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1 / 1)

第五章打架——還沒分出勝負呢!

霍平野翻了個白眼,他前世殺過變異怪物,砍過喪屍,還會怕區區螞蟥?

隻有真正的人類幼崽,才會害怕這種東西。

他突然覺得沒意思,自己和一個兩歲小孩較什麼勁呢。

朋友嘛,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

“不來拉倒。”霍平野扭頭,轉身又和其他孩子玩到一起。

林澤遠怔了下,沒想到霍平野這次竟然不和他拌嘴,就這樣轉身走了。

有點怪。

邱秀珍見他一直看著那群孩子,蹲下來溫聲問:“阿遠也想下水玩?”

林澤遠收回視線:“不想。”

他知道母親擔心什麼,無非是他身體弱,真頂著烈日下水玩得一身濕漉漉,忽冷忽熱,指不定又要著涼生病。

邱秀珍知道他懂事,以為他口是心非,摸摸他的腦袋哄道:“等你大一點,就能和他們一起玩了。”

再大一點,把身體養得更好一些。

林澤遠點了點頭,決定還是把修行一事重拾起來。

*

說乾就乾,次日早晨他就行動起來。

林福生和老大老二像往常一下早早下地乾活,邱秀珍今天還是休息,在院裡洗衣服。

見小兒子背著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仿佛在尋摸什麼,不禁問他:“找什麼呢?”

林澤遠當然不能說自己在找哪裡靈氣更充裕,靈機一動指著院子裡的棗樹說:“找知鳥。”

邱秀珍想到他這個年紀正是好奇愛玩的時候,便說:“這簡單,等你哥哥們回來,讓他們帶你去黏知了。”

林澤遠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收斂表情,矜持地點了點頭。

他如今最重要的事是修煉,不可玩物喪誌!

尋摸半天,他終於找到一個滿意的地方,拉著家裡的小竹椅出來,端坐著閉上眼睛,嘗試引氣入體。

他倒是想席地而坐,但不可以。因為媽媽洗衣服很辛苦。

邱秀珍見他正襟危坐,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的小模樣,微微勾起唇角。

“那你乖乖坐著,媽媽去把被套拆了洗洗。”

林澤遠沒答,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他始終沒能察覺靈氣,不禁有些著急,起身換了個姿勢,調息吐納,重新運氣。

正感受著,身後另一扇門吱呀一聲開了。聽那鈍鈍的腳步聲,他就知道是霍家那個小胖子來了。

“喲,又練功呢?”霍平野背著手,像個小老頭似的圍著他轉了兩圈。

林澤遠不耐煩地睜開眼睛,瞥他一眼:“……”

霍平野眉毛一挑,心裡老不樂意了。

雖然說他倆湊在一塊玩的時候,都會發現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對方“受害”更多,但自己也沒撿便宜,怎麼就好像自己欠了著小子似的,每次都要自己上趕著哄人?

還每次都是熱臉貼人冷屁股。

小小年紀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尊大佛轉世呢!

霍平野越想越氣,今天還就真不慣著這小子了,嘲諷道:“就你脾氣大,略略略!”

林澤遠正是煩躁的時候,當即眼神一冷。

隻可惜前世澤元仙尊一眼便能吹雪化冰,如今卻隻是瞧著奶凶奶凶。

“大本豬豬雞,灰了泥!”

待本尊築基,廢了你!

霍平野沒聽懂,但能會意對方放狠話的姿態和語氣,回嗆:“等窩回虎膩能,揍哭你!”

等我恢複異能,揍哭你!

前世高高在上的仙尊,隻在微末時被人這般羞辱挑釁過。那時他隻能隱忍,後來道有所成,他睚眥必報,從不吃虧。

比如此刻,他就瞬間朝小胖子撲過去。

鎖喉,勾腿,壓倒——

霍平野一時沒反應過來,險些被撲倒,隨後憑借體重優勢,立刻反製住林澤遠。

兩人頓時滾在地上打成一團。

“大本豬豬雞——”

“等窩回虎膩能——”

“小野!”

“阿遠!”

王敏敏和邱秀珍聽見動靜,連忙跑出來把兩個孩子分開。

“怎麼還打架了?”邱秀珍驚訝地看著向來乖巧的小兒子,拍拍他身上的塵土,“有沒有傷著?”

林澤遠身嬌肉嫩,最不能忍痛,又被母親溫聲細語地關心著,眼睛不受控製地紅了,委屈道:“他煩人!”

霍平野不甘示弱:“你才煩人!臭哭包!撒嬌精!”

王敏敏連忙拉住他:“好了好了,阿遠說一句你要說十句,小嘴嘚吧嘚吧的,怪不得人家說你煩人。”

霍平野:“???”

這委屈他忍不了,哇一聲哭了出來。

拚命忍著眼淚的林澤遠一愣:好好好,罵他“臭哭包”的人倒是先哭了,真是豈有此理!

王敏敏剛才就檢查過兒子沒傷著,也知道以他的體格,打起來怎麼也是阿遠吃虧,所以才沒著急哄他。

此刻見他真的哭了,忙摟住他拍了拍:“好好好,媽媽說錯了,我們小野最乖了,一點也不煩人。”

霍平野一聽,哭得更大聲了。

林澤遠心裡不屑,但眼睛一轉,也擠出眼淚,張嘴大哭起來。

不就是哭嘛,誰不會?

“嗚嗚嗚……”

邱秀珍忙安慰道:“不哭不哭。”

“你們剛才又是虎又是豬豬雞的,是不是想吃虎皮雞爪燉豬蹄啦?”她試圖轉移孩子們的注意力。

“我們今天做,小野一起來我家吃飯好不好?”

兩個眼淚汪汪的奶團子表情一頓:……吸溜。

*

虎皮雞爪燉豬蹄是道硬菜,做起來要花點功夫。

邱秀珍和王敏敏在廚房裡忙碌,林澤遠和霍平野在客廳裡兩看相厭,各占據沙發一角,互相不搭理。

隻是廚房裡飄出香味時,卻又動作出奇一致地扭頭。

然後對視一眼,嫌棄地彆開臉。

林福生等人下班回來,聞著撲鼻的肉香進門,“今天吃這麼好?有什麼好事麼?”

邱秀珍端著菜上桌:“好事沒有,就是你兒子想吃。”

林澤遠:“……”

他也沒有很想……吸溜。

老大老二跑到沙發邊揉揉小弟,見他和霍平野擰著腦袋,後腦勺相對,奇怪道:“怎麼了你倆?”

王敏敏:“剛才打架了,還鬨氣呢。”

“打架了?”霍東嶽晚一步下班,在院裡就聽見妻子的聲音從林家傳來,探頭進來問,“誰贏了?”

沙發上兩個奶團子一愣,不約而同扭頭看向對方:“哼。”

霍東嶽扶了扶眼睛,笑道:“哦?這是沒分出勝負呢。”

王敏敏拍了他一下:“彆拱火,去把家裡那瓶酒拿過來。”

逢年過節,兩家人經常湊在一起吃飯,已經有了默契。

硬菜配酒,深得乾了一上午重活的男人們喜歡,可惜下午還要上班,隻能淺嘗一杯。

老大老二也分了半杯。邱秀珍和王敏敏不太會喝酒,抿了小半杯就作罷,轉頭給兩個小孩夾菜。

“慢點吃,小心骨頭。”

豬蹄太大塊,比較難啃,不適合給小孩吃。但虎皮雞爪燉得軟爛入味,一抿就脫骨,兩個奶團子一手拿著雞爪啃得不亦樂乎,一手用勺子舀著香濃的湯汁拌米飯,扒飯的速度都比往常快了許多。

前世辟穀、早已不重口腹之欲的林澤遠還顧及儀態,吃相斯文秀氣。

前世挨餓、物資匱乏到飽一頓饑一頓的霍平野直接表演了什麼叫做“狼吞虎咽”。

林澤遠見狀,連忙喊大哥再給自己夾一個雞爪。霍平野不甘落後,捧著碗啃得更加投入。

哼!

理由無他,剛才打的那一架還沒分出勝負呢!

結果就是兩個人都吃得小肚子圓圓鼓鼓,讓爸媽幫忙揉了半天。

*

晚風習習,卷走白日的燥熱。

職工大院裡外頭的大樹下聚著一群納涼的職工,自帶板凳椅子在這兒坐著,搖著蒲扇閒話家常,大老遠就能聽見笑聲。

林澤遠跟著大哥二哥出門,經過樹下時,同相熟的叔叔嬸子打招呼。

老大:“叔叔嬸子都在呢。”

“是啊,你們這是去哪?”

老二:“去抓幾隻螢火蟲玩玩。”

“去吧去吧,我們在這兒聽場長家孫子背詩呢。”

“背了好幾首,可不得了。”

林澤遠聞言看向那個被大家圍在中間的小孩,看著和他差不多大,更高一些,此刻表情局促地站在那,臉蛋都紅透了。

林家老大沒什麼心眼,見狀直言道:“這麼小就會背詩了?真厲害。”

“沒有沒有,我家如鬆就是腦瓜子聰明了點,記性好罷了。”場長夫人蔡紅梅面帶笑意,腰杆挺直,姿態很是自豪。

說完又看向林澤遠,道:“你們家老三也滿兩歲了吧,你們兩個做哥哥的多教教,改天說不定也會背詩了呢。”

老二扯了下唇角,剛要說什麼,被老大打斷:“哎,曉得。”

蔡紅梅是陳場長的夫人,又是農場小學的教導主任,雖然今年退了休,但“好為人師”的習慣一時半會改不了。

老大老二讀小學的時候在她帶的班裡待過,也算了解她的脾氣,知道聽她說話應著就是,非要反駁的話,她能拉著你說教半天。

蔡紅梅今天狠狠長了臉,正是洋洋得意的時候,抬頭又見霍東嶽牽著個娃娃過來,忙招呼道:“霍工,帶孩子散步呢?”

“對,”霍東嶽拉拉霍平野的手,“小野,叫蔡奶奶。”

霍平野:“蔡奶奶。”

蔡紅梅:“哎,小野是吧?長得真壯實。”

霍平野:“……”

他拉了拉爸爸,催他離開這裡,卻聽蔡紅梅問爸爸:“怎麼不見你家小敏?”

霍東嶽:“在家寫作業。”

霍平野點頭:嗯,所以嫌他們父子吵,把他們趕出來了。

蔡紅梅:“喲,還有作業呢?大學生可不容易。”

“是啊,”其他人附和,“小敏這樣,又要顧孩子又要上學,更不容易。”

霍東嶽和王敏敏是六七年前從北省下放到附近村裡的知青,霍東嶽來後不久就爭取到工農兵推薦上大學的名額,畢業後分配到農場的農用機械修造廠,後來又和王敏敏結了婚,就沒再回北省去。

高考恢複第一年,王敏敏也想考,但正好懷上了霍平野,害喜得厲害,沒怎麼複習好。

霍平野斷奶後,王敏敏又撿起書考了一次,沒曾想真的考上了清河大學。

“要我說啊,孩子都生了,何必再去考?難不成還想回北省去?”蔡紅梅嘮叨道,“弄得自己這麼累,還把孩子托給外人照顧。”

因是外地來的知青,沒長輩幫忙帶小孩,王敏敏去上學,霍東嶽也得上班,於是隻能請人幫忙帶孩子。

要是換作早幾年,這雇保姆可是資本家做派,要挨批的。

霍東嶽聽得微微皺眉,這種話他這兩年沒少聽,但上大學是敏敏的選擇,不管外人怎麼說,他都尊重敏敏的意思。

倒是霍平野聽了有些生氣,心想關你屁事,管那麼寬。

卻沒想到,那老太太還點他的名:“是不是小野?你媽媽要是不上大學,就能在家陪你,說不定還能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就不至於剛好趕上計劃生育,想生都沒法再生了。”

“你看林家那小子,有兩個哥哥帶著玩,多好啊。”

霍平野:???您沒病吧?

正準備偷偷溜走的林家三兄弟:“……”

老大老二一聽就知道蔡主任老毛病犯了,這些話傳到小敏姐耳朵裡,肯定要生氣。

但他們也不敢反駁,怕引火燒身,本想找借口離開,就聽自家小弟突然開口。

“蔡奶奶,你jio(覺)得讀書不好嗎?”

林澤遠指著蔡紅梅身旁的小孩,一臉好奇地發問:“那你、為什麼還讓他,背辣麼——多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