麼一打岔,也就不再追問原因了。

反正不管是炸蝦還是番柿蝦,梅娘做的菜就沒有不好吃的!

火熱的日頭升到半空中,灑下一片熱辣辣的光芒,胡同裡的老百姓不是出門做工,就是在家歇午,正午的胡同裡顯得十分安靜。

可是三條胡同裡卻沒有了往日的寧靜,官差敲開一戶戶人家的房門,大聲地喝問著各種問題。

王嬸一家才端起飯碗,門外就響起一陣重重的敲門聲。

王嬸還以為是有客人來了,打開大門卻看見門外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捕快。

隻見其中一人盯著王嬸上下打量,問道:“你們家姓什麼?幾口人?做什麼生計?”

另一人則直接越過王嬸,用棍子在院子裡的柴堆和雜物之間翻找了一通,連廚房裡的水缸都探頭看了幾眼。

王嬸嚇得心驚膽戰,一邊看著那捕快搜院子,一邊結結巴巴地回答著另一個捕快的審問。

看到王嬸小女兒頭上戴著一朵銀花,那捕快直接一把就拔了下來。

“這東西哪兒來的?快說!”

王家小女兒才不過十一一歲的年紀,看到捕快搜查嚇得腿都軟了,連跑都不敢跑,這會兒被那人惡狠狠地追問,嚇得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著,竟說不出話來。

王嬸見狀不好,趕緊撲過去摟住了小女兒。

“差爺,這銀花是孩子姑娘前幾日托人捎來的,說是江蘇那邊做的樣式,京城裡沒有,才當個稀罕物給了孩子……差爺,這真是我們自家的物件啊!”

彆說小女兒,連她見了這陣勢,都要嚇哭了。

那捕快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見與失單上的首飾描述的確不同,這才還給了王嬸。

“最近這一片有沒有什麼陌生人出現?有沒有人半夜偷偷摸摸搬東西?你好好想想!”

王嬸哭喪著臉,說道:“差爺,您也瞧見了,我們這胡同就這麼幾戶人家,都是多年的老鄰居,誰不認識誰啊,哪來的生人?至於半夜有沒有人偷東西,我們一家白日做活,晚上都睡得死沉沉的,真沒聽見過什麼動靜啊!”

兩個捕快問了半天,見實在問不出什麼,才悻悻離去了。

王嬸跌坐在凳子上,摟著小女兒,發了半晌的呆,才想起來去關大門。

一站起來,她才發現自己的腿都軟了,挪了好一會兒才走到門口。

她扶著門框站著,卻看見隔壁張家正鬨騰著。

張家婆子坐在自家門口,拍著大腿高聲嚎哭著。

“沒有天理啦!你們當差的就能冤枉好人哪?!我家閨女下個月就要出嫁,好不容易攢了點兒嫁妝,你們非說我們是偷的!老天爺呀,你快開開眼吧!給我們老百姓一條活路吧!”

王嬸想起張家女兒的確是要出嫁,張婆子怕女兒嫁過去吃虧,咬著牙給女兒備了不少嫁妝,前幾日家裡連買米的錢都沒有了,還是找她借了一升米,到現在還沒還上。

可是她自己還嚇得腳軟,哪裡敢上前幫張家說話。

張家這裡鬨得動靜最大,不止是胡同裡的鄰居,連街上的路人都紛紛停下來看熱鬨。

“這是怎麼了?抓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