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1)

江醒抬指,如蜻蜓點水一樣,指尖輕撫過她滾燙的小臉,帶著笑問:“你在想什麼。”

聞青輕被嚇得閉上眼睛,生怕被他知道她想乾什麼,動作做完,又覺得心虛,她什麼都沒做,她有什麼可害怕的。

聞青輕十分理直氣壯地將眼睛睜開,睜著貓兒一樣圓潤的眼睛望他。

江醒說:“你這樣勇敢,作為嘉獎,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聞青輕有點懵,不能相信他的話。

殿下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怎麼會有自己送上門的獵物啊。

笨笨的。

聞青輕有點心動,但她克製住了。

殿下幫她上藥,她還占他的便宜,實在不好。

“不知道,”江醒垂下眼瞼,捏捏她燒紅的耳尖,他聲線很清冷,語氣卻放得很輕,因而有一種溫柔的感覺,“我怎麼會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如果你喜歡,想做什麼都可以。”

聞青輕眼睫輕輕顫了顫,蹭蹭他肩窩。

她的臉半貼著江醒紅色的衣料上,半貼著他溫冷的皮膚。

青年積久病弱,皮膚是溫冷的,貼上去有一種冷涼之感,涼絲絲的,很舒服。

她忽然覺得上藥也沒那麼疼了。

聞青輕心跳錯了一拍,偏開目光,將他袖子上的衣料扯起來把自己蓋住,軟乎乎的聲音從衣裳裡傳出來:“我要阿兄。”

江醒有點想笑,她真是一刻都離不開聞酬,心中不滿,輕按按聞青輕的傷口。

聞青輕:“嗚嗚……”

江醒說:“我去找他來給你上藥。”

說著,整衣想要起來,聞青輕想要哥哥,卻不想讓江醒離開,連忙道:“殿下也可以。”

江醒垂眸看見被她緊緊攥住的袖子,稍彎了下眉眼。

聞青輕半個腦袋藏在鮮紅的錦緞之中,眼前所見也帶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紅色,她想做什麼就要做到,不然待會兒會後悔,萬一他走了怎麼辦,她本就蹭在他身上,乾點什麼或許不會被發現。

聞青輕這樣想著,垂下眼睫,輕輕親上他的鎖骨。

江醒隻覺得肩上的皮膚像是被什麼溫熱的東西很輕地碰了一下,低頭看著聞青輕,心中軟了一片,揉揉她的長發。

聞青輕淺嘗輒止地親了親,心尖稍顫,覺得開心,卻並不十分暢快,又想起剛剛江醒說的話,說:“殿下給我上藥上得一點都不好,我好疼。”

難為她做賊時還能注意這些。

江醒自認動作很輕,絕不至於讓她哭,卻又放輕了動作,指尖蘸藥很淺地劃過她的傷口。

聞青輕哼唧兩下,聲音小小的:“我疼,我要哭了,殿下讓我咬一下,我就不會疼,也不會哭了。”

也不知道是誰慣的她如此口無遮攔,做事全憑心意。江醒單手垂在袖中,捏了捏袖角,另一隻手繼續給聞青輕上藥,語氣放平,說:“你咬吧。”

時至

正午,天色昏昏,細雨連綿,靜室之中燭光搖影。()

聞青輕得了首肯,依舊不肯將頭上搭著的衣料扯下去,埋在鮮紅的袖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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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肩胛骨很好看,白而清瘦,骨相很好,肩頸處搭著幾絲半濕的黑發,冷白的皮肉上,又掛有清透的水漬。

聞青輕一顆心跳得快要飛出胸腔,她覺得自己醉了,太子殿下身上的藥味會醉人,這可實在奇怪。

聞青輕纖長的眼睫抵在江醒的皮膚上,溫軟的唇很輕地碰了碰他肩胛上掛著的水珠,親完,唯恐暴露真實意圖,聞青輕張口咬上他的鎖骨,牙齒在青年的皮膚上來回摩梭。

江醒闔了闔眼睛,指節垂在袖中,微微蜷了蜷,指尖劃過柔順的衣料,垂到榻上。

這小混賬咬法磨人,又磨又啃的,江醒難以忍耐,有點後悔答應了她,卻沒有阻止,給她上藥的那隻手也細微地顫抖起來。

聞青輕傷得不重,脖子上隻細細一條血線,肩上被紮留下的口子也很淺。

江醒平日遇到刺客,若是受到這樣的傷,看都懶得看一眼,隻是這祖宗嬌貴才受不了疼。

接下來上藥,聞青輕停一會兒就喜歡咬他一口,力道很輕,像是親吻,但牙齒是磕在鎖骨上的。

江醒幾次想把她拎開,手剛伸出去,聞青輕又小聲說疼,江醒於是收回手。

給她上完藥,已是一刻鐘之後的事。

聞青輕做了想做的事,心中自然十分高興,細眉彎彎,瞳仁晶亮,她親過了卻不想讓江醒注意到,轉移話題問道:“殿下為何突然幫我請封。”

江醒將藥罐子闔起來,目光掃下,看見肩胛上一道淺淺的牙印,又對上聞青輕分明開心卻帶了點懵懂的眼睛。

江醒輕笑著說:“表揚你。”

當是時,草色輕盈,春色探窗,書房的門被人敲了兩下。

江醒道:“進來。”

宋書推開門,停在一側,說:“許神醫,請。”

聞青輕本來在思索自己今日之前做了什麼值得表揚的事,看見許兼,思緒一下子被打斷,眼睛亮了一下,“阿兄!”

許兼停在門口,見到聞青輕坐在江醒懷裡,沒有說什麼,上上下下打量了聞青輕一番。

她上好了藥,肩上的傷口也拿紗布蓋住了,衣裙穿得整整齊齊,頭發也被擦乾了,江醒甚至幫她重新紮了頭發,看起來乾淨漂亮,像個仙山上下來的小神仙。

反倒是江醒,長發微濕,紅衣散亂,他本就病弱,淋了雨回來,時不時還會咳嗽兩聲。

“太子殿下。”許兼對他行了一禮。

江醒說話很客氣,道:“許神醫。”

許兼望他臉色,知道他沒有大礙,於是不管,轉而看向聞青輕,說:“輕輕,回家了。”

聞青輕從榻上跳下去,穿好了鞋,踩著地墊跑到阿兄身邊,她此來本是來接阿兄的,沒想到反而成了他來接她,實在很不應該,聞青輕搓搓臉,習慣性抬手牽住許兼的袖子,同太子殿

() 下作彆。

江醒吩咐人將東宮裡熬的肉粥拿來給聞青輕帶上,隨後讓宋書送他們出宮。

為了拿著方便,宋書將熱粥倒進一隻竹筒裡,春雨清寒,聞青輕將竹筒抱在懷中取暖,她不知道阿兄說的回家是回小院,還是送她回聞府。

她其實有一件事還不明白。

趁著宋書出去吩咐人套車,令霜也還沒有過來,聞青輕扯扯許兼的袖子,不解地問:“阿兄為什麼不和叔父相認呢。”

住在聞府不好嗎。

許兼道:“隻是曾經在京師時,和衛尉卿之間發生過一樁小事,倘若讓他知道我是誰,恐會令他失悔愧疚。”

而這在許兼看來又很沒有必要。

聞青輕有點明白了,但還是不明白,她再問,許兼卻不告訴她,聞青輕哼聲道:“阿兄什麼都不告訴我。”

許兼垂眸望她紅紅的耳尖,問:“你剛剛在和太子殿下做什麼。”

聞青輕杏眸睜圓。

這怎麼能讓阿兄知道啊!

聞青輕喉中滾出幾個含糊的音節,說:“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哼。”

許兼眸中劃過一絲很淺的笑。

沒一會兒,宋書將事情交代完了,來送他們出宮,令霜給聞青輕拿來了溫熱的梅子糕。

她早上沒吃多少東西,現在正好餓了,拿著梅子糕小口小口慢慢地咬。

聞青輕剛出東宮,雨已經停了,草葉上,晶瑩的水露在陽光下閃著瑰奇清光。

聞青輕吃了半塊梅子糕,吃不完了,想遞給阿兄。

這時,不遠處一間宮苑的大門被推開,門裡走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他看著身體不大好,總是咳嗽。他身後還有一個少年,落後他半步,幫他背著藥箱。

聞青輕看見這個少年,覺得眼熟,想了想,才記起他就是之前在明春堂叫住阿兄的那個小郎中。小郎中望見他們,驚了一驚,脫口喊道:“許師兄。”

小郎中喊完又十分後悔,小心觀察師父的臉色。

文明正神色怔然。

許兼看向文明正,語氣如常,說:“師父,保重身體。”

文明正默了又默,對著許兼點點頭。

原來他就是阿兄的師父,聞青輕聽見宋書剛剛喊他文醫令。

醫署太醫令文明正,出身豫州文氏,性格清正,聲名播於四海,是當之無愧的天下名醫。

聞青輕隱約聽說過他的名字。她隨許兼學醫時,主要記誦的幾本醫書裡,有一本是他主修編撰的。

聞青輕從前隻在書上、在傳聞中聽說過文明正,今日見到了,隻覺得新奇,又因他是許兼的師父,對他很有好感,今日見阿兄這位師父模樣整潔,氣質沉穩,看人也溫和,很符合她心目中兼濟天下的醫者形象,心道不愧是舉世的名醫。

聞青輕正欲與他寒暄幾句,許兼說:“走吧。”

聞青輕眨了眨眼睛,隻能跟著阿兄一起離開

阿兄這些年的生活對她來說,就是清幽山水之中的一場大霧,霧氣迷蒙,窺不見任何東西。

此時難得有光照進來,讓她得以了解一點霧中是什麼樣子,聞青輕自然不舍得離開,一步三回頭,她其實很想認識一下這位文醫令,了解一下阿兄從前的生活。

在聞青輕的視野中,那位老者依舊站在宮苑門口沒有走動,一直出神望著許兼的背影。

許兼道:“你的梅子糕要涼了。”

她吃不下了。

聞青輕把梅子糕塞給許兼,許兼不要,說:“自己吃完。”

他怎麼可以這樣冷淡!她此來是來找他的啊。

聞青輕恨恨咬下一口梅子糕。

她看阿兄那位師父,就比阿兄要溫和許多。

因她此次進宮受了傷,許兼將她送回聞府,不許她出門。簡直可惡!

聞青輕心中悄悄將他唾罵了八百回,行為舉止卻十分乖巧,一連幾日都沒有出門,就是瞧著不太開心,陪小貓玩耍時都不怎麼笑。

令霜道:“姑娘不開心的話,出門玩耍就是了,實不必這麼在意許大夫啊。”

聞青輕說:“這怎麼可以。”阿兄生氣怎麼辦。他知道她在賞花宴上喝酒,就不怎麼開心。

聞青輕的生活平靜了幾日,一日早上,柳迎病了,聞青輕去探望她,聽見叔母身側侍奉的女使說:“許大夫回京了,要不要再請許大夫過來看看。”

聞青輕豎起耳尖,問:“許大夫?許兼嗎?”

女使應是,聞青輕聽了她們的解釋,才知道阿兄曾經在京師時,幫叔母治過病,也幫她調養過身子,因而府中有人病了,大家都很習慣去請許兼來治。

聞青輕頭一回知道這個,驚了一下,又聽一個女使猶豫著開口,說:“要不還是算了吧,許神醫身上有犯案。”

聞青輕問:“什麼犯案。”

女使道:“娘子不知,許神醫曾在醫署遴選中舞弊,被文訓文大夫發現之後大鬨公堂,後來是他師父出來指認才讓他下獄的。”

說是大鬨公堂,其實也算不上。隻是他一直不願意伏罪,因而在公堂上就受了許多苛待。

京兆府裡折磨人的法子不少,許兼又是白身,斷案的人施起刑來根本無所顧忌,已然默認了他的罪行。

許兼被打得半死也不肯認,確實讓辦案的大人們頭疼了好幾天,後來文明正來了,同他說了兩句話,他就認了。

個中詳情誠不足為外人道也,許兼不會說給聞青輕聽,京兆府也不會說出去,女使了解得不清楚,隻知道許兼被他師父指控入獄。

但“許兼被文明正指控入獄”這幾個字就足夠讓聞青輕惱怒,她的心一寸一寸涼下去。

阿兄從來清靜疏冷的性格,骨子裡其實十分清高,不可能做這種事。

至於這個文明正,狗屁的名醫,不識抬舉的東西。阿兄拜入他門下,是他祖宗三代燒了高香了,他竟敢這樣對待她的哥哥。

聞青輕心中又氣又惱(),恨不得一腳踹了文府的門楣?()?[(),隻是此時尚有一樁要事她想要知道,於是問道:“這個文訓,他跟文明正是什麼關係。”

女使道:“是親祖孫。”

聞青輕隱約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件事當年沒有引起什麼波瀾,一個白身而已,無父無母,命如草芥,不管有罪沒罪,死了就死了,反正沒人在乎。

隻有明春堂裡的一些郎中會給許兼鳴不平,但文家醫脈在京師也在明春堂,沒人敢賭上自己的前程為許兼出頭。於是這件事便以許兼入獄作結,稀裡糊塗地過去了。

但聞青輕不欲讓這件事就這樣輕飄飄地揭過。阿兄怎麼能經曆這樣的事呢。

她的哥哥出身高貴,意氣風發,十四歲以一篇策論名揚幽州,得天子接見;

十五歲因為她一句想看雪山,揚鞭策馬二百裡帶她去到徒太山。

她半夜被他拉起來,一睡醒看到雪山鬆木,清靄白雲,開心得要蹦起來。

少年一身白衣,清貴無雙,站在山前青草如茵的曠野上。

這個時候,積雪剛剛融化,草木抽枝發芽,少年手握馬鞭,遙指了指雪山中罩著薄霧的山脊,說:“那裡就是太徒山天池,等你長大了,阿兄帶你上去看。”

但她還沒有長大,就沒有哥哥了。

舊日記憶薄如煙靄,許多事聞青輕都記不太清了,但她始終覺得阿兄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聞青輕探望過柳迎,讓人套車去了京兆府。

陸柳一身深青官服,聽罷她的來意,捏捏眉心,道:“小祖宗,你彆鬨我,許兼的卷宗一早就被太子殿下調走了啊。”

太子殿下為何要調阿兄的卷宗。

聞青輕眨了眨眼睛,說:“那我去找殿下要。”

陸柳對許兼的案子有印象,其實這種小案子是輪不到他親自過目的,隻是昔日江醒派人來要卷宗,他就留意了一下,說:“卷宗上沒記什麼東西,你想知道這個案子,不如直接去問太子殿下,真真假假,他肯定早已查清了。”

聞青輕點點頭,同他道謝。

太子殿下現不在東宮,而在行宮。

聞青輕出了京兆府,想去找江醒,路過明春堂時,聽到一則消息。

——昨日清晨,文訓病逝冀州。

聞青輕戴著冪籬,假作買藥進了明春堂。

“文大夫身體好好的,怎麼會病逝。”

“生生死死的,這誰說的準。”

“隻是文醫令知道文大夫病逝之後,哀慟過甚昏過去了,直到今日都沒有醒,咱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

“那年醫署事後,文明正積鬱成疾,身子本就不好,文訓是他親孫子,他白發人送黑發人,過哀也是常事,他半邊身子入土的年紀了,死了都正常,有什麼好看的。”文致說話說得漫不經心,絲毫不顧及這裡還有病人在。

似乎在回應文致的話,這日下午,文明正氣息衰竭下去

() (),他正如一輪燃燒殆儘的紅日?()?[(),在天邊急劇墜落,回光返照之時,文明正提起一樁往事。

——四年前,許兼舞弊一事,確是構陷。

醫署選人的標準相當嚴苛,一年隻取一個人。

許兼第一年運氣不好,和一位出身士族的清貴郎君撞在同一期遴選,舉官開罪不起士族貴人,許兼自然落榜;

第二年,醫署換了一任太醫令,這位太醫令性格板正,大公無私,遴選之前就放出話來,以後醫署選賢舉能,不問郡望,隻看醫術。

文訓知道自己比不過許兼,一時鬼迷心竅,構陷許兼賄賂舉官提前拿到了試題,文訓和一位舉官通過氣,舉官一到京兆府就認了,京兆府雖然判了流放,其實他一入獄就拿著文訓給的錢財遠走他鄉,改頭換面做了一個小官。

許兼一直不認,受到許多苛責,一日,崔太師偶然路過京兆府,見到青年輾轉於刑罰之下,渾身是血形銷骨立,卻堅持為自己辯白,言行舉止很有風骨,心生憐惜之情,問了問許兼的案子,命京兆府好好斷案,不許屈打成招。

文訓沒想到太師會注意這種小事,又驚又懼,慌亂之下找到文明正坦白,跪在地上求文明正救救他。

他一早拿到了試題才能做局構陷許兼,事情敗露的代價是他不能承受的,醫家最重清名,若是被人知道真相,他的前途恐怕要儘喪於此。

文明正聽了這件事,沉默很久,去找許兼求他認罪,他視許兼為子侄,但文訓是他的親孫子。

他知道他親自去找許兼,許兼肯定會同意,但他心中有愧,問他:“你若不願意,師父幫你翻案。”

許兼笑了一下,說:“你們都覺得對不起我,但都不會選擇我。”

他說不出話。

許兼道:“我認了,師父請回吧。”

文明正之後沒有再見他,他不敢看見許兼的眼睛。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眸中水光瀲灩,又很清冷。

許兼受了很多苦,但眼睛一直是明亮的。他害怕在這一雙明亮的眼睛裡看到堅冰。

文訓害怕許兼翻案,想讓他死在獄中,暗中派人拿碎瓷割斷他的手筋,想讓許兼失血死去。

文明正很快知道了這件事,將文訓送去冀州。

文明正說出許兼入獄的真相,整個人已如油燈枯儘,再無生機。

室內昏暗,燭火昏昏。

他躺在榻上,灰敗的目光掃過床邊每一個人的臉,記憶如回馬燈一樣一幕一幕往後倒退,退到許兼拜他為師的的那一天。

小院之中明光照水,螢火幽幽,少年坐在月色下溫書。

他推門進去,看到他浸在水中的沾血的衣裳,笑說:“你一個窮郎中,怎麼總被刺殺,你難道是哪家士族流落在外的小郎君嗎,家族傾軋?滅門慘案?血海深仇?”

少年不說話。

文明正說:“你拜我為師吧,你安心學醫,我必不讓這些人再打擾你。”

少年道:“他

() 們隻要看見我,就會一直殺我。”

文明正說:“我可以讓他們認不出你。”

少年抬頭望他,有點不相信,問:“真的嗎。”

文明正負手而立,老神在在地點了點頭,道:“當然,我可是舉世的名醫。”

文明正從此多了一個小徒弟。

那是一個晴朗的夜晚,有一輪很好的月亮。

那樣好的明月,可惜再也不能看到了。

——

文明正死前那番話在京中傳得很快,不出一個時辰,就傳到了聞青輕耳朵裡。

彼時她正和宋書一起在茶鋪裡喝茶。

宋書斟酌著怎麼把自己查到的事告訴聞青輕,一側喝茶的過路人一下子把文明正的遺言抖了個乾淨。

宋書心道不好,一抬頭,正看見聞青輕紅紅的眼睛。

宋書有點絕望。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姑娘哭了有多難哄,太子殿下現下不在,沒人哄得了她啊!

聞青輕說:“宋書,你先回行宮吧,我去找阿兄。”

宋書哎了一聲,聞青輕已經從鋪子裡出去了,宋書連忙跟上她。

聞青輕又氣又急,恨不得把那些欺負阿兄的人全部找出來殺掉。

他們怎麼可以欺負阿兄呢。

聞青輕跑到許兼暫居的小院前,一把推開門。

此時陽光很好,許兼在院中曬書。

他抬眼看見聞青輕。

她站在門口,呼吸很不均勻,小臉跑得紅紅的,額上蓋著汗珠,烏黑碎發濕濕貼著額上,望著可憐又可愛。

她看起來很生氣,不知道在氣些什麼。

許兼收起一卷書,語氣溫和,望著聞青輕道:“誰家的小炮仗。”

聞青輕見到他,有點想哭,抬指抹了抹眼睛。

許兼招手讓她來,聞青輕上前,許兼抬指,輕輕抹了下她紅紅的眼尾,說:“誰欺負你了。”

聞青輕心中酸澀,道:“正是阿兄前些年在京師的過往,阿兄過得這樣辛苦,怎麼從來不告訴我。”

許兼怔了一怔,回過神來,抬指抹去她眼尾一滴清淚,說:“沒什麼可說的,都是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