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 96 章 蘇白隻覺眼前驟然一黑,……(1 / 1)

車子一駛上高速路, 漫天橙黃色的霞光驟然變色。

山雨欲來,不遠處的高速通道分岔出兩條路。一條的指示牌上寫著“蓉城”兩個字,另一條寫著的是“興和”。

玻璃前窗啪嗒啪嗒響起雨水的敲擊聲,餘時年打開雨刷, 車子穩穩地駛入“興和”方向。

那裡, 是丁黎轉校前的家鄉。

……

這場突然變色的天氣, 最終彙成了一場罕見的暴雨。

蓉城, 曹啟華接到了盯梢警員的電話。

“曹隊, 覃安出門了。他好像是故意的,戴了頭盔, 突然騎著機車跑出去了。”

這樣的暴雨天, 大雨遮蔽了視線,正好適合某種碰面交接活動。

“多派幾個人跟著他。還有,馬上把他家附近所有路口的監控調出來。”

對於覃安的突然行動,曹啟華早有準備。

即便覃安因為任務失敗, 可能已經被組織拋棄。但以killer的行事風格, 未必會放過他。而站在覃安的角度,他也未必會甘心。

這是一場心理拉鋸戰的較量。曹啟華賭的就是覃安一定會和他的同夥碰面,這也是他一直以監控為主,沒有限製對方行動的原因。

監控裡, 純黑金邊的重型機車一出車庫便紮進雨幕,仿若一頭凶獸般在擁擠的車流裡橫衝直撞, 好幾次都險些跟周圍的車輛剮蹭。

他的車技又凶又猛, 行駛的路線也與平時大不相同。很快就將開著私家車的便衣警察甩在了重重車流之後。

這場較量, 似乎才開場就有了勝負。

好在警局也有機車高手,很快有幾名警員在監控的配合下,逐一從不同的路口彙入車流, 不遠不近地跟在覃安身後。

比賽追平。

曹啟華的目光緊緊鎖在監控器前。一旁有警員小聲開口:“會不會又是耍我們的?”

這段時間,通過對覃安的監視,不少人對他也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這人不懼生死,無視法律,對於自己當下的處境沒有半點著急懼怕。

他把這場監視當作遊戲,就像是戲耍著貓的老鼠,時不時就要玩兒點刺激,勾起所有人的緊張心理。

這是一場心照不宣的較量。所有人都知道,覃安知道他們監視他,想要的是什麼。所以他才愈發肆無忌憚。

當然,這些天也不是全無所獲。一個人的偏好、習慣是很難改變的。比如覃安愛去酒吧,不過他去的酒吧不會固定一家。

蓉城大大小小的酒吧無數,覃安做得越多,也就錯得越多。

曹啟華調查過覃安常去的那幾家酒吧,對方在被監視後,曾有意無意的減少了過去的頻率。僅管這種頻率是以細微差距的一次兩次來計算,還是被曹啟華發現了端倪。

常年和罪犯打交道的曹啟華有自己的一套,借著檢查消防的由頭,居然在其中好幾家酒吧發現了覃安的似人秘密點。

那些酒吧或多或少有他的入股投資,找到的房間有暗門,不對外面的客人開放。甚至還有自己單獨的私人通道,平時進出也不會有服務人員撞見。

大隱隱於市。這個意外的發現給了曹啟華新思路,他突然意識到,當初牛建平為什麼能夠在蓉城藏匿得悄無聲息,而他們分析出的那些場所,為什麼又找不到對方的蹤跡。

覃安把牛建平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監控畫面裡的機車突然從三四條岔路裡,筆直地駛向車流量最多的車道,又緩緩停了下來。

雨更大了,連攝像頭都蒙上一層模糊的水汽。

車道裡,各類車輛擠在一起。覃安的機車恰好停在一輛電動車旁,電動車主披著小黃鴨雨衣。擁堵的車道迫使著雨衣和機車相觸,兩輛車緊密的靠在一起。大片的雨水順著雨衣邊緣在機車上滴落,機車上的男人卻渾然未覺。

曹啟華眉頭一蹙,沒有馬上回答身旁警員的問題,他的視線緊緊鎖在覃安被雨衣半遮擋的手上,指著覃安機車旁的小黃鴨雨衣,道:“記一下這個車牌,查下這個電動車主的信息。”

“好。”警員應聲。

話音剛落,綠燈亮了。

而與此同時,覃安的手裡多了張紙條。機車轟隆一聲啟動,雨水混著風躥入掌心,紙條濕了。又順著風,悄無聲息的從指縫間墜落,卷入車輪,支離破碎。

……

蓉城的這場雨並沒有蔓延到興和。汽車一駛離蓉城地界,天色又恢複光亮。

許婠和餘時年的安排是今晚在興和過夜,等明天一早再走訪丁黎以前的學校和他外婆家。

這或許一條許方書曾經走過的路,即使許婠從未來過,但踏進興和縣的那一刻,她卻有種和曾經的許方書隔空相望的錯覺。

“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有彆的收獲。”她難得生出忐忑不安的感歎。

餘時年卻突然問:“你知道我以前查案,每次都是抱著什麼想法嗎?”

“什麼想法?”

餘時年說:“儘全力去做,但認清不是每一次都有所收獲。有時候警察也是普通人,過分的懷揣希望,可能會喪失判斷,未必是好事。”

“你是在給我灌雞湯嗎?”

許婠聽明白了餘時年的意思。他是擔心她如果沒有收獲,會心態失衡。

“也不算……”他笑了下,“隻是不想看見你不高興。”

男人的話越來越直白,但許婠並不反感。

她打開車窗,沒有拒絕這份突如其來的關心,反倒放鬆似的緩了口氣。

“雖然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我還是希望這趟沒有白來。”

下午六點,許婠和餘時年訂好酒店,又找了個地方吃飯。

興和縣的特色是燒烤,萬物皆可烤。餘時年點了一隻烤雞和一些牛肉,還有幾樣素菜。油滋滋的燒烤冒著熱氣端上來,肉串裹滿辛香料,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許婠夾了塊雞肉,嫩而不柴,連她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塊。

餘時年給她開了一盒酸奶。

兩人難得有停下來靜靜吃飯的時候,沾染了煙火氣的燒烤攤,似乎連那些複雜的案子都離他們遠了起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大概是暮色漸沉,這樣的氛圍下,誰也沒有主動提案子的事。仿佛這是黎明前,難得的安逸時刻。

但夜色才堪堪降臨,夜還漫長。突然,一個電話打破了兩人間的寧靜。

“姐?”餘時年接通電話。

那頭,蘇白母親程錦雲的聲音傳來:“時年,你今天送蘇白去買資料之後,他有沒有跟你說買完資料後要去見誰?”

“沒有。他下午兩點就給我發消息說到家了,他沒回去嗎?”

“不知道。”程錦雲歎了口氣,“他手機打不通。這孩子……外面這麼大的雨,他出門也不知道帶沒帶傘。這麼晚沒回來,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餘時年知道自己表姐的個性。表姐夫去世後,蘇白成了她心裡唯一的寄托,平時放學稍微晚了一點,她就會急得團團轉。她對孩子的熾烈又小心,生怕遇上什麼意外,連自己唯一的寄托也被搶走。

“你先彆著急,可以聯係班主任,問問他平時裡有什麼玩得好的同學,打電話問問……”

“好。”

大概是找到了主心骨,程錦雲的聲音逐漸恢複平靜。餘時年又安慰了兩句,最後囑咐道:“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餘時年掛了電話,許婠問:“蘇白怎麼了?”

“這小子,又沒回家……”

青春期的孩子正值叛逆期,餘時年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他看了眼時間,不到晚上七點。

“可能又和誰約著出門上網了。”餘時年之前在網吧逮住過蘇白一次,對這孩子的套路很熟。

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樣。

除了程錦雲一如既往的焦急,誰也不知道,幾個小時前,童謠聲隱約傳來的巷子裡,蘇白看著面前堵住了巷子出口的黑色面包車,一手捂住心口,一邊嘀咕:“我擦,非酋!親愛的表舅,千萬彆以為我又上網去了,你外甥的命就靠你……唔,彆動手,我自己……”

“來”字還沒落音,蘇白隻覺眼前驟然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