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榕樹下,休息棚內。
鄭方也沒閒著。薛凝布陣那會兒,他和林寶蘭去破屋內外仔細搜刮了一圈,找到了不少東西,但沒顧得上看,這會兒才有時間仔細做一遍整理。
大部分東西似乎是沒有用的,比如破衣服、廚房生活用具等等。
還有一樣東西,鄭方也不確定有沒有用,那是他從泛黃書頁裡找到的一張藥方,上面的提及的藥物包括黃芪、白術、苧麻根、黃芩、枸杞子、紫蘇、砂仁、菟絲子等等。
夏鏡元雖然是巫醫,但也應該懂這個,不過眼下他不在,鄭方也就問起了其餘人:“有沒有懂中藥的?知道這個方子是做什麼用的嗎?”
一位選手走了過來。“讓我看看。”
“你懂這個?”
鄭方記得這姑娘,她叫李雙雙,是電影學院的。
她參加選拔賽,估計隻是為了秀演技。
不過她的演技太浮誇,裝被鬼上身喊王柔“媽媽”的模樣實在滑稽。
這會兒看到她,鄭方已半點都笑不出來。
王柔已經死了。他們這些活著的人也面臨巨大的危險。
李雙雙接過鄭方手裡的方子仔細看過一遍,道:“我不懂中醫,不過我媽懷二胎的時候,我在照顧她,那會兒她先兆流產,吃過中藥跟這個差不多,隻有一兩味不同,應該是醫生根據每個人的體質做的加減……
“鄭導,這個應該是保胎安胎的。”
在喜媚住的房間裡,居然搜出了保胎安胎的藥?
鄭方趕緊朝休息棚內的大家拍拍手。
“那個,我這裡有些發現,我們來一下頭腦風暴吧!”
現在已知的故事線索——
第一、喜媚嫁人後,由於兩年內沒有懷孕,遭遇了拍喜。
第二、喜媚吃過保胎藥,有過流產的危險。
第三、喜媚有一個女兒靈靈,沈明燭認為他挖出來的那具剛出生的嬰兒骸骨,屬於靈靈;但司星北不這麼看,因為靈靈識字,會說很多話。
第四、這破屋雖然破舊不堪,但裡面的器具並不算過分老舊,並且裡面隻有女人的用品,看不出男人存在的痕跡,也看不出其他人生活的痕跡。
很長一段時間內,似乎隻有喜媚住在裡面。也許在拍喜事件之後,她和公婆、丈夫分了家,獨自住在這裡。
一時之間,眾人發散著思維,思考起諸多可能。
但沒人敢斷言真相到底是什麼。
隻聽孔遊道:“最讓我不舒服的其實是那張拚湊出來的照片。那原本應該是喜媚和丈夫的新婚合照吧,她把她丈夫剪掉了……然後貼了一張小熊玩偶過來,說那是她的女兒?這照片讓我很不舒服。我感覺喜媚精神不正常了。她應該是瘋了!”
“你說的這些,不都是明擺著的事實麼?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長相偏軟萌,說話卻毒舌的愛豆向飛楊忽然開口,提出了一個讓人細思極恐的
猜想——
“我其實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啊……喜媚遭遇拍喜的時候,其實已經懷孕了。
“她為什麼要吃保胎藥?因為她被活生生打到出現了流產的症狀!
“我估計啊,孩子沒有保住。”
聽到向飛楊的話,鄭方一頭冷汗立馬就下來了,與此同時感到了深深的諷刺。
——因為生不出孩子,村民們認為喜媚身上有邪祟,於是合謀毆打她,但他們反倒因此殺死了她的孩子。
很快鄭方想到一個關鍵問題,開口道:
“如果是這樣,我能理解喜媚為什麼把小熊玩偶當自己的孩子了。這是她為自己找的一個精神寄托。但是……靈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另外,喜媚被打的時候,應該是沒有顯懷,才沒被看出來吧。她懷的是還沒有成型的嬰兒,應該不需要引產。所以那具嬰兒骸骨,肯定不是她生出來的。那具嬰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靈靈到底是誰?”
向飛楊回答不了鄭方的問題,思考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嗆聲孔遊。
“喂,和尚,你不是挺能掰扯嗎?你來給我們一個答案?”
卻聽孔遊忽然握緊達摩杖一臉嚴肅道:
“不好!那個Vivian不見了!”
聞言,鄭方立刻組織清點人數。
他後背馬上濕透了。
苗小波和Vivian竟然都不見了!
想到什麼後,他立刻跑到了休息棚外。
做了幾個深呼吸後,鄭方抬頭朝榕樹看去——
樹上多了兩具無頭的、倒掛著的屍體,從著裝判斷,正好屬於苗小波和Vivian。
·
地藏王廟前。
符咒燃燒後落下的灰燼,像是落了一地的黑色大雪。
此刻,那上面出現了一個腳印。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腳印……
腳印頗為小巧,如無意外,應該屬於某個女人,或者說女鬼。
見到眼前這一幕,躲在石壁後方的沈明燭微微呼出一口氣,知道自己賭對了。
喊人“媽媽”的是靈靈。
但真正害人的,應該是靈靈的親生母親。
所以,其實村民們歸納總結出的規矩並不全面。
回應靈靈那聲“媽媽”,的確會招來靈靈生母的殺意。
但不止如此,那位母親不會放過任何想傷害靈靈的人。
沈明燭沒有回應靈靈,隻是在墓地挖出了放有她骸骨的金壇,之後他差點死在水裡,這件事就是佐證。
靈靈的生母,應該是死在河裡的水鬼。
在河邊那會兒,沈明燭陰差陽錯地激發出了雙目中隱藏著的某種力量。
他能感覺到,那種力量讓這位水鬼的力量暫時消散了,短時間內沒法再害人。
剛才在瀑布邊,沈明燭故意把靈靈認作女兒,就是為了再次激發水鬼的殺意。
她暫
時失去了害人的能力(),可又被激發出了殺意?(),她會怎麼做?
這地藏王廟既然是修給鬼的,她會不會來這裡叩拜,讓“菩薩”賜她力量?
這便是沈明燭認下靈靈做女兒,然後埋伏在這裡的原因。
——他要引這鬼來地藏王廟。他要捉鬼!
眼下,看見灰燼上的腳印一個接一個地出現,沈明燭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吞生符,再從帆布包裡拿出一小壇封缸酒,快步追著那腳印而去。
沈明燭到達地藏王廟的入口時,女鬼已經走進院落。
他迅速打開封缸酒,拿出一支朱砂筆握在手裡,快速淩空畫了個符,對準腳印遠去的方向,喝一聲——
“破!”
沈明燭隻見過師父用此招捉鬼,但從來沒有真正嘗試過,這還是第一回。
是以他心中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好在結果是如意的。
他一聲喝下,黑色的符灰上立刻多了一片印記。
那是鬼倒下的痕跡。
沈明燭立刻將酒壇對望鬼所在的方向。
“神筆一下,萬鬼潛亡——收。”
“啊——!放——開——我——!你不得好死!
“你——不——得——好——……”
尖利至極的聲音從酒壇裡傳來。
這代表鬼已入酒壇。
沈明燭快速把酒壇封好,轉身往地藏王廟外走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微妙的違和感再次席卷了他。
沈明燭下意識停下腳步,緊緊皺起了眉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因為事情進展得太順利了嗎?
封缸酒能去掉所有邪祟的偽裝。
可他為什麼依然看不見這水鬼?
這水鬼是靈靈的生母,是殺死王柔的人,也是差點殺死自己的人。
可殺死李良彬的到底是誰?
水鬼是喜媚嗎?
可為什麼二者給人的感覺如此不同?
這個時候沈明燭想到了一個關鍵點。
他在地藏王廟婆娑殿看到的[鬼點香]的記憶裡,女鬼不停在重複“我才是她的親生母親”“我女兒被奪走了……”
所以真相應該是——
水鬼是靈靈的生母,喜媚是靈靈的養母。
那麼,李良彬應該是喜媚殺的。和榕樹有羈絆的也是她,而不是水鬼。
再者,關鍵NPC也應該是喜媚才對。
沈明燭挖出嬰骸後,收到了“關鍵NPC怨念值增加100”的提醒,與此同時他遭遇襲擊差點死在水裡。
這是他先前誤以為關鍵NPC等同於水鬼的原因。
但如果靈靈有兩個媽媽,一個生母,一個養母,他挖出嬰骸的舉動同時得罪了兩個邪祟,這個疑問就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這樣應該不會錯了。
大不了等會兒把這水鬼捉出來問話。
() 想通了這個關鍵點,沈明燭繼續往前走了。()
但沒走出幾步,他又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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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因他心中的違和感更甚。他不由回過頭,深深地看向了前殿的大門。
沉默片刻後,沈明燭端著手裡的酒壇,再度踏入了地藏王廟的前殿。
他看見了繚繞不散的香霧,還有香霧儘頭的那個漆黑的甬道入口。
靈靈沒有靈慧,無法完成上香許願的動作。
這被捉進封缸酒裡的女鬼總沒問題。何況她本來就是來拜神的。
沈明燭有足夠充分的籌碼,這便毫不猶豫地,再次走進了那個漆黑的入口。
弗一踏入甬道,隻聽轟然一聲巨響,沈明燭回過頭,看到了合上的石門,以及門上的那句:“一入此門,不得回頭。”
沈明燭面色改色地繼續往前。
不久後,他再一次來到了那個空蕩蕩的、點了一圈長明燈的、呈圓形的婆娑殿。
婆娑殿的香爐裡有三根香,這會兒隻剩三分之一了。
至於婆娑殿的前方……
那裡竟躺著兩具身體,或者說屍體。
是夏鏡元和司星北的。
沈明燭終於意識到違和感的來源了——
其實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真正恢複過光明。
他之所以能在一路上看見他們二人,隻是因為他們二人已經變成了鬼。
至於他以為他看到的其他景象……恐怕都是他的幻覺。
這一切都是邪神的詭計嗎?
重新握緊手裡那根又舊又破的、差點被他拋棄的盲杖,人如沈明燭,額頭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那一瞬他的臉色變得比紙還慘白。
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邪神想讓我看見的。
我根本就未曾恢複光明。
剛想到這裡,沈明燭發現眼前一切光亮皆數消失。
他又陷入了無止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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