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055章 糖醋魚 色香味俱全的一盤……(1 / 1)

燕京小廚娘 葉流金 12929 字 3個月前

梅娘笑了起來, 說道:“若隻是苦夏,可以讓表小姐來店裡,想吃什麼, 我單獨給她做,這樣兩下都便宜。”

李韜聞言一喜:“那太好了,那我明日就叫她來。”

梅娘問了幾句關於李韜表妹日常口味和喜好,約定明日中午請他們來吃飯,李韜就告辭了。

大家聽梅娘說了李韜來的目的,娟娘就問道:“二妹, 那你以後還去那些貴人家裡做菜嗎?”

“去呀, 有錢賺,為什麼不去?”梅娘笑著說道, “咱們店裡剛開張沒多久, 所以我要多用些心思, 等以後姐和雲兒你們能多做些菜,我還會去人家那裡幫廚的。”

梅源記每日賺的雖然多, 卻比較累, 去彆人家幫廚一次通常能收到二三十兩銀子, 活計也輕巧得多, 梅娘當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武鵬聽了先鬆了口氣, 說道:“那就好, 前些日子還有人來請二姐呢, 二姐說沒空兒, 都給推了, 以後他們再來找我,我也就好答應他們了。”

那些人請梅娘請不到,就會求到武家人頭上, 武鵬推脫不過,早就為這事兒發愁了。

娟娘和雲兒聽了,則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梅娘這麼說,肯定會把手藝都教會給她們,憂的是她們也不知道自己能學到幾成,要是學不到多少,砸了梅源記的招牌可就不好了。

兩人心裡都是同一個想法,要多多努力,好好學做菜,這樣梅娘以後就能輕鬆許多了。

次日一早,梅娘讓韓向明和娟娘等人照舊去買菜買肉,自己則帶著雲兒去了南街的早市。

相比其他時間段,早市的菜是樣式最多也是最新鮮的,當然起早來買菜的人也很多。

偌大的一條街上,兩邊幾乎放滿了各種攤位,有趕著牛車拉著菜剛進城的,有牽著驢子背了幾筐菜的,其他諸如挑擔子的,推獨輪車來趕早市的菜農和攤販就更多了。

雲兒難得出來逛一次街,這會兒隻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

在武家生活了這麼久,她長胖長高了,性格也活潑了許多。

這會兒她東張西望,看到新鮮的東西就忍不住拉梅娘一起去看。

“二姐,你看那兒還有賣乳鴿的!”

“二姐,這桃子好大,比石莊頭他們送的桃子還大呢!”

“二姐快看,那麼多的蓮蓬!”

梅娘聽著她嘰嘰喳喳的歡笑聲,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高興起來。

兩人買了些雞魚和青菜,準備往回走。

剛走了沒幾步,梅娘忽然聽到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姥姥的,連五文錢都沒有,還敢跑來擺攤?快給老子滾!”

梅娘循聲望去,隻見三四個男子正在罵一個半大小子,其中一個還抬腳去踢那少年的籮筐。

隻聽嘩啦啦一陣響,籮筐裡一堆黑乎乎的東西撒了一地。

“你們乾啥啊,這是我辛辛苦苦抓來的!你們憑啥欺負人?”那小子見自己的東西被踢翻,立刻紅了眼睛。

梅娘認得這幾個男子是管著南街口這一片市場的,她也知道,凡是在南街口擺攤的,每次都要給他們交五文錢的費用。

五文錢不多,大部分攤販和菜農都是能承擔得起的,這小子可能是年紀小不懂事,又沒人教他,所以才會吃虧。

那幾個男子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個愣頭青,還敢跟他們回嘴,眾人愣了一下,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上前就去推搡那小子。

梅娘看到地上那堆圓溜溜黑乎乎的東西,心思一動,帶著雲兒向那邊走去。

那小子哪裡是幾個成年男人的對手,頂了幾句嘴,又挨了幾下巴掌。

梅娘抬手攔住領頭的男子,說道:“朱大哥,小孩子不懂事,幾位大哥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梅娘的梅源記在短短時間內已經在北市口和南街口都出了名,武家人又天天來南街買菜,因此朱大等人都是認識梅娘的。

“原來是梅姑娘啊,今兒您得閒!”朱大向梅娘打了個招呼,說道,“讓梅姑娘見笑了,不是我朱大故意欺負孩子,隻是這小子也忒不懂事兒!”

梅娘笑道:“不就是五文錢嘛,我正好要買他的東西,先幫他把攤位費付了。”說著掏出五文錢遞給朱大。

朱大收了錢,便不再為難那個少年,丟下一句“算你小子走運”,帶著眾人離開了。

少年低了頭不吭聲,隻顧著把掉在地上的東西一捧一捧撿起來,放回籮筐。

梅娘看他跟武鵬差不多年紀,身上的衣裳都是補丁,又是孤身一人,語氣不由得溫和了下來。

“這位小兄弟,你是哪裡人啊?”

少年抬起頭,就看到面前出現一張俏麗溫柔的臉龐,正望著他微微笑著。

他抿了抿嘴,說道:“我是南邊下葛莊的,離城裡有二三十裡路吧。”

梅娘問道:“那麼遠,你怎麼一個人進城了?你爹娘呢?”

少年吸了吸鼻子,悶聲說道:“我爹是個砍柴的,前幾天在山上崴了腳,這些日子都下不來炕了……”

不知道為什麼,少年一看到梅娘就覺得十分親切,不等梅娘問,便把家裡的情形都跟梅娘說了。

梅娘耐心聽他說完,指著籮筐裡的東西問道:“那這些都是你自己捉的?”

少年連連點頭,說道:“我們還欠著李郎中看病的錢呢,家裡連米都沒有,爹又不能砍柴,我就想著捉這些東西來賣……姐姐,我不騙你,這東西可好吃了!我娘常給我做的!”

梅娘笑了起來,問道:“那這東西叫什麼名字?你娘又是怎麼做的?”

“我們那兒都管它叫嘎啦磨兒,我娘用水煮熟了,我就把裡面的肉挖出來蘸醬吃,雖然肉少了點兒,但是可筋道了!”少年笨拙地推薦著自己的貨物,“姐姐,你買些吧,要是不好吃,我就不要你的錢!”

梅娘點點頭:“那這東西多少錢一斤?”

少年自己抓了這些嘎啦磨兒,哪裡知道怎麼賣?

梅娘見他連個秤都沒有,就向一旁的攤位借了一杆秤,稱了稱,這一筐總共有十二斤。

梅娘從荷包掏出三串錢,遞給少年。

“你這一筐我都要了,你看這些錢夠不夠?”

少年看著面前的三百文錢,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爹砍一天柴,也不過賣二三十文錢罷了,他哪裡知道這些嘎啦磨兒居然值這麼多錢?

“這麼多?太多了。”少年下意識地想要推辭,一臉誠懇地說道,“姐姐,這東西雖然好吃,可是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我們莊上的二小兒就是貪嘴吃多了,拉了七八天肚子呢!”

梅娘忍不住笑了,說道:“我家人多,這十來斤隻怕還不夠吃呢,你拿著錢,快回去給你爹買藥吧。”

旁邊的婆子幫腔道:“傻小子,這是梅源記的東家,彆說你這些才十來斤,就是一百斤,她也賣得出去!”

少年看著梅娘,猶豫著接過了錢。

“那……謝謝姐姐。”他小心地把錢塞進胸前,說道,“這一筐嘎啦磨兒又臟又沉的,姐姐,我幫你送到家裡去吧。”

梅娘和雲兒拎著雞魚等菜,也確實騰不出手來抬筐,便依了他的話,帶著他一起回去了。

少年把筐子一直搬進廚房,要出門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把錢又從胸前掏了出來。

“姐姐,你剛才還幫我付了五文錢,我得還給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解開繩子,數出五文錢遞給梅娘。

雲兒在一旁笑道:“你這小子,雖然愣頭愣腦的,人還挺實誠的。”

少年黝黑的臉龐變成了黑紅色,好一會兒才說道:“本來就是姐姐幫我出的錢,我應該還給姐姐的。”

雲兒看他一路走過來滿頭大汗的,便說道:“你等一會兒,我去給你倒碗水喝。”

有她招待那少年,梅娘就去廚房看今天都買了什麼,安排著該做什麼菜。

雲兒衝了一碗水果茶,遞給少年。

那少年的確是渴壞了,接過碗看也不看就仰頭灌下。

喝了幾口,他就覺得味道不對了。

“這水裡頭放了啥,咋這麼甜?”他舔了舔嘴唇,說道,“喝著像是果子的味兒。”

“這是水果茶,拿好多果子熬成醬……”提到自己引以為傲的果醬,雲兒的話更多了,比比劃劃地跟少年說著。

少年則覺得十分新奇,跟雲兒說他們山上也有果子,回頭摘了給雲兒送過來。

武興賣完燒餅跑來梅源記,一進屋就看見雲兒正跟一個鄉下小子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麼。

他眉頭一皺,噌地一下竄了過去。

“你是誰呀?跑來我們店裡乾什麼?”他擋在雲兒面前,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少年。

少年這才發現自己停留得太久了,他臉上一紅,慢慢低下了頭。

“那……雲兒妹子,沒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雲兒見他轉身就走,連忙追了幾步,在門口衝他喊道:“滿子哥,彆忘了你說的山果!”

武興看了越發生氣,一把將雲兒拉了回來。

“什麼哥啊妹子的?他是誰啊,你跟他很熟嗎?”

雲兒覺得武興今天很是莫名其妙,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二姐剛跟他買了一筐嘎啦磨兒,他人可好了,又孝順,力氣還大,還說要摘山果給我吃呢!”

武興聽見嘎啦磨兒這個名字,第一個反應是想到梅娘肯定又要做好吃的了,可是聽到雲兒後面的話,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

“孝順怎麼了?我也孝順啊!我力氣也很大!”

雲兒瞟了一眼武興的小胳膊小腿,一臉鄙視。

“滿子哥背著十來斤的筐,走了三十多裡路呢!”

武興氣急敗壞,幾乎要跳起腳來。

“我也能!”

“滿子哥會捉嘎啦磨兒!”

“我也——”武興終於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什麼是嘎啦磨兒?”

看著他一臉茫然,雲兒不屑地哼了一聲。

“連嘎啦磨兒都不認識,笨蛋!”

武興一時想不出話來反駁,正在抓耳撓腮之際,梅娘的聲音從後門傳了過來。

“鐵柱,提一桶水來,咱們泡這個……嘎啦磨兒!”

見雲兒轉身跑去幫忙,武興也連忙跟了上去。

算了,他不跟小姑娘計較,此刻最重要的,還是要知道那個什麼嘎啦磨兒到底是什麼味道!

梅娘指揮鐵柱,把一桶水緩緩倒進大木盆裡。

常嬸已經把那一筐嘎啦磨兒都倒進了盆裡,這會兒隨著水位上升,一層層渾濁的泥水泛上來,裡面的東西終於露出了真實面目。

這嘎啦磨兒原來就是田螺,隻見這些田螺大的足有銅錢大,小的也有拇指大,個個頭大身小,有的身上布滿汙泥,有的身上長著青苔,一些田螺感受到清涼的水衝刷著身體,已經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子,露出飽滿緊實的肉足。

梅娘看在眼中,深深地覺得古代這自然環境真是好,居然能有這麼大的田螺。

她讓常嬸把田螺簡單清洗一下,然後在盆裡放上鹽和清水,準備先浸泡幾天,讓田螺把泥吐乾淨了再做。

武興聽說今天吃不到這東西,又想起自己的確不知道這嘎啦磨兒是什麼,不禁有些悶悶不樂。

雲兒那麼喜歡摘桑葚,現在碰到了又會捉田螺,又會采山果的滿子哥,當然會更喜歡滿子了。

他這個當二哥的,可不能被一個鄉下小子比下去!

梅娘沒有注意到武興的心情,這會兒快到中午開張的時間了,她正在教娟娘和雲兒她們做菜。

有常嬸於嬸打下手,鐵柱和小八他們搬水搬柴燒火,幾口大鍋同時起用,蒸飯蒸饅頭,炒菜燉肉,廚房裡熱火朝天。

看到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梅娘叫雲兒過來,兩人開始為李韜的表妹準備飯菜。

蒸上雞,燉上湯,梅娘讓雲兒做幾樣素菜,自己則準備收拾魚。

魚的內臟掏出,清洗乾淨,在魚身上斜切花刀。

魚身上撒鹽稍作醃製,再裹上澱粉。

起鍋燒油,油溫至七成熱的時候,把魚放入油鍋中炸製。

炸到魚身兩面金黃,魚皮變酥後,將魚撈出控油裝盤。

碗中加入澱粉、糖、醋、鹽、番柿醬等調料,調成醬汁。

鍋中留底油,放入蔥薑爆出香味,把醬汁倒入鍋中。

小火炒至醬汁略微粘稠,把醬汁淋在魚身上,一道糖醋魚就做好了。

她和雲兒把做好的菜端到樓上一處僻靜的雅間,讓雲兒去門口等著,等李韜來了,就把人直接帶到樓上去。

程丹娘扶著丫鬟的手下了馬車,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耳邊充斥著各種喧嘩吵鬨的聲音,一股股熱浪撲面而來,帶著濃濃的市井灰塵的氣息,她越發皺緊了眉頭。

這韜表哥雖然性子跳脫,辦事卻向來很靠譜的,怎麼這次偏要帶她來這種地方?

她最近熱得難受,在家中乘涼都覺得白日難熬,吃不好也睡不好,韜表哥聽說這事兒,就說南城有個極好的廚娘,做的飯菜她一定會吃得下去。

她本是不信的,可母親卻說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家裡的廚子做得不合她的口味,說不定換個廚子她就吃得下飯了,她知道母親也是為她好,又擋不住李韜信誓旦旦的保證,今日就跟著來了。

可是才下了馬車,她又後悔了,這南城都是貧民百姓住的地方,又臟又亂的,這裡做的飯菜能乾淨嗎,能好吃嗎?

李韜正要進門,回過頭卻看見程丹娘站在馬車旁一動不動。

雖然她戴著及膝的帷帽,可是隔著白紗,李韜依然能看得出她從頭到腳都透露著抗拒。

他隻得又走過去幾步,低聲說道:“丹妹妹你放心,我常在這裡吃飯的,今日是特意給你定了一桌菜,跟那些人吃的不一樣的。”

聽說李韜是專門給她定的菜,又想著來都來了,不吃實在是不給韜表哥面子,程丹娘隻好不情願地走了進去。

雲兒見李韜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頭戴長長帷帽,身後跟著幾個丫鬟婆子的姑娘,連忙迎了上來。

“李公子,我二姐已經備好了飯菜,快樓上請。”

程丹娘見雲兒乾淨伶俐,心裡才舒服了一點兒。

待上了樓,樓下大堂的聲音就像是隔著幾重門,明顯低了許多。

進了雅間一看,這屋子打掃得十分乾淨,案上的花瓶一邊插著幾朵半開不開的荷花,一邊是幾支新鮮的蓮蓬,窗扇半開,涼風習習,房間一角竟還擺著一個小小的冰盆,程丹娘頓時覺得一陣清涼爽快。

李韜見屋裡一切齊備,便說道:“丹妹妹摘了帷帽吧,怪悶的,我就不陪你了,你有事叫丫頭下樓叫我。”

程丹娘以為他要避嫌,說道:“讓表哥費心了。”

李韜囑咐下人服侍好程丹娘,親自把房門關上,匆匆下了樓。

他方才已經問過雲兒了,今天中午有剁椒魚塊!

他強忍著跑去打菜的衝動,先把程丹娘送上雅間,這才直奔樓下。

能吃上剁椒魚塊,他今天也就不虛此行了!

程丹娘見房門關上了,便摘下了帷帽,丫鬟連忙接過,另一個丫鬟則趕緊遞上剛打濕的帕子。

程丹娘擦了擦手,這才把目光投向桌子上。

透著濃鬱荷香的荷葉雞,泛著金紅色光澤的糖醋魚,染著紅色番柿汁液的炒雞蛋,軟糯透明的蝦仁冬瓜,冒著鮮辣氣息的胡椒豬肚湯,還有色彩鮮豔的泡菜拚盤,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丫鬟都知道她近日來胃口不好,都不敢勸她吃飯,個個安靜地在一旁垂手侍立。

隻有一個丫鬟上前,端起泛著層層涼氣的水壺,倒了一杯濃釅釅的冰鎮酸梅湯。

酸梅湯她在家也常喝的,可是看到眼前這一杯,她還沒等喝,隻聞著這酸溜溜的味道,就感覺到嘴裡在微微地泛口水。

程丹娘鬼使神差般地端起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

一入口,她就覺得一股酸甜冰爽的涼意直透肺腑,整個身體仿佛都鬆快了幾分。

放下杯子,她猶豫了片刻,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番柿炒蛋。

金黃的雞蛋塊浸滿了酸酸甜甜的番柿汁液,香軟適口。

再吃一塊荷葉雞,清涼的荷葉把雞肉上的油膩之味遮蓋得一乾二淨,入口隻覺得滑嫩醇香。

蝦仁冬瓜清爽鮮甜,胡椒豬肚辛辣開胃,再吃上一塊酸酸辣辣的泡菜,她的筷子漸漸就不聽使喚了似的,在各個盤子之間來回逡巡。

把每個菜都嘗過一遍,她的視線才落在正中間那盤糖醋魚上。

因為苦夏,她已經許久不曾吃過油膩之物了,更彆提這種油炸的魚肉。

不等品嘗,她就覺得,這魚肉一定又腥又硬,醬汁甜膩膩的,想到這裡就一點兒都不想吃。

可是那糖醋魚的香味卻格外誘人,引得她幾次三番地看過去。

眼前這盤糖醋魚紅裡帶黃,黃裡透亮,整條魚色澤金燦燦的,紅豔豔的湯汁在魚肉上緩緩流動著,盤邊上擺著一朵白蘿卜雕的小花,開得嬌豔欲滴,襯托得整個菜仿佛一幅唯美的畫卷。

程丹娘猶豫再三,還是夾起了一塊魚肚子上的嫩肉。

魚皮酥脆,魚肉鮮嫩,竟然一絲腥味都沒有。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舌頭,忍不住又夾了一塊。

香脆的魚皮底下是白玉般柔嫩的魚肉,外面裹著一層酸甜爽口的醬汁,瞬間讓人胃口大開。

程丹娘一時忘了矜持,指著那盤糖醋魚說道:“把魚端過來。”

聽到這一句,丫鬟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家家教極嚴,平日裡吃飯,小姐頂多隻是對面前擺放的菜動上幾筷子。

除非長輩相讓,她是絕不會把筷子伸向遠處的。

更不用說現在是在外頭的酒樓,難道姑娘就不怕隔壁人聽見了笑話?

不過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幾個丫鬟想起姑娘已經很久沒好好吃東西了,今天難得想吃個什麼,趕緊把糖醋魚端到了程丹娘面前。

反正這雅間沒彆人,她們不說,誰會知道程丹娘是怎麼吃飯的?

程丹娘壓根就沒注意到丫鬟們複雜的表情,此刻她看著眼前這盤香氣四溢的糖醋魚,腦海中隻有一個字,那就是,吃!

盤裡的魚散發著鮮香的氣味,湯汁像火一樣紅,如此色香味俱全的一盤菜,怎能不惹得無數英雄儘折腰?

更何況程丹娘不是個英雄,隻是個餓久了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