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的這道渾火煞滅神光威能頗為宏大酷烈,能打滅洞天真人的生機。但是這一神通也有個缺陷,它發動的時候並非是流風疾電那樣迅捷,而是有些緩慢。若敵手是個遁法高明的,可能在神通落中自身的時候就已經脫逃出去了。故而這道神通打在被限製的身上最合適,此刻的洛泠風就落入這樣的窘境中。
在雍和祭出這道神通時,洛泠風便生出了感應。她的眸中泛過了一抹暗光,洞淵真水煞是如龍奔湧出。在那烈氣中,水潮上煙霧彌漫,眨眼就填充了整個視野。水潮翻滾不已,其中無數光焰潑灑下來,好似初日渲染下的雲霞,絢爛而又壯烈。渾火煞滅神光即將落中自身時,那在化消水中濁煞的劍氣陡然間一轉,瞬間就朝著神光上斬去。而就在劍光退卻之後,那太歲珠帶來的赤潮頃刻間向前蕩去,將整片水域都化作了血海。
人雖在雲霧深處,可感知沒有徹底被屏蔽了。雍和看著條條亮芒綻出的劍芒,眼中掠過了一抹驚異之色,可旋即唇角便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能夠定壓邪火,以劍氣來應渾火煞滅神光,可這麼一來,洞淵真水便整個被太歲珠汙濁了,想要發動它應戰就難了。聽聞這位其實是以“水法”成就洞天。失去了洞淵真水,相當於斬落了她的一條臂膀。
趁她病,要她命!雍和毫不遲疑,身上血魔再化出。這次隻有三隻,氣息比之前次的更進一步,每一個先是以她為參照,慢慢地立身,然而等到真正顯化出來的時候,面容便徹底地改變了。它們站在了雍和的身側,每一個身上都散發著與她等同的氣息。此是雍和的“千魔萬相功”,她的化身千千萬萬,經一世一劫而亡,方能重歸正體。可惜她的功行還不能圓滿,到了對戰時,隻能喚出三隻來。
這三隻血魔化身都裹挾著烈火煞,一頭紮入了浩浩蕩蕩的水潮中,如龍入淵。可是忽然間,那條平靜的血色長河忽然間暴烈了起來,煞潮衝天而起,如血瀑砸落。在水潮中的血魔頓感不好,紛紛掐起了法訣,庇護自身。可水潮中攜帶著莫大的擠壓力,以及銷蝕一切的力量,便連得她們,也無法輕鬆應對了。
那頭洛泠風以劍斬落渾火煞滅神光,冷冷地笑了一聲後,將靈力一催,頓時混雜在洞淵真水中的重水紛紛動了起來,如墨蛇狂舞,帶來了隆隆的轟鳴聲。而劍氣化入水潮中,每一道旋流都蘊藏著劍意,數息之後,便有一道血魔化身被徹底斬破。餘下的兩道化身費儘全力脫逃,可才躍出了洞淵真水,便被頭頂憑空出現的巨大手掌一壓,重新落入水中。
雍和神色一凝,看著一身紅衣如血的洛泠風,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對方還能催動那赤潮。在血魔化身即將被碾碎的時候,她掐了個法訣,將其喚回到了自身軀殼裡。凝視著洛泠風半晌,雍和慢慢地笑了起來:“看來洛真人身上有秘密在啊,隻是不知洛真人是何時起,變為我輩中人的?”
洛泠風眼眸被赤潮映得血紅一片,她抬眼看著雲霧中有些飄忽朦朧的雍和,輕輕說:“我與你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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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洲之地風波起,荒蕪的大陸在洞天真人力量的轟擊下,頓時山崩地裂,現出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恐怖大裂穀。裂隙一直向前蔓延,直到衝到了萬裡長城腳下,才被那橫亙千萬裡的金光阻攔住。
不遠處,不周元符持劍迎對著朝靈尊者,險象環生,危如朝露。元符主修的是劍之極,其中變化不多,隻將劍意催到了極點,便向著對方的身上落去。劍意遮天蔽日,可朝靈尊者身後的法相則是未曾受到半點妨礙,騎象道人托舉著的道典一頁一頁地翻動,以咒音擾人心神,著實是讓人不耐煩。而且他的身上垂落了道道青氣,蘊藏著蓬勃的生之力,不住地削減著逼近的劍之威能,要是無法將那青光削落,是休想傷到朝靈分毫。
元符思忖了片刻,將法劍抬起,指尖朝著劍身上擦過。一息後,他眼神中掠過了一抹寒芒,靈力頓時暴漲,法劍向下一落,便見一道如白虹貫日般的劍光向著朝靈劈去。朝靈笑了笑,伸手向上一點,頭頂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片翠綠色的葉片。在劍光急速斬來時,葉片輕輕一扭轉,便吐出了道道詭異的黑煙。劍光斬落到了黑煙上,仿佛落入了虛世之中。餘下的瑩瑩光芒,則是被朝靈抬手一拂,便落下了。
“閣下隻有這點本事嗎?”朝靈慢條斯理地開口,他伸手向著前方一拿,頓時一道青光平地蕩開,朝著元符的落處碾去。他的動作不緊不慢的,舉手投足間很是從容。他並不記著與元符硬碰硬,而是慢慢地消磨時間。他的道法比較玄異,能夠扭曲道理。等到法相中道典翻到了最後一頁,這片界空便會徹底成為他的傳法地,到時候處於法地中的修道士,要麼一同被扭曲了心智,要麼就是被界空自主消磨。
元符看過道典上對朝靈尊者的記載,也知道這位實則很是棘手。他朝著前方出劍,掃蕩了驟然拔起的青光,內心則是思索著,如何破除此刻的困境。他的劍光乍起乍落,每一次都能打散朝靈的攻襲,可想要再進一步,卻沒有任何可能了。
“雖然是桑不為真傳道脈,可閣下的功行,卻是比桑不為差遠了。”朝靈笑說道。在歸墟被削落後,他們沒有了正身的壓製,將整個歸墟的“非我”吸攝入體,修為層層拔高。原本還慶幸有桑不為四人做“好事”,替他們鋪開主場。然而才顯化出,就遭到了桑不為一劍。如果他們不是生死與正身相依,那麼在桑不為一劍下,他們的意識早就不可能再複生了。如今的劍修是桑不為後輩,可惜連他的護體靈光都斬不破。
元符神情不變,並不會因朝靈三言兩語被影響到心智。祖師是何等人物,如日月高懸,豈是他們這些螢火之光堪比的?他提著法劍,朝著前方一斬,頓時一道刺目的光芒閃耀了出來,幾個騰躍間便罩住了朝靈。
朝靈眼神閃了閃,看著那照亮雲海邊沿的灼目光芒,神色終於有了點變化。他仍舊站在了那裡,身神生出一團淡青色的漩渦雲氣。元符一劍落來,便由這雲氣生生承受。此是他的神通之一,名曰“青神變”。
元符面色冷肅,在來時他們都看過道典,可真正與這五尊交手,也隻有三千年前那
一次,道典上並未記載朝靈的這一法門。他從消失的劍意中推測,這是個能夠吸納攻伐的神通。可像這般神通,通常都會有個限度,等達到了極點的時候會破碎。想到了這點,元符不再猶豫,極劍化作電芒,向著前方落去。他以攻代守,攻勢並沒有半點停歇。在催動劍氣中,他的氣息也越來越強橫,因為在這過程中,他也運使了一個劍上神通——道神極變。物窮則變,以祖師的功力推動變化隻是隨意的一揮手,但是他尚未達到那個境界,隻能夠借助劍上神通!
朝靈也感知到了那劍氣中的威脅,他輕笑了一聲,身後的法相向前一迎,頓時與他的軀殼疊合。那團青色的雲旋越發龐大了,朝靈向前一推,便讓它主動迎上了一團團的劍光。就在元符那極具威懾力的一劍斬出時,他拿了一個“四方幻易”的神通。他立在這邊界空,雖然沒有將其完全轉化成自身的傳法地,但小小的控製他還是做得到的。這神通一出,他頓時出現在了萬裡長城之前。元符的最後一劍,已然到了跟前。那道雲旋到了承受的極點,轟隆一聲炸響,頃刻間便暴散開。那積蓄在其中的力量狂湧,化作條條燦爛的劍氣,無可避免地向著萬裡長城上轟擊去!而穿過青神變的劍光則是在同一時刻穿過朝靈的頭顱,最後帶著無比強悍的餘力,斬在了萬裡長城上!這一切其實都在瞬間發生的,元符想要變劍勢都來不及!
朝靈的頭顱、身軀一並暴散,可四面的青光如同螢火浮動,並沒有徹底消失不見。元符面色不太好看,要是成功斬破了朝靈自然是最好的。這會兒L見朝靈身軀消散了,可元符心中那點不祥的預感並沒有撤下,他負手站在了原地未動,法劍也圍繞著他飛翔。片刻後,那團清光一動,朝靈又從中走了出來,負手看著元符,笑說道:道友之劍,真是鋒利啊。??[”
元符的一顆心驀地沉了下去。
朝靈方才運轉的是一個神通,其名為“過空之影”,以過去之虛我應死劫。但是如果對手的功行在過去之“虛我”上,那攻襲也會落中自身的,可如今彆說是元符,就算是不周的掌教也未必有這個本事。看了眼金光逐漸崩散的萬裡長城,朝靈面上的笑容更是濃鬱。
元符同樣是發現了這一變化,可以說,他先前的攻襲被朝靈的神通積蓄著以及最後一劍,大半威能都落在了萬裡長城上。萬裡長城的確是件守禦的道器,可它針對邪魔而生的,守禦之力也是應邪魔而變,他的劍意攻襲對長城造成的傷害也不小。若是再這裡繼續下去,必定受製。元符心想著,施展了一個“天地比鄰”神通,想要將朝靈引到他處。
朝靈哪會看不出元符的打算?“天地比鄰”神通一旦施展,他是攔不住的,當然,他也不打算去攔,而是身一轉,掠向了其他的同道,並不管顧遁行的元符。元符見朝靈如此,內心深處有些失望,可還是按著劍轉回,省得自己的對手給其他人增加壓力。可礙於朝靈的神通之變,他不想再斬中萬裡長城,行動間多少受了點掣肘。他這處氣息一路下來,朝靈則是層層攀升。到了某一個時刻,朝靈眼中青光一放,舌綻春雷,頓時一株蓬
勃的青木憑空生出,將他籠罩在內。風吹來?_[(,枝葉聲動如鈴,一片片飛花散落,霎時間便盈滿界空。
此刻的元符感知到了莫大的壓力,那侵略到了心神間的咒音越來越明晰了,他守禦心神,試圖抵抗那聲音,而外頭,一股侵逼之感更是如千萬重山壓來,仿佛天地對他生出殺機,要將他整個人從中抹去。元符抬手朝著雙耳一拍,頓時鮮血流淌了下來。他掐著決將法劍一祭,條條亮芒向前猛衝旋轉。而就在劍芒生出的刹那,已經化作朝靈傳法地的界空中,也陡然間垂落著無數與其相似的劍芒,凜凜地朝元符的身上殺去!得到這方天數相應,朝靈催生的劍芒更為強悍,頃刻便將極劍殺得支離破碎。劍芒密集如星辰,強悍的氣流向下衝射,宛如長河掃蕩。
元符察覺到一絲滅頂的危機,一旦這些劍芒殺來,他極有可能歿在此地。此刻他的神通受製,就算是“天地比鄰”也休想從中闖出了。不過他還有一法,便是以洞天精氣引動心劍,此劍一出,可將周邊一切拽入虛空中。然而先前朝靈尊者展現出的神通,卻讓他不確定那最後一劍是否能真正地斬到對方身上。要是對方再移動四方之景,那股威能落在萬裡長城上,絕對會打破那道金光屏障,使得北洲惡氣灌向浮黎仙域。掙紮了一瞬後,元符最後放棄了引動那一劍,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洞天法相在無數落在身上的劍光中暴散。
朝靈看著那因洞天陷落而生出的漩渦,輕輕地笑了一聲,一拂袖,腳步一蕩,已然是落向了無首羅睺處。此刻的羅睺面對著的敵人正是不周的元英真人!
洞天破碎的聲勢不小,在黑洞漩渦出現的瞬間,元英就知道有人隕落了,等看清楚了出現在跟前的朝靈,她扼腕歎息了一聲,便固守心神,迎對面前的敵人,眼下根本連感懷的時間都沒有。
“師兄的道行越發精進了,是先前搶掠幽氣最多之故嗎?”羅睺的雙唇翕動著,發出了話語聲。
朝靈沒有理會羅睺,而是含笑著望向了元英,幽幽道:“道友的劍能破開萬裡長城幾分?”
元英也感知到了萬裡長城上的變化,可她未曾關注元符與朝靈一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從那縈繞在萬裡長城上不散的劍氣判斷出,那是師弟殘餘的劍意。或許朝靈有某種法門可以轉移攻勢,若是這樣的話,情形便不太妙了。她心念一轉,立馬便做下了決定,劍氣分化成千萬道,隻做守禦和牽製,她要等到其他道友騰出手來。
另一邊。
顏丹渥以及師無方都是成就洞天時日不長的,她們沒有衛雲疏、洛泠風那樣的機遇和天分。就算兩個人聯手對付龍祖計君,也落在了下風。龍祖妖身天成,浩蕩龍威仿佛與天地比周,一身龍鱗便是最天然的防禦法器,根本不能夠將其打壞。她們破不了計君的防禦,一切的攻擊都沒有了意義。而計君卻是步步緊逼,將她們打得連連後退。要不是一旁還有天海雲獸的遮護,可能早已經敗落了。
此刻,察覺到了元符隕落,師無方一個晃神,而就在這個間隙,她聽到了一陣龍吟聲,她的身軀一震,自
身的劍術神通仿佛被一股偉力鎮壓,使不住分毫來。而一道龍尾悍然地當空拍來!那頭顏丹渥、天海雲獸則是被一柄森森的龍骨刀限製住,根本來不及施援!
師無方暗道了一聲不好,身上一道靈光閃爍,卻是一枚法器在那股威力的逼壓下破碎。可計君的攻勢並沒有停歇,她倉促間催動的一劍也隻是使得龍尾停留了一息黑芒烏沉,嗡聲如雷霆。隻在一個閃爍間,她的護體靈光儘數破裂。眼見著就要被那一擊打中,一隻手忽地從旁邊探了出來,猛地一抓,便將她甩到了後方去。緊接著,如霹靂雷霆的洞淵重水撞上了龍尾,激得天地震蕩,空間破碎,形成了一道道漩渦風暴!面對著計君那般的存在,純粹是力與力的碰撞。
在幾個呼吸後,那股撞擊才平定下來。計君緩步踏出,一雙豎瞳死死地盯著洛泠風,冷冷地哼了一聲。
驚魂未定的師無方這才鬆了一口氣,鄭重地朝著洛泠風一拱手道:“多謝洛真人。”
洛泠風掀了掀眼皮子,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
師無方不在意她的冷漠,心想道,洛泠風騰出手來,難不成雍和已經被她料理了?隻是這個念頭才起,便看見不遠處,氣喘籲籲的雍和從虛空中踏出來。她雖然蓬頭散發,瞧著極為狼狽,可僅僅是氣機降落了幾分,並沒有重傷的痕跡。
“真是沒用。”計君乜了雍和一眼,毫不留情地譏諷。
雍和沒有反駁,抬起手整理了鬢發,眸光一轉,笑道:“計君師兄這般強悍,那就師兄來打死她?”
“區區洞天,有何難?!”計君一負手,誌氣昂揚道。
雍和笑眯眯地看著他。
顏丹渥也轉向了洛泠風:“洛真人。”她跟師無方的狀態都不太好,自身靈力消耗實在是太大了,還被計君神通打中過幾次,再繼續下去,不僅不能成為助力,反倒是個拖累了。
洛泠風隻說了一個字:“退。”她已經察覺了,如今的她們跟五尊原初邪魔根本不是同層次的。
就在這個字落下的時候,衛雲疏也朝著這邊掠來。她的法衣上落著些許暗色,像是火焰燃燒到最後形成的餘燼。她也隻說了一個字:“退。”以萬裡長城為依托,她們能夠爭取到短暫的休息時間,但之後呢?衛雲疏的心中沒了底。這五尊原初邪魔在斬諸我法門出現在仙域時,就發生了某種變化,已然跟她們認知中的不同了。難道浮黎仙域重歸仙域化歸墟的浪潮不可遏製嗎?
洛泠風凝視了衛雲疏片刻,視線慢慢地轉移到那些如瘢痕的暗色上,她一彈指,便有數滴洞淵重水飛出,在衛雲疏的衣擺上滾蕩了一圈,吞滅了那股汙濁的灰燼。可灰燼消失後,仍舊存留著一些抹不去的、灼目的血痕。她的眸色暗了暗,衛雲疏卻無暇理會她,將太一劍一放,頓時斬向了前方,阻遏諸魔進行的道路。而眾人把住這個時間,俱是化作流光落向了萬裡長城。
激蕩的風雲在這一刹那平息了下來,五尊原初邪魔聚攏在了一起,泛著邪意與冷然的視線落在了搖蕩不已的金光上。
而萬裡長城中,氛圍頗為凝滯。自啟戰以來,不周可謂是勢如破竹,到了一舉鎮滅無始宗時,士氣攀升到了最頂點,然而隨之而來的就是極為慘痛的“失敗”,先輩們在北洲折戟,難不成她們也是重蹈覆轍嗎?若想攻克北洲,是不是還得請來真如之劍?可要是真如之劍下來,無人攔截,上清神域的修士一舉壓下,她們又該怎麼辦?
師無方轉向洛泠風問:“鸞君道友呢?”
洛泠風淡聲道:“我已經讓她以及無塵海、雲中城群修將東洲、南洲之民儘數轉挪到西洲去。”
顏丹渥一怔,問道:“什麼意思?”
洛泠風瞥了她一眼,說:“總應該做最壞的打算,固守西洲。”
師無方問:“隻是如此?”
洛泠風沉默,少頃,反問道:“那還能怎麼樣?”她搭著眼簾,用那極為平淡的口吻再問,“諸位想過浮黎仙域失守的可能嗎?要是這樣,準備怎麼辦?”
師無方:“我不周有一座祖師留下來的‘天宇同周飛宮’,可一時混入天地中,不為人所察覺。若真到了那麼一天,我輩死戰不周,而遣弟子以及諸洲人種前往上清神域,以待來日再歸來肅清我浮黎仙域天地!”這其實不是上選,因為到了上境到底如何,誰也說不清,但是總歸有那麼點期望。跟上清神域相比,她們實在是太弱小了,這還是得了祖師庇護之故。話音才落,眾人一時間沉寂下來,氣氛頗為壓抑。
“尚有弟子在北洲這邊守禦門戶,讓他們也回不周去吧。”許久後,元英歎氣道。
顏丹渥並沒有任何異議,見無人出來反駁,頓時神意一轉,朝著丹陽門下諸弟子傳音。
萬裡長城關樓。
關外風起雲湧,仿佛天地塌陷,到處都是血與火的氣息。守禦在關門內的弟子其實也是惴惴不安,可他們縱然驚懼恐慌,可不得命令,沒有一個撤出此境。就在惶惑不安中,丹陽門下讓人來傳消息,說是讓他們撤至西洲去。
“怎麼回事?這邊難道守不住了?”
“不是吧,可能是怕我等被戰火波及?”
一時間,眾弟子議論紛紛。
城樓上。
薑九霄向北洲方向眺望。
雖然得了修道物資的支持,可她仍舊沒有如願突破,成為洞天中的一員。可近段時間,看著洞天一個個隕落,她忽又覺得沒到洞天,其實也是有好處的,至少不用上那惡地打個你死往來。
“薑道友不準備率領洛水神宮門下走嗎?”背後聲音傳來,薑九霄一扭頭,就看到了長身玉立的池風潮。
薑九霄皺眉,她問得直白:“是不是要敗了?”
池風潮:“是又怎麼樣?”
薑九霄:“是的話我就儘早做準備,比如修那斬——”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脖頸上便架著一柄寒光閃爍的法劍。
薑九霄:“……我開個玩笑。”
池風潮面無表情地吐出了一個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