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思慮(1 / 1)

李蕎蕎一臉急切地看著小華。

小華微微低頭, 看了一眼蕎蕎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心裡有些詫異。她想,蕎蕎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 抓住她胳膊的手有多用力。

“蕎蕎, 你真的想去嗎?”

李蕎蕎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小華, 我想去!”

許小華有些啞然, 在她看來, 食品廠的工作,怎麼都要比東門菜場的好很多, 工作體面些、福利待遇好不說, 就是發展空間也大些。

但是很快又想到, 自己剛來京市的時候,奶奶和媽媽也一心想讓她去學校念書,偏她自己執拗地要進工廠。

她想, 大概蕎蕎也有自己的顧慮和想法。從自己的角度,是把蕎蕎當家人、當姐姐看待的,所以覺得多花些錢買工作,都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在蕎蕎的角度, 或許會認為她一個農村逃婚到京市的姑娘, 已然欠了許家很多, 不想再多花許家的錢去買工作?

許小華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尊重蕎蕎的想法,畢竟她要的不是蕎蕎的感激,而是希望蕎蕎真的能踏實、安心地在京市生活下去。

那麼,對蕎蕎來說,有一份自己滿意的工作, 遠比旁人眼裡的好工作要重要得多。

厘清了思緒,許小華望著蕎蕎笑道:“好,蕎蕎,那我們先去東門菜場那邊看看?”

李蕎蕎見她同意,心裡微微一鬆,手上的力度也小了些,眼睛亮晶晶地道:“小華,我覺得這個工作適合我做,就是不在窗口賣豆腐,喊我去外面賣要處理的白菜,我也不怕,對旁人來說,一兩百斤可能了不得了,對我來說,一兩百斤算什麼啊?再說,還有小拖車呢,可比我們在上嶺山砍毛竹的時候,輕鬆很多了。”

因為高興,蕎蕎的話,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衛沁雪聽她們說的有趣,笑道:“什麼砍毛竹啊?一根竹子還能有多重不成?”

李蕎蕎忙點頭,“有的,一根六七十斤至少呢,我們一次得背四根去山腳下,全靠人背,這活兒可不輕鬆,我們好多同學沒乾幾天,就選擇退學回家去了。”

衛沁雪聽得一怔,“什麼學校啊?還要學生做這種活?”在她印象裡,學校也就是讀讀書而已,就算偶爾有勞動課,也不過是去拔拔草、掃掃地之類的,對她們來說,比坐在課堂裡上課還有趣些。

又有些不解地問道:“那你們為什麼去那讀書啊?換個學校不好嗎?”

李蕎蕎笑道:“是勞動大學,是個中專,包分配工作的。”如果不是因為爸媽要把她嫁人,她肯定是不會退學的,就是崔敏、方小萍那樣驕傲的人,不也都在裡面熬著,何況她和小華這種沒個依靠的。

這是半年前的她們,能為自己找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這一刻,李蕎蕎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在生命的各個低穀期,都有小華幫她,先前就是沒錢買菜吃,吃了一年多的各種醃菜,小華也還是把僅有的一點點錢幫她交學費,讓她順利地初中畢業,得以進入中專讀書。

如果不是在那裡認識了郭明超,這次她怕是也很難逃婚成功。

想到這裡,李蕎蕎認真地和小華道:“小華,我覺得菜場的工作很適合我,食品廠的工作,對我來說還有些壓力,這個菜場的臨時工就很好。”

衛沁雪聽她這麼想去,忙自告奮勇地道:“我知道這個找誰管用,是我同學的舅舅負責的,我帶你們去找我同學。”她本來就為剛才售貨員沒成的事,覺得有些歉意,又聽了許小華和李蕎蕎為了一份包分配的工作,能在學校裡做這種苦力,心裡不由就生了點同情來。

她沒想到,許小華自己先前的生活這樣艱難,還願意在公交車上對她伸出援助之手,而她自己,家境優渥,完全是有能力幫助她們的。

許小華見蕎蕎真的想去,也就沒再勸她,和衛沁雪道了謝。然後又和蕎蕎道:“求人辦事,多少得帶點東西,我們買點糕點和糖果帶著。”這要是去單位找人還不好帶,但是如果去人家家裡,空著手就有些不像話了。

李蕎蕎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這回沒有舍不得錢,和小華道:“等我以後拿了工資,再還你。”

小華笑道:“我倆以前錢票都共在一塊用的,你和我說這個?多給我做點好吃的就行!”

李蕎蕎想想也是,她欠小華的可不是一斤糕點或者糖果之類的,又問小華道:“那大華哥怎麼辦?本來說好帶他來逛逛商場的。”

小華笑道:“沒事,我哥本來對這些也沒什麼興趣,是陪著我倆來的,我去找找他。”說著,托衛沁雪陪下蕎蕎,蕎蕎沒來過這種大商場,擔心她一個人轉會迷了方向。

她一走,衛沁雪就隨口和蕎蕎道:“你倆關係真好,小華對你的工作這麼上心。”

李蕎蕎點頭,“是,我和小華一塊長大的,她從小就對我很好。”如果沒有小華,彆說讀書了,就是錢家的狼窩,她百分百是逃不掉的。想到錢家,李蕎蕎心裡仍有些發顫。

衛沁雪想了想又問道:“蕎蕎,你和小華這麼熟,那你認識吳慶軍嗎?”

李蕎蕎搖搖頭,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剛剛不是問過小華嗎?”

衛沁雪微微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剛剛一提吳慶軍,小華臉上的表情就不對,我猜兩邊的關係大概不好,所以就私下問問你。”她也不想再提這件事,但心裡實在是有些抓心撓肺的想知道吳同誌的情況。

見李蕎蕎不理解,衛沁雪就把上次吳慶軍幫她抓流氓的事,簡單和蕎蕎說了一下,末了道:“我這不是馬上就去空軍文工團了嘛,肯定要去感謝一下他,所以想多了解些情況,怕到時候弄得太突兀了,吳同誌會不高興。”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微微垂著,神色不是很自然,李蕎蕎就算感情上還沒開竅,也看出來,這姑娘大概是看上吳慶軍了。

猶疑了一下,和她道:“衛同誌,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麼事啊?”

“那個吳慶軍有對象,是小華的堂姐,但是和小華家說是仇人也不為過,所以你提吳慶軍,小華不願意多說什麼。”

衛沁雪腦子一懵,“什麼意思?吳同誌有對象了?還是小華的堂姐?”怪不得那次,他看到徐同誌和小華追人,一聲不問地就上前幫忙,原來是小華的準堂姐夫?

衛沁雪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強忍著眼淚問道:“他……他什麼時候有對象的啊?”

李蕎蕎搖搖頭,她對這事不清楚,她就見過吳慶軍一次,對這人印象也不好。但凡是個好人,怕是也不會找許呦呦做對象吧?

衛沁雪心裡悶悶的,如果她早些入伍,早點認識吳同誌就好了。又恨自己這些天過於矜持了些,就應該天天往空軍大院跑,讓吳同誌多認識她一點。

李蕎蕎見她心情不好,很自覺地道:“衛同誌,你今天要是不方便的話,就不麻煩你帶我們去找人了,回頭我自己去東門菜場那邊問下。”雖然她很想有個工作,但是也怕衛沁雪幫她,是衝著小華認識吳慶軍的原因。

擔心回頭會給小華惹麻煩,想著,這事還是要給小華提個醒。

不料,衛沁雪吸了吸鼻子,搖頭道:“不麻煩,怎麼會麻煩呢?你不知道,當時公交車上好多人,就隻有小華開口幫我,我分得清好賴的,”頓了一下又道:“這對我來說,不算……不算什麼麻煩事兒。”

那個同學和她關係很好,可能看她爸媽的份上,同學家裡都對她熱情得很,她想自己帶著李蕎蕎過去,大概率是沒什麼問題的,實在是舉手之勞的事兒。

倆人正聊著,李蕎蕎就見小華帶著哥哥回來了,許衛華手上還拎著兩瓶水果罐頭、兩瓶牛肉罐頭、一斤糖果和一盒子核桃酥。

李蕎蕎有些訝異地道:“大華哥,你也陪我們一起去嗎?”

許衛華點頭,“我跟你們去一趟,沒事,誰也沒規定,軍人不能走親訪友是不是?”實在是妹妹和蕎蕎年紀都小,就是衛同誌看著也不是很大,一團孩子氣的,這三個人這麼去的話,人家未必把她們當回事兒。

衛沁雪見小華準備的禮品,一點不寒磣,心裡覺得小華雖然家裡條件不好,人還是大方、聰明的,這個朋友能交,笑道:“那我們先走,今天把這事兒辦好了,我心裡也鬆快一點。”

幾人坐了公交車,到了衛沁雪同學方芳家,不想方芳不在家,她媽媽在家,得知衛沁雪的來意,立即笑道:“是這事啊,那我帶你們去方芳舅舅家,這會兒他怕是剛好在家吃午飯呢!”

許小華立即留了兩瓶罐頭和半斤糖果給方芳媽媽,方芳媽媽笑道:“哎呀,你們是跟沁雪來的,用不著這麼客氣,我們家方芳的工作,還是托沁雪媽媽幫忙的呢!”

許小華堅持要留下,方芳媽媽也就沒有推辭。

方芳的舅舅叫呂大梁,確實正在家裡吃飯,李蕎蕎一看到他,就笑道:“我認識這位同誌的,他平時下午常會拉著小拖車到我們那賣菜場裡剩下的白菜、萵筍之類的。”

方芳媽媽介紹道:“我哥是東門菜場那邊的蔬菜組組長,他們當組長的活最重,菜場那邊又女同事多,平常拉菜出去賣,他都得出主力。”

呂大梁聽了許小華幾人的來意,微微皺眉道:“我們菜場,確實在招臨時工,但是賣豆腐的窗口已經定了人了,現在就是蔬菜區還差人,你們可能也知道,這活兒重,女同誌怕是乾不下去。”

李蕎蕎忙上前道:“呂叔,我知道的,我在東門公交站台那邊,經常看到你,這個活我能乾得下來。”

衛沁雪也在一旁幫腔道:“呂叔,蕎蕎以前砍過毛竹的,四根毛竹一起拉下山呢,你們這還有小拖車,應該要好不少吧?”

呂大梁一愣,見李蕎蕎面色黑紅的,還有些皸裂,看著確實像村裡常年乾農活的姑娘,他們菜場的活兒,城裡姑娘是做不下來的,但是對農村常做農活的姑娘來說,又不一樣。斟酌了一下笑道:“你要是願意,那要不來試幾天工?”

李蕎蕎忙點頭應下。

呂大梁讓她明天早上五點就來東門菜場找他。

一行人要告辭的時候,許衛華和呂大梁道:“呂叔,我妹妹剛從學校出來,還沒有正式工作過,以後還拜托您這邊多看顧一點,要是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請您幫忙指點下。”

呂大梁一早就看到了這個男同誌,原來以為是衛沁雪家的親戚,沒想到是李蕎蕎的哥哥,忙笑道:“好說,好說,我們單位,就是工作辛苦些,人都好得很,你放心。”

“哎,好,以後就多麻煩呂叔了。”

李蕎蕎的事算是辦好了,衛沁雪也就準備回家,走之前,和小華道:“我馬上就到空軍大院文工團工作,小華,你要是有空的話,記得來找我玩哈!”

許小華也報了自己的工作單位。

一直等衛沁雪走,許小華才發現蕎蕎一直低著頭,忙問道:“蕎蕎,怎麼了?”

蕎蕎搖搖頭,半晌道:“沒什麼,小華,我就是覺得自己運氣真好,遇到了你和大華哥,不僅幫我找工作,還擔心我以後在單位被人欺負。”李蕎蕎說著,鼻腔就有些泛酸,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剛才大華哥的話,對小華、衛沁雪她們來說,可能是再正常不過的話了,因為她們有為她們打算、為她們考慮、焦心的家人。

可她從來沒有過,從小到大,什麼事都是她一個人瞻前顧後地想,最多找小華幫忙出出主意。

這是頭一次,有人以她家長的身份,請求彆人幫忙照顧一下她。

許衛華笑道:“蕎蕎,以後你在京市也有一份工作了,雖然是臨時工,但是自力更生沒有問題,以後就安心在這邊住著。”

李蕎蕎微紅著眼睛,點了點頭,“嗯,謝謝大華哥。”說著,轉身抱住了小華,“謝謝你,小華!”

李蕎蕎抱著小華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什麼事要和小華說的,但是腦子一時卡住了一樣,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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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昭晚上下班回家,見女兒一個人悶悶地坐在房裡,笑著問道:“沁雪,怎麼了,今天不是去拍證件照了嗎?怎麼,拍的不滿意?”

衛沁雪搖搖頭,輕輕咬唇道:“媽,不是,就是我今天意外得知,上次救我的那個吳同誌,有對象了。”

柳思昭想了一下,“空軍部隊那個?叫吳慶軍的?”

衛沁雪點點頭,“嗯,是他。”

柳思昭笑道:“有對象算什麼事兒,隻要沒結婚,換對象不是遲早的,就是這吳慶軍家庭背景怎麼樣,媽媽得幫你看下,你先彆著急。”

說著,就打電話給自己的朋友,托她幫忙問問空軍裡吳慶軍的情況。

第二天一早,柳思昭就接到了朋友的電話,把吳慶軍家裡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末了又補充道:“思昭,我還特地幫你問了,這個吳慶軍本人也很有能力,年紀輕輕的,已經是連長了,聽說還是部隊裡重點培養的人才……”

柳思昭聽到這裡,心裡就有了數。

回頭和女兒道:“家世背景、能力什麼的,媽媽都覺得可以,我們雪兒要是真的喜歡,試試看也沒關係,左右你年紀還小呢,就是不成,也不耽誤什麼。”隻是叮囑女兒,就是再喜歡,倆人相處的時候也要有分寸,不能亂了套數。

她說的不算隱晦,衛沁雪是完全聽明白了,紅著臉微微點頭,應道:“媽,我知道的。”

3月1號,剛好是周末,吳慶軍一早起來就去了訓練場,一直到中午,都還沒走。劉營長路過的時候,喊了他一聲:“慶軍,怎麼還不走,食堂一會沒飯了。”

吳慶軍回身,回道:“還不餓,一會兒再去。”

劉營長笑道:“哎呀,你這訂婚以後,比前頭更有乾勁了,我都聽好些人說,最近看到你都躲著,就怕被你拉著來練練。”

吳慶軍苦笑了一下,沒有應聲。

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更有乾勁了,不過是想借著訓練來麻痹自己而已。自從上次訂婚以後,他已經接連一周都沒去看呦呦了。

本來今天是周末,呦呦休息,他該去一趟的,但是他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她。

他不知道,在前途和呦呦之間,他該如何抉擇。他可以為了呦呦,不要家庭的庇佑,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在乎自己的前程。

是,他不願意依靠父母輩的功績,但是從入伍那天起,他就對自己的軍旅生涯充滿了憧憬和期待,他刻苦訓練,認真學習文化知識,在每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都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他希望能憑皆自己的血汗,獲得獨屬於他的勳章。

呦呦的出現,就像是在他鋼鐵一般的生活中,乍然出現的一朵嬌豔、鮮美的花,他小心翼翼地嗬護著,生怕莽撞一點,就將這朵嬌弱又堅韌的花朵兒折損了。

他開始期待不執行任務的日子,期待和呦呦的每一次見面,期待和她一起組建一個小家,將她庇佑在其中。

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前程會和呦呦扯上關係。

他現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呦呦,如何開口說,他們的結婚報告可能審批不下來。

他也不敢想,呦呦得知這件事情以後,會是什麼表情?這些天,有時候夜裡做夢,都夢見呦呦睜著一雙淚眼,無聲地、控訴般地看著他。

明明是他答應,一定會和她結婚的,是他死纏爛打地讓她和他訂的婚。

吳慶軍想到這些事,心裡就如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不自覺地又開始揮舞著拳頭,直到大汗淋漓地躺在訓練場上。

聽到有人來通知自己,外面有個女同誌找他的時候,他的心臟猛地“咚”了一下,幾乎本能地跳了起來,他無法欺騙自己,即便已然認知到和呦呦在一起的風險,他還是控製不住地想見她。

飛速地跑到了大院門口,看到衛沁雪的那一刻,他有些發懵,“衛同誌,怎麼是你?”

衛沁雪眼神微微閃了一下,心裡明白,吳同誌這怕是以為,是自己對象來了。裝作聽不懂地道:“吳連長,我是來和你說聲,上次你幫忙逮住的流氓,現在被認定為黑分子,謝謝你先前的幫忙。”

吳慶軍搖搖頭道:“不客氣,是我該做的。”

衛沁雪抿了抿唇,有些羞赧地道:“吳同誌,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我馬上也要入伍了,我想進這大院裡看看,你方便帶我進來嗎?”又慌不迭地補充道:“看看家屬區就成,你們訓練的地方,我不去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忐忑和期待,吳慶軍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對上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心裡又有些不忍,點了點頭道:“好,你跟我進來。”

在門口給衛沁雪做了登記,就把人帶了進來。

衛沁雪面上一喜,笑吟吟地把手裡提著的一個布包塞到了吳慶軍懷裡,“吳同誌,你是不是還沒吃飯,我給你帶了點飯,要不咱們先去吃飯?”說著,還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其實我來了好一會兒了,一直沒敢開口讓人喊你!”

吳慶軍見她一派天真爛漫,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心裡不覺鬆軟了一點,點頭道:“當然可以。”想了想,沒帶衛沁雪去他宿舍,而是帶去了食堂。

衛沁雪也沒多問,乖巧地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妹妹一樣。

但凡有人來問吳慶軍這是誰,衛沁雪就主動道:“吳連長先前救了我,我特地來感謝他的。”

大家這才知道,吳慶軍在外頭還見義勇為了,都笑著誇他不忘人民子弟兵的本色。

讚揚的話聽多了,吳慶軍覺得連日來的煩悶,堆積在胸口的大石,好像都悄悄鬆緩了一些。

衛沁雪準備的飯菜是一份紅燒肉、一份獅子頭和一點臘八豆,都很適合下飯,她自己吃了一點,就說飽了。吳慶軍訓練了大半天,早就饑腸轆轆,當下也沒和衛沁雪客氣,不一會兒功夫,三個菜就吃完了。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吃過飯後,吳慶軍倒是很客氣地帶著衛沁雪在家屬院轉了一圈,和她講了一下部隊裡的事。

許呦呦跟著劉營長家的嫂子進來的時候,就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慶軍正熱情地說著什麼,一個身形苗條、面容姣好的姑娘,望著他笑,眼裡像是盛滿了無數的星星一樣。

又明亮又璀璨,心裡不由就咯噔了一下,出聲喊了聲:“慶軍!”

吳慶軍一愣,忙快步跑了過去,“呦呦,你怎麼來了?”

許呦呦輕輕地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問道:“哦,你覺得我不該來?”說著,睇了一眼後頭的姑娘,看衣著,家裡條件像是不錯,還出現在空軍大院裡,許是哪位領導的家屬。

當著吳慶軍的面,她並沒有多問一句,隻是輕輕和那姑娘頷首,笑道:“慶軍,你現在是不是還要招待朋友,那我和嫂子先上樓去?”

看到許呦呦來,吳慶軍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也沒心思和衛沁雪聊天,把人送了出去。

衛沁雪也知道,凡事過猶不及,今天這一戰,她覺得已經出乎她意料的圓滿。

臨走的時候,笑著和吳慶軍揮了揮手,“吳大哥,謝謝你今天的招待,回頭再見!”她不過幾天,就要正式入伍,有的是時間。

衛沁雪回家的路上,路過了東門大街,想到先前給李蕎蕎說的菜場工作,就在白雲胡同附近下了車,果然在車站看到了呂叔和蕎蕎。

蕎蕎正在秤著白菜,動作熟練又麻利,衛沁雪見她忙著,也就沒上前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