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現實世界12 現實番外(1 / 1)

門徒(快穿) 長枝青 8614 字 7個月前

周越彬是個極好哄的男人。

即便青年說的模棱兩可, 甚至故意避開話題,可一旦觸碰到年輕孩子潮濕的眼眸,男人便又開始心軟了起來。

他總也忍不住心口的澎湃與酸澀感, 選擇相信他的孩子。

周越彬想, 既然他不舍得掌控他的孩子, 那麼,他就隻能對那些上趕著、試圖破壞他家庭和諧的青年加以約束了。

成熟男人潮紅臉上的細汗吸黏住了青年的幾縷長發,他顫抖著手, 一邊忍受身體內極端的冷與熱, 一邊曲起的手指輕輕按開了辦公桌邊的按鈕。

防窺裝置在一層層褪去厚密的磨砂色澤, 直到外面的人能夠清晰的透過那層玻璃看到辦公室內的香.豔的場景。

周越彬微微眯起眸,歎息一般地側過臉將自己濕熱的臉頰靠在青年涼而順滑的長發上, 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青年的脊骨, 眼眸卻看向門外站著的黑沉人影。

鄭雲就站在玻璃門前, 周越彬甚至能看到對方額頭微微暴起的青筋、猩紅睜大的眼睛和粗重的呼吸聲。

他們隻對視了一瞬, 男人便面色不變地轉眸。

年輕人總是沉不住氣的,他嘴唇微微彎起幾分弧度,這樣想。

*

鄭雲確實沉不住氣。

如周越彬所想的, 他還太年輕, 即便經曆了變故, 也沒有真正學會耐心和隱忍。

就像他永遠都在一味地追逐他的愛情, 鄭雲大約永遠不會明白, 周眠即便擁有了自主意識,本質上也是最精於算計的機械人。他不會允許一個對自己沒有利用價值的定時炸彈留在身邊太久。

青年有野心、有能力,他擅長蟄伏隱忍,在曾經多到數不清的手術與解剖手術中,周眠都能如此冷靜從容, 他從來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也明白自己需要什麼。

周眠對於人類算不上厭惡,但他卻擁有人類最慣性的思維,他不會將與自己種類不同的人類放在真正親密的位置。

如果有一日,他擁有愛人、擁有荒唐的愛情,那麼他的‘愛人’一定是最值得他利用的人類。

鄭雲顯然並不符合青年的標準。

那日見到辦公室內荒唐的一幕後,鄭雲確實不可避免的感到憤恨、不甘,但更多的,其實是真切的被愛人拋下的恐懼感。

鄭雲一直以來的願望都是能夠和青年長相廝守。

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執念。

即便他是如此明白,周眠並不是人類,甚至對方如今與人類站到了對立面。

鄭雲想,他理應如議會長說的那樣,找到□□的按鈕,結束這場不公平的戰爭,完成他作為人類的使命。

可實際上是,即便周眠給了他極其寬限的通行權限,鄭雲卻根本沒有心思關注其他。

他總是忍不住打探青年的消息,遠遠地看對方一眼。

心中像是種下了一粒細小的花種,每多看愛人一眼,花種便會更張揚地綻開幾分。

如此一段時間門後,鄭雲大致摸清了周眠工作行程的規律。

青年總會在清晨接一杯咖啡去往辦公室處理文件,午間門時候對方會前往內部研究室,下午時分則會召集機械人進行集體能力優化。

隻是,在某一次的下午時分,鄭雲看到青年換了一套衣服走出了研究室,周眠的發尾還有些潮濕,像是剛剛洗完澡,脖頸內側有幾枚過分紮眼的鮮紅。

青年的狀態顯然很好,是被情.欲滋養後的斯文與純美。

鄭雲眼睜睜的看著青年與研究室內後走出來的男人並肩越行越遠。

他專注的看了很久,好半晌才慢慢垂眼,盯著自己腳踝上舒適的黑色皮鞋。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可他總會受傷、難過、絕望、崩潰。

鄭雲隻是個普通人,他的喜歡是沒有錯的,他和青年的婚約分明還沒有解除,他們還是未婚夫妻,可周眠卻恍若將他遺忘的徹底,甚至毫不避諱的與自己的父親搞在一起。

這整個研究院總部,所有機械人對待周越彬都像是第二個主人一般。

而他,周眠的未婚夫,如今卻像是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隻能躲在陰影裡盯著青年與彆人微笑。

鄭雲慢慢垂眼,轉身回了機械人管家安排的住所。

他總不能一直等下去。

於是,從那天之後,鄭雲重病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研究院內的一切幾乎全然是機械自動化的,室內溫度持續在二十四度左右,夜間門甚至會根據主人的體溫而變化,鄭雲在這樣的環境中染上重症感冒簡直是無稽之談。

但即便是染上重病,周眠依舊從未出現過。

鄭雲目之所及的始終是機械人管家。

管家確實將青年的一切都照顧的井井有條,藥物永遠嚴謹地擺放在床邊以供他自取。

即便是這樣,鄭雲的高燒還是持續了三天。

高燒的第三天,鄭雲的腦袋連轉動都費勁,他恍然覺得自己像是一灘即將糜爛的滲入泥土的水液,渾身的酸疼令他眼間門全然是生理分泌的淚水。

青年的整張臉都泛著粉意,嘴唇乾到開裂,他迷蒙的想,或許這樣死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死去就不必再面對變心的未婚夫與糟糕的人生。

鄭雲想,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像是周眠與周越彬之間門強行插.入進去的小醜,一個可笑的失敗者。

眼前的光影模糊的聚攏又散開,好半晌,鄭雲隱約看到了眼前遮蔽的陰影,隨後他落入了一個溫涼的懷中。

有人在他的耳畔低聲的說著什麼,很溫柔、斯文、耐心的語調,熟悉的令他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緊緊扣住來人的手腕,如何也不肯鬆手。

鄭雲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周眠趴在床榻邊,微微側過的頭。

青年的相貌實在過分惹眼,沉睡中的他面頰上依舊帶著與生俱來的冷淡與清雅,淡色的唇抿著,眉頭輕蹙,長發順著他的手腕流淌而下,有一種薄淡又引人的美感。

鄭雲知道自己不應該,但他依舊鬼使神差地湊近青年,還未完全退燒的嘴唇熱度很高,他俯下身,克製不住地在青年肉感的唇畔落下一吻。

幾乎是一瞬間門,周眠便敏銳地睜開了眼,那雙漆黑的眸中分明毫無睡意。

呼吸與曖昧在兩人間門緩緩流淌。

誰都沒有推開對方。

鄭雲卻忽地彎起一抹難看的笑意,他再也無法忍耐,用力地親吻他認定的愛人、他的□□。

唇舌的交錯令他的呼吸聲變得愈發急促,鄭雲動情地親吻,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要讓青年完全融入自己的懷中,他近乎狂亂地用力親吻,從水亮泛紅的嘴唇到青年散發著牛乳色澤的脖頸。

眼眶濕紅的不像話,鄭雲在某一瞬間門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因為從頭到尾,周眠從未回應過他。

青年冷漠的像是這場迷亂中的旁觀者。

鄭雲慢慢抬眸,用嘶啞的聲音道:“為什麼不扯開我?”

周眠微不可見地蹙眉,好半晌,他道:“你生病了。”

鄭雲死死抓著被褥,他近乎恨聲道:“你不該來的,你就不該來的,死了正好,你為什麼要來.......”

為什麼要來給我希望?

周眠起身,他的臉頰尚且留著幾分紅暈,可聲音卻平靜至極,他說:“我會離開。”

鄭雲的眼淚再次落下,周眠的聲音卻並未就此頓住,青年繼續道:“但是,你要對得起自己。鄭雲,你還有你的父母。”

鄭雲沒有說話,好半晌,在青年準備離開時候,他猛地拉住青年的衣角,指節用力地近乎發白。

他的聲音是如此卑微與喑啞,他道:“眠眠,彆不理我好不好,我不會再這樣了,我不要求彆的了,我隻希望你偶爾陪陪我,如果、如果實在沒時間門,我來找你,你彆避著我好嗎?”

周眠沉默的看著,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

這近乎憐憫一般的舉動卻讓鄭雲暗淡無光的黑眸一瞬湧上光亮,青年發燒尚且泛粉的臉頰像是一瞬間門多幾分光彩。

“再陪我一會兒吧。”鄭雲輕輕抿唇如此說。

*

鄭雲果然如他所說的一般,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周眠的身邊。

青年大部分時候都在工作,鄭雲並不會打擾他,甚至不怎麼說話,他有自己的愉悅方式。

他會帶上紙筆描摹愛人的相貌,或是拿上新奇的咖啡機,自己捉摸著調弄。

周眠並不禁錮他的自由,辦公室內的機密文件有很多,青年卻從未說過禁止鄭雲的觸碰。

於是漸漸的,辦公室內每一個抽屜內有什麼鄭雲都一清二楚。

當然,他偶爾也會因為某個抽屜中出現的避.孕套而陰下面容。

但是他現在根本沒有立場去說什麼,他隻能更滿地占據青年的時間門,讓其他的賤人沒有機會來勾引他的愛人。

鄭雲在這段時間門很少看到周越彬,男人似乎在有意避開他與周眠的相處。

這恰巧正中他下懷。

鄭雲恨不得男人徹底消失才好。

隻是,這樣的時日到底沒有維持太久。

在一個午後的時間門,鄭雲並未在餐桌上等到青年,而是等來了面容成熟穩重的男人。

周越彬總是一副斯文的、彬彬有禮的模樣,可鄭雲知道他做的惡心事,再看男人,便覺得哪裡都令人作嘔。

身為父親,男人如此不知羞恥的勾引自己的兒子,簡直比牲畜還不如。

即便心裡再如何厭惡,鄭雲到底還是皮笑肉不笑地問候道:“周先生今日來是有什麼指教嗎?”

周越彬隻是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男人分明一副謙雅至極的模樣,但鄭雲卻從對方的一舉一動中覺察出幾分高高在上的意味。

周越彬身後還跟著一個垂著頭看不清面容的助理,男人慢慢理了理衣袖,對鄭雲不緊不慢道:“指教倒是沒有,隻是我有些事情想要提醒鄭先生一聲,以免你忘記了。”

“鄭先生,你隻是議會長送來的人質,你應該很清楚這件事的真相。你是曾與眠眠有過婚約,但自從戰爭暴發後,我想,這些人類約定成俗的事情,眠眠身為機械人,大概就不用遵守了吧?”

“還有......”周越彬眉眼慢慢冷凝下來。

男人啟唇冷淡道:“鄭先生,眠眠最近很忙,沒有那麼多時間門應付你,如果你還期待著上位,就應該謹慎一些,至少不要作出一副粘人的幼稚模樣。”

鄭雲慢慢放下手中的碗筷,他掃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正宮模樣的男人,突然嗤笑出聲。

周越彬微微眯眼。

鄭雲冷笑道:“周先生,您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無恥。”

青年的語調帶著幾分陰陽怪氣道:“是最近看眠眠和我親近,打擊到你這個‘老父親了’了嗎?”

他故意將“老”字加重音,似笑非笑的說。

周越彬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鄭雲卻還不打算放過他,繼續上下打量男人道:“周先生一定很苦惱吧?您看上去已經三十多歲了,就算您再怎麼鍛煉保養,也要一步步往四十歲奔去了呢。”

“真是糟糕,眠眠還這樣年輕,看上去跟您真是相當的不匹配。”

鄭雲笑笑道:“如果婚約依舊有效,我大概也要喚您一聲父親吧?”

周越彬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鄭雲其實沒有說錯,他已經年近三十六歲了,新世界的保養科技確實十分發達,但再如何精致地保養,他的年歲到底不會終止。

這幾乎是一想到便會令他感到窒息的問題。

他的孩子,他的愛人,按照機械人倫理法來說,如今也不過是將將成年的年歲,並且,這還是周眠當初誤食營養劑的結果。

如果周眠當初壓抑住渴.欲,他們之間門的年歲差距會拉得更大。

周越彬動了動喉結,竟沒有說出一句話。

男人從來不是悲觀的人,可他卻在被提醒年紀後猛然意識到,他的眠眠是機械人,隻要有能源的補給,周眠幾乎可以達到永生。

而他自己卻隻是普通的人類軀體。

他會逐漸老去,臉頰上會生出皺紋,腰背會佝僂下來。

隻是這樣想,周越彬便感覺到一陣陣的窒意如潮水般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