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100(1 / 1)

是夜。

衛雲疏無眠,也不曾打坐修煉,而是反複擺弄著先前被她忽略的了錄功冊。當初玉台仙城道友將東西給她們的時候,是將她們當成小太歲座下弟子的,故而隻提了“學宗”的事情。她觀察了好一陣時間,發現錄功冊的用處不僅僅是那點,並不局限於學宗中用,而是放之四海而皆準。這點和浮黎仙域很不一樣。

錄功冊中的功數來曆一共有兩種,像進入藏魔窟絞殺邪魔、擒捉玄天機造物等,是由發布任務的宗門直接撥下功數的,再或者就是接受其他修士的委托,但是這樣得來的功數遠不如前去藏魔窟解決邪魔來得快,故而說起進學宗功數,眾人隻會指向藏魔窟。至於積攢的功數,用處也很多,比如換取丹藥、法器、道冊等。

在浮黎仙域中,修士邁入洞天修至道果境,就會破開關門離去了。但是上清神域則是不一樣,道果境即是上仙,而後有玄仙、真仙、至仙,甚至證道天地,得到帝印號稱神。到了上仙境界,靈氣帶來的效益就會很低,想要提升修為,依靠的是一種名為“鈞天紫氣”的大藥。這種鈞天紫氣在天外亂流中,尋常修士去了九死一生,也唯有修到了真仙境界的修士才可自由前往天外采攝。至於未到這一境界的,隻能以功數在各大宗中換取。總之功數積攢越多,自身可獲得的好處就越多。

錄功冊通行於浮黎仙域,這是很難想象得的一件事情,昔日各宗弟子得來的功數,隻能在自家執事堂中兌換,可在上清神域,卻是六大天域聯通到了一塊,就算衛雲疏懷有對上清神域的偏見,此刻也不由得讚揚了一聲。想要將功數製度鋪開,必定是從上往下推動的,六大天域或者說六位神尊,在這點上是一條心。

先前詢問謝知潮、冉秀雲她們的消息時,衛雲疏已經用過一次功數了。她仔細看自己的錄功冊,發現上頭多了一行小字記載,對應的功數也抹去了,分彆流向了兩個不同的人。不過對方的名姓,沒有任何的記載。這樣倒是便利了很多。衛雲疏心想著,她覷著自己的功數,眼神閃了閃,又落下了一個問題:“‘鑒心湖’為何喚作‘伏龍湖’?”

元初跟她講了相關的舊事,她忽然間對此很有興趣。但是涉及的很多關鍵情節都模糊不清,她便想著從其他人那處得到答案。哪知問題落下後,根本無人應答。直至小半個時辰,才有一個匿名的人留言。內容與元初講得相差無幾,然而涉及人物時,那字跡變得模糊扭曲了,根本無法映照出來。衛雲疏頓時想明白了,那故事裡提到的“上真”,層次一定很高,很有可能是天域之主——無相帝尊太歲!衛雲疏眼皮子一跳,將錄功冊收了起來。

月光自窗隙間斜照落地,如水流淌。

衛雲疏看了一眼天色,尚未到時候,索性拋開了雜念打坐清修。可慢慢的,她的意識似是陷入一片幻夢裡,眼前映照出來的是兩個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面貌,但是其中一個被一柄劍壓著單膝跪在地上的人語氣很是桀驁。

“今日落敗,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隨意。”

而那得勝的人並沒有動手,而是用手指在桀驁劍客的眉心輕輕一點,便有一道金光沒入了她的軀殼。“這是十惡榜,從第十位開始,你每解決一位,身上的束縛便會少去一點。若是將榜上的人除儘了,你日後要如何,本座都不會阻攔。”溫柔的語調好似春風慢慢地拂來,衛雲疏的意識覺得那聲音很熟悉,可意識仿佛被拘禁著,動一動都很難,更彆說是去思考。

“我要是不願意呢?”劍客顯然不願意屈服,她抬起頭看著拘著自己的人,笑容冷峭。

“那本座便帶你回道宮,日日為你講道,直到你肯低頭為止。”

劍客:“……”她顯然不願意失去自由,這比死在對方手中還可怕。“區區十惡,還不是手到擒來?”

在之後,劍客持著一柄長劍,踏上了誅殺十惡的道路。有縱橫各大天域的大盜、有負儘親恩斷情絕義的無情客、有將活人祭煉成血食的惡妖、有山林橫道的凶怪——他們作為“十惡”,自然有著非一般的本事,或者有著不同尋常的來曆,可劍客的劍從來沒有畏懼的時候,凜冽的金色劍光破雲而出,而一身染血的劍客最後踏著惡怪的屍身笑得肆意輕狂。她不懼怕這些惡人親朋好友的截殺,隻憑借一柄劍橫行天下,讓“道缺”兩個字牢牢地落在了天下人的心裡。

一個欺軟怕硬的人開始享受旁人的誇獎和吹吹捧了。

她走上了一條她從未想過的道路。

在她出發前方最後一處時,親舊立於道,以茶酒相送,等待著她功成歸來。

可在鑒心湖,劍客沒有發現十惡榜上的“首惡”,她左右環視,始終沒有找尋到一點點蹤跡。內心的困惑是在“十惡榜”上露出最後一個名字時解開的,一個“缺”字赫然在列。

這是她的名字,是天地所賜之名。

“我少年時桀驁不馴、驕橫跋扈,可我手上未曾沾滿鮮血,背負的命債也不如他們多,為何為十惡之首?”劍客很是不解,她所殺之人,沒有誰手上不沾著鮮血的,她知道自己是個惡棍、是個混賬,但其實想不明白,為什麼輪得到她來當“惡獸”。

“你無父無母,得鄉裡百姓共養,他們從未虧待於你。你的命運悲慘,可始終成長在善意裡,但是你呢?你是怎麼回報他們的?你手上不曾沾有人血,可又多少人因你而死?你幼時頑劣,徹夜不歸,為了找到你,你的養母夜入山林不慎跌落懸崖,而你卻嫌她多此一舉,說了一句活該;你的姐姐聽你想練劍,為酬資財,甘願嫁給年老凶暴的土財主為妻,你卻眼睜睜看著她進入火坑,總怪她給的太少……你天生惡種,可天地未曾絕你之路,你為何淪為‘惡首’?你心中無愧嗎?”平靜的語調中夾雜著一種莫名的歎息。

劍客跪地,拔劍自刎,佩劍沉湖。

而那指引著劍客踏上的人無聲地聚斂魂魄,為其重塑軀體。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而遁去為一。故而天數終有缺在,不得圓滿方為圓滿。天地要你來壞我道體嗎?往事前塵消不儘,我當為你易名。以

後你就叫——”

篤篤輕響。

衛雲疏並沒有聽見最後一句話,她恍然間從迷離惝恍的夢境裡驚回神思,一扭頭發現天光大亮。她抬起手撫過了脖頸,仿佛親身感知了那一線劍芒削落頭顱的痛意。慢慢地,她又曲起手指,按壓著脹痛不已的眉心。

“薄師姐。??[]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屋外熟悉的音調傳來。

衛雲疏應了一聲,她抬眸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底密布著恐怖的血絲。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徹底地將自己從夢境中拽出。等到神色恢複如常了,她才起身去開門。

謝知潮、冉秀雲、嬴月,甚至連笑得一臉溫柔的元初都在。

“今日錄名之後,我們便能出發前方玉京山的無相學宗了。”謝知潮笑道,經過了一夜的修整,她的精神氣貌已經恢複如常。就連昨夜重傷的冉秀雲,看著也神采奕奕,沒有半點受傷的痕跡。

“多虧了元道友曾瑤。”冉秀雲從衛雲疏的視線中看出了她的狐疑,笑了笑解釋了一聲,又道,“等到時候,我存到了足數的功數,便會歸還元道友。”

元初莞爾一笑,沒有說不用還,而是道:“冉道友不必著急,慢慢來。”

自認為是師姐的衛雲疏朝著元初打了個稽首,認真道:“多謝。”昨夜她幫了自己許多,要是玉京的那種修士過來,還不知結果如何了。

“道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了。”元初一挑眉,溫和道,“先去登記吧。”

玉京的執事堂中,往來的修士比昨日少了一些,可攢動的人頭仍舊填充了整個大堂,甚至拍到了外頭的廣場上,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

衛雲疏輕聲說:“其中不少其他天域的修士。”

元初笑道:“你昨夜應該看了錄功冊吧?但是有些東西沒有擺到明面上。譬如,無相學宗的弟子要查學宗中的道冊,所需的功數與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其中有便利之處。故而人人都想進入大宗。可大宗哪有那麼好進?另外五大天域,那些真傳弟子,不是開山門收徒的,而是裡頭的上真頒下法旨帶回來的。隻有那些下屬的宗門,才會開山等待著懷有向道之心的弟子到來。”

“無相學宗跟其他不一樣,達到了條件就能入內。不過它並非是師徒傳承,能夠學到幾分本領全看自己。現在對無相學宗趨之若鶩的人,其實不是想找一個‘恩師’,畢竟他們中很多人有自己的師承。來學宗,更多的是想翻閱其中的道典。”

衛雲疏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我有一個問題。”冉秀雲見元初將自己知曉的一切說出,對她的印象又好了幾分。見元初微笑著將視線投來,她又道,“藏魔窟中邪魔被殺滅後,又化作了一團幽氣回去了。裡頭的幽氣越來越多,會不會有壓製不住的那天?難不成真的沒有徹底斬滅那團幽氣的辦法嗎?”冉秀雲問得坦蕩。她在藏魔窟裡也遇到了幾個同層次的修道人,與他們同行了一段時間,知道他們也在思索著徹底殺滅邪魔的辦法,隻不過一切都得在“斬諸我”上進行。這是一個無

相天域老生常談的話題,她不怕元初從中瞧出什麼。

果然,元初隻是輕歎了一口氣:“此是我輩數千年來一直苦苦追索的問題。這次無相學宗開宗,聽說裡頭的典籍有出自帝尊之手,或許能夠在書閣中找到解決的辦法。不過想要去書閣瀏覽典籍,也是需要功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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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雲疏安靜地聽著,心念微微一動。

若是真能找尋到徹底剿滅那些邪魔的辦法,浮黎仙域的問題也可迎刃而解。

等待了半個時辰後,終於輪到冉秀雲、謝知潮等人辦事了,錄功冊上功數被劃走了大半,不過手中也多了道可以前去學宗求學的符詔。她們一行人都沒在玉京城中停留,未免夜長夢多,拿了東西就往無相學宗掠去。

無相學宗立在玉京山上。

雲霧籠罩,人立在山外,看不清學宗的真面目,隻依約窺見錯落的、鱗次櫛比的宮閣,煞是飄渺。往來的人很多,衛雲疏、謝知潮她們也顧不得旁人,化作了遁光朝著那團渺然高玄的雲霧中一投,眼前景致微微一晃,清光大綻,頓時落到了山中。此刻,立在她們身前的是一座山門,上頭題著“無相學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至於其側,則是擺著一塊高大的玄石——上頭留著一個“缺”字。

衛雲疏的視線輕輕一瞥,立馬就被那個“缺”字吸引了,不由得想起了昨夜迷離的幻夢來,那背劍人的身影模糊,仿佛跨越了千萬年的時間從幻景中走了出來,吟誦著清越高邈的道歌,往前一步跨來,便合在了她的軀體中。衛雲疏的身軀陡然間一僵,面色煞白無比。

“薄師姐?”跟在了謝知潮後頭的嬴月視線一轉,忽地落在了衛雲疏的身上,被她驟變的臉色嚇了一跳,立馬驚呼出聲,一臉擔憂之色。

一時間,眾人的眸光俱是落在了衛雲疏的身上。

元初也關切地問:“薄道友?”

衛雲疏抬手撫了撫眉心,半晌後才道:“沒事。”她邁著腳步越過了山門,隻是在走遠後,又忍不住回身瞧,那道夢境裡的身影朦朦朧朧的,仿佛霧中花,又出現在了那裡。可是再看旁人,面上沒有半點變化。隻有她一個人能看見嗎?又是為何?就因自己到過鑒心湖聽了那段故事?可元初不也去了嗎?衛雲疏神情不屬,抬眸時,恰對上元初嫣然含笑的臉,她的心中升起一股彷徨和驚懼來,下意識地挪開了視線。

元初溫聲道:“來學宮中,還得登記一回,要將資料上了名牒,才算正式入學。我——”

一句話未曾說完,迎面吹來的山風中送來了一道如銀鈴般清越的聲音,竟是先一步入學宗的月螢。她翩然落在了衛雲疏的跟前,熱情道:“薄道友,元道友,我領你們過去吧。”頓了頓,她視線在謝知潮三人的身上轉了一圈,抿唇笑道,“這三位小道友都是你的師妹嗎?當真是一表非俗啊。”

冉秀雲她們雖然未曾聽衛雲疏提過此人,可聽她這麼一講,還是見了禮。

有月螢來引路,話說到半截的元初笑了笑,便退到了後頭去了。

無相學宗中樓

閣錯落,大部分皆籠在了清湛的光芒中,就算近前了,也感覺與法殿隔著遙遙的距離,始終難以跨越。

“這些法殿都是要用功數進去的。”月螢貼心地做介紹,“無相學宗中宮殿樓觀千百座,但是最重要的其實隻有五處。第一便是我們現在要前往的香名殿,此殿是登記名籍、領取洞府的。再者就是琅嬛金閣、朝聞殿、善功殿三大殿,琅嬛金閣是藏書閣,想要借閱典籍都需要功數;善功殿則是領取任務賺取功數、兌換法器寶藥的地方,至於朝聞殿,則是上師講道的地方,若是有興趣的都可以過去聽講,不需要功數。”

“還有最後一處,名曰‘戮台’,是無相學宗中的刑場。若不遵守規章,皆會被送去那處。而一列列清規戒律,最重要的其實就一條:不許在學宗中動武。”

眾人一邊聽月螢的介紹,一邊朝著香名殿走,抵達的時候,並沒有衛雲疏想象中的擁擠,反而隻有寥寥數人。衛雲疏有些好奇,可等瞧清楚殿中主事的修士時她便明白過來了。主事者是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它的身上靈機起伏,修為著實讓人看不透。殿中人多了,它的身上便會走出一道虛影,替它來處理文書名籍。大概是文書處理多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中滿是不耐。毛茸茸的爪子按在了桌面,拍了幾下,催促後頭的人。

衛雲疏走在了一行人的最前頭,見狀將自己的名牒取出。那白貓原本是按規矩辦事的,可在看清楚名牒上的字跡時,它忽地咦了一聲,緊接著朝著後方瘋狂“喵喵”。數息後,一個九尾貓耳的白發女人憑空出現,眯著眼緊緊地盯著衛雲疏。

這位才是那群白貓的正身。

衛雲疏的心微微一沉。

“是玄主座下門徒啊,還修到了洞天?不能虧待了。”香名殿主以靈力為筆,唰唰落了一行字,接著便打著嗬欠消失了。衛雲疏接過了自己的名牒,垂眸一掃,發現上面的字跡變成了:無相帝使玄主黑太歲座下門徒、無相學宗天缺福地洞主薄風流。

上頭的天缺福地,是無相學宗派給她的洞府。

香名殿主的正身出現,並沒有在殿中引起波瀾。那分化出來的白貓仍舊是挎著一張不高興的臉,以極快地速度進行登記,沒多久,衛雲疏、謝知潮一行人都被送出去了。

“薄道友。”月螢一直在外等待,見到了衛雲疏現身,立馬迎了上去,殷切地問,“不知道友分配到的洞府在何處?叫什麼名字?”無相學宗提供的福地是按照修為劃分的,同一個境界一般都簇擁到了一起,往來間十分便利,隻有幾個極其倒黴的,才會被扒拉到外頭去。

衛雲疏垂著眼睫,淡聲道:“天缺福地。”

月螢:“……”一時無言,半晌後才小聲道,“你不是玄主座下門徒嗎?怎麼會被流放到孤島上?”天缺福地恰是遠離群島的一處地界,很是偏僻寂靜。若隻是如此就罷了,因為有的修道士就喜歡兀自清修,可天缺福地不僅僅是遠僻這一問題,它上頭靈機並未徹底理順,地火水風時不時掀起□□,一日之中,有相當長的時間不能出去清修。

衛雲疏卻覺得這樣不錯,至於險惡的環境,曆來不是問題。

月螢不理解衛雲疏的念頭,很是歎惋可惜,她替衛雲疏出主意道:“有了足夠的功數或者修到了更高的境界,就能來香名殿中換取新的洞府了。薄道友暫時忍耐一陣,或者這段時間彆回去了,來我的島上小住如何?”她很是坦率,可話一說出口,就引得冉秀雲、謝知潮她們頻頻投來視線看。

元初低著頭,唇角的笑容斂了幾分,不知道在想什麼。

面對著月螢的殷勤好意,衛雲疏出言拒絕了。怕月螢在這個話題上深究,她忽地轉向了元初,問道:“元道友洞府在何處?”

元初抿唇笑了笑,輕輕道:“太清福地。”同樣是群島外的福地,可它與天缺福地,有著天壤之彆。

“元道友的運氣不錯。”月螢讚歎道,可心中卻想著,不愧是玉京的真傳弟子,到了學宗,還是能得到幾分旁人不能有的好處的。至於薄道友——難不成是玄主刻意磨練她的?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可能了。

元初謙遜地擺了擺手,又道:“薄道友,月道友,若是有閒暇,可以來我洞府小坐。”她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同輩間的客套話,故而衛雲疏沒有拒絕,而是一頷首,溫聲回答:“若有閒暇,一定來訪。”

居住的洞府定下,總是要去一趟的。跟月螢、元初打了一聲招呼後,衛雲疏先和冉秀雲、謝知潮將嬴月送了回去,接著又去冉秀雲的洞府小坐。

“薄師姐日後不必過多顧及我們,我們能夠照應自己。”冉秀雲說道。她們與衛雲疏修為境界不同,要應對的事情也不同。一行人之中,以衛雲疏成就至高道法的可能性更大,她們也不想成為衛雲疏的拖累。

“薄師姐想做什麼,就去做吧。”謝知潮也這樣說道,見衛雲疏眉眼間浮現了一抹憂色,她摸了摸腰間,仍舊有些不習慣酒葫蘆消失的空。指尖蜷縮了起來,她舔了舔唇,又笑說,“我們要有什麼事情,一定會知會師姐的。”

衛雲疏想了想,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妥當的,在學宗中禁止修士私底下爭鬥,不會有什麼危險。她應了一聲,可想到了蒙晦的前路,心中始終籠罩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殷切的囑咐湧到了唇邊。

冉秀雲、謝知潮二人自是連連答應。到了最後,謝知潮沒忍住說了句:“薄師姐,上清神域人人皆行‘斬諸我’,一旦進境,不知會變成何等性情。與她們不可深交,尤其是——”想到了往事,最後幾個字到底沒有說出口,謝知潮隻是一聲大歎。

天意弄人。

誰也不知道忘記了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