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揮灑在地板上,路易睜開眼,昨夜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
我做了什麼?路易瞪大雙眼,我吃了飛羽?
胃部突然產生強烈的不適,他趴在床邊乾嘔,可惜什麼也沒有,經過一夜那些東西早已消化完畢。
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我為什麼要做這種可怕的事?路易捂住腦袋詢問自己,他知道他不對勁,知道他正在陷入瘋狂,可他沒想到這種瘋狂居然先牽連到了身邊人。
他本以為通過友誼會拉住自己,讓自己面對飛羽的時候會產生猶豫,可惜沒有,友誼加速了飛羽的死亡,而其中最為可怕的是,他對飛羽的死亡沒有半分感想。
愧疚、傷心、驚恐等等情緒路易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現在回想起來唯一的感覺就是味道不錯,甚至還想……
“啪”路易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他很難過,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怕?
這是不對的,可什麼又是對的?路易迷茫,他覺得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世人眼中的正確就是真的正確麼?可那都不正確又有什麼是正確的?
自己正在變成一個怪物,路易覺查到,他為自己的改變驚慌。
要離開這裡,必須要離開這裡,路易不想毀掉這個城市,成為真正的“邪神”。
或許你可以自首,內心裡一個小小的聲音說道,那是路易僅存的理智。
自首?路易抬頭看向屋外,透過玻璃能看見此起彼伏的房屋,空曠的街道以及風格各異的店鋪,這是這個城市的一角。
這不是自己的世界,一股孤獨感席卷了路易全身,這不是自己的世界,漢娜的經曆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破舊的房屋,階級固化的人類,可笑的稅務……那麼希望聯盟是值得相信的麼?這裡真的和外面不一樣麼?路易又想到了安東尼。
那個血族真好看啊,美好的事物就應該保留住,怎麼可以被世俗沾染?或許我應該抽空去見見他。
路易暗中下定決定,今晚就去。
思維回到飛羽的事情上,路易不打算自首也不打算告訴其他人,他要找到鑰匙逃脫這裡,這期間或許會產生更多的飛羽,路易不發瘋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他認真考慮自己的情況,打算去“行俠仗義”。
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黑暗,再怎麼美好的地方都會有一些躲在角落裡的垃圾,路易打算去處理這些垃圾,這樣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吃人了?
新的計劃在路易心中成型,他哼著歌打開了房門,走廊頂端的房門安靜的關閉著,路易明白他再也看不到那個能夠開門的身影了。
我可以收養他的小鳥,路易想到飛羽的孩子,那十隻小鳥,之前路易都沒有仔細觀察過,現在想想那些小鳥和飛羽的性格很像,就連樣貌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真不愧是一家。
路易沒有什麼收養受害者孩子讓他親近自己的怪癖,他想收養小鳥隻是因為他吃了飛羽,如果小鳥被族群接走路易也不反對,他會在離開這裡後將真相告訴小鳥,是報複還是理解完全由小鳥定奪。
殺人者恒殺之,路易信奉這個原理,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讓飛羽一家團聚,但那要等小鳥長大一些,太瘦了不好吃。
喪心病狂!路易唾棄自己,可那又能怎麼辦呢?人要學會正視自己,理解自己,現在路易正在努力“正視”自己。
他的胸腔從中間裂開,沒有鮮血流出,裂口的邊緣自動變成了透明的液體,心臟彭彭的跳動著,半點沒有發現身體處境的改變。
我的心是紅的,它還在跳,所以我很正常,路易將胸腔合攏,滿意的得出結論。
內心深處的聲音消失了,一股無形的枷鎖消散在空氣中,路易覺得輕鬆極了。
這一個月裡他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路易腳步輕快的走向廚房,廚房裡一片狼藉,臟汙的碗盆被丟的到處都是,食物的殘渣落在案板上,唯一完好的地方居然是提前醃製好的雞爪。
幸虧雞爪沒事,路易慶幸,他可以像以往一樣擺攤,就當一切都沒發生,把自己偽裝成一無所知的陌生人。
對於不想被發現的路易,這再好不過了不是麼?他打濕毛巾將廚房恢複原樣,無形的水流從身上蔓延開來,隨著路易的行為將怪異的痕跡抹除。
如果有人調查該怎麼做?路易模擬被盤問時自己的口供,不應該太著急,因為飛羽隻是“失蹤”沒人知道他死了,屍體也不可能存在,路易下意識的摸摸肚子。
你的朋友失蹤了怎麼辦?如果你的朋友失蹤了怎麼辦?路易默念著,面部浮現了一抹恰到好處的擔憂。
這就夠了,路易收回了擔憂,他的表情再次愉悅,自己現在應該去賣雞爪,這幅表情等下再做,路易哼著歌將一罐罐的雞爪拿到樓下。
一樓的店鋪門口已經有了顧客。
“給我來份檸檬雞爪!”見到路易,顧客迫不及待掏出銀幣。
自從路易開始賣雞爪後,檸檬雞爪就成為了貝殼街的美食代表,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這條街是諾克貝裡出名的美食街,沒人在乎這裡的一排商鋪全是賣神秘物品的。
“你的雞爪,請收好。”路易一手收錢一手交貨,一份檸檬雞爪售賣五個銀幣,是絕對的暴利。
前來購買的顧客剛開始隻是來買神秘物品的時候捎帶著檸檬雞爪,而現在他們已經變成前來購買檸檬雞爪捎帶著神秘物品。
周圍的商鋪沒有太大反應也沒有商業競爭,神秘物品的價格全部金幣起步,是路易所仰望的存在。
或許我得去搞點錢,路易思考,可錢的來路怎麼辦?他的視線落在了幽藍搶來的“商品”上。
早晨的客人並沒有那麼多,賣了幾份後,路易將推在後邊的商品整理出來,冰冷的金屬握在手中讓路易打了個激靈。
這些東西全部都是教會的物品,大多數為騎士的盔甲,高低胖瘦非常齊全,少部分是內甲和法杖。
從最簡單的手甲開始,路易轉變著金屬的構成,如果想到轉變一個物質就要理解這個物質的構成,同時也必須要理解你要轉變後的物質構成。
好麻煩,路易很煩躁,誰知道那些神秘物品是什麼構成?
“哢嚓。”路易手中的手甲裂開,銀白色的金屬瞬間變黑,沒等路易反應過來就變成灰燼消失在空氣中。
一縷細絲從手甲的位置飄灑出來,消失在了路易的手裡。
這是什麼?路易驚訝的晃晃手,怎麼也找都找不到那縷細絲。
眼花了?路易皺眉,再次拿起一個手甲,和之前一樣的手法,細絲如約而至,路易躲在一旁,躲貓貓一樣在一樓裡閃避,可細絲向著他飄來,就像安裝了定位器,在接觸到路易後消失。
路易看著自己,他找不到細絲的存在,靈魂上也沒有其他感覺,巨大的問號在他腦中閃爍。
“一份雞爪!”顧客的聲音打斷了路易的思考,路易不得不繼續本職工作。
早上的冷清過去後,慢慢的顧客開始變多,每當這種時候路易便會去尋找飛羽幫忙,今天也不例外。
在門口擺上暫時休息吧牌子,路易來到了二樓。
隔壁的房門依舊靜悄悄的,那些小鳥在乾什麼?他們發現了爸爸消失了麼?還是正躲在鳥巢裡擔驚受怕?
“啪。”路易打了自己一巴掌,你怎麼能這麼想?怎麼可以對彆人的死亡無動於衷,怎麼可以在殺人後還當沒事人一樣?
路易的眼眶酸澀,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飛羽驚恐的眼神在腦中回放。
我殺人了,殺了一個無辜之人,他沒有得罪過自己,甚至還對自己多有幫助。
自己這是怎麼了?一口悶氣堵塞在路易的心口,他現在非常難受,就算變成了邪神自己也不能這麼做,隨便奪取他人的性命,自己和怪物有什麼區彆?
我就是怪物,一個吞噬了他人的怪物,絕望與恐懼充滿了路易的內心,他忍著悲痛擦乾眼淚。
現在他要面對自己的錯誤,對小鳥說出真相,如果他們想報複路易不會還手,不一定要離開諾克貝裡,就算離開了這裡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活著麼?
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路易下定決心。
自己隻是邪神的一部分,並非無可替代的存在,血族的承諾他會想辦法通知本體,沒什麼是需要逃避的。
路易伸出手握住了那扇門的把手,冰冷的把手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那隻羽翼華麗的大鳥再也不能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就在路易做好決定擰動把手的時候,門把手轉動了,一股巨力從門後傳來,向外打開的門板狠狠地拍在路易的臉上。
“彭!”的一聲,門板和牆壁將路易擠壓在中間,一股熱流從他的鼻子裡流了出來。
“路易!我來幫忙了!”飛羽高昂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一隻漂亮的大鳥出現在路易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