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099(1 / 1)

缺為不周。

神域不全,無相有缺。

其中涉及了一樁陳年舊事,與那桑不為息息相關。如今很少有人知道了,“不為”隻是劍君的道號,而“缺”字則是其本名。

她是應劫而生的“缺”。

如今來到上清的人是桑不為的再世身,彆說是對上清的記憶了,連在下面時經曆的都殘缺不全。主人在無相學宗落下這塊玄石,是要她重新找回本我嗎?當初的那一劍——白太歲心中想著往事,神色一變再變,她一拂袖,掐了個法訣,將那玄石變得巴掌大小,收入了袖中,又化作了一道遁光掠向了玉京山中。

再過一些日子,無相學宗就要正式向外開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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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後。

玉京仙城上靈機紛湧,寶車、飛宮、劍芒繽紛交錯,勾勒出一幅光怪陸離的炫彩圖景。雖然有“功數”攔截在前,可到了無相學宗求學的修士仍舊不下萬數,人頭攢動,彙集如雲。

衛雲疏積攢了足夠的功數,也從藏魔窟中出來了。她原本準備在玉台仙城等待謝知潮、冉秀雲一行人,哪知出口的法壇直通玉京仙城。這還沒找到人就被人潮裹挾著,進入玉京仙城中登記名籍以及上交功數。

“薄道友不必憂心,這兒已經是玉京了,待到進入學宗與幾位師妹碰面也不遲。”月螢笑盈盈說道。她從衛雲疏的口中知道尚有幾個師妹同行,隻不過沒將這事情放在心上。在她看來,都是玄主座下的弟子,在玉京中不可能出事的。

衛雲疏看出了月螢的幾分心思,內心是有苦說不出。她們的名牒記載小太歲門下,可哪裡是無相天域的修士?對這玉京更是一派陌生。她定了定神,溫聲說:“師妹年幼,我還是在此處等待一陣吧。道友若是有急事,就先離開吧。”

月螢驚異地望了衛雲疏好幾眼,笑說道:“薄道友,你自己年齡也不大。”頓了頓,又說,“到時候學宗見。”在功數上繳後,她已經獲得了進入學宗的資格,這點上她不想落入人後。她畢竟是天女域的修士,與太歲直傳的道友們還是有些不同。說著,她朝著衛雲疏一拱手,便化作了一道燦爛的光焰掠走。

衛雲疏見月螢身影消失,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可一扭頭就對上了元初盈盈的笑臉,面上頓時出現了幾分怔然。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滋生。她看著元初溫柔的笑,沒有覺得親近,反倒是產生了一種她其實離自己很遠的幻覺。她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這些影響,同時對元初也輕忽了很多。

“薄道友,你要尋人嗎?我與你一道如何?”元初問道,眼神中藏著幾分期待。興許是怕衛雲疏拒絕,她又說,“我是玉京仙城出身,對玉京四面很是相熟。你若有不明白的,都可以問我。”

衛雲疏面容一派平靜和善,她搖了搖頭,婉拒道:“我師妹們應該出了藏魔窟,她們也要到學宗中求學的,一定會來這邊,我在這裡等就好了。”

“這樣啊……”元初笑了笑,又說,“那我陪你等。

衛雲疏的眉頭微微一蹙,她與元初隻是在藏魔窟中偶然相逢▂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關係並沒有親近到那樣的地步。她應該像月螢那樣,頭也不回地去無相學宗,而不是陪自己在這裡等。衛雲疏有些不適,她的唇翕動著,可到底沒有說什麼話,隻是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與元初的距離。

元初一直在觀察衛雲疏,將她的抗拒收入了眼底。她若無其事地一笑,說:“先前薄道友救了我一回。”

衛雲疏道:“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那樣做的。”

元初一搖頭說:“你錯了。就拿月螢道友來說,她要達成的是自己的目的,至於我的死活,不在她的關照之事內。薄道友俠肝義膽,當真是稀罕事。”說著,元初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衛雲疏一低頭,面色非一般的冷峻。她來到上清神域後,聽到了不少的事情。“斬諸我”之法,斬落無數非我,可在出境關前,旁人也不知道那人會削落什麼。故而在破境出關後,徹底地變作一個人,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這就導致了很少有人會與彆人傾心結交。其實也正是因為此,修道士與造物之間出現了混淆,畢竟“性情大變”是常態。她沒有接元初的話,隻是注意著來往之人的氣意,認真地找尋謝知潮、冉秀雲她們的蹤跡。

然而直到日落月初,都不曾見到謝知潮的身影。

難不成去了玉台仙城?還是說沒從藏魔窟裡走出來?衛雲疏面上不動聲色,可內心漸漸浮起了幾分焦色來。

元初又說話了:“不若去找人問一問?”

這回衛雲疏沒有太抗拒,扭頭看著元初,認真道:“尋誰問?如何問?”

元初:“錄功冊。”她解釋道,“錄功冊上的功數可以在天域中換取消息。你將問題記到了錄功冊上,並以一定的功數為酬,會有相關的人來替你解答的。”

衛雲疏:“……”她拿到了錄功冊沒有仔細看,還以為僅僅是記載功數的東西。元初很貼心,在介紹完錄功冊後便沒有繼續說話了,可衛雲疏心中好似燒起了一團火,一下子赧然得厲害。緊接著又是一種狐疑,想著元初會不會看出破綻,揣測她的來曆。

她滿腹心思,可面上仍舊是一片恬淡與從容。將問題往錄功冊中一落,不多時,便有藏魔窟、法壇處的弟子回答了她,說是謝知潮、冉秀雲、嬴月她們已經抵達了玉京。至於在玉京的何處,是半炷香後,某個不知名的修士提的。他隻說了三個字:鑒心湖。

玉京仙城中雖然有輿圖賣,但是用的都是些舊稱,像她這般外來的人,是想不明白的。她在圖上翻看,仙城大大小小一共十三處湖泊,每一個地方叫“鑒心湖”的。無奈之下,衛雲疏隻得求助於熟知仙城的元初。

“跟我來吧。”元初勾唇,揚眉笑了笑。一雙多情眼中,流轉間總有一種含情凝睇的姿態,煞是勾人。衛雲疏隻小心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跟上了元初的腳步,一邊聽她說道:“鑒心湖是官稱,不過我們玉京的人習慣喊它伏龍湖。其中涉及了一件流傳萬載的舊事了。”

衛雲疏心想,元初幫她一個忙,她再維持這副冷淡的模樣,就很失禮了。再者,有關上清神域的事情,她都想要了解一二。故而,元初的話音一落下,她便好奇道:“湖中難不成有龍?”

“不是龍,是一個——”元初的神色變得微妙起來,好半晌才繼續道,“在天道的眼中比作惡多端的孽龍還要糟糕的人。”

衛雲疏一挑眉,一臉驚訝:“哦?”

元初笑道:“萬載前,無相天域流傳著一張‘十惡榜’,後來有一個劍客,沿著‘十惡榜’,將上頭的惡人都屠儘了。她走遍了無相天域各座仙城,最後依照指示才來到了玉京的伏龍湖。可是當她揭榜一看時,榜上的首惡赫然是她自己。”

“嗯?”衛雲疏一挑眉,又說,“這是為何?”

“薄道友是不是覺得屠殺惡人的是俠義心腸的好人?”見到了衛雲疏遲疑片刻後點頭,元初又說,“在她拿到十惡榜出劍時,她的確是個好人。但是在此之前,她卻是個無惡不作、吐剛茹柔的混賬。”

衛雲疏垂著眼睫,輕聲問:“她如此改變,是有誰讓她回頭了嗎?”

“是。”元初點頭,“她遇到了某位上真,隻是一開始,並非是誠心悔過,而是屈服於上真之靈力,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她真正的變化,或許是在屠戮惡人的時候,聽到凡民的感激聲,才知曉自己年少時鑄成了大錯。等看到十惡之首是她自己,她更是幡然悔悟,自刎當場。”

“伏龍湖伏的,是她這條龍。鑒心湖鑒的,也是她那顆心。”

衛雲疏聽完後,心中浮現了幾分悵然之色。風颯颯吹來,枝葉沙沙而動,不遠處的湖面泛開了粼粼的波光,好似當真看到了那麼一個意氣風發的背劍少年人,漸漸找到了正途,可惜善不抵惡,名揚四海之後隻有自毀一途。“可惜了。”她喟然歎道。

“是很可惜,那人劍道天賦乃天下一絕,她不曾拜任何人為師,全靠自身在拚殺中領悟劍意,硬是修到了尋常道人難以抵達之境。上真憐她,不願意見她如此身死,便聚斂了她的神魂,為她重塑軀殼,為她定新名。”

塑身定名?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過,衛雲疏心尖一刺,眉心更是一陣接一陣地鈍痛。她抬起手壓著眉心的金痕,喃喃道:“這倒是不錯。”

“是啊。”元初扭頭凝視著衛雲疏,一笑道,“如果一直能這樣就好了。”

衛雲疏察覺到幾分怪異,內心浮起了幾個疑惑,可還沒等她追問,就聽見了一陣清越的劍鳴,熟悉的氣機直衝雲霄!她神色驟變,顧不得元初,即刻化作了一道劍光朝著前方飆去。鏗然一聲響,一道赤色的宛如滾輪的法器被劍芒擊飛,那璀璨的劍氣如光河一照,頓時將夜幕映得如同白晝。

衛雲疏落下來一看,面色冷沉寒峻。

對面站著一個身穿紅袍的俊朗修士,約莫洞天修為,而她的身側,則是謝知潮、冉秀雲以及嬴月三人,她們的狀態並不是很好,尤其是冉秀雲最是傷重,縱然服下了丹丸,也要靠謝知潮扶著方能立穩腳跟。

“薄師姐!”嬴月喊道,她一臉喜出望外。

“你們退後休息,其他的話語之後再說。”衛雲疏抿了抿唇道,她深知冉秀雲她們的性格,不可能主動惹事,尤其是在上清神域這陌生的地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眼前那修道人惹事!真當她們是好欺的嗎?

“喲,又來了一個,姿色不錯。”那男修一臉輕佻,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夾雜著幾分惡意。

衛雲疏冷冷一笑,將靈力一催,頓時天穹陰雲密布,雷霆電芒在雲中流竄,頃刻間就化成了一張遮天蔽日的雷網。那男修也不懼,哼了一聲,重新將那道法器催動,急速旋起的□□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淡紅色的氣痕,飛舞間滿是冷煞之氣。

玉京仙城地界,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人來相阻,若是要動手,那速戰速決最好。衛雲疏心念一起,便催動著雷霆向那法器轟落,左手掐了個三光擒龍印,向著男修正身抓去。身後一柄颯颯的劍器飆飛出來,化作了璀璨的星光,往那男修的身上落去!她的靈力運轉間,沒有半點的阻滯,神通一氣傾瀉,早已經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

男修眯了眯眼,終於拿正眼看人。見法器被雷霆壓製得動彈不得,他朝著前方派出了一道玄光,而身上的寶衣則是綻起了條條亮芒,將他的軀殼牢牢護住。這寶衣可是上真親賜的,尋常神通休想將寶衣打壞了。他攻伐能力比不得眼前那女修,可想要脫身,並不是要靠力量壓過對方。這男修選擇了在原地固守,右手在錄功冊上一點,便將消息放了出去,相信不久之後,便會驚動玉京仙城駐守的修士了。看在天元宗的面上,他們無論如何都會現身的。

男修自以為有所倚仗,眉眼間俱是春風得意之色。他眉頭一挑,朝著衛雲疏叫囂道:“我乃天元天域天元宗真傳弟子陳既明,諸位若是願意跟了我,保管有受用不儘的富貴榮華,而不必屈居於小宗派中了。”是了,見謝知潮她們自始至終都沒介紹自己的出身,男修便以為她們隻是某些不起眼的末流宗派弟子。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那樣行事。

聽他一句話,都不必謝知潮她們說,衛雲疏就知道了緣由。她最是厭惡陳既明這等人!將太一劍一催,頓時劍光映照,攻勢源源不絕。太一分化的飛劍極為犀利,朝著那件寶衣斬了數百回,衛雲疏眼神一凝,心中升起了一陣陣的妙悟來。再一劍斬出,那件寶衣上的氣意寶光被削落了,那層壁障越來越薄,等到其蕩然無存時,一劍定然會斬中正身。

氣定神閒的陳既明終於在這一刻惶急了起來,他鼓動著靈力,那被雷霆壓製的輪上,驟然間鼓蕩起一片黃氣,宛如蔓延的煙塵。在這一氣澆灌起來,它竟是從雷霆的壓製中飆飛了出來,一個騰越,朝著衛雲疏的身上斬去。太一劍上一道高亢的鳴聲,衛雲疏頭也不回,便有數道劍光分化而出,將飛輪格在數丈遠。

衛雲疏垂著眼睫,淡淡道:“天元宗的真傳弟子,就隻有這麼點本事嗎?”

陳既明面色微變,眼神閃了閃,估摸著這件寶衣能支撐的時間不久,他忙道:“道友何必如此

大動肝火?陳某不過開個玩笑而已。”

“是嗎?”衛雲疏笑了笑,銳利的劍光將那飛輪一攪,隻聽得數十道令人牙癢的摩擦聲響起,一大片火花迸射而出,那件法器竟生生地被劍光斷成數截,隨後雷霆滾滾而來,紫紅色亮芒頓時將其打成齏粉。那飛輪是陳既明親自祭煉的法器,此刻一失,面色驟然變得發白,他死死地瞪著衛雲疏,眼中浮蕩著刺骨的恨意。

“我是天元宗弟子,你若敢動手,日後必定死無葬身之地!”陳既明出言威脅,他的眼珠子轉動著,視線向外飄蕩。此刻他寄希望於玉京仙城的修道士,盼著他們快些抵達。在一次次地催動靈力對抗劍光中,他終於看到了數道遁光如流星掠過天際。面色一喜,他轉向了衛雲疏放言道:“道友趁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衛雲疏同樣察覺到了數道來自玉京仙城的靈機,暗暗冷笑。謝知潮她們對錄功冊的運用不甚熟悉,失去了以此招引幫手的良機,被打成重傷。現在陳既明卻想要借助外來的力量脫身,真是可笑!她眸中驟然掠過了一道寒光,劍下侵奪的氣意越來越多,陳既明身上的寶光也越來越黯淡。

那些支援的幫手已經很近了,再支撐一陣就可過去了。陳既明想著,他面上急色甚重。可忽然間,他發現來的數道身影都在不遠處止步了。他有些恍惚,定了定神,到了這時,才看見有個白發女修悄無聲息地立在了邊上,朝著玉京的弟子擺了擺手,不知道說些什麼。而後,玉京的弟子將方向一轉,竟是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陳既明的心中驀然一空,漸漸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攫住,在驚懼中幾欲爆裂!

錚一聲響,一道劍光倏然一閃,從那一團支離破碎的寶光穿透了過去,直直地斬在了陳既明的身上,陳既明掐了一個法訣催動護體寶光阻攔劍光,可一劍未消,新的一劍又接續了上來,根本沒有抵抗的時間。到了這時候,他身上的護體法衣徹底被斬破了,劍勢一折,從陳既明的身上度了過去,將他整個人斬成了兩半!屍身直愣愣地撲在了地面上,鮮血順著傷口流淌,在影子上蜿蜒,好似在輕輕扭動。

衛雲疏一直關注著元初的動態,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朝著她打了個稽首以示感謝,接著,快步地走向了冉秀雲、謝知潮她們,問道:“沒事吧?”

冉秀雲吐出了一口濁氣,應了一聲:“無事。”頓了頓,又說,“那人是天元宗的真傳弟子。薄師姐,我們這樣做——”

衛雲疏淡淡道:“不要緊。”

冉秀雲疑慮重重地瞥了衛雲疏一眼,總覺得從藏魔窟中出來的她,有些許的變化。在浮黎仙域時,衛雲疏對待敵人時也從來不留情,可現在,好似將那股煞氣與冷銳外放了,眉眼間的溫和敦厚,無形中被化散了不少,反倒是有種崚嶒的銳意。

謝知潮扶著冉秀雲,笑說道:“薄師姐說沒事,那一定沒事的。”

衛雲疏想了一會兒,說:“不日後我們就要進入無相學宗了,我想類似的事情不會少,不如一開始就給他們震懾,省得他們輕視我等。至於天元宗尋仇——”

衛雲疏笑了笑沒繼續說下去了,與他們的仇根本沒有化解的可能。初來乍到,的確無依,可如今隻要能平安進入無相學宗,在身份被揭穿前,她們都可以利用這一座靠山。

“薄道友,你的師妹們受了點傷,不若隨我回玉京休息一陣?”元初走向前來說道,緊接著,又朝著謝知潮等人行了一禮,柔聲道,“玉京元初,見過諸位道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謝知潮驚疑不定地望著元初,神色有幾分的恍惚,直到冉秀雲輕輕地拉拽了她一把,她才倏地回過神,朝著元初回了一禮。一旁嬴月緊緊依靠著謝知潮,一時間沒忍住,在謝知潮耳畔輕輕道:“薄師姐她……她是不是很喜歡白發?”修道士謀取長生之路,自可以使得容顏永駐。面容很年輕的白發女修,很難見到。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隻有洛水神女。眼前的人氣度、容貌都不似洛泠風,可那滿頭如雪的發絲,仍舊令人憶起故人,心神搖蕩。

元初凝眸含笑。

衛雲疏不動聲色掃了嬴月一眼。

謝知潮眼皮子跳了跳,給嬴月傳音道:“小師妹,彆胡說!”

嬴月撇了撇嘴,忍耐了一會兒,又沒控製住,偷偷地瞧元初。

就在一行人離開鑒心湖後,地上的一灘影子仿佛水波般扭動了起來,鮮血滲入了土壤中,影子凝聚成了人形,從屍體上緩緩坐起,等他站起來後,便成了一個與陳既明面容一般無二的、面無表情的道人,而地上的屍骸則是變成了森森的白骨。

陳既明冷冷地笑了一聲,抬起腳惡狠狠地擦在了屍骨上研磨,靈機奔湧,屍骨頓時化作了齏粉,滲入土壤中。他在最後一刻使用了一個“形影相吊”的神通。這個“影”嘛,自然就是另一個“陳既明”了。現在沒了另一個“陳既明”,他就是“真我”了。想到了這一點,他愉悅地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襟,一拂袖化作了遁光,也離開了鑒心湖。

窸窣草鳴,水波搖蕩。

許久之後,夜已經很深了。

湖邊又出現了一道身影,她雙眸凝望著那在月下靜靜流淌的湖泊,輕輕一拂袖,便見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從湖心衝出,化作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銀石,散發著玄奧的氣息。

“久違了。”她柔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