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二合一(1 / 1)

自從薛蟠高燒不退那日起, 薛姨媽就一下子病倒了。

短短數日便硬生生熬出了些許白發,連那張素日保養良好的臉都在一夜之間垮了,突然就老了十幾歲似的。

好不容易人是退燒蘇醒了過來, 卻又變成這樣一副癡傻模樣,更叫人心力交瘁悲痛不已, 恨不得日日夜夜以淚洗面,至今都還臥床不起。

況且, 自家人知曉自家事。

薛姨媽本就不是心機多深沉內裡多堅強的一個人,尋常遇上點什麼難事便時常會手足無措坐立難安, 臉上輕易就會顯露出心事來。

更何況這件事又是如此非比尋常——親姐姐害了唯一的親兒子, 這等離奇駭人之事放在誰身上都很難保持鎮定理智, 當場發狂拚命都絕非玩笑。

出於這種種顧慮, 薛寶釵才選擇隱瞞了下來, 本是不打算說出口的。

但,王夫人實在就是個厚顏無恥貪得無厭的螞蟥!

她實在是難以忍受自己家被這個仇人如此予取予求,更難以忍受自己的母親被這個仇人蒙騙、肆意玩弄於股掌之上!

“母親可還記得寶玉的那個乾娘,馬道婆……”

實質性的證據自然是沒有的, 但整件事卻太過突然且蹊蹺,無論是開始還是結束,疑點甚多處處透著不同尋常, 叫人不得不疑心。

許久不見的馬道婆偏又剛好卡著點兒冒出了頭, 還刻意低調行跡鬼祟, 兩相結合種種巧合之下她已深信不疑。

但薛姨媽卻不信, 或許說是不肯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聽罷之後當即搖頭似撥浪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是我的親姐姐,是蟠兒的親姨媽,她有什麼理由害蟠兒?必定是弄錯了!”

“阻攔我入宮參選便是她的理由!薛家的偌大家業便是她的理由!

她怕我進宮會對她的女兒造成威脅, 怕我脫離掌控從此天高任鳥飛,更怕從此往後便再不能拿薛家當她自個兒的錢袋子使!

所以她要想方設法跘住我入宮參選的腳步,她要折斷我的翅膀,她要將我們薛家攆入泥沼……隻有這樣,她才能將我們一家都死死捏在手心裡,任她予取予求!”

她家這一脈子嗣單薄,唯一的男丁就是她哥哥。

哥哥既是薛家偌大產業的繼承者,亦是她們母女二人的支柱,是薛家的頂梁柱。

一旦他廢了,其他方面姑且不提,首先對她們母女二人的打擊就是巨大的,是絕對難以承受的。

不僅僅隻是感情方面的難以承受,還伴隨著對未來的惶恐迷茫、種種憂慮顧忌。

屆時,無論是為了保住薛家的家業,還是出於對自家母子三人安身立命的考量,她們都勢必會更加依賴王夫人、更仰仗於榮國府的庇護。

那可真就成了彆人手心裡的螞蟻,隨意想如何搓圓捏扁罷了。

“我也不願相信事實真相竟是如此聳人聽聞,可哥哥剛醒來那日,她惺惺作態的表演根本難以掩飾其心底深處的歡喜雀躍,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母親與她是親姐妹,自幼同進同出彼此知之甚深,不妨捫心自問,這樣的事果真絕不可能是她能乾得出來的嗎?”

薛姨媽啞然。

她的親姐姐是個什麼德行她還能不清楚?一門心思鑽進錢眼兒裡出不來的主兒。

打小便展現出了貪婪本性,那點子小聰明勁兒全都使在家中長輩及兄弟姐妹身上了,時常變著法兒地跟他們要這要那,隻恨不能什麼好東西都往自個兒懷裡劃拉。

如今回回她能給錢給得那麼利索,這也是重要……不,應該說甚至是首要原因。

蓋因打小以來早就習慣了。

這個姐姐的貪婪程度足以令任何人瞠目結舌,為了一己私利乾出點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也根本不足為奇。

血脈親情……興許也隻能為其利益讓路。

仔細想來,除了蟠兒剛剛轉醒那日以及今日她來過,這中間幾天她何曾來瞧過一眼?

無論是癡傻的外甥還是臥病在床的妹妹,她都不曾放在心上。

不知何時,薛姨媽早已淚流滿面,仍搖頭喃喃,“蟠兒怎會是她害的?不會的……不會的……我去找她問個清楚!”

說著就掀開被子欲下床,沒成想身子實在太過虛弱沒力氣,以致整個人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

薛寶釵慌忙攙扶,雙手死死掐住她不斷掙紮的臂膀,哽咽著咬牙切齒道:“母親你冷靜些!你去找她能有什麼結果?她不會承認的!

咱們非但無法叫她付出任何代價,反而隻會害了自己!一旦捅破這層窗戶紙叫她知曉了咱們的仇恨,憑她的狠辣必定會想儘一切法子先下手為強,屆時咱們一家三口就該齊齊整整共赴黃泉了!”

薛姨媽僵住了,愣了許久,突然仿若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徹底癱軟,狼狽地哭成了淚人。

薛寶釵奮力將她攙扶回到床上,強忍著幾乎就要決堤的淚水,恨意凜然道:“母親放心,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有朝一日我必叫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釵兒……”薛姨媽回過神來,緊緊握著她的手滿臉驚恐慌張,“你想做什麼?你千萬不能胡來啊,咱們鬥不過她的!”

那樣心狠手辣的一個人,又背靠國公府,親女兒還是聖上的新寵……拿什麼跟她鬥?如何能鬥得過?

“釵兒你萬萬不能衝動啊,如今你哥哥已經成了這般模樣,你若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可叫我和你哥哥該怎麼辦呢?

不如……不如……我悄悄一把藥下去將她毒死了事!若東窗事發暴露出來,大不了我豁出去一條命陪她一同下去,隻是那樣你哥哥就隻能靠你了……”

簡單粗暴到簡直招人發笑。

但這卻是她這個不太聰明、更沒有任何權勢的母親唯一能做的了。

心裡一陣酸澀侵襲,方才強忍的淚水終究還是壓抑不住了。

“母親什麼都不必做,隻需假裝不知真相,努力保持鎮定平和與她來往,彆叫她看出端倪來就好,其他的事我已有打算。”

未免母親擔憂胡來,她便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她不是一直想要我嫁給寶玉嗎?那我就如她所願。”

先前她還隻天真以為王夫人是真的出於喜歡她、想要一個與自己同一陣營的兒媳婦罷了,但經過這件事後她才突然驚覺,對方真正看上的分明是薛家的財產。

眼下哥哥落得如此下場,薛家基本等同於已經落在了她的手裡,王夫人就更不可能撒手讓她跑了。

擎等著將她收入囊中,好一口吞下整個薛家呢。

胃口之巨大,當真是不怕撐死自個兒!

薛寶釵不禁冷笑。

左右她也沒有更好的去處了,寶二奶奶這個位子她就勉強罷,隻希望她的好姑媽到時候可千萬彆後悔。

這筆賬,她會慢慢地、一點一點討回來!

“這……”薛姨媽皺眉,好歹卻也是狠狠鬆了口氣,“你能想出這個法子,足以見得不會冒然不管不顧衝動行事,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雖不好說將來結果如何,但寶玉對你來說卻也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了,原先我還挺喜歡那孩子的,隻可惜……他是仇人的兒子。”

言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竟不是很樂意這樁親事一般。

薛寶釵卻道:“我知曉母親難免恨屋及烏,心中膈應,但這是對咱們一家都最有利的選擇。

一來避免了與那位二太太的正面衝突,可以留有足夠的時間餘地徐徐圖之。

二來咱們一家子孤兒寡母想要在京城立足屬實不易,若不然何至於這些年非得要寄人籬下?人家那位老太太明裡暗裡攆過幾回了?不知私下裡如何嘲諷咱們厚顏無恥呢。

如今哥哥變成這副模樣,咱們就更不能離開榮國府的庇護了。而一旦我做了這府裡的寶二奶奶,母親與哥哥自然也能心安理得地繼續住在這兒,咱們一家人守在一處比什麼都好。”

無論出於哪方面的考量,嫁給賈寶玉都是眼下擺在她面前最好的一條路。

彆無選擇。

“難怪他受傷這幾日你總往他那兒跑,還親自給他做荷包做鞋襪……罷了,你自幼便是個有主意的,知曉你不會衝動行事我便放心了。

這段時日姑且就說我病得過重了罷,彆叫她再來了,我怕我忍不住壞了事。”

“一會兒我就打發人去請大夫。”

“那,她若是再來張口要銀子可怎麼是好?咱們也不好跟她撕破臉皮,難不成隻能由著她滿足她?”光是想想,她這一口氣就噎得嗓子眼兒快窒息了。

隻恨不能立即衝出去,將方才給的那五千兩搶回來才好。

還要將從前“借”出去的那些也全都要回來!

何止是她氣恨不情願,薛寶釵也是一樣的。

那點錢財她們娘兒倆誰也不放在眼裡,但就是惡心,惡心得夠夠的。

感覺就跟活活吞了隻蛆似的,五臟六腑都難受得攪成一團,在身體裡一陣翻江倒海倍感不適。

若不是如此,方才她也不會那般情緒激動當場失態了。

但掙紮一番後,薛寶釵卻還是咬咬牙,忍著憋屈冷靜道:“不能全給,也不能不給,母親隻自個兒斟酌著就是,總有一日我會將她欠咱們家的全都加倍討回來!”

“太太這會兒可方便?我有要事稟明。”

聽出來這是香菱的聲音,薛姨媽登時也就顧不上其他了,忙叫了進,張口就急道:“可是蟠兒又鬨了?”

香菱搖搖頭,有些歡喜地說道:“是我母親找來了!”

“你母親?”

母女二人皆愣住了,這才發現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才哭過。

“你不是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拐了嗎?怎麼好端端的你母親突然就找上門來?時隔這麼多年,想要找一個幼年失蹤的孩子無疑是大海撈針,她又是如何知曉你的去處的?如何就確認了你是她女兒?”

薛寶釵擰眉,隻覺十分荒誕離奇。

薛姨媽也心神一凜,“你如何能確定真假?切莫被歹人哄騙了去。”

“她說是有人傳了信特意告訴她的消息,她雖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誰,但得了信兒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千裡迢迢從姑蘇趕了來,沒成想一見著我她便認出來了。”

香菱指了指自己眉心處的胭脂記,猶豫道:“她看起來有些顯老態,不像是我娘該有的年紀,但是我見了她便莫名心生親切,且她所講述的一些幼時的事我也隱約還有些印象,想來應當不是假的。

況且,我也不過隻是個丫頭,有什麼值當旁人如此費勁吧啦來哄騙我呢?頂多也不過是能賣幾個銀子罷了。”

想要拐賣姑娘換銀子,外頭鄉下多得是去處尋摸,實在是犯不著冒這個風險來得罪高門大戶。

其他的,一時間就更想不出能有什麼價值了。

薛姨媽已然心生遲疑,又問:“她是一個人來的?現下在何處?”

“是一個人來的,這會兒正在門口等著呢。”似生怕她們不信,香菱又接著說道:“她說我父親叫甄士隱,祖籍姑蘇,當年原是一鄉宦,夫妻二人年至半百才得了我這麼一個女兒。

打我三歲那年失蹤後,他們二人變賣家產遍尋不著,沒過多久我父親便也受不住打擊,說是一日出門便跟著一僧一道走了,自此再未出現過,隻餘她一人苦苦支撐四處找尋。”

有名有姓說得有鼻子有眼,聽著的確不像是假的。

尤其提到那一僧一道,叫母女二人忽而想起來一些陳年舊事,更覺多信了幾分。

相互對視一眼,薛姨媽就說道:“既是如此你便叫她進來見一見罷,好叫我們替你仔細問問瞧瞧,免得你年紀輕不經事,再稀裡糊塗被人哄騙了去。”

香菱頓時如釋重負,笑道:“我知太太和姑娘心善,向來待我極好,我這就出去叫她。”

乍一見著來人,母女二人皆驚了一下,可算是理解香菱方才那句“不像是我娘該有的年紀”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隻見她滿頭白發,清瘦的臉龐上遍布溝壑,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瞧著像是七十好幾的老人家,竟比賈母看起來還年長些呢。

按著香菱方才所說,夫妻兩個年至半百才有了她,如今應當是六十出頭的歲數,可看這副模樣……想來這些年應當過得十分煎熬吧。

同樣為人父母,薛姨媽一下子心就軟了,眼看她顫顫巍巍要跪下磕頭,慌忙道:“老人家快彆如此,真真是折煞我了。香菱、釵兒,你們扶著彆叫她跪了,快坐下說話。”

然而封氏卻還是堅持磕了個頭,“方才英蓮都與我說了,這些年得虧太太和姑娘收留她照顧她,才免了她顛沛流離之苦,這份恩情合該是要記一輩子的。”

這話卻說得薛姨媽有些臉紅了。

哪裡是薛家好心收養了她,分明是自家那個不省心的兒子當街搶了她回來。

若不然,這丫頭興許已經做了人家的正頭娘子……

聊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母女二人就徹底相信了封氏的身份。

薛寶釵也不含糊,開門見山地問道:“您老可是想接香……接英蓮回家去?”

苦尋這麼多年,加之自己的身子也已到了這般田地,封氏自是想要帶著女兒回去享受天倫之樂,故而如實點頭應是。

薛姨媽卻眉頭緊鎖不讚成道:“我知曉你們母女重逢不容易,可香菱既已做了蟠兒的屋裡人,便萬沒有再離去的道理,將來她究竟是另嫁還是不嫁?

叫我說,反正你們家也隻剩你們娘兒倆了,祖宅田地等家當又早已賣得精光,倒不如索性就一同留下來安心住著。”

女兒已經跟了人家兒子,這是封氏萬萬沒想到的,一時間就陷入了掙紮之中。

她已是這把歲數,身子又殘敗不堪,也不知還能有幾個年頭好活,屆時便隻剩女兒孤苦伶仃。

若要說嫁人,那恐怕也嫁不了什麼好人家。

正經人家都不會要一個已經破了身子的女人做妻子,小妾興許還勉強,可若是如此又何必非得去給旁人做小妾?留在薛家豈不更好?還省得遭人嫌棄。

“英蓮,你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薛寶釵問道。

“我……”

香菱,應當說甄英蓮。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隨母親離去。

臨走前,特意帶著小禮物一一拜訪辭彆了姑娘們。

來見林家姐妹時,可巧她倆正捧著水果撈吃得香。

奶白色的牛乳中浸著五顏六色的各種水果,上頭還有零碎幾塊冰鎮著,遠遠兒地便已聞見一股香甜味兒,待湊近了更是受不了,隻勾得人滿口生津。

“你倒會挑時間。”林黛玉笑盈盈地瞅了她一眼,道:“再去取一碗來給她,弄快些,若不然一會兒她那哈喇子都該要掉我碗裡了。”

誰知甄英蓮卻忙擺手,“不必給我拿了,我吃不了這樣冰涼的東西。”

林黛玉愣了一下,旋即明了,改口道:“那就上一碗甜湯罷。”

甄英蓮紅了臉,低下頭不吭聲了。

見狀,林碧玉的眼神微微閃了閃,捏起帕子擦了擦嘴,而後握住她的手輕歎一聲,“事情我們都聽說了,沒成想你的身世竟這樣坎坷,著實令人唏噓。

好在如今母女團圓,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往後必定否極泰來,享福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也不知是不是自個兒做賊心虛,甄英蓮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似的,連忙偏頭不敢與之對視。

林黛玉又問:“果真決定跟你娘返回姑蘇去了?薛家那邊願意放人?”

“太太和姑娘皆是心軟心善之人,還特意賞了我一些銀子呢。

不過我們就不打算回姑蘇了,一來家產早已變賣,回姑蘇也沒有任何意義,二來我娘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此番千裡迢迢趕來已是吃了不少苦頭,何苦再叫她折騰一番。

索性就決定在京城找個住處也罷,興許還能再來看看太太和姑娘們。”

“這樣也好,你們孤兒寡母的上哪兒去都叫人不放心,留在京城總歸還有個照應。”林黛玉鬆了口氣,笑得很是開心。

林碧玉也道:“黛兒說得不錯,孤兒寡母最是容易受人欺負,往後若遇上什麼麻煩也彆怕煩擾人,上門來說一聲就是。

既然你家太太和姑娘賞了你銀子,那我可就省下一筆了,倒是當初從揚州來時帶了不少補品藥材,且叫人挑一些你帶回去罷。

你娘年紀大了,這些年為了找你也吃儘了苦頭,身子必定虧得厲害,回去慢慢調理吧。順道兒你也跟著蹭上幾口吃,不必舍不得,這些玩意兒我最是不缺,吃完了我再給你送去。”

甄英蓮感動不已,一個勁兒千恩萬謝,最後走時東西多到自個兒都拿不下了,另辛苦幾個丫頭幫忙才得以解決。

次日一早,封氏和甄英蓮母女二人便搬離了榮國府,走得甚是匆忙。

幾個小姑娘念叨了幾日,便也漸漸拋開了去,雖有不舍,卻到底也為她高興。

日子仿佛一下子就平靜無波起來,就連姐妹二人所擔心的事也並未發生。

——自打那日離宮之後皇貴妃就再沒了動靜,既不曾有任何後續,也不曾再打發人來請,瞧不出究竟是怎麼個打算。

隻隱約聽聞她好似愈發病重了,情況不太妙。

私下裡,林黛玉不禁還歎:“也不知皇貴妃究竟能否熬過這個坎兒,瞧著怪嚇人的。”

“不好說。”林碧玉淡淡回道,心下卻明白,恐怕凶多吉少。

一則毒物長期侵蝕身體,致使五臟六腑無一幸免皆已徹底淪陷,臟器損毀衰竭極其嚴重,恐怕華佗再世也未必敢拍著胸脯保證什麼。

二則……連她都能把出皇貴妃的真實脈象,宮裡的太醫莫非都是吃乾飯的?

顯然不可能。

她更傾向於是有人堵住了太醫的嘴。

換而言之,這是有人成心不想叫皇貴妃活。

宮裡究竟誰能有這樣大的能量?

康熙。

毫無疑問,頭號嫌疑人就是康熙。

但她不能理解,康熙有什麼理由要害皇貴妃的性命?

即便是忌憚所謂的佟半朝,頂多防著彆有佟家血脈的孩子出生就是了,何至於連皇貴妃的性命都容不下?

沒了皇貴妃還會有下一個佟氏女,這是不可避免的,堂堂帝王不至於連這一點都想不通,所以何必呢?

除非是兩人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深仇大恨,否則她實在想不出康熙對皇貴妃下手的理由。

當然了,若不是康熙下的毒手那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得多能耐的一個人啊?

“姐姐是在擔心皇貴妃娘娘嗎?”林黛玉歎了口氣,滿懷惆悵地咕噥道:“想想也是,皇貴妃娘娘那件事是乾的不地道,但先前她對咱們姐妹二人的疼愛卻也不是假的……著實叫人心緒複雜得很呢。”

林碧玉目光微沉,並未回應這話。

又過了幾日,常來接她們的那位嬤嬤終於還是出現了。

“娘娘她……狀況愈發不好了,想再見一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