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紕漏(1 / 1)

李蕎蕎把菜秤好, 又從另一顆白菜上,掰了好幾片葉子塞到買菜大姐的菜籃裡,“大姐, 要是好吃, 回頭記得再來啊!”

“好, 好, 你這小姑娘乾活利索,腦瓜子也靈。”

李蕎蕎笑道:“謝謝大姐。”

等買菜的大姐走了,李蕎蕎正準備幫著組長碼白菜,就聽呂組長喊她道:“小李,那是不是衛同誌啊?我瞅著有點像?”

李蕎蕎抬頭,就看到衛沁雪站在公交站台的另一側, 像是在等車, 忙和呂組長說,想過去聊幾句。

呂大梁早就聽妹妹說過,外甥女方芳在棉紡廠的工作, 還是衛家幫忙的, 所以對衛沁雪也有幾分感激,沒難為李蕎蕎,就讓她去了。

李蕎蕎起身之前, 順手拿了一下,放在一旁的布包。

衛沁雪見她過來, 笑道:“李同誌,我剛看你在忙,就沒好過去打招呼,工作怎麼樣?還適應嗎?”

李蕎蕎點頭,“還順利, 挺好的,衛同誌,你這是去部隊裡報到了嗎?”她看剛才有輛公交車,像是經過空軍大院的。

衛沁雪搖了搖頭道:“還沒有正式報到,要等幾天,我今天是特地去感謝了下吳同誌,”頓了一下又道:“哦,我今天還碰到了吳同誌的對象,長得還挺好看的,是小華的堂姐吧?蕎蕎,你和她熟嗎?人看著還挺好的。”

李蕎蕎搖頭,“不熟悉,我和她就打過一個照面,聽說他們已經打了結婚報告了。”李蕎蕎沒想到,衛沁雪知道吳慶軍有對象後,還往上湊。

她的工作是衛沁雪幫忙找的,李蕎蕎本能地想勸她兩句,但是倆人也算不上熟,這個口就不知道怎麼開。

好半天才道:“衛同誌,你長得好看,家裡條件也好,以後進了文工團,肯定有很多優秀的男同誌圍著你轉。”

衛沁雪腦瓜子很聰明,李蕎蕎開了個頭,她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她本來覺得媽媽說的對,對象這個事,誰搶到就是誰的。

但是現在聽李蕎蕎這樣小心翼翼地勸她,衛沁雪忽然也覺得,這好像是件很不道德的事,而且吳大哥的對象,還是許小華的堂姐,這以後真處起來,她怕是沒臉見許小華。

衛沁雪心裡轉了一遭,面上笑了笑道:“嗯,謝謝蕎蕎。我就不耽誤你上班了,以後再找你玩!”

李蕎蕎忙把手上提著的布包遞了過去,“衛同誌,我自己做的一點辣白菜,給你帶回去嘗嘗,要是喜歡,我下回再給你做點。”本來是準備帶給呂組長的,沒想到碰到了衛沁雪,她想著,呂組長那邊下回再帶也行。

衛沁雪本來想拒絕,想起來她爸好這一口,就接了過來。

李蕎蕎把她送上了公交車,才回了工位,忙和呂組長道歉,呂大梁笑道:“沒事,這會兒也沒人來買菜,咱們也休息休息。”

李蕎蕎點頭應了,心裡卻想著,衛沁雪看上吳慶軍的事,晚上還是得和小華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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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鐘,許小華上完了外語課,就拎著一個黑陶瓷罐子,走到袁老師跟前,“袁老師,我家裡做了一點辣白菜,想著帶給您嘗嘗。”

袁利華見是許小華,摘下了眼鏡,笑道:“真不用這麼客氣,你們自己留著吃。”

許小華堅持道:“袁老師,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就是讓您嘗個新鮮,原料就是辣椒和大白菜。”

袁利華想想,也就沒推辭,笑道:“謝謝小華同學,你有心了。”頓了一下又問道:“最近怎麼樣,學習上有沒有覺得很吃力?”

許小華搖頭,“沒有,袁老師您講解的很好,就是口語上,我可能還需要多練練。”

一聽這話,袁利華立即笑道:“這還不容易,你找徐慶元啊,他外語好著呢!你知道吧?他前些日子幫我校對翻譯稿,送去出版社之前,我還特地看了下,又認真又仔細,這活其實是很考驗人的耐心和單詞詞彙量的……”

袁老師走之前,和小華道:“我們這其實還有專門的口語練習班,是本校和外國語大學的一些學生聯合辦的,你以後要是有空,也可以去參加他們的活動。”並給了許小華一個名字和地址,“這是我認識的一個外國語大學的女學生,她負責組織這個活動,你可以去找她。”

許小華忙謝過袁老師,接過來一看,發現上面是沈凝的名字和地址。

心想,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她出教室的時候,就看到哥哥、劉鴻宇和徐慶元都在門外等著她,笑問道:“今天怎麼都來了?”

劉鴻宇笑道:“我對許哥在內蒙的生活比較好奇,想多聊聊,這不,元哥覺得我不著調,非得跟著來,我還能嚇到許哥不成?”

他這話帶著幾分調侃,但是小華知道,劉哥怕是故意緩和氣氛的。她一回京市,就和徐慶元訂了婚,她哥嘴上不說,心裡怕是有意見的。

也沒有戳破劉哥的好意,順著他話頭道:“劉哥,等你以後成了知名作家,大家就會知道,你們班最靠譜的就是你了,大家對未來尚迷茫的時候,你就已經堅定地走在追逐理想的大道上。”

她這話是真心實意的,一般很多人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壓根想不到自己這一輩子要做什麼、想做什麼。

等到了三十以後,就會甘心耽於柴米油鹽的瑣碎生活中,一個人一旦沒了理想,似乎等於沒一個向上的引力在拉他,心理上就會頹喪很多。

她上輩子見了很多這樣的人,有時候想想,覺得還挺遺憾的。

劉鴻宇也聽出他話裡的誠懇之意,望著小華笑道:“小華妹妹,我真覺得,你是我人生裡的一個知己……”

他這話一出來,許衛華和徐慶元同時都看向了他,劉鴻宇驚覺又觸碰到了這倆人的警戒線,忙描補道:“我的意思是,小華妹妹總是能說一些很安慰人的話,讓人心裡聽了,覺得比吃了糖還高興。”

徐慶元面上有些好笑,等他說完,問小華道:“今天課上的怎麼樣?袁老師有說什麼嗎?”

“沒有,就是給了我一個名字和地址,讓我有興趣的話,參加他們的口語練習班。”說著,把紙片遞給了徐慶元看。

看到沈凝的名字,徐慶元頓了一下道:“她最近回老家安城去了,估計要一些天才回來。”

“你怎麼知道?”這個問題幾乎是下意識問出來的,等問出來以後,許小華自己都愣了下,“哦,我就是奇怪,你們的校稿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怎麼私下還會有聯係?

許小華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隱約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有點點在意的。

徐慶元微微笑道:“她回去之前來問了我,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的?”又自顧自地答道:“我說沒有。”

上次劉鴻宇和他說過後,他也隱約知道沈凝的想法,自覺要和她減少往來,免得讓小花花誤會。他發現,這個姑娘心裡想得多,卻不會主動說出來,他不想小花花對他和他們的關係,有無謂的猜疑。

小花花這個年紀,就應該一門心思地讀書用功,為前程拚搏。他很喜歡小花花目前的狀態,不想她因為他,而增添煩惱。

至於倆個人的感情問題,徐慶元自覺,他有時間可以慢慢等待。

至於沈凝那邊,他想,等她這一趟回家,知道他家裡的變故以後,怕是會對他避之不及,以後也不會再來找他。

又問小華道:“你要參加口語練習班嗎?”

許小華搖搖頭,“大概去不了,我隻有周末有一天時間,現在還得上課呢!”其實參不參加,她還沒想好,先前沈凝說要去她家過除夕,她是直接拒絕的,當時鬨得還有些不好看。現在沈凝怕是也不樂意讓她參加這個口語練習班。

她正想著,就聽徐慶元道:“你也可以找我練習,袁老師沒和你提嗎?”

許小華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提了,就是你們這學期是不是也得找工作了,我怕耽誤你們……”

許小華話還沒說完,徐慶元就打斷她道:“不會!”

劉鴻宇也在旁邊說元哥的外語很好,許小華就順勢應了下來。

幾人一起走到公交站,徐慶元也準備上車的時候,許衛華攔住了他,“我陪小華回去就行,今天就不勞煩你跟著跑一趟了。”

徐慶元誠懇地道:“華哥,這對我來說,並不是麻煩,相反,是我給小華帶來了很多麻煩。”

許衛華見他態度很好,也沒好多說什麼,隻道:“小華雖然年紀比我們小幾歲,但她自小就有主意,我知道,這事是她自己點頭答應的,我作為哥哥,也不好說什麼,就是希望以後看在小華這份心性上,你們至少能做個朋友。”

聽到“朋友”倆字,徐慶元不覺有些莞爾,知道許衛華並不看好他和小華倆個,溫聲道:“你過兩天就要走,所以這次我們沒有太多接觸的機會,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華哥你能有不同的看法。”

許衛華微微挑眉,卻對上徐慶元真摯、堅定的眼神,心裡一哂,嘴上淡笑道:“那我們明年再見。”

徐慶元點點頭,朝他伸手道:“華哥,很高興認識你,期待明年再見!”到底沒有再跟著上公交車,怕引起許衛華的反感。

和許小華道:“小花花,下周中午一起去吃飯,你上午下課後,稍微等我一下。”

許小華點點頭,見他在哥哥面前有些憋屈的樣子,心裡也有些好笑。

等公交車開走了,劉鴻宇不禁有些幸災樂禍地道:“元哥,也有你被人嫌棄的時候,”見元哥臉色不好看,又忙轉口道:“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家好好的妹妹,來一趟京市,就訂了婚約,作哥哥的心裡肯定有意見,咱們也要理解人家。”

徐慶元點點頭:“是!”他確實能理解,許衛華家裡對小花花保護的很好,他也很慶幸,小花花走丟的時候,是被許衛華家收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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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公交車上的許小華正認真地給哥哥介紹沿途經過的地點,“這邊學校比較多,公交車也擠一些,還好我平時四點就下課了,到五點半、六點怕是都很難擠上來……”

正說著,忽然見公交車上上來三個男青年,挨個打量女同誌,女同誌們被看得心裡都有些發毛,面上表情也不自然,但是估計看著對方個個人高馬大的,又有些悍匪氣,都不敢吱聲。

許衛華看得直皺眉。

這時候,就見三個男青年走到了許小華跟前來,也是一番仔細打量,然後就站在許小華和許衛華旁邊不挪步了。

許衛華把妹妹護在了身後,挑眉問道:“幾位同誌,是不是有什麼事?”

其中一個黑皮的,笑著道:“沒事啊,就是坐車回家唄!”

聽他這樣說,許衛華也不好說什麼,心裡隻是越發警惕起來。

一路上,車上的人上上下下的,這三個人卻仍舊圍在兄妹倆身邊,一步都沒挪一下,許小華直覺,這夥人是衝著她來的。

不由就聯想到上次騷擾衛沁雪的那個流氓來,有些緊張地拉了下哥哥的衣服。

許衛華給了她一個安穩的眼神,離白雲胡同還有一站的時候,許衛華提前帶著妹妹下了車。他擔心這夥人是衝著妹妹來的,要是給他們知道小華住在白雲胡同那一塊,以後在那裡堵小華,就麻煩了。

不想,他們前腳剛下來,這三人也跟著下來了,這時候對方的意圖已然很明顯,許衛華皺眉道:“直說吧,你們有什麼事?”

為首的黑皮盯著許小華問道:“你是不是姓許?”

許衛華攔在了妹妹前頭,“我姓許,請問有什麼事兒?”

黑皮朝許衛華翻了個白眼道:“沒問你呢!彆以為穿一身綠皮,就能嚇唬人了。”然後又朝小華問道:“是不是你,十天前在這裡和倆個男的,把我弟弟送到了公安局去?”

許小華心裡立即就警惕起來,知道這些人確實和上次那個流氓是一夥的,皺眉道:“你認錯人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那個黑皮卻不依不饒地道:“你彆想抵賴,我弟和我說了,穿個綠對襟襖子,黑色褲子、咖色皮鞋,背著個書包,一對麻花辮,年齡比大學生小一點,我在這車上蹲了幾天了,就你最像!”

許小華見抵賴不掉,問道:“那你們找我有什麼事?你弟弟的事,是公安局管的,和我可沒什麼關係。”

黑皮立即揚聲道:“怎麼沒關係,我弟弟不過在車上說了兩句無賴話,最多被公安局關個幾天,是你們動用了關係,給我弟戴了頂帽子,小姑娘,我和你說,你們要是不把我弟的帽子拿下來,你看看以後,這趟車你還能不能做?”

他邊說,邊惡狠狠地瞪著許小華,見許小華不吱聲,接著威脅道:“反正我弟這帽子一戴,我家也沒安生日子能過,我一個賴皮,本來也沒什麼前途,但是我看小姑娘你,這是要上大學吧?”

許衛華聽他說完,冷冷地問道:“那你想做什麼?”

黑皮冷笑了一聲,“兄弟,我勸你不要自不量力,我們兄弟幾個都是練過的,可不怕你。”

接著又朝周圍看了看,“吆,原來住在這一塊啊?你說,我以後要是天天來這邊堵你,你是不是連門也不敢出了?”

見許小華有些害怕,這才道:“我的要求也不難,你們怎麼把我弟弟搞成黑分子的,再怎麼給他摘掉帽子,不然你們讓我們一家不好過,我也讓你們一家安寧不了。”

又對許衛華道:“你能保護她一次,還能天天跟著不成?你家就沒個走夜路的時候?我弟不過是說了幾句俏皮話,就被你們搞成了黑分子,我心裡總覺得,不真做點什麼,都對不起我家這頂黑分子的帽子。”

說著,眼睛還把許小華上下打量了一下,“年齡不大,咋就那麼愛管閒事呢?你說,下回有沒有人來管你的事?”

許衛華聽他這語調流裡流氣的,就想上前給他一個教訓,許小華拉住了哥哥,輕聲道:“哥,犯不著。”她哥就算在部隊裡受過訓練,但是對方也擺明了是練過的,她哥未必能一次性把三個人都逮住。

但凡漏走一個,以後都是隱患。

許小華正想著法子,忽然見程斌,騎著自行車朝這邊來,像是要和她打招呼,立即揚聲道:“你們要找茬也找錯了人,你弟是被公安局抓走的,你們報複我有什麼用?要是真有什麼冤情,你們應該去公安局申辯去。”

本來要過來的程斌,忽然就掉轉車頭,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許小華心裡有些歎氣,也不知道程斌會不會找人來幫忙,畢竟她和程斌可不算朋友。

此時,對面的另一個人對黑皮道:“胡哥,和一個丫頭片子有什麼好說的,就直接告訴她,不幫二虎摘帽子,咱們可天天來這一片堵人。”

許衛華忍了半天,聽到這幾個小流氓以後還要來騷擾他妹妹,立時就忍不住,囑咐妹妹往旁邊站點,就快速上前,往黑皮身上猛地踹了一腳。

這一腳不輕,黑皮倒在地上,搖了搖頭,意識到被揍了以後,立馬躥了起來,喊了一聲:“我□□M的!”就朝許衛華衝了過來。

另倆個人也立即上前來幫忙。

場面一下子就混亂起來,四個人打成一團。雖然許衛華明顯占了上風,但是對方畢竟是三個人,許衛華胳膊上、腿上也吃了些虧。

許小華急得團團轉,大喊著讓人報警救命,倒是很快有人來圍觀,也隻是遠遠地圍觀,並沒有人上前幫忙。

許小華急得沒辦法,看到有個人身上扛著一根扁擔,立即上前去借,對方還不願意,說:“一會你們把扁擔搞壞了怎麼辦?一根扁擔可不便宜。”

許小華乾脆就搶了過來,喊道:“壞了我賠錢!”說著,就衝過去救她哥,黑皮本來被許衛華揍得頭重腳輕的,心裡正後悔挑了這麼個日子來找茬,看到許小華過來,腦子忽然一動,就伸手要抓許小華。

許小華頭皮一陣陣發麻,還是咬著牙,朝黑皮揮了一扁擔,就是黑皮靈活地躲開了。

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傳來了公安的聲音:“讓讓,公安辦案,是誰在打架?”

“是他們,是他們!三個人欺負一個人呢!”

許小華抬頭,就見程斌帶著公安來了,心裡頓時一鬆。

黑皮三個一個也沒跑成,到了公安局裡,許小華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補充道:“公安同誌,他們說以後天天去我家附近堵我,還威脅我以後是不是不會走夜路,我擔心他們要是出來了,會打擊報複我。”

公安同誌一邊記錄一邊道:“如果你說的屬實,那他們和先前的胡二虎屬於黑分子團夥,怕是沒機會再去找你的茬。”

許小華聽了這話,心裡才微微鬆了口氣。

旁邊的程斌聽了個大概後,幫著許小華道:“公安同誌,許同誌和我是一個單位的,前一段時間還因為勇於助人而上了《京市日報》和《黨報》呢,你們可一定得好好查查這一夥黑分子,不能讓幫人的人,還受了牽連啊!”

公安同誌笑道:“放心,維護人民群眾的人身和財產安全,是我們的使命。”

等出了公安局,許小華立即向程斌道謝,“程斌,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忙找了公安,我今天和我哥肯定會吃虧。”

程斌撓撓頭道:“我們怎麼說也是同事,看到你出了事,我沒勇氣衝上去,幫忙報案總是可以的。”

許小華搖頭道:“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就是衝上來,怕是也逮不了這三個人,以後也是個後患。”她壓根沒想到,那個流氓還有團夥,還敢這麼光明正大地上門來報複。

程斌聽她這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能幫上忙就好,”又問小華道:“要不要送你哥去醫院看看啊?”

許衛華忙道:“不用不用,就是腿上挨了幾下,不是什麼大事。”心裡卻是慶幸,還好自己今天陪妹妹去了京大,不然她要是一個人遇到這些流氓,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

準備臨走之前,還是去一趟京大,叮囑徐慶元以後送他妹妹回來。這時候,許衛華忽然覺得,這門婚約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至少多了個人可以幫著看顧妹妹。

程斌把他們送到了白雲胡同,才去單位,他今兒有夜班。

到胡同口的時候,蕎蕎也正好下班,看到許衛華臉上身上都有些不對勁,忙問道:“大華哥,你怎麼了?”

許小華就把她先前幫了衛沁雪,今天被人報複的事兒說了。又叮囑蕎蕎道:“一會和我奶奶、媽媽彆漏了口風,就說我哥在外頭見義勇為了,免得她們擔心我。”

蕎蕎忙點頭,想了想,把今天遇到衛沁雪的事也說了,末了道:“小華,我前兩天忘記和你說,衛同誌似乎是看上了吳慶軍。”

她這話一出來,許小華震驚了,“什麼?”她壓根想不到,衛沁雪和吳慶軍還能扯上關係!

天呐!還有人敢和許呦呦搶吳慶軍?

李蕎蕎點頭道:“應該是這麼回事,那天你和大華哥去買罐頭、糕點的時候,她私下又問我吳慶軍的事,我說了他是你堂姐的對象,但是衛同誌好像沒有聽進去,我那天準備和你說的,但是腦子不知道怎麼回事,把這事忘得死死的。”

李蕎蕎敲了一下自己的腦瓜,又接著道:“小華,今天衛同誌還去部隊裡找吳慶軍了,我剛又提醒她,吳慶軍和你堂姐已經打了結婚報告。”

許小華皺眉道:“那她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好像並不意外,還說今天看到了你堂姐,誇你堂姐長得好看。”

許小華:……

好半晌,許小華才憋出了一句:“衛沁雪看著挺正常的啊,怎麼對上吳慶軍,能這麼瘋?”這是六十年代啊,這年代作風問題多嚴啊!

再說,原書裡吳慶軍和許呦呦愛的要死要活的,可不像是有人能拆散的樣子,衛沁雪這不純粹自找苦吃嗎?

許小華努力想了一下,也不記得書裡有衛沁雪這麼個角色,她想可能是出場戲份太少,或者是被許呦呦四兩撥千斤就化解了,所以她沒什麼印象。

李蕎蕎道:“小華,那要不要和你大伯說聲啊?”

許小華皺眉道:“許呦呦的事,和我沒關係。”她們之間,本來說是仇人都不為過,她才不會管許呦呦的事。

再說,許呦呦今天都看到衛沁雪了,以許呦呦的腦子能看不出衛沁雪是什麼想法?

就是,許小華有些不能理解衛沁雪,她好好的一個姑娘,長得好看、家境又好,馬上就能去文工團工作了,什麼樣的對象找不到,怎麼會想不通去跟許呦呦爭吳慶軍呢?

許呦呦可不是什麼軟柿子。

旁邊的許衛華忍著腿上隱隱傳來的痛感,有些擔憂地道:“小華、蕎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倆都彆摻和,沒得給自己招惹麻煩。要是再遇到像今天這樣的流氓,你們倆個女孩子可應付不過來。”

許小華忙點頭道:“哥,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三人到家的時候,沈鳳儀一眼就看出許衛華身上的不對勁來,忙問怎麼了,小華就說哥哥在路上幫個姑娘抓了流氓,好歹給搪塞了過去。

**

衛家這邊,柳思昭正在擺弄著花瓶,見女兒回來,立即笑問道:“沁雪,今天怎麼樣啊?看到人了嗎?”

“看到了,媽,吳大哥人還挺好的,帶我逛了家屬院。我還見到了他對象,落落大方的,看起來家裡條件也不差,人長得還好看。”

柳思昭笑問道:“哦,還能比我女兒好看?”

衛沁雪點頭,“嗯,說還是許小華的堂姐,”說到這裡,想到今天李蕎蕎和她說的話,有些猶豫地道:“媽,我想來想去,覺得吳大哥不是很適合我,他都有對象了,還是那麼優秀的一個姑娘,要是他能不要對象,跟我好,以後是不是遇到更好的,也能不要我呢?”

她覺得蕎蕎說的對,她以後進了文工團,不愁找不到好對象,吳大哥雖然人很好,但是連結婚報告都打了……

柳思昭見女兒有退縮的意思,也沒逼她,和她道:“家世背景是一方面,最主要還是看你喜歡,你要是覺得沒那麼喜歡,換個人也行。”左右她女兒年紀不大,找對象的事也不著急。

想了想,問女兒道:“你說的許小華是誰?我怎麼聽著,覺得有些耳熟?”

“媽,就是上次幫我抓流氓的那個姑娘啊,我前些天還給她的朋友推薦了個工作呢!”說到這裡,想起來李蕎蕎今天送了她一罐子辣白菜,忙從布包裡拿出來遞給媽媽看道:“媽媽,這是小華朋友送我的,我想著爸爸愛吃這個,就帶了回來。”

她一拿出來,柳思昭就捂了鼻子,有些不高興地道:“你這孩子,怎麼什麼都往家裡帶啊?我聞著這味兒不習慣。”

“怎麼會?我聞著挺好啊,還準備晚飯的時候吃點呢!”

柳思昭皺眉道:“你拿到廚房去。”

衛沁雪立即就拿到廚房去了,等再回客廳的時候,就聽她媽媽一臉凝重地問道:“沁雪,那個許小華的媽媽是不是叫秦羽啊?”

“我不清楚啊,媽,你認識小華的媽媽?”

柳思昭微微笑道:“我們學校當年轟動一時的美人,我怎麼會不認識?”又望著女兒道:“你也見過的啊,那次在京市第二皮鞋門市部,我們不是撞到過一回,就是你要買深藍色小羊皮皮鞋那一回。”

柳思昭記得當時在店裡,秦羽就是這麼稱呼她女兒的。

她這一說,衛沁雪立即想了起來,有些訝異地道:“原來那個被售貨員為難的姑娘,就是小華啊?她變化可真大,現在穿著和膚色都好了很多,人也好看了不少。”

柳思昭淡淡地道:“她媽媽長得好看,她能醜到哪裡去?”頓了會兒,開口道:“就是想不到,幫你的人會是秦羽的女兒。”

衛沁雪忙點頭,“媽,許小華人還挺好的,可能吃苦了,以前還在什麼勞動大學念書,是個中專,進去卻是要乾苦力的,兩三百斤的毛竹,都要她們背著拖下山去,我光是聽著,頭皮都有些發麻。”

柳思昭聽著也有些奇怪,“不至於吧?秦羽落魄成這樣,讓自己女兒去受這份苦?難道是她丈夫出了什麼事不成?”

母女倆正聊著,衛明禮從書房裡出來,和女兒道:“剛才公安局那邊打電話來,說上次那個流氓還有團夥,今天試圖找你們報複,讓你明天再去一趟公安局,配合調查。”

衛沁雪聽了有些吃驚,“不會吧?我沒碰到啊,吳同誌在部隊裡呢,他們肯定更不敢去了,那是許小華碰到了?”

衛明禮皺眉道:“可能是吧,對了,那個許小華,你上門去感謝人家沒有?”

衛沁雪就把給李蕎蕎找工作的事說了,衛明禮點頭道:“不錯,你這回做的不錯,幫這種真的有困難的人,可比你那幫眼高手低的同學要好。”

衛明禮接著又道:“明天我陪你去公安局,然後咱們買些東西,去許小華家慰問一下,人家到底是為了幫你,才遭到報複的,咱們於情於理,也該去表達一下謝意。”

衛沁雪點了點頭,但是想到媽媽剛才說的許小華是秦羽女兒這事來,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了媽媽。

柳思昭聽到丈夫說要上門感謝,面上的表情也有些複雜。當年丈夫為了追秦羽,可是一封接一封情書地寫。

時至今日,想到秦羽桌上的那厚厚疊疊的情書,柳思昭心裡還是有些憋悶。

衛明禮見女兒和妻子的神色都有些不對,微微皺眉道:“怎麼了,我這話有什麼不對嗎?”

衛沁雪不吱聲。

柳思昭緩了一會,才笑道:“明禮,我說個事,你肯定會大吃一驚。”

“哦?什麼事?沁雪文工團的事兒沒成?”衛明禮邊說,邊坐在了沙發上,顯然對妻子說的什麼“大吃一驚”,並不甚在意。

柳思昭搖頭道:“不是,是那個許小華,你猜猜她是誰的女兒?”

“誰?”

“你家當年在蓉城的時候,不是和一戶姓許的人家合租過一套院子嗎?”

“許九思?”衛明禮驚得立即站了起來,望著妻子問道:“是許九思和秦羽的女兒?”

柳思昭笑著點了點頭,“是,我也是今天忽然想起來,我有次在西四長街那邊,碰到過秦羽和她女兒,今天聽沁雪說什麼‘小華’的,我才忽然想起來,秦羽的丈夫可不就是姓許嘛!”上次沁雪告訴她,遇到了流氓,她心裡過於憤懣,也沒仔細聽女兒說是誰幫的忙,隻顧著要給女兒出氣了。

此刻,柳思昭見丈夫激動得有些呆怔的模樣,壓下心裡的不痛快,面上微微笑道:“明天我陪你們一起去,沁雪,你知道許小華家的地址嗎?”

“媽,我知道她的單位。”

“行,那我和你爸,明天陪你一起去。”又朝丈夫道:“正好,我們也好好會會老同學,這一晃,一二十年都過去了。”

她沒想到,千防萬防的,最後竟然在女兒這裡出了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