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騎虎難下(1 / 1)

晚上, 許衛華正擼起褲腿,查看小腿上的淤傷。

聽到妹妹在敲門,忙把褲腿放了下來, 起身開門, 問道:“小華,怎麼過來了?”

許小華遞了一瓶紅花油給他, “我剛和奶奶要的,你先塗點,哥, 你腿上的傷怎麼樣?今天真是我連累了你。”

許衛華瞪了她一眼,不高興地道:“你和哥哥說這話?怎麼,回了京市, 我就不是你哥了?你應該慶幸,今天我在,不然我看你怎麼辦?”

許小華苦笑道:“我也沒想到,那個胡二虎還有團夥,哥,你今天真厲害!”說著, 給她哥豎了個大拇指。

許衛華有些好笑地抬了抬下巴道:“知道,知道,還要你說?”接過了妹妹遞過來的紅花油, 往淤傷上抹了一些,邊道:“明天我得再去趟京大,和徐慶元打個招呼,以後務必每周末都得送你回來。他欠了你這麼大一個人情,這點忙,總是要幫的。”

“好, 哥,那麻煩你再跑一趟。”許小華知道哥哥是擔心她,這事要是不安排好,她哥估計都不安心回部隊去。

也就隨他去了。

就聽哥哥又道:“其實,徐慶元這人看著還不錯,心胸算寬廣,我今兒對他可沒什麼好臉色,倒不見他生氣,從頭到尾都笑吟吟的,很有耐心。”光衝這一點,許衛華覺得這個準妹夫人還可以。

他知道自己妹妹,有時候還是有些小性子的,要是換個沒耐心、或者粗枝大葉的人,一旦遇到拌嘴或家庭矛盾,妹妹自己一個人就能氣壞了。

許小華點頭,“嗯,慶元哥人是挺好的。”

許衛華本來還準備多誇兩句,聽妹妹也誇他,忍不住抬頭瞥了她一眼,見她臉色誠懇得很,一副“確實如此”的樣子,心口不由微微梗了下,立即閉口不言了,默默地抹著紅花油。

許小華見他小腿上的淤青還泛著紫,知道哥哥今天吃的虧不小,但是他臉上卻一點都沒顯露出來,好像這傷是家常便飯一樣,忍不住問道:“哥,你在部隊裡訓練會不會很苦?那些城裡兵會不會欺負你啊?”

以前在村裡的時候,常有人在她跟前說,像她哥這種農村大頭兵,就是去給城裡兵墊底的,聽得多了,她心裡不禁也有這方面的擔憂。

許衛華愣了一下,皺眉道:“你儘瞎想些什麼,我們部隊裡紀律嚴明著呢,大家都是戰友,可不會有那些欺淩的事發生。”又露了一點口風道:“訓練嘛,肯定是辛苦的,我們都是要上戰場的人,平時訓練嚴格、辛苦一點,在戰場上才能多一線生機。”

他說的很平靜,可是許小華卻聽得心口微微發顫,這年頭大家都羨慕能去當兵的人,卻沒想過,他們穿上了這身軍裝,就是真可能要上戰場的。

在她上一輩子的那個年代,已然算是和平年代了,邊界線上還時不時會發生一些突然襲擊之類的,這個年代,情況隻會更糟。

忍不住叮囑哥哥道:“哥,那你一定要多小心些,平時夥食也要吃好點,營養得跟上,現在我有工作了,你不要再給我寄錢來,自己留著多買點吃的。”想到因為爸媽的喪事和她先前的學費,哥哥還欠著戰友的錢,忙道:“從下個月開始,我每個月給你寄十塊錢,咱們倆快把外債給還上。”

許衛華見她劈裡啪啦的,一口氣說了這麼一串,有些好笑道:“小華,我怎麼聽著,覺得你哥哥我像是哪旮旯裡苦怏怏的小白菜一樣?”

見他不當回事,許小華急得跺腳,“哥!”

許衛華投降,“好,聽你的,我不給你寄錢,但是你也彆給我寄,我比你大六歲呢,還能要妹妹養嗎?這事說出去,不說惹人笑話,就是部隊裡也非得批評我一頓不可。”

又和妹妹道:“先前借戰友的錢,我已經還上了,你彆操心。”

見妹妹還不樂意的樣子,認真地和她道:“小華,我這一趟來,看到你奶奶和媽媽對你這麼上心,我心裡挺高興的,我的妹妹除了我之外,又多了好幾個親人。以後,你就和蕎蕎安心在這邊過日子,不用擔心我。你好好的,我在部隊裡,也不用再掛念你吃沒吃飽,穿沒穿暖,有沒有被人欺負……”

許小華給他說得眼眶泛紅,輕輕地喊了聲:“哥!”

許衛華看她紅著眼眶,想到兄妹倆這兩年來吃的苦,心裡也有些不好受,轉了身接著抹紅花油。

許小華不想當著哥哥的面哭,吸了吸鼻子,笑道:“哥,我上次回去,大家問我下回什麼時候回來,我說等你結婚的時候,現在爸媽不在,沒人催你,你找對象的事,自己可得上點心。”

許衛華見她擺起了長輩的架勢來,有些好笑地道:“行,行,許小華同誌,我知道了。行啦,你快回去看書去,我得睡了,明天還得去找徐慶元呢!”

“好的,哥,那你早點休息。”

“嗯。”

許小華轉身,臨出門的時候,見哥哥一個人坐在桌前,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覺得這個背影有點孤獨,忍不住開口道:“哥,我爸媽都說了,以後你也是我們家的孩子,他們是我的親人,也是你的親人。”

暈黃的燈光下,隻聽得到窗外寒風的呼嘯聲,許衛華覺得胸腔裡又澀又暖,笑著點頭道:“是!回去看書吧!”

許小華點頭應了下來,隨手帶上了房門。

她想,以後還是要對哥哥多關心點,本來他們兄妹倆是相依為命的,現在她有了爸爸媽媽和奶奶,她哥哥嘴上不說,心裡大概多少也會覺得,整個家裡,就剩他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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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許小華一到車間裡,就把先前繪製的殺菌設備的構圖給了程斌,望著他,有些歉意地道:“因為先前我倆鬨得不愉快,所以我上次就小心眼了些,沒有給你。”

緩了一下,又道:“昨天的事,還是要好好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忙,我和我哥怕是很難脫身,更彆說把那三個人扭送到公安局去了,程斌同誌,真的非常感謝你!”

程斌把圖紙接了過來,撓撓頭道:“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去喊了公安過來而已,小華,這圖我描完後,就會還給你,保準不會有汙損什麼的。”

“好,不著急,你慢慢來。”

程斌接著道:“先前的事,我也向你道歉,我先前確實有點狹隘,瞧不上女同誌,你能力還比我強,所以我又有點嫉妒心理……”

他越說臉越紅。

許小華笑道:“沒事,我也小心眼,以前的事,咱們都不提了,以後跟著趙師傅好好學手藝。”

“哎,好!”

話說開了,程斌覺得心裡一塊石頭總算落了下去,想了想又道:“小華,昨天我聽說你還在公交車上見義勇為了,我心裡還挺震驚的,你比我們男同誌都勇敢,我不該因為性彆而瞧貶人。”

許小華見義勇為的對象,還是個陌生人,她當時都敢挺身而出。而他呢,看到同事被流氓圍著,也不敢摻和進去,隻敢去找公安幫忙。

程斌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腦子裡是裝了漿糊,才會看不起女同誌。

許小華趁機提道:“那這個你是得轉換思想,男同誌和女同誌隻有性彆和體力上的差彆,他們的人格、智力都是一樣的,”又道:“還有,你以後可不能再喊心怡‘胖姑娘’,這也很侮辱人。”

程斌忙點頭,“嗯,我以後一點會注意。”想到謝心怡,還是忍不住輕輕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沒有侮辱她的意思,我就是覺得這姑娘挺樂嗬的,以為她不會介意。”

“她沒說,是我作為朋友,覺得這個稱呼不合適。”

“好,我以後不喊了。”

上午趙興過來,看到倆人一起研究殺菌設備的構造,心裡也有些寬慰,還以為是自己先前告誡徒弟的話,徒弟聽進去了。

十點多的時候,門衛那邊忽然來人,說門口有人找許小華,許小華忙和趙興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等看到門口的人是衛沁雪的時候,還有些訝異,“衛同誌,你怎麼來了?”

衛沁雪拉著她的手,有些過意不去地道:“小華,真是對不住,昨天給你添麻煩了。”把公安局喊她過去配合調查的事說了一遍,然後才介紹她身後的爸爸媽媽,“我爸媽聽說了這事,說一定要上門拜訪,好好謝謝你!”

許小華這時候才發現,衛沁雪爸爸的手上,還提了很多東西。

忙擺手道:“不用,不用,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就是幫著把那個流氓送到公安局去了而已。”

衛沁雪忙道:“怎麼沒有,你看給你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她現在也能理解,為什麼當時公交車上那麼多人,沒人敢幫忙了,大家都怕被報複、怕給自己惹事兒。

可是這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姑娘,卻勇敢地出聲了。即便當時許小華沒有意識到後續可能有的麻煩,但是經過昨天的事後,她還是這麼一副自己沒做什麼的樣子,就很讓人刮目相看了。

和許小華道:“小華,如果換成是以前的我,怕是都沒有你的勇氣。但是以後,我一定也會像你一樣,勇敢地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倆個姑娘聊天的時候,柳思昭和衛明禮都在一旁默默地觀察著許小華,在柳思昭看來,秦羽這個女兒除了看著窮酸點,其他倒沒什麼可挑的。

不由出聲問道:“小華,你媽媽怎麼會讓你到廠裡上班,你家裡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她一開口,許小華就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像在哪裡聽過一樣,仔細地看了好一會,確信她們是見過的,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阿姨,我們是不是見過?”

柳思昭點頭,笑道:“是,京市第二皮鞋門市部,我和你媽媽是老同學了,昨天聽沁雪說起你,我才想起來,你媽媽今天在家嗎?”

“我媽媽去上班了,中午可能會回來吃飯。”許小華想了起來,當時在京市第二皮鞋門市部,柳思昭和她媽媽聊天的語氣,似乎不是很友好,媽媽當時都不願意應付。

沒想到衛沁雪是柳思昭的女兒。

這時候,衛明禮也開口道:“小華,我和你奶奶以前還是鄰居,住在一個院子裡,我們方便去你家拜訪一下嗎?”

許小華猶疑了一下,就聽衛明禮又道:“你奶奶見到我,肯定很高興,當年在蓉城的時候,我們還一起躲過防空洞,要不是日軍轟炸的時候,把我們那套院子給炸沒了,你和沁雪可能都會在那個院子裡出生呢!”

許小華聽他說,兩家還有這麼一段淵源,也就沒有推辭,點頭道:“那麻煩你們稍等一下,我去廠裡請個假。”

衛明禮笑道:“好,好,你去,我們在這等你!”

等許小華走了,衛明禮忍不住歎道:“小華這孩子,長得和她媽媽可真像,神態也有點像她爸爸,離開蓉城後,我好像就沒見過九思了?”

柳思昭瞥了一眼丈夫,微微笑道:“不止是九思,秦羽你也有好些年沒見了,她現在比之當年,倒是蒼老、憔悴了不少。”

衛明禮歎道:“各人有各人的難處。”

不過十來分鐘,許小華就從廠裡出來了,她換下了工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和城裡其他的姑娘,並沒什麼區彆。柳思昭覷眼看著,覺得這女孩子變化還真挺大,不知道秦羽家裡,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轉變?

許小華帶著人到家門口的時候,沈鳳儀正在曬著胡蘿卜絲,一邊和林姐道:“明天衛華就得走了,我把這胡蘿卜絲裝一瓶,加點麻油浸著,給他在火車上吃。”

林姐笑道:“沈姨,你想得真周到。”又道:“小花花的哥哥,人看著也不錯,對妹妹上心得很。”想到前兩天,許衛華還問她曹雲霞和許呦呦的事,林姐就覺得,這個小夥子人看著穩重不說,心思還細,怕妹妹報喜不報憂。

沈鳳儀點頭道:“是個好孩子,小花花的養父母都是心善的人,養出來的孩子自然不差。”有擔當、識禮數,性格也算寬厚,她覺得這孩子在部隊裡,肯定會有一番作為。

倆人正聊著,就聽到小花花在外頭喊著:“奶奶,我回來了!”

林姐忙在圍裙上擦了手,走過去開門,就看到門口還站著三位眼生的同誌,笑著問道:“小花花,這是你同事嗎?”

許小華搖頭道:“不是,林姐,是我一位朋友,她爸媽說認識我們家人,我就帶回來了。”

沈鳳儀在院子聽到孫女的話,笑道:“快帶進來,我看看是誰?”

衛明禮率先跨了進去,笑著喊道:“沈嬸子,你還認得我不?”柳思昭也帶著女兒進了門來。

沈鳳儀仔細看了下衛明禮,半晌才指著他道:“你是衛家的兒子?叫……明禮?”

“對,對,沈嬸子,就是我啊,一晃多年不見,聽到您的消息,我就想著,可得趕緊來拜訪拜訪!”

沈鳳儀忙讓林姐去倒茶,拉著衛明禮到客廳去坐,笑問道:“怎麼和我這孫女認識了?你要是和九思一起回來,我準保一下子就認出來了,你倆以前常一塊兒下棋。”

衛明禮笑道:“嬸子,說起來,我這趟上門來,一是來看看您和九思他們,二啊,還是專程來謝謝你這孫女的。”

沈鳳儀愣了一下,“哦?怎麼說?我這孫女還有能給你幫忙的本事?”雖然倆家這些年沒什麼聯係,但是沈鳳儀也隱約聽人說起,衛明禮的官是越走越往上,聽說還在□□工作過一段時間。

衛明禮握著沈鳳儀的手,把許小華幫助衛沁雪的事說了一遍,並將那些人報複小華的事也說了,到這時候沈鳳儀才明白過來,為什麼昨天衛華看起來像受傷了一樣?

忍不住輕輕瞪了孫女一眼,搖頭道:“哎呀,明禮,也就是你今天來說,不然我都不知道這事兒,昨天小華和她哥哥回來,我一眼就瞧著衛華這孩子腿上和身上有些不對勁,他們倆還糊弄我,說給一女同誌抓流氓了。”

衛明禮聽說許小華的哥哥還受了傷,忙問要不要緊,沈鳳儀搖頭道:“他倆說沒什麼事兒,我也沒多問,哪想得到是被人圍毆了呢?你說這倆孩子?”

許小華回道:“奶奶,昨晚哥哥已經抹了紅花油了。”

沈鳳儀點了點她額頭道:“你這孩子,你哥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受了傷,你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許小華低頭道:“怕你和媽媽擔心。”

沈鳳儀搖搖頭,想著回頭再教訓孫女,問起衛明禮那夥流氓的事來,得知大概率會被判刑,才稍微安心了點。

這時,才看向了柳思昭和衛沁雪,“明禮,這是你媳婦和女兒吧?”

柳思昭笑了一下,“嬸子,說起來,我們家和您家緣分可深了呢,我和秦羽還是大學同學兼室友,這不,我一聽沁雪說‘小華小華’的,忽然想起來,秦羽的女兒可不就是叫小華嘛!秦羽今天不在家嗎?”

“不在呢,去單位了,大概中午會回來。”

柳思昭趁機問了秦羽的單位,得知是京市六中,笑道:“這工作適合她,她人有耐心,又有愛心。”

衛明禮又問了許九思和許懷安來,沈鳳儀笑道:“九思怕是回不來,單位把他外調到西北了,懷安單位遠些,也不回來吃飯。”當著故人的面,沈鳳儀並沒將許懷安搬出去住的事兒說出來。

她想著,到底要為長子留幾分臉面的。

聊到這裡,沈鳳儀自然而然就留衛家三口在這邊吃午飯,“一會等秦羽回來了,你們再好好聊聊。”

衛明禮怕給許家添麻煩,正要拒絕,就聽妻子應道:“嬸子,我好久沒見秦羽,也想和她聊聊,今天就厚著臉皮,給您添麻煩了。”她想著,既然來了,今天是一定要見到秦羽的。

這麼多年來,秦羽一直是她的心病,今天既然已經邁進了這個門檻,她就想看看,時隔多年以後,丈夫再見到容顏不複往昔的秦羽,會是什麼表情?

沈鳳儀隻當柳思昭想和兒媳敘個舊,笑道:“哪裡的話,你們能來,我和小羽高興都來不及,要是九思和懷安在家,看到明禮,準保比我還高興。”

說著,拉了衛沁雪到跟前來看,“明禮,你家這閨女長得好,現在在讀書還是工作啊?”

衛明禮笑道:“馬上去空軍文工團上班了。”

沈鳳儀剛誇兩句,就見衛沁雪笑道:“沈奶奶,我能和小華去她房間坐坐嗎?”

沈鳳儀笑著揮手道:“行行,你們小姑娘家家的,自己說話去。”

衛明禮笑道:“她倆個倒聊得來。”

柳思昭坐在旁邊,微微笑著,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她的女兒怎麼可能會和秦羽的女兒做朋友?

出了客廳,衛沁雪拉著小華的手道:“小華,你家裡看起來也挺好的,你前頭怎麼還去勞動大學乾苦力活啊?”

許小華笑道:“這事說來話長了。”想到蕎蕎和她說的話,反開口問道:“沁雪,我昨天聽蕎蕎說,你去了空軍部隊那邊,看了吳慶軍?有件事,我沒和你說,吳慶軍是……”

衛沁雪截斷她話頭道:“我知道,是你堂姐的對象,倆人還打結婚報告了,放心吧,小華,我這邊已經斷了念想,你不用擔心。”

許小華見她說的坦坦蕩蕩的,笑道:“那就好,我就怕你不知道情況,一頭栽進去了,回頭要吃苦頭。”

衛沁雪悄聲問道:“聽你這意思,你那堂姐厲害得很?”她記得蕎蕎和她說過,小華和堂姐關係不怎麼好。

許小華點頭,“是厲害。”

衛沁雪拍了拍胸脯道:“還好我懸崖勒馬,知難而退。不然我這一到部隊去,怕是就得闖禍。”

許小華有些奇怪地問道:“沁雪,你先前怎麼會看上吳慶軍啊?我覺得他愣頭愣腦的,看著身後還像有個尾巴在晃一樣?”

衛沁雪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小華,你形容的是開屏的孔雀吧?”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覺得他打趴下流氓的時候,還挺厲害的,然後又是空軍部隊裡的連長,我向來崇拜軍人,就你知道吧,好像臆想中的一個模糊的英雄,忽然就有了切實的影子。”

她邊說邊比劃著,像個初初懷春的少女。

許小華沒忍住,補了一刀道:“他和他對象愛的死去活來的,你就是想撬牆角,這牆角怕是也撬不動。”

衛沁雪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是真的放下了。”接著又道:“小華,我是準備和你做朋友的,怎麼會撬你堂姐的牆角呢?那以後咱們怎麼處?”

許小華想說,她和許呦呦可沒什麼情分,又怕這話讓衛沁雪誤會,反而真去撬牆角了,就忍著沒說。

而是道:“沁雪,咱們還小呢,正是拚事業的時候,把時間和精力放在這些情情愛愛的纏繞上面,實在是太浪費了些。”

衛沁雪覺得她這話有些新奇,笑道:“小華,沒人和我說過這話,我媽一直說,‘女人自己能乾不算多大的本事,找個能依靠一輩子的丈夫,才是真本事’。”

許小華一時有些語塞,想不到一個媽媽會這樣教育自己的女兒,忍不住問道:“那如果這個丈夫出軌、變心或者事業跌落,那妻子不得跟著一起沉淪嗎?”

衛沁雪怔怔地道:“小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她自小看著媽媽在家裡什麼也不管,就負責買買衣服和護膚品,哄她爸開心,她爸對媽媽也很好,她就想著,這種生活也是不錯的。

卻沒有考慮到,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像她爸一樣,萬一遇到個不好的,再過個十年八年的才發現,那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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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單位上班的許呦呦,一邊寫著稿子,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昨天的事兒。

昨天下午,她問了慶軍,那個姑娘是誰?

慶軍和她說,是年三十那天和小華、徐慶元他們一起幫過的那個姑娘。

她當時沒有多說,心裡卻是知道,慶軍這是給自己招了朵桃花來,得知那姑娘馬上就要到空軍文工團來,當時心裡就是一“咯噔”。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這個衛沁雪長得不錯,性格看著也活潑開朗得很,最重要的是,她從衛沁雪的衣著就判斷出,這姑娘家世還不錯。

慶軍的家人本來就不同意她和慶軍的婚事,如果有一個這樣的姑娘,時時刻刻在慶軍身邊纏著,和她比對著,她擔心慶軍會動搖。

就問了慶軍結婚報告的事,沒想到她一提到結婚報告,慶軍的神色就有些不對,是很明顯的那種猶疑和糾結,好半晌才和她道:“部隊裡程序沒走完,大概還要一段時間。”

那一瞬間,她直覺慶軍這話是托辭,但是她沒有立即戳破,她甚至都沒有問慶軍,為什麼這個周末沒有去看她?

頭一次,她不想追問,怕得到了不想聽到的答案,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她和慶軍已經大張旗鼓地辦了訂婚宴,如果婚事不成,不僅是她媽媽會埋怨她,就是單位裡的領導和同事,怕是也會議論紛紛。

她忽然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已然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