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為阿媚, 是三陰歡喜體。在時光回溯之前,我——”
阿媚是宇文家的世仆, 身為世仆的她沒有自己的姓氏, 在宇文家她也沒有得寵到被賜姓,因此旁人叫她都稱一聲“媚姨”。
所謂三陰歡喜體說白了就是一種適合做爐鼎的體質。與這種體質的修真者媾和,不光能提升修為, 加速功法的修行, 還能延年益壽。
隻是三陰歡喜體在爐鼎體質裡不算最頂級的,九陰養仙體和極陰玄神體才是玉華上界裡最頂級的爐鼎體質。
媚姨是宇文清的侍婢,之所以她這個三陰歡喜體會被派給一個小姐當侍婢、而不是被留在一位公子身邊助公子修煉,那是因為媚姨之前侍-候的公子已然病逝, 宇文清又是極為難得的九陰養仙體。
宇文家把媚姨派到宇文清身邊, 正是為了讓媚姨教宇文清如何使用她九陰養仙體的力量。
說得再直白一點, 就是讓在男人身上身經百戰的媚姨去教導宇文清如何最大效用地發揮她的爐鼎體質——爐鼎與人雙修時,能獲得增益的不僅僅是與爐鼎媾和的修真者, 爐鼎自己也能從修真者的身上吸收修為。這種吸收可比自己煉化靈氣要快得多。
“小姐的氣運在普通人裡算是出眾, 可在那魔頭身邊卻算不了什麼。……那魔頭身邊的大氣運之女實在是太多了!”
“那魔頭明面上追求小姐,私底下卻與我——”
說到這裡, 媚姨銀牙欲碎,她直接把自己的唇-瓣都咬開一條血縫。
時光回溯之前, 天命反派不光將宇文清收入了他的後宮,他也沒放過宇文清身邊的媚姨。
媚姨當時隻覺得受寵若驚。
在那時的她看來,與小姐相比她就是個又老又醜還被太多人用過的破鞋。那人不嫌棄她臟成這樣還肯收了她, 可見他對她確有真情。
媚姨為了情郎,也是拚命撮合他與小姐——九陰養仙體落在她情郎的手裡,可助她情郎迅速精進,還能穩固她情郎的元神, 幫助他不受魔氣魔心的侵蝕,在保有魔骨、修習魔功的情況下依然與正常人無異。
“到了後來,我才知道,不論是接近我,對我好,與我親熱,都是那人為了得到九陰養仙體而施展的手段……”
那根本不是人。
他完全沒有一個“人”應當有的禮義廉恥、道德底線。在他的眼裡,沒有人和他一樣是“人”。所有人都隻是物體,物品。
能夠對他有所幫助的,他留下。他不喜歡的,就毀去。
在她一腔真心,帶著幸福與他纏-綿時,這人心裡卻是對她的身體品頭論足,最後得出結論:拿到九陰養仙體後就不需要這個三陰歡喜體了。
媚姨聽到自己被那人隨口賞賜給了他的手下們時,她是不信的。
她一路狂奔到那人的寢殿,想要他治那些亂說話的人的罪。結果卻看見那人懷抱幾個大氣運之女,一群人正玩得開心。
等那人把所有的大氣運之女都折騰了個遍,他這才施施然地走出寢殿,望向媚姨。
——以他的修為,他早就知道媚姨來了。可他照樣在她面前做了那些事情。
在媚姨哭著問他對他來說她算是什麼的時候回答:
“你真以為自己算個東西?你不過就是個被人玩爛了的飛機-杯。”
“要不是那時你多少還有點用處……我怎麼可能碰你?”
“現在我有了這麼多又新又好看還乾乾淨淨的充氣-娃娃,我還要你這個沒彈性的飛機-杯做什麼?”
因為大事已成,那人甚至都懶得對她遮掩一下。
那一刻,曾經感覺自己在這人懷裡又作為人活了過來的媚姨隻恨不得自己即刻灰飛煙滅。
“你是想為自己報仇?”
葉棠問她。
媚姨搖頭。
“我恨他。永遠恨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飲其血!但,我不僅僅是想報仇。”
“我是恨我自己!恨我一時糊塗,竟然把小姐交給了他!恨我和我最厭惡的人一樣,把小姐當成了器物、把小姐拿出去交換自己的幸福……!!”
“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因為憤怒,也因為自我厭惡,媚姨全身都在抖。
但抖過之後,她平靜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寶石彎刀,將刀刃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上神,我隻願世間再無如此無恥魔頭。”
媚姨說罷,咽喉朝著刀刃傾去。
天知道刀刃撞上媚姨咽喉時,隻像一塊硬塑料那樣硌了硌媚姨的脖子。
是的,葉棠又添了一條“不得在母神面前自儘”的規則。
“上、上神……?”
割腕割不了,抹脖子也抹不成,就連彎刀對著肚子紮下去也死不了的媚姨驚悚地望著出爾反爾的葉棠。
“隻要你有這個心就夠了。”
葉棠想要的本來就不是這些修真者的命。她要的隻是一個態度,一種決心。
那些宇文安國一行人有不起的東西,媚姨倒是都有。
所以她決定實現媚姨的願望。
見媚姨大惑不解、仍然恐慌,葉棠又笑:“神本來就是反複無常的。”
“我有彆的事情交予你去做。”
溫和的聲音擴散開來,媚姨眼前一花,整個人頓時委頓下去。
下一刻,媚姨就像坐上了過山車。強烈的失重感讓她頭暈眼花、胸口憋悶,還胃部翻攪,然而等她再睜開眼睛,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重新回到了下界。
且這一次,她不在自己原本的身體裡。
沒錯,媚姨進入了岑蘭的身體之中。
葉棠可沒忘記岑蘭的仇還沒報。
她相信以媚姨的心智,替岑蘭報個仇,再好好地活上一世對她而言不是問題。
再說那個世界裡如今還有宇文清的轉世在。
對宇文清的愧疚讓媚姨寢食難安、後悔至今。雖說李瑜已不再是宇文清,讓媚姨與李瑜相見或許於事無補。但……
誰知道呢?
葉棠隻願這一次媚姨與李瑜的這一世,都不辜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