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聞青輕正在進宮找許兼的路上,心中卻想著另一樁事,她剛剛醒來接到詔書,心中隻覺得驚喜,現下想想,卻不明白緣由。
阿兄昔日往她的小陶罐裡扔金子扔銀子,也是因為她做了讓阿兄開心的事,因而可以得到獎勵。但她近日並沒有做什麼讓太子殿下開心的事啊。
她還悄悄親了一下他的手指,冒犯了他。
馬車裡燃著一支香,香味很淡,是清淺的花果味道,聞青輕陷在這樣的清香裡,又想到紅衣青年跪在枕席上,耐心細致地檢查她膝上的淤青;想到他因為生病、常年冰冷的手,青年的手指清瘦修長,骨相很好看,很適合讓她親一下,她當時是這樣想的,於是就這樣做了,現在想想,其實很不應該。
雖說彼時晚風吹滅了燭火,但到底是在皇宮裡,若是讓人看見了,豈不是毀了太子殿下的清譽。
但她不是故意的。
聞青輕揪揪坐墊上茸茸的線團。
令霜看見她的動作動作,覺得好笑,問道:“姑娘在想什麼。”
聞青輕懵了一下,輕輕眨了下眼睛。
令霜哎了一聲,又問:“姑娘耳朵怎麼紅了。”
!!!
聞青輕眼睛睜圓,抬手捂上耳朵,一摸,滾燙的。
好似心事乍然被人窺見,聞青輕心跳錯了一拍,喉中含糊地滾出幾個音節,掩飾道:“馬車裡太悶了。”
今日天氣分明十分涼爽,怎麼會悶,令霜心中奇怪,卻沒有說出來,她掀開車窗的簾子,放了些新鮮空氣進來。
“許是簾子太厚了。”令霜說著,一回頭,看見聞青輕兩手交疊,懊惱地趴在小案上,兩隻耳朵紅紅的暴露在空氣中,看起來整個人都要枯萎了。
令霜驚了一下,問:“姑娘怎麼了。”
“我一定是生病了。”聞青輕闔上眼睛。
她之前醉酒也就罷了,現在她清醒了,還是覺得殿下的手很漂亮,很想親一親他。
這怎麼可以,他可是太子殿下!
小時候覺得阿兄好看,親親阿兄都會被拎著丟出去,更何況是太子殿下,他知道自己膽敢這樣冒犯他,一定會把她丟掉的。
聞青輕覺得不行,拍拍自己的臉,告誡自己行事應當克製一些。
令霜不明白她在想什麼,隻是見到自家祖宗低著腦袋,聲音很輕地自言自語,一會兒揉揉臉,一會兒又摸摸心口,覺得可愛,就像看見一隻得不到心愛之物而煩惱沮喪的小貓,令霜莞爾,聞青輕睜著圓圓的眼睛望她。
令霜順著她問:“待會兒見了許神醫,要不讓他給姑娘瞧瞧。”
“我已經隨他學了一個月的醫術了,我也是大夫。”聞青輕立刻表現自己。
“一個月怎麼算得上大夫啊,”令霜下意識開口,又對上自家祖宗因不滿她的話而想要申辯的目光,隻得改了措辭,哄著她說,“那姑娘能給自己診病嗎。”
也不是不行。
聞青輕沉思一會兒,找到症結所在,道:“我一定是剛剛得了他的好處,太喜歡他了,待會兒就不會了。()”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⒍()”令霜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剛剛紅著耳尖是想起了誰,隨後,又記起賞花宴上太子殿下幾乎稱得上表白心意的話,令霜怔了一怔,聞青輕已經收拾好情緒,又點了點腦袋,自言自語道:“就是這樣。”
令霜:“……”
令霜不敢苟同,問:“當真嗎。”
聞青輕說:“是的。”
令霜欲言又止,默了又默,少頃,歎了口氣,心道,太子殿下真是可憐。
帶著對太子殿下微弱的憐憫之情,令霜在聞青輕入宮時問了一句:“姑娘要先去東宮拜見太子殿下嗎。”
聞青輕不放心許兼獨自待在皇宮,本想先去找哥哥,但按規矩,確實應當先去拜謝太子殿下。
聞青輕遲疑片刻,點了點頭,說:“先去東宮吧。”正可以問一問殿下阿兄在哪裡。
此時春深,宮道上有零零散散落著花瓣,昨夜有雨,花上還沾了些許清瑩的水露。
聞青輕隨著引路的內監一路向前。
“有刺客——抓刺客!”宮道上遠遠落下一聲尖叫。
聞青輕循著聲音望去,卻看不見什麼。
內監也聽見了喊聲,他見慣了大場面,不覺得有什麼,隻是身側這位是太子殿下捧在手心的寶貝,應當小心安撫,內監放輕了語氣,說道:“尋常小事耳,縣主不必害怕,宮中守衛很嚴,那賊人肯定進不了內宮,咱們還是快去東宮吧,再走幾步就到了。”
令霜也道:“姑娘,快走吧。”
聞青輕點了點頭,她倒不怕這個,隻是看不到熱鬨,有一點遺憾。行至東宮時,天上微微落了小雨,宋書在門口等她,說:“姑娘昨日醉酒,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聞青輕抬頭往天上望,清涼的雨絲沾濕她線長卷翹的長睫,聞青輕眨了眨眼睛,又問,“宋書,你知不知道我阿……許大夫在哪兒。”
宋書說:“許神醫來時去了長明宮面聖,現下應當還在長明宮。”
聞青輕點了點頭,被宋書引著進了正院。
天上雨絲淅瀝,進了正院,卻沒有看見太子殿下,宋書道:“許是去了尚書台,姑娘稍坐一會兒,我去找殿下。”
聞青輕應了一聲,於廊下靜坐聽雨。
令霜給她拿糕點去了,院中現下隻有幾個侍奉的仆役,聞青輕等了一會兒,又記起今日宮中有刺客,愈發不放心阿兄獨自在深宮中行走。
她整衣起來,找仆役要了把傘,想出去找阿兄,她跟一個近侍說了一聲,撐開傘走入雨幕之中。
聞青輕剛剛離開,江醒拎著一盅熱粥從南側小門出來,他等聞青輕等得無聊,於是去後院看廚子給聞青輕煮粥。
聞青輕宿醉酒醒之後,總是吃不下東西,這回必然也不例外,太子殿下雖然自己就不喜歡吃東西,
() 但知道這對身體實則很不好,於是希望聞青輕能乖乖吃飯。
他正想著待會兒去哄哄她,一到正院,卻得知聞青輕去長明宮等許兼了。
仆役認真觀察江醒的臉色,問:“要將姑娘叫回來嗎。”
“不必”江醒安靜一會兒,說,“讓幸平遠遠跟著她。”
仆役稱是。
——
聞青輕昨日路過長明宮,記得去這裡的路怎麼走,春雨之下的皇宮有種幽靜的漂亮,聞青輕一面賞景,一面尋路,不知不覺行至一處清幽的宮室。
宮室掩著門,一把青銅鎖插在門閂上,透過縫隙往裡望,依稀可見裡面青綠色的雜草和一樹枝葉亭亭如蓋的海棠花樹,裡面似乎沒有人居住,灰色的牆面已生了裂痕,如羊皮紙一樣泛著古舊枯黃的痕跡。
此處離長明宮很近,應是整座皇宮最核心的位置,這座宮殿在這樣的地段,卻沒有住人,而且雜草叢生,實在令人詫異。
聞青輕心中不解,但此處是皇宮,不應有過多的好奇心,她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
稍往前走兩步,已經可以看到春雨之中長明宮模糊的影子。
這時,宮道一側卻傳來一聲低低的嗚咽,隨後是一聲鈍響。
雨水滴落在草尖上,淅淅瀝瀝發出清脆的聲音,在風雨聲中,剛剛聽見的聲音極其模糊,聞青輕晃了晃腦袋,隻當自己昨夜沒睡好,因而才出現了錯覺,再往前走一步,又聽見草叢被碾壓發出細微聲響。
聞青輕停住腳步,回身望了望。
朱牆之上,有一抹新鮮的血跡,牆上的瓦片落了一塊,血從牆簷的缺口往下流,因為是紅牆,又是下雨天,所以這一注鮮血並不明顯,聞青輕懵了一下,再看,上面的血水已經被雨水衝刷乾淨。
聞青輕雖然學劍,但從來都被保護得很好,她根本沒怎麼見過血,一時見到了,腦子空白一瞬。聞青輕動動手腕,將傘傾開,淋了一會兒雨才清醒下來。
她捏了捏袖子,輕手輕腳走到宮道一側,聽裡面的動靜。
裡面有小姑娘強壓著的細碎哭腔。
宮牆一側,正有一棵流蘇樹,聞青輕抿了下唇,從地上撿起一條花枝,動作很輕地上了樹,借繁密的花葉遮掩自己的身形,宮室之中,沒有人居住的痕跡,花草樹木撒了歡一樣地生長。
聞青輕一時找不到發聲的來源,她握緊花枝,輕輕撥下簷上一塊瓦片。
“吧嗒——”瓦片破碎的聲音。
宮殿之中升起細碎的聲響,宮殿的門被撞開。
一個烏發散亂的小姑娘從裡面跌跌撞撞跑出來,她跑得很快,卻被一顆從殿中射出的石子擊中膝蓋,一個踉蹌跪在地上。
殿中出來一個黑衣蒙面的刺客,立刻抓住她的長發將她擋在自己面前,手扼住她的咽喉,如驚弓之鳥一般,抬頭四處張望。
聞青輕垂著目光,對上小姑娘濕漉漉的眼睛,小姑娘隻看了她一眼,就快速收回目光。
她強忍懼意,仰著脖子靠近刺客的刀尖,潔白的細頸上出現一條血線,她語氣顫抖,抽噎道:“你殺掉我吧。”
刺客有點懵,低頭看她。
小姑娘乍然拔高了聲音:“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沒有人會救我!你劫持我根本不能讓你活下去!你但凡去挾持我哥哥或者我長兄都能讓你活下去!你為什麼要劫持我!”
聞青輕看準時機跳下宮牆。
少頃,短刀清淩淩的刀片反射出青衣少女瑩白漂亮的臉,刺客瞳孔一縮,下意識收緊手上的刀往裡一抻,割傷的卻不是江景的脖子,而是聞青輕乍然橫在其中的花枝。
聞青輕趁他不備,狠狠踢向他的腹部,刺客吃疼,微微躬身,聞青輕微微揚了揚手腕,將刺客的短刀挑開,江景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聞青輕身後,顫抖著抓住她的衣裳。
“你找死!”刺客咬牙切齒地握緊了短刀,腳尖蹬地飛快從地上起來。
聞青輕將江景護在身後,花枝一橫擋住他乍然發狠攻上來的殺招。
他比江醒差遠了,聞青輕可以應付,隻是花枝脆弱,被短刀劈砍幾下就斷了,刺客見她沒了武器,手上殺招愈發淩厲,聞青輕肩上被刺了一下,頸上又被他滑了一道血線,鮮血汩汩而流,刺客臉上浮出一絲喜色,發了狠地撲上來。
聞青輕冷笑一聲,微微仰身,抬腳往他膝上一踹,刺客重心不穩,險些跌倒,但到底是老江湖,立刻便站直了身子。
此時,江景抱著一塊石頭猛地向下砸向刺客的腳,隻聽一聲悶響,刺客臉色一白,聞青輕猛一抬手,立時奪了刺客的短刀,抵上他的脖頸,將他雙手反剪在後。
刺客跪在地上,尤在掙紮,聞青輕闔上眼睛,狠下心紮了一下他的脊背。
鮮血登時染透了黑衣,刺客一下子軟了下去。
聞青輕雙手顫抖,一顆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連忙將短刀扔了,江景這時才像是剛剛反應過來,連忙跑上來,撿起短刀抱在懷裡,生怕刺客醒了再奪刀。
溫熱的血濺了聞青輕一手。
聞青輕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有點反應不過來,蹲下去探探刺客的鼻息。
沒死。
聞青輕鬆了一口氣。
她坐在地上,這時才有機會看看自己救下來的小妹妹。
小姑娘抱著短刀站在雨中,衣裳和頭發都濕了,烏黑的發絲濕噠噠貼在臉上鎖骨上,小臉也臟兮兮的,眼眶還是紅的,像一個灰撲撲的小乞丐。
聞青輕也做過小乞丐,對這種模樣適應良好,更何況,她們兩個都在雨裡待了那麼久,指不定誰更狼狽一些。
這個人看著眼熟。
聞青輕問:“娘子是……”
江景的聲音細若遊絲:“我姓江名景。”
原來是勤安公主,她以前似乎見過,記不太清了。
但她知道江景是貴妃的女兒。
不喜歡。
聞青輕低下眉眼,
有點糾結。()
江景聲音輕輕的,帶了點軟軟的哭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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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似乎很害怕。
聞青輕也很害怕,她現在手都在抖。
“你不要哭呀。”聞青輕有些無措。
聞青輕從小到大都是被哄的那一個,從來沒有哄過誰,但理智告訴她,這個人要哭了,應當哄一哄。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哄人啊,這種事情應當讓太子殿下來做。
聞青輕迷茫極了。
江景眼淚汪汪,抽搭兩下。
聞青輕從地上起來,牽著江景往殿中走。
在這裡淋雨總是不宜的,更何況這裡有人隨時可能醒過來,晦氣得很。
聞青輕在宮殿門口停下,隨意撿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
她剛剛爬在樹上就注意到了,這裡景色很好,昨日的賞花宴應當開在這裡才是。
聞青輕望著江景,江景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看她。
該死,有點喜歡。
聞青輕眨了眨眼睛,忍痛從袖中拿出一隻小酒筒,裡面裝的正是她在賞花宴上沒有喝完的青梅酒。
聞青輕將小酒筒打開,在蓋子上倒了一點青梅酒,遞給江景。
江景怔了一怔,揉揉眼睛,緊繃的精神放鬆下來,她接過聞青輕遞過來的竹筒蓋子,裡面隻有淺淺一層青梅酒。
江景似乎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有點錯愕又有點開心,眸中情緒軟軟的。
她低頭喝了一口青梅酒,被嗆到了,小聲咳嗽了一會兒。
聞青輕拍拍她的背,看她不咳了才將手收回袖子裡。
勤安公主,何其金貴,要是壞了根本賠不起。
聞青輕身上有傷,輕輕闔上眼睛平靜了一會兒。
這裡剛剛鬨了這麼大動靜,再過一會兒應當有人來。
聞青輕現在沒什麼力氣,不急著離開,江景隻喝了一小口青梅酒就不喝了,聞青輕不明白為什麼,卻沒有說,反正給她了就是她的。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細細的雨絲打在臉上,涼涼的,很舒服,聞青輕抬指接雨。
一回頭,江景已經不見了,聞青輕一下子清醒,隻一瞬的工夫,看見江景不知道從哪兒撿了一個廢舊的木盆,接了一盆雨水回來,盆中雨水清澈乾淨。
江景把木盆遞到她面前,語氣很乖:“姐姐可以洗一洗。”
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小妹妹,和他一樣不能忍受臟汙。
但聞青輕有點疼,也有點累,不是很想動彈,她現在隻想安靜坐著,聽聽雨,吹吹風,等太子殿下或者阿兄來把她撿回家。
聞青輕道:“多謝公主,我現在用不上這個。”
江景聽見她的話,點了點頭,開始洗手洗臉,想把自己弄乾淨。
過了一會兒,聞青輕隱隱約約聽見宮外有腳步聲,說:“有人來了。”
江景小臉一白,險些將木盆打翻,她對聞青輕拜了拜,說:“
() 縣主今日恩情,我來日再報,我想先離開這裡,縣主能不能不要告知其他人,我在這裡出現過,我阿娘不喜歡我來這兒。”
聞青輕問:“這是何處。”
江景道:“先皇後寢宮。”
聞青輕怔了一下,垂首又對上江景乞求的目光,說:“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她覺得江景現在太害怕了,抬手揉揉江景的頭,小姑娘愣了一下,仰臉望她,眼睛紅紅的,吧嗒吧嗒掉了幾滴眼淚,兀自抬手將眼淚抹乾淨了,聞青輕不知道她為什麼哭,若是因為自己,實在有些罪過,聞青輕將語氣放輕,問:“公主,你原來是怎麼進來的。”
江景小臉升起一絲薄紅,指了指院中一棵杏樹。樹乾之後藏著一個小小的狗洞。
聞青輕說:“隻怕你出門會遇上宮中戍衛,我送你回去吧。”
江景自然感激不儘,道:“多謝姐姐。”
聞青輕隨口說:“這不值什麼。”
她理理衣裳,從地上起來,有她在,江景實不必鑽那個小小的狗洞,她可以帶著她翻出去,她很會翻牆的。
聞青輕牽著江景的手,往南側那一棵杏樹去。
樹上的花葉已經落了大半,樹上零零星星綴著些許青中帶紅的杏子,聞青輕路過時往上跳了一跳,想給江景摘一顆杏子哄哄她,卻沒有摘到,不免有些懊惱。
這時,一隻清顴瘦白的手從她頭上越過去,摘下同一條杏枝上的兩顆春杏,聞青輕又聞到一陣清苦的草藥氣息。
聞青輕回頭,見到太子殿下立於杏樹下,他照舊一身鮮紅的衣裳,外面披了一身霜白的氅衣,衣上還有金絲繡成的雲紋,望來清貴無雙,好看得不成樣子。
江醒將一顆杏子遞給她,清清淡淡道:“你回回入宮,果真遇不上一次太平。”
聞青輕見了他,精神一下子鬆懈下來,悶悶道:“我怎麼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此實是無妄之災啊!
江醒笑得漫不經心。
“長兄。”江景鬆開聞青輕的手,對著江醒規規矩矩行禮。
江醒沒想到她在這兒,以為聞青輕剛剛是想幫她摘杏子,於是隨手將另一顆杏子遞給她,言語中情緒稀薄,問道:“你如何在此。”
江景接過杏子,神色緊張,說:“我……我看見這裡花開得很好,就想進來看看,不想遭遇了藏身於此的刺客,多虧縣主搭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江醒看了她一眼,他跟江景不熟,隻是知道貴妃對她動則得咎,現在倒不宜將她送回去,於是喚來宋書,讓宋書送她去長明宮,自己則抱著聞青輕回東宮。
聞青輕回了東宮,在溫泉池中沐浴過後,披著半乾的長發,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坐在榻上,心情依舊十分鬱悶,她本是去找阿兄的,現下沒有找到阿兄,反而添了幾道傷。
江醒看她整個人像一隻氣呼呼的小湯圓,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輕輕捏捏她的耳尖,問道:“生什麼氣。”
聞青輕一旦
不開心了,就格外粘人,趴在江醒懷裡,軟綿綿道:“我想找阿兄。”
“我一路將你抱回來,你隻知道找聞酬嗎。”
江醒將她的上衣輕輕往下拉了拉,見到肩上的傷口,蜷了蜷手指,抿了抿唇,他指尖蘸藥,認真細致地抹在她的傷口上。
聞青輕疼得小臉蒼白,止不住地哼唧。
聞青輕自認沒有一點偏頗,說:“殿下就在這裡呀,若是殿下不在,我也會想殿下的。”
江醒並不相信她的話,問:“當真嗎。”
聞青輕保證道:“當真。”
江醒又笑,他怕她疼,隨意找話題跟她聊天,道:“我聽說,你抽到上上簽才敢進宮,看來玄門道法也沒有什麼用處,上天不會因此保佑你。”
聞青輕不認可他的話,辯白道:“這怎麼不算上上簽呢,我今日若是不來,隻怕有人就要受傷了。”
什麼道理。
江醒道:“看來你一點都不害怕自己受傷。”
聞青輕哼了一聲,灑脫道:“這點傷算什麼,微末小事而已。”
江醒很輕地笑了一下,說:“原來你這樣勇敢。”
聞青輕:“嗯嗯!”
江醒沒再說話。
窗外春雨淅瀝,雨打窗欞,聞青輕以為他看到自己渾身濕漉漉臟兮兮,會凶一凶她再給他上藥,但是沒有。
他坐在榻上,將她半攏在懷中給她上藥,他剛剛回來路上衣裳也沾了水,隻是還沒來得及換,他衣裳稍稍有些鬆散,露出青年漂亮的肩頸。
她枕在江醒肩上,可以看見青年冷白如玉的臉,和他掛著晶瑩雨水的的肩胛骨,上面還搭著他幾捋烏黑的長發。
聞青輕眼睫撲閃,覺得喜歡,蹭蹭青年的側臉。
江醒注意到她的動靜,微微垂首看她。
他的眼睛也很漂亮,水光瀲灩,容色瑰麗,像蒙了一層春霧。
他怎麼這麼好看啊。
聞青輕喪喪垂下腦袋。
完了,她還是想親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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