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天命、氣運與金手指3 大公子。(1 / 1)

再睜開眼睛, 葉棠已經來到了一片樹林裡。

這片樹林清幽隱蔽,其中一條青石板鋪就而成的小路穿行其間,不知會延伸往哪裡。路旁野花叢生, 間或能看見幾隻探頭探腦的小鬆鼠。

葉棠一動, 便驚得小鬆鼠們丟下手裡的堅-果就跑。這些小鬆鼠看來也開了靈智,見葉棠無視它們走過, 又蹦躂了出來,撿回方才丟掉的堅-果。

小溪流水淙淙,葉棠隨意地順著溪水往前走。清風一過,她便聽見青竹搖曳得沙沙作響, 原來前邊兒竟是一片竹林。

男女嬉笑戲樂的哈哈之聲被風送到葉棠耳邊,葉棠再走兩步,就見青竹後頭隱著被十幾名俏麗侍女,侍女環繞之中又坐著一名青年。

青年容貌極盛,隻是眼下有著濃鬱的兩片青黑。他一頭濃密的黑發長到腰下,竟是並未束發,也未戴發冠。

不知道是與侍女嬉鬨時被侍女扯下的, 還是喝酒喝熱了所以自己敞開的, 青年一襲華服散落半邊, 露出一邊肩頭,還露出大片胸肌。

他也不理會這些,就那麼披頭散發地歪在那裡,靠坐在兩名嬉笑的侍女身上。

“媚姨來啦?”

見了葉棠, 那青年也沒放下手中的酒樽。他招呼一聲便又仰頭, 將金樽裡略帶薄紅的酒液一飲而儘。

青年與其說是在喝酒,不如說是在灌酒。他灌得快了,難免嗆到。見他咳嗽, 侍女們連忙給他順氣的順氣,拿巾子給他抹嘴的抹嘴。

青年一咳就是一陣,他越咳越大聲,咳得停不下來,到在掌中咳出一灘猩紅的血來,青年才將將停下。

侍女們一一變色,竹林裡再無笑聲。就是那最有心爭寵的侍女此時也低下了頭,再不去瞧青年那張豔極美極的面孔。

“大公子,既然媚姨來了,那奴婢們便先行告退了。”

一人帶頭,一行人便都魚貫而起。

見侍女們告退,那青年也不阻止。他隻是好脾氣地笑著,擺擺手算是允了侍女們退下。

青年的嘴角還帶著刺眼的血跡。

“公子。”

葉棠這時才與青年見禮。

方才她翻看了媚姨的記憶,這會兒她已經大致掌握了眼下的情況。

宇文家的回溯大陣是靠消耗氣運來運作的。葉棠將宇文安國等人的氣運單獨從他們身上分割出來,然後以媚姨的身份運轉了宇文家的回溯大陣上——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規則,從玉華上界的角度來看,葉棠屬於異世之神,約等於邪神。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邪神乾涉這個世界,一定會受到世界規則的打擊與束縛,還會遭遇這個世界的全力抵抗。

葉棠本來就不是為了侵略玉華上界而來,她自然沒有必要以邪神的身份進入這個世界。她讓媚姨進入了岑蘭的身體,而自己進入媚姨的體內。如此一來,葉棠進入這個世界就變得不是問題。

誰讓這本就是個被人穿成篩子的世界呢?這個世界的法則是允許接納來自異世的穿越者的。

比較遺憾的是宇文安國等人的氣運不能說少,卻也不是很多。宇文家的大陣並沒有將進入媚姨體內的葉棠送回到“天命反派”尚未穿進這個世界的過去。隻是將葉棠送到了媚姨大約二百八十歲的時候。

這時媚姨還在宇文家大公子的面前服-侍。

這位宇文家大公子不用說,正是葉棠面前這意態風-流又帶著些淒豔之感的青年。

“我父也真是無可救藥。”

即便被侍女們丟下,美麗的青年也不見沮喪。他往草地上一倒:“明明知道是我自己不想活了,卻仍要逼你來為我延年益壽。”

嗤笑一聲,青年翻轉身體,頓時沾了一身的草葉。

“媚姨也是捏著鼻子才能忍下與我這般廢人雙修的屈辱吧?”

“妾身倒是不覺屈辱。”

葉棠走到青年身邊,在他頭旁跪坐下來,用自己的絲帕給青年擦掉了嘴角血跡。又拉起青年的手來,幫他把手上、指甲裡的血漬都擦掉。

青年、宇文敬震了震,他祖母綠的眼睛裡飛速地閃過一些情緒。他又立刻以笑遮掩住了自己的情緒變化。

“媚姨待我父可真是儘心儘力。”

這話聽起來像讚揚,實際卻是諷刺。

媚姨自稱“妾身”而不是“奴婢”是因為她在宇文家算是半仆半主。這種半仆半主的身份來源於她與宇文家家主宇文英、以及一堆宇文家長老有著肉-體關係。然而不論是宇文英還是宇文家的其他長老,都沒有人有要娶媚姨的意思。

這也正常,宇文英也好,宇文家的其他長老也罷,他們都是將媚姨當成個加速修煉與發泄自身欲-望的道具,誰願意把這麼一個公共道具娶回家裡呢?這不是給人機會、讓人指著他們的脊梁骨嘲笑他們把瓦片當寶貝供麼?

宇文敬這麼刺葉棠一句,便是在嘲諷她對宇文英忠心耿耿,宇文英卻讓她來服-侍自己的兒子,以雙修的方式來幫宇文敬延命。

——宇文敬曾是天之驕子。是那種放在女頻小說裡不能當男主也絕對可以當個頭號男配的大氣運之子。他天生仙骨,進境極快。不過百歲之齡就去挑戰天階,還在天階上走到了九十八級。

要知道天階僅有一百零八級,能走到八十級以上的修士都是了了。更多的修士就是有四、五百年的修為也隻能走到天階五十級的地方,終其一生都無法突破天階六十級。

然而眾所周知,美強的後面經常跟一個“慘”字。宇文敬在一百一十歲時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是突然之間仙骨儘毀。從此一代天驕成了一家廢物,終日沉迷於酒樂戲樂,再不去外頭見人。

換作是媚姨本人在這裡,她一定羞憤難當。

事實上在媚姨的記憶中,她對這位大公子的印象一直是不好的。媚姨當時戀慕家主宇文英,是受了宇文英所托,這才不得已去與大公子雙修。

然而媚姨每和大公子多雙修一次,她距離宇文英也就越遠——玉華上界雖然已經被穿成了篩子,各方面的道德水準都低得令人發指,但父子共妻這種事依然是大忌。

宇文英將自己的侍婢讓給身體不好的兒子、助他療傷,這是一樁慈父善待兒子的美談。但如果媚姨再回到宇文英身邊,這可就是醜聞了。畢竟當慈父的怎麼能收回自己已經給了兒子的東西呢?

所以哪怕日後宇文敬已經入了土、甚至是灰飛煙滅連渣兒都沒了,宇文英也不會再讓媚姨回到他身邊伺-候。

可惜的是,在這裡的是葉棠。

“看來公子求死之心是真的堅決,不惜說出這種話也要趕妾身離開。”

一把抓起宇文敬烏黑濃密的長發,瞧著他在自己身下露出吃痛的表情,葉棠笑道:“可妾身不打算送公子去死。”

“畢竟公子要是死了,妾身還不知會淪落到誰的手中。”

時光回溯之前,宇文英知道媚姨是因為傾心於自己、這才捏著鼻子認下了去為他兒子延命的任務。宇文敬死後宇文英自覺虧待了媚姨,遂將媚姨放到了宇文清的身邊。

伺-候小姐不需媚姨時時刻刻奉獻自己的身體,這多少能夠挽救一下媚姨糟糕透頂的-名聲。待日後宇文清嫁予他人,媚姨也就能跟著宇文清正大光明地走出宇文家。

屆時,媚姨的身份便不再是連妾室都算不上的侍婢。她作為教導小姐的人,是有資格稱自己為宇文清的老師的。

待有了這重身份,媚姨也就不會礙於名聲而嫁不出去了。

至於為什麼都修仙世界了,這世界一堆神魔鬼怪都在通婚媾和了,這世界還有爐鼎體質這種鬼東西了,這世界還向女性要求貞潔,歸根結底隻能總結為一個理由:注視者們希望如此。

讓這個世界誕生的注視者們有著怎樣的貞-操觀,這世界的貞-操觀就是如何。

“與其去服-侍那些老醜畸怪的玩意兒,留在公子的身邊倒還好些。”

帶血的絲帕被風一吹就飄出去老遠,輕撫宇文敬那張堪稱絕色的臉,葉棠笑道:“公子你這般不中用,我用一炷香的時間便能令你一晚都爬不起身。躺你旁邊我大可安心地呼呼大睡,不必擔心什麼時候就被人撈過去一陣往死裡折騰。”

被葉棠撫摸面頰時祖母綠的眼中透出一絲鄙薄。到聽見葉棠說他不中用,宇文敬飛快緋紅了一張俊秀的面龐,連脖子和耳朵都跟著充血漲起。祖母綠的眼睛裡更是透出寶石般的火彩來。

“——”

他抿著唇,灰敗的臉倒是因此而多了兩分血色。

拍拍宇文敬的臉,葉棠好整以暇:“公子若真想死,那便好好設計一個不會連累妾身的死法,或者死前替妾身安排好完美的退路也行。”

“公子若是做不到,就休怪妾身以你做擋箭牌了。”

把宇文敬扔回草地上,葉棠扯下了宇文敬的腰帶。

她保下宇文敬其實隻為一個理由:宇文敬怎麼看都是氣運之子。隻不過這氣運之子氣運受損了而已。

宇文敬仙骨被毀這件事有沒有那“天命反派”的手筆這會兒她還沒法確定,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隻要宇文敬活著,隻要宇文敬的氣運回來,他這個氣運之子一定會吸引來將所有氣運之子都視為獵物的“天命反派”。

屆時她大可以嗑著瓜子看“天命反派”與宇文敬這個氣運之子鬥智鬥勇,雙方大戰三百回合。還能順手給“天命反派”送點火上澆油的溫暖與雪上加霜的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