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雖然提起這件事,但對許知舟來說,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偶爾回憶起來,也隻剩下淡淡的遺憾。

他是真的不難過了。

但顧西樓給予的安慰還是讓他覺得很暖心,尤其是這麼被抱著,整個人從胸膛往外都透著暖意。

怪不得那天貼子裡的大家都會建議他“給難過的兄弟一個熱情的擁抱”,這樣的擁抱真的好讓人安心呢!

許知舟伸-出手,掌心輕輕貼上顧西樓寬闊結實的背,想要回應這個“熱情的擁抱”,抬眸,就看到樓梯的拐角處,一張熟悉的臉龐正沉默注視著他。

不對,是他們。

許知舟:“……”

汪成望:“……”

“汪、汪老師。”許知舟先開口打招呼。

聽到他說話,顧西樓放開他,扭身過去:“老汪,不是讓你在樓下等我麼?”

汪成望:“等你安撫完你的小男朋友,我怕是要餓到低血壓了。”

許知舟臉紅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對、對不起汪老師,我馬上把他還給您。”

汪成望早已對許知舟改觀,並不想給眼前這個討人喜歡的小青年壓力:“我隨便說說的,你們要是有話要說,我就再等等。”

“不用了!”許知舟一把把顧西樓拉起來,“你快點送汪老師回去吧!”

顧西樓瞥了他一眼,頗有意味地低低“嗯”了一聲。

眼看汪成望要轉身往電梯廳裡走去,許知舟突然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雖然知道那並不是他應該去說的,許知舟還是沒忍住:“汪老師,主編他今天突然暈倒住院了,我來這邊就是陪他的。”

聽到“主編暈倒住院”這幾個字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汪成望的眼瞳劇烈顫-抖了一下,但很快,老人唇角泛起一抹冷意:“是麼,那一定是他活該。”

許知舟:“……”

好吧,果然他就不該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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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樓和汪成望離開後,許知舟去病房裡面陪了一會主編。

老人呼吸沉而緩,顯然還處於深睡眠中,短時間內不會醒過來。

早上他狀態差,沒吃多少東西,到這會已經餓得很明顯了。

許知舟悄步退出病房,關上門準備去問護士台的護士這邊能不能點外賣。

才轉過身,面前突然出現了一份便利袋打包的盒飯。

抬起眼,他看到了盒飯後面的人。

顧西樓:“你的午飯。”

許知舟:“你不是去送汪老師了麼?”

顧西樓扯了扯唇角:“他隻是輕微腦震蕩,又不是真的摔壞了腦子,自己回去沒問題。”

聽到顧西樓這麼說,許知舟再次拉著顧西樓回到樓梯口那邊的椅子上,安心打開午餐盒子,吃起東西來。

才吃了沒幾口,手機響了起來。

以為是楊明朗,拿起一看,沒想到是花姐。

許知舟把擺菜的那個盒子放到顧西樓腿上,接通電話。

原來是花姐趁著午休過來探望主編了,這會兒人在心血管科:“你在哪呢小許?主編住在哪床?”

花姐電話裡的聲音幾乎和外面傳過來的同步,許知舟拉開門頁,探身出去,對著四處張望的女人揮手:“花姐,這邊!”

花姐走過來:“醫院這麼擠,主編都得住到樓道裡——”

她的聲音在看到和許知舟並肩坐在一起,腿上擺著盒飯盒子的年輕男人時戛然而止。

許知舟抿了抿唇:“不是啦,主編還在睡,我怕我吃東西會吵到他,所以就出來了。”

花姐“哦”了一聲,視線一直停留在許知舟身旁之人身上。

許知舟說話的時候,還在吃飯,他從那人腿上的菜盒子裡夾了一塊肉,很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那個胡蘿卜我不要吃。”

然後,花姐就看到那年輕男人抽出一雙筷子,把菜盒子裡所有的胡蘿卜都夾了出來。

然後——

塞到自己嘴巴裡,吃掉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男人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雖然隻是很普通很平淡的一眼,卻莫名讓花姐心跳緊張得加速了好幾秒。

“這是你朋友呀?”她訕訕開口。

許知舟嘴裡剛好塞滿了菜,於是用力點了點頭:“嗯嗯嗯!”

“你朋友有對象了麼?”花姐順著問了一嘴。

“……”許知舟用力咽下嘴裡的東西,驚訝道,“你上次沒有和副主編說你侄女兒的事情麼?”

花姐哎呀了一聲:“我還有個侄女兒,今年剛考上了小學體育老師,看起來和你這個朋友滿配的,我就想——”

許知舟:“呃——”

“抱歉,我有對象了。”顧西樓主動接下了這個話題。

他挨得近,低沉的聲音直抵許知舟的耳朵,許知舟心如擂鼓,就怕顧西樓下一秒會說出諸如“我對象是許知舟”之類的話。

好在顧西樓隻說了這麼一句。

見許知舟已經吃完了午餐,他站起身,接過許知舟的飯盒子,連帶著一直放在自己腿上的那一份,合起來塞入便利袋中,打了個結。

“你們慢聊。”

說罷,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許知舟和花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尷尬,雖然彼此的尷尬原因並不相同。

為了緩解尷尬,許知舟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問道:“花姐,你怎麼過來了?要了解情況的話給我打個電話就行,而且副主編不是回去了麼,你們問他也行呀。”

花姐歎了一口氣:“副主編今天一整個低氣壓,我們都不敢問他。”

許知舟:“剛才他從醫院走的時候看起來還好呀,還說去處理一點事情,弄好了就來陪我一起。”

花姐搖了搖頭:“我覺得他今天應該是不會來了,他被主編擺了一道!”

許知舟詫異道:“主編都暈過去了,還能給他擺一道呀?”

花姐清了清嗓子:“就咱們部門新老更替這個事,在社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大家都知道主編要退休了,隻要他一退休,副主編就是下一任主編。”

許知舟點點頭,連他這樣的新人都很清楚這些。

花姐接著說:“但是主編上周主動遞交了辭呈,說他可以提前退休,但新主編的人選希望老總可以考慮他推薦的人選。”

許知舟驚得睜圓了眼睛:“他推薦了新的主編人選?那副主編不得氣死?”

花姐攤了攤手:“最重要的,是他推薦的人選,領導很喜歡。大概率,副主編隻能繼續做副主編了。”

主編一直沉睡著,花姐待了一會,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她歎著氣抱怨:“咱們辦公室知道這個事情的幾個人現在也都好緊張,就怕那空降的主編不好處,你說我一把年紀都要退休了怎麼還要面對這些,可真倒黴……”

許知舟隻得笑著安撫她,說一切都會好的,主編看中的人肯定沒問題。

但其實心裡頭也發怵,不管將來上任的是誰,和相熟的學長比起來,都對他這個部門新人十分不友好啊……

花姐一走,兩人又回到了樓梯口的椅子上。

許知舟心裡裝著事,和顧西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其中好幾次,都是顧西樓把話說完了,他才抬-起頭,用懵懵的眼神看著對方:“……你剛才說什麼?”

顧西樓:“……”

許知舟雙手搓了搓臉:“實在是對不起啊,我就是在想工作的事情。”

“我們部門要換主編了,但新主編很有可能不是我學長,我有些——”

“沒事。”顧西樓難得地突兀打斷了他。

許知舟側頭看了顧西樓一眼,年輕男人雙臂撐在膝蓋上,修長的手指滑撥著手機,從他這邊隻能看到對方挺拔的鼻梁和一段堅毅的下巴。

看起來對他要說的事情沒有什麼興趣。

也是,顧西樓都跑來陪他了,他不應該再去和人吐槽辦公室裡的那些糟心事。

許知舟收好思緒,想要換個話題聊,顧西樓站起身去接了一個電話。

回來的時候,他告訴許知舟:“我健身會所的同事。”

“是在催你回去麼?”許知舟坐直身體,“你今天還有課的吧?”

顧西樓快速在手機上點擊著:“不是,他問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許知舟沒想到這通電話竟然和自己有關:“他怎麼會問這個?”

顧西樓側頭過來,視線在他臉上淡淡掃了一眼:“因為你好一陣子沒來了。”

許知舟:“我不去也不代表我和你吵架了呀?他們應該都知道我是去蹭課的吧?”

顧西樓:“他們起先不知道,後面才知道的。”

許知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都被人知道了,那我以後就更不該去蹭課了。”

“沒關係。”

許知舟“誒”了一聲。

顧西樓摸了摸鼻子:“我們健身館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隻有工作人員的對象才能免費上課。”

許知舟:“???”

顧西樓的視線緩緩掃過他因為驚慌張得近乎“O”形的唇:“現在大家都很歡迎你。”

許知舟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他們都知道了?”

雖然顧西樓沒有說得很明白,但許知舟不蠢,自然聽出了對方話裡的意思。

果然,下一瞬,顧西樓“嗯”了一聲。

靠!

許知舟握緊雙拳,怪不得那天蓉蓉會突然和他說那樣的話,還有那些對他偷偷摸-摸指指點點的工作人員們……

十來秒的時間裡,許知舟臉色變了好幾變,最後面露愧疚:“你就隻是幫我一個忙,我沒想到會給你帶去那麼多麻煩……”

“沒事,我答應過你會幫忙,自然要幫到底。”顧西樓神色淡淡地挑了挑眉,“我不在意這些。”

許知舟喉結滾動,顧西樓寧願被所有同事知道自己性向也要堅持到底去幫他。

而他呢,卻連在同事面前說一句“顧西樓有對象了,對象是我”之類的話都不敢。

兩廂對比,許知舟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利用了顧西樓卻不負責的——

大!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