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是她明白了他的退讓。……(1 / 1)

許婠到家後, 並沒有馬上補覺。清晨的空氣帶著一股靜逸舒朗的氣息,趁著頭腦還算清醒,她依照習慣徑直回了書房, 在寫字板上填上新的信息——夜跑女屍案。

細數下來,不過短短幾天,這竟然已經是發生的第三起案子。

從校園自縊案到無臉女屍案, 再到今天的夜跑女屍案, 雖然三者之間沒什麼聯係,但受害人都是女性, 也難免讓人唏噓。

許婠把今天分析的案件細節逐一記錄, 做完這些又去洗手間洗漱, 等一係列忙完,客廳的時鐘早已指向早上七點。

臥室籠罩在一片璀璨的金光中, “唰——”窗簾拉上,金光褪成朦朧的淡黃色,許婠躺在床上。不知何時開始,她習慣了透著光睡覺。不是因為懼怕黑暗,也不是排斥獨處的孤獨。

大概是隻有這樣, 她才覺得家裡是暖的。

休息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快, 許婠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她掙紮著從床上起來, 看了眼手機, 已經是下午四點半。熬夜的後遺症還在,長時間的補眠反而讓頭腦昏沉。

許婠揉著太陽穴開門, 還沒看清來人, 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嚇死我了,你終於開門了!”

耳側響起滿是擔憂的女音,許婠被過於靠近的聲音震得終於清醒了幾分。

“你先鬆開。”脖子上掛著的手勒得脖子發疼, 微挺身勾住許婠的謝圓圓反應過來,“沒勒痛你吧?”

謝圓圓收回動作:“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一直沒接,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許婠揉了揉脖子,錯開身讓謝圓圓進來。

“電話?”

身後的門合上,許婠從房間裡拿出手機,這才注意到上面有幾十通未接電話。

謝圓圓在她身後解釋:“你是不是沒看新聞,又有一個女性被害。我本來是在吃瓜來著,結果翻論壇的時候居然看見了你的照片。雖然隻是半張側臉,但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你說我們倆這黴運……不過你大半夜不睡覺,怎麼跑到公園去了?”

論壇上的照片被謝圓圓存下來了,許婠接過對方的手機。

照片拍攝的位置來自許婠的側後方,因為角度的原因,再加上本就是晚上,光線不好,拍攝的人沒有開閃光燈,拍得並不真切,但依稀可以看出照片中的女人正半躬著身查看著什麼。

許婠回憶起昨晚,確實有個報案人站在她側後方的位置。大概是那時候拍的,她沒有注意。

“剛好路過。”許婠把手機還給謝圓圓,“你怎麼過來了?”

“來給你送個好東西!”

雖然謝圓圓已經見識過許婠比常人更大的膽子,但膽大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女屍是另一回事。她看過新聞,也翻過不少相關帖子,聽說昨晚那具女屍是夜跑時被害的,其淒慘程度不亞於無臉女屍。

想到這,謝圓圓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你等一下。”她走到沙發坐下,隨身攜帶的挎包被她翻得叮鈴作響,直到好一會,她才小心翼翼從裡面拿出一個用紅布包好的東西打開。

“平安符!我早上被我媽帶去求的,我求了兩個,這個給你。據說超靈!”謝圓圓把平安符遞給許婠,動作時,腿上的挎包發出輕淺的響聲。許婠掃了眼挎包的位置,聲音是從上面掛著的小羊掛件發出的。

“謝謝。”她接過平安符。

許婠其實不大信這些,但心意難求,她還是小心的把東西收好。

客廳裡的空調開了一會終於起效,期間許婠給謝圓圓倒了杯水,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閒聊著,大多說的還是最近出的這些離奇的案子。

謝圓圓對這些事有種天然的畏懼,說來說去最後得出一句總結:“最近那些廢舊公園都彆去了,還有什麼人煙稀少的街道,晚上也少出門,我們城市說不定藏著一個大變態!”

她看多了那些電視劇,一般這種密集性的連續作案說不定凶手就是同一個人!

謝圓圓天馬行空的想著,許婠讀出她話裡的意思,沒有細究,隻是淡淡“嗯”了一聲,回應對方前面的話。但心裡卻不由閃過一個念頭——

或許她可以出去碰碰運氣。

大部分主動犯案的凶手都不會輕易收手,對方一定還會尋找下一個目標。

聊天的時間一晃即過,許婠看了眼手機,五點一十分。

她起身:“你餓不餓?去樓下隨便吃點?”

“好。”

謝圓圓跟著起來,手裡的挎包隨著突然的動作大幅度搖晃,許婠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謝圓圓注意到對方的視線,茫然的低頭:“怎麼了?”

她的手就落在挎包上,手指剛好碰到那隻黃色的小羊掛件上。

許婠頓了下:“可以看下你的包嗎?”

“啊?哦。”謝圓圓把包遞過去,卻發現許婠的視線更多是停在包上的小羊掛件上。

她覺得有些奇怪,正想問有什麼不對,就聽面前的人開口:“才買的?之前好像沒看見你帶這個。”

“這個啊?”謝圓圓嘻嘻一笑,臉色微紅,“昨天才買的。”

許婠:“?”

“就是我那個學姐啦。昨天我相親對象不是來接我嗎?我學姐非得湊熱鬨,故意拉著我倆逛街,路上看見就買了。”

“當然要多相處才能讓對方了解你嘛。”

謝圓圓腦海裡閃過昨天學姐湊在她耳旁說的話。

“你喜歡?下次我給你帶。”她的思緒快速閃回,又想起什麼似的,小聲嘟囔,“不過得換家店,昨天去的那家店店員態度不是很好……”

謝圓圓想起昨天短暫的不愉快的體驗,但好在正如學姐所說,談戀愛就是要互相了解。要不是那個不愉快的小體驗,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相親對象還挺有正義感的。

許婠沒有聽清謝圓圓的嘀咕,她的思緒全都放在手裡掛件上的英文logo上——

LUCKY,這應該是品牌名。

她總覺得這個詞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婠婠?”謝圓圓看出許婠表情有些不對。

“你先等一下。”許婠回過神來,拿出手機對著掛件拍了一張照片,又打開相冊翻出自己之前存的照片。

謝圓圓一時好奇,跟著許婠的動作湊到對方手機屏幕前,隻是才看一眼,就喊了句“媽媽”,隨即飛快地捂住雙眼。

“婠婠,你看這個乾嘛啊?”

手機裡,又是那張熟悉的屍身腐敗模糊的照片。隻不過這次,許婠放大的部位不再是照片中被撕扯得沒有臉皮的面部,而是那具可怖屍體手腕上,粘連著皮膚有些氧化褪色的手鏈——LUCKY。

有些模糊的印跡,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

又是這個品牌名……

是巧合嗎?

許婠對各種品牌的敏銳度很低,她轉頭看向謝圓圓:“這個品牌很出名?”

謝圓圓搖頭:“不算吧……”她一時找不到詞形容,隻能大概形容自己了解到的內容,“本土品牌,挺少女的,文具、飾品、包包、玩偶……都是賣些女生喜歡的小東西。種類挺多的,連鎖店也不少,怎麼了?”

“沒什麼。”許婠沉默了一瞬,“不過我今天……好像不能請你吃飯了。”

謝圓圓:“?”

……

下午六點。

正如餘時年所預料的,夜跑女屍案最終決定由刑偵一隊負責。校園案那邊,雖然從昨天痕檢發現的足跡來看,已經基本確定現場有第一人的痕跡,但因為前一天暴雨的關係,即便小樹林枝繁葉茂的樹枝擋住了大部分雨水,也還是造成了不小的破壞。

“不過雖然現場足跡遭到一定程度破壞,但是根據大小、長度,可以粗略判斷對方多半是男性。”

長度接近四十三碼的鞋,這個大小,基本可以排除女性的可能。再加上蔣婷月本人從體型來看,在女生中屬於中等,並不是紙片人式的瘦弱狀態。更彆提當人陷入半瀕死狀態時,搬運更加困難,從重量上來說,如果是女性犯案,很難實現。

“繼續想辦法恢複蔣婷月過往賬號的記錄,還有聯係一下對方複讀前的班主任和班上的同學,以及溫思芹和何溪那邊,儘可能的讓她們描述下對方男友的特征。”

隻要能模擬出蔣婷月男友的畫像,找人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所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

曹啟華在會議結束前做出指示,時間指向六點四十分,他才道:“散會。”

會議室大門打開,餘時年搶先一步走出來。周宇快走兩步跟上:“做什麼呢?這麼急?”

餘時年看了眼手機:“許婠在外面等我。”

落在對方肩上的手鬆開,周宇了然的“哦”了一聲:“那我先去食堂吃飯。”

警局門口對門的餐館。

許婠喝了一口茶,手機正好彈出消息——

“等我三分鐘。”

三分鐘後,餐廳的玻璃門被人推開,餘時年大步走過來:“等了很久?”

“還好。”許婠倒了杯茶遞過去。

餘時年喝了一口,大概是太過口渴,連茶水也莫名喝出了幾分甜。

“你剛才跟我發消息說有事告訴我,是什麼事?”他猜測多半和案子有關,也隻有遇到案子,她才會變得主動。

許婠沒有馬上解釋,出門前她送走謝圓圓,在書房打印了幾張照片。

“你先看看這個。”

桌上三張照片並排,除了謝圓圓的小羊掛件,無臉女屍的手鏈,最後一張赫然是昨晚許婠發現的夜跑女屍案中的鑰匙扣。

“有什麼發現嗎?”許婠問。

“LUCKY?”餘時年不自覺念出聲。

“對。是一個針對女性用戶的品牌,用戶年齡大概在16—25歲。這是我搜出來的資料。”許婠把手機遞過去,“也有可能是巧合,但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聲。”

雖然夜跑女屍案和無臉女屍案並不歸餘時年所在的刑偵一隊負責,不過他可以把信息轉交。

“我會留意一下。”餘時年說著把照片收起來,看向許婠,“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餘時年對許婠有些了解,以她的個性,給出信息,必然也是想從他這裡知道什麼。

許婠也不扭捏:“受害者的信息有眉目了嗎?”

她問的是受害者,而不是特指某個案件中的受害人,餘時年很快反應過來:“昨晚的受害人應該快找出來,至於無臉女屍的案子……”

雖然這個案子歸刑偵三隊負責,但其案件殘忍程度在警局內部也引起不小風波,聽說三隊那邊傾向於熟人犯案,隻可惜,能獲知受害人信息的特征被抹除得差不多,近期也沒有接到相關的失蹤報案信息。

“暫時還沒有。”

空氣一下陷入沉默,許婠的手指在茶杯邊緣無意識滑動,她扯動嘴角,大概是想笑的樣子。

“沒什麼。”女人的聲音有一瞬溫軟。

餘時年注意到了這絲細微的變化。

“我就是好奇問問,不知道也沒關係。”許婠說。

餘時年不是沒見過許婠對案件的執著,兩人初相識時,她更像是銳利又隱忍不發的刀,隻是那刀帶著刀鞘,也隻有在和他拉扯時,才會露出些許光芒。

他一直以為,但凡牽扯到案子,她都會如此,鋒芒畢露又毫不相讓。但此刻短暫的退讓,卻讓他神色微晃,從這些細微透露的情緒中感知到什麼。

“你……”他喉結滾動,很想要問“為什麼”。然而目光相觸,餘時年恍然明白——

不是她在退讓。

昨天那通看似他們彼此不太愉快的電話,和她遇見案子第一時間回撥給他的舉動,似乎都在說明——

是她明白了他的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