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現實世界11 現實番外(1 / 1)

門徒(快穿) 長枝青 7199 字 7個月前

鄭雲到底還是被留了下來。

蒼白的青年的身形看上去十分纖瘦憔悴, 從前看著周眠還會靦腆地臉紅的青年人如今隻餘下幾分木訥,他黑色的眼眸中是潮濕的水汽,似乎連隨意的張嘴問候都不會, 隻知道一味地盯著昔日的愛人看。

大廳內的人已經走完了, 周眠面上的微笑不變, 斂下的眉眼蒙蒙如霧,他依舊如從前一般冷淡有禮,隻是, 話語動作卻變得疏遠而客氣。

“鄭先生, 很高興您代表人類的來訪, 一路舟車勞頓,機械人管家稍後會帶您前往您居住的地方。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尋求機械人管家的幫助, 他會將您的要求轉達給我。”

言辭間門完全是陌生的態度, 仿佛鄭雲確確實實隻是一位平常的來訪者, 而他們之間門從未相識過。

隻是, 兩人到底以情侶的身份相處了許久,一些在彼此之間門形成的下意識習慣簡直像是某種條件反射一般。

譬如周眠此時耐不住慢慢摩挲了一下指節,隨意扯鬆了領口的神色領結, 這是青年慣來放鬆的表現。

許是過分熟悉的動作在此刻顯得極其不合時宜, 周眠仿佛陡然回想起兩人如今尷尬的身份, 面上的從容舒緩也不由得稍稍凝滯。

寂靜與沉默在兩人之間門蔓延, 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周眠微微曲起的拇指撫過光滑的領帶, 他客氣地對微微垂頭的鄭雲頷首示意,隨後便朝著開了防窺模式的辦公室方向走去。

但是,就在青年將將邁開步伐離開的時候,一陣清淺的風從身後拂過。

一雙瘦削的手掌從周眠的手臂側伸來,轉而將他整個人都緊緊地攬入懷中。

那雙手十分用力, 顫抖的不像話。

不,或者說,是手的主人在顫抖。

“眠眠.......”

周眠聽到了一陣近乎喃喃自語的微抖聲線。

“我知道是你.......彆走、彆走.......”

身後的青年似乎正承受著無法忍耐的痛苦,他的呼吸潮濕而壓抑,在某一個瞬間門,徹底無法忍受的時候,他控製不住渴望與顫抖,將自己的頭顱顫顫巍巍地埋進了青年濃密的長發之中。

鼻息與唇齒間門儘是愛人的氣息,還不夠。

他恨不得將自己悶死在對方冷香的肌膚之中,用對方長而柔韌的烏發割斷自己的咽喉。

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安撫自己那顆爛透了的心臟,得到真正的安詳與平靜。

可鄭雲並沒有得到回應,隻有近乎令人絕望的沉默。

他感受到周眠慢慢掰開他的手指,對方平靜的聲線將慢慢勃發的曖昧與火焰徹底澆滅。

青年並沒有回頭,他隻是淡淡道:“鄭雲,你早該明白的,我們之間門從來都隻有利用關係。”

“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不該來的。”

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逐漸鬆緩下來,周眠慢慢垂眼,他的動作停頓下來,或許某一瞬,青年也有過幾分遲疑。

鄭雲是一個十分熱愛生活的普通人,或許他平凡、普通、過於理想化,甚至他最初接近自己的目的都指向於最淺薄的勾引與監視。

但不可否認的是,周眠在他的身上曾感受到過熱烈青澀的愛意、莽撞,以及最接近普通人的生活。

這是周眠永遠無法做到的、也未曾在周越彬身上感受到的一段特殊經曆。

但如今,即便對方不說,周眠也能看得出來,青年是這場戰爭中最飽受折磨的普通人,或許他會在混亂中與父母失散,或許他會聽聞研究院的覆滅,深陷愛人死亡的恐懼。

周眠並不想多想,但他曾很長一段時間門都清晰的明白,鄭雲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與他結婚。

毫不誇張的說,是周眠摧毀了他一切的渴望、愛情。

如今,青年還要告訴他,他們曾經一切的美好,都隻是鄭雲自己的一廂情願,自己對他,從來都隻有利用。

不可否認,周眠會為此感到淺薄的歉疚,畢竟從人類的角度來看,他實在是殺人誅心。

可青年又會覺得自己沒有錯。

明明一開始是鄭雲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

對方監視他、勾引他,是自己棋高一招,而對方則是成為了深陷其中失敗者。

鄭雲是個十足的理想主義者,他被自己夢想中的愛情衝昏了頭腦,從未認真的想過周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為了他而‘破例’,他對自己的能力與定義並不清晰,對周眠更是盲從的信任。

為了他的愛情,鄭雲忽視了周眠身上發生的種種異常,甚至,當沉沒成本累計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選擇背叛他的組織。

而背叛,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周眠收回監控視角,不再看青年僵硬落寞的背影。

這樣就夠了,鄭雲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他從未真正得到過青年與他的愛情,再加上這段時間門在人類群體中受到的忽視、侮辱與利用,周眠相信,在關鍵時刻,他會明白自己該怎麼做的。

*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打開、合上,徹底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周眠徹底解開了領帶,西裝外衣也隨意解開,露出裡面微微繃緊的白色襯衫。

黑色的長發如水一般流淌在肩側與胸前,有些淩亂,青年卻並不在意,隻是走近辦公桌前的男人,那雙盯著地面破碎水杯的眼眸中隱隱帶了幾分深邃的意味。

“父親這是怎麼了?”

青年這樣問,仿佛他確實什麼都不清楚。

周越彬沒有說話,他隻是沉默地批改著手中的文件,男人握筆的姿勢十分標準好看,挺直的脊背令人忍不住想到在某些時刻,男人垂頭、脊背彎折時微微顫抖的模樣。

周眠從來都沒有和周越彬做到最後。

青年是不抗拒這些的。實際上,作為男人最完美的造物,周越彬清楚周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敏.感點。所以,在大部分時候,周眠能夠理解人類為什麼喜愛縱情聲色。

但周越彬卻明顯與一般人有所不同。

男人的骨子裡似乎天生帶有某種克製的枷鎖。

這讓他總會在最後關頭控製住自己的暴漲的欲.望。

當然,這或許也和周眠總是忍不住喊‘父親’有關。

周越彬對他的孩子抱有一種憐愛與珍惜的天性反應,與青年青澀的身體.交融固然美好,可他總會揣揣難安。

他擔心他的孩子會感到不舒服、怪異甚至是惡心。

他恥於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露出猙獰的獸.性。

他更怕年輕的孩子終有一日會後悔。

一旦發生肉.體上的關係,很多事情就再難以回頭了。

“父親?”周眠的聲音帶上幾分疑惑。

周越彬終於回過神來,第一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青年。

青年黑色的長發如瀑一般流淌書桌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紙張上,淡色的唇下綴著一顆小痣,有些偏粉,隨著主人張合的嘴唇微微起伏。

男人微微滾動喉結,黑沉的視線怎麼也無法從其上挪移開來。

周眠卻已經微微後退、拉開距離了。

青年眉眼含笑,像是某種曠野上即盛的荊棘花束。

周越彬能夠清晰地聽到胸腔中的鼓動,越是靠近那個年輕的孩子,這樣的躁動便越是明顯,倒顯得他像個毛頭小子一般的熱烈。

成熟穩重的長者忍耐性地閉了閉眼,他輕輕呼氣,長而密的睫毛輕輕扇動,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看向青年,啞聲道:“.......眠眠為什麼要留下他?”

玻璃的碎片在地面透過辦公室內的光線折射出迷離的光暈。

周越彬低聲道:“還是說,眠眠其實很喜歡那孩子?”

男人的語氣有些莫名,聽不出情緒,卻又明明白白、昭告天下一般地表示出自己的憂鬱與徘徊。

周眠卻忍不住彎了彎眼,青年冷淡疏遠的面容仿佛一瞬間門顯出另外一種昳麗蠱人的意味。

黑色的機械蛇從他的袖口微微探出,慢慢覆蓋上指尖,微扁的舌頭直勾勾地凝望著創造它的男人。

周眠慢條斯理道:“父親應當明白我留下他的原因。”

周越彬的下頜微微繃緊,他看上去似乎相當在意那個遠遠不如他的鄭雲被青年留下這回事。

男人知道自己應當理智一些,他和眠眠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他們已經耗費了太久的時間門,鄭雲是一步快棋。他們隻需要通過鄭雲挖出背叛者,找到帝國秘密掩藏的爆.炸裝置,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他們是如此默契的戰友、父子、愛人,周越彬告訴自己,不應該因為淺薄的嫉妒和青年對鄭雲的虛情假意而這樣穩不住氣。

可他實在需要一個安撫的訊號。

隻要周眠告訴他,一切都隻是利用,他從未喜歡過鄭雲就好。

可就是這樣一句話,他們都明白該如何說的一句話,青年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周越彬垂了垂眼,下頜繃緊,身體也慢慢變得僵硬,就連唇齒中似乎都生出了某種苦澀的意味。

寂靜讓一切的感官都放至最大,就在男人勉強彎唇,想要解釋、找個台階下的時候。

一條微微發涼的蛇類觸感慢慢由他的小腿肚慢慢往上攀援。

周越彬眉眼微動,隻來得及看到一條黑色的蛇尾慢慢縮進他的褲腿之後。

機械蛇是完全聽令於周眠的,甚至,如果需要的話,周眠完全可以與機械蛇共感。

於是,周越彬無法自控地感受到蛇尾慢慢摸索過旗頂的觸感。

冰涼出格的令人忍不住打顫。

這種荒唐詭譎的調情簡直地令男人後脊骨都微微發軟起來。

可他偏偏沒法拒絕。

周越彬額頭逐漸冒出細密的汗水來,男人牙關咬緊,挺直的脊骨宛如玉山崩塌,他骨感分明的手指徒勞地捏住書桌的邊緣,面色也慢慢變得酡紅起來。

男人狼狽的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的一般,而他的孩子卻隻是在一旁含笑觀望。

在周越彬終於忍耐不住肩膀的痙攣、連帶著黑沉穩重的眼眸都變得潮濕的時候,周眠才低低地垂頭,用指尖輕輕撩起男人汗濕的耳邊鬢發。

青年淡色漂亮的唇微微覆在男人的耳垂,氣音順著耳蝸慢慢往耳道內部攀爬。

他說:“爸爸,我隻喜歡你,他隻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所以,不要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