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1)

說是賞花宴,其實更像京中適齡兒女相看的宮宴。()

次日一早,花葉上沾著的清露壓著葉尖滾落下去,小屋的窗牖被推開,清晨微涼的陽光灑進臥房,照在聞青輕臉上,一捋長發貼著瑩白如瓷的小臉,在陽光下閃著毛茸茸的光亮,她剛睡醒就被拉起來梳妝,現在還迷迷糊糊的,撐著下巴坐在鏡前,垂著腦袋,上眼皮子貼著下眼瞼,看著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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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霜站在她身後給她梳頭。

“小裴將軍雖然回了涼州,但是裴娘子還在京師,待會兒進了宮,你去陪她聊聊天,”柳迎在一側坐著,絮絮說著,“這一回進宮,絕不可再鬨出事端,你這回哪兒也不許去,此次不少郎君都會來赴宴,你好好相看相看,彆不上心。”

聞青輕一下子被嚇醒了,“相看?”

“冒冒失失的,”柳迎嗔視她一眼,道,“你及笄了,當然得相看人家,現在不抓緊,等好的都讓人挑走了,我看你上哪兒哭。”

聞青輕心中又驚又亂,她為什麼要相看人家,她不日就想去幽州,她還想回青要山啊。

聞青輕眨了眨眼睛,有點懊惱。

她上次進宮時隱隱猜到一點叔父叔母的想法,卻因一心想著去並州,沒有同他們講明白。

聞青輕連忙補救,道:“我昔日在青要山上說過,以後不嫁人的,叔母,京中沒什麼郎君是我喜歡的,我不想嫁,我答應了師父,要回青要山的。”

“曾經說過的孩子話怎麼能當真。”柳迎握住她的手,勸道,“你都沒見過京中諸位年輕郎君,你怎麼知道自己不喜歡;再者了,你嫁了人,也能回青要山啊,和夫君一起回去,說不定崔君會覺得你長大了,還會高興一些。”

“師父怎麼會因為這種事高興呢。”聞青輕不同意,語氣悶悶的。

她怎麼可能帶一個陌生人回去見師父呢!

柳迎見她跟炸了毛的小貓一樣,渾身抗拒,拍拍她的手,哄道:“少說孩子話,又不是說現在看中了,立時就要把你嫁出去,叔父叔母怎麼舍得把我們輕輕送給彆人家,此去隻是瞧一瞧,瞧一瞧不成麼,你不是喜歡漂亮的,正巧去宴上看看彆家好看的郎君,看上定下來,看不上就當養眼了。”

聞青輕看出她心意已決,自己難以反駁,隻得應下,小聲說:“叔父叔母不必為我廢這麼多心思。”

柳迎笑道:“不為你費心,那還能為誰費心呢。”

聞青輕聽見她的話,心中又酸又軟,眼睛水汪汪望著她。

柳迎摸摸她的腦袋,說:“小狗一樣。”

聞青輕扭頭不看她。

柳迎被她逗笑了。

此時聞青輕長發已經挽好,一根金簪綴著流蘇橫插在發間,長發垂下,發尾以一枚白玉扣扣著,柳迎給她挑了一件淺粉色織金長裙。

等聞青輕裝扮好了,二人一起用了點吃食,才上了馬車往宮中去。

宮中棠花開得很好,緋色的花枝垂在院牆上,半

() 掩住園門。()

引路的小黃門將垂下的海棠花枝稍往上抬了抬,聞夫人,聞小娘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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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鶯歌笑語連綿不絕,許多人早早到了,聚在一起喝茶談天。

柳迎帶著聞青輕在一處案前坐下,案上擺著清茶和茶果子,聞青輕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清茶,裴鳶上來,問:“我能不能坐在這兒。”

“阿鳶。”聞青輕彎眼笑了一下,往裡挪了個位子,裴鳶坐下,聞青輕道,“上次實在對不住。”

裴鳶怔了一會兒,才想起她在說什麼,道:“這不礙什麼,太子殿下派人送我回去了,聞姐姐事後也寫了手書給我。聞姐姐此去並州,請到許神醫了麼。”

聞青輕點點頭。

裴鳶目光驚訝,道:“想必很難吧。”

她真的很辛苦,阿兄真的太難請了。

聞青輕歎了口氣,又見裴鳶臉色蒼白,病體虛弱,下意識給她把了把脈。

這病她治不了,還是找阿兄吧。

聞青輕把她的手放開,說:“許神醫如今正在京師,阿鳶可以去找他調理調理。”

“我知道了,多謝聞姐姐,”裴鳶摸摸自己的手,眼眸明亮,笑道,“姐姐還會醫術嗎,真厲害。”

“跟著許神醫學了一點皮毛,不值什麼。”聞青輕有點不好意思,揉揉臉。

卻說園中高閣之上,一位美豔婦人臨窗而立,手中捏著一把織金團扇輕輕轉著,垂下眼瞼,將目光投向低處,唇角始終掛著漫不經心的笑,道:“遙想昔日,我徐氏何其富麗繁華,天家尚不能與之同列,朝中半數的官員,皆稱得上我徐氏家臣。”

閣中沒人敢說話。

這些時日,隨著徐忠被抄,徐獻失軍權,徐家這一座昔日在朝堂之上穩穩矗立的大山,終於在日暮之時顯示出它的虛弱。

貴妃娘娘為此憂心,性格愈發陰晴不定,沒人敢在她提起徐家的時候上前觸她的黴頭。

“徐白莊還沒回信嗎。”貴妃開口。

一個小黃門戰戰兢兢上前,跪地說:“回娘娘,郎主沒送消息來。”

貴妃冷笑一聲,攥緊團扇扇柄,平靜了一會兒,垂下目光,繡鞋踩上小黃門的手,小黃門強忍著疼痛,額頭上冷汗直流,貴妃垂眸,如看一個死人一樣看著他,道:“催一封回信,原來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

小黃門臉色慘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

貴妃聽著他磕頭的聲音,將目光投向園子裡,忽然問:“阿泠喜歡衛尉卿家的侄女兒,她在哪兒,讓我瞧瞧。”

有女使為她指出聞青輕。

貴妃道:“長得倒是不差,讓她上來吧。”

——

叔母不讓離席,聞青輕左右無事,正在和裴鳶聊天喝茶。

一女使從閣子裡下來,園中靜了一靜。

“聞小娘子,”女使行至聞青輕案前,對著聞青輕行了行禮,道,“貴妃娘娘有請。”

聞青輕不明

() 所以,柳迎問:“不知娘娘叫我家輕輕所為何事。”

女使說:“奴也不知,隻知是娘娘想見聞娘子。”

柳迎抿了下唇。

她或許不該帶輕輕來今日的賞花宴,貴妃娘娘向來眼高於頂,應看不上他們家,這回怎麼突然要見輕輕。

他們是想讓聞青輕嫁高門顯貴,但嫁七皇子絕對不成。

聞青輕看出她的擔心,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撫,跟著女使上去。

閣子視野開闊,景致很好,陽光灑進來,閣中明亮。

一位美婦人坐在主位上,單手托盞,神色從容地飲茶。

“臣女拜見貴妃娘娘。”聞青輕按照從聞適那裡學到的規矩,對著貴妃俯首叩拜。

貴妃垂眸看她。

少女伏叩於地,淺粉色長裙在地上鋪開,衣上金絲燦爛,柔和的陽光穿過烏黑的長發,落在她瑩白的細頸上,看著很漂亮,貴妃讓她抬頭,又見她眼眸清瑰明亮,面皮白得紮人,她尚年輕,臉上還有軟肉,給人一種明豔天真之感。

貴妃語氣平和,道:“我欲令阿泠納你做側室,你待如何。”

聞青輕眨眨眼睛,懵了一下,很快冷靜下來,說:“娘娘折煞了,臣女地位卑微,實配不上七皇子殿下。”

貴妃這些日子諸事不順,本就十分厭煩,現下抬舉一個自己看不上的人,還被人拒絕,心中愈發陰鬱,面上卻笑著,語氣很淡,說:“你須明白,你叔父在朝中地位不高,你配阿泠,已然是高攀了。”

“殿下當如明月高隔雲端,臣女不敢高攀。”聞青輕再叩首。

明亮的空間內,落下一聲輕笑。

好討厭的人。

聞青輕不開心,面上依舊是一副溫順神色。

貴妃沒有發話,她不能起來,隻能一直跪在閣子裡。

聞青輕從沒被罰跪過,以前犯再大的錯,師父頂多讓她抄書而已。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春日陽光絢爛,照得她頭腦發暈,聞青輕迷離間,已察覺不到時間流逝,隻覺得腦海空白,思緒混沌,膝蓋如針紮了一樣,細細密密地疼。

主位上的人再沒有說過話,靜靜欣賞小姑娘枯萎的模樣。

聞青輕隻覺得這人十分可惡,出神間見到正前方木板上有一灘新鮮的血跡,血跡往下滲,給木板染上暗紅是痕跡。

聞青輕怔住,好似有響鑼擺在她耳邊敲了二下,她被震得一下子清醒了,心跳快得要飛出來。

先前瑤娘因為貴妃娘娘的一晚酥酪毀了一雙手,現在她又發落了什麼人。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貴妃娘娘,聞夫人來了。”

貴妃從主位上下來,牽住聞青輕的手,又摸摸她的頭發,語氣柔和卻不容違逆,笑說:“你叫輕輕是吧,好孩子,今日吃了教訓,日後記得乖一些,你要是不乖,跪在這裡就不隻你一個了。”

聞青輕一怔,出神間,已經被她牽起來,貴妃又拿手帕,給她擦了擦頭上的

汗,而後才讓人放柳迎進來

貴妃回頭,對著柳迎笑道:“哎呀,我一見這孩子就喜歡得很,你怎麼養出這麼漂亮的孩子的。()”

柳迎在園中等了許久等不到她,自然十分焦急,現在見小侄女臉色蒼白,心中又驚又懼,強撐著笑,對貴妃說:娘娘謬讚了。?()”

柳迎和聞青輕一道出去。

出了園子,柳迎握著她的手,摸摸她蒼白的小臉,語氣心疼,問:“貴妃娘娘同你說了什麼。”

聞青輕頓了頓,說:“她想讓我嫁給七皇子做側室。”

“……”

柳迎咬住牙關,才不至令自己罵出聲來,她望著聞青輕,自知有愧,情不自禁紅了眼睛。

聞青輕握住柳迎的手,彎著眼睛笑了一下,眼眸含星,燦爛明亮,語氣又輕又軟,說:“這沒有什麼,叔母不必擔憂。”

柳迎看她乖巧,心中愈發酸澀,說:“有叔父叔母在,絕不讓你委屈。”

她心裡已想著去找聞適商議這件事,聞青輕眼睫撲閃,點了點頭,說:“叔母先回去吧,我獨自走走。”

柳迎知道貴妃娘娘的性格,貴妃提出這件事,輕輕若是拒絕,肯定會嗟磨她。

她想到這裡,隻覺得有刀子在割自己的心肺,他們家隻餘這一個孩子了,她還這麼小,這麼年幼,她在青山綠水間長大,不知道京師繁華之下藏著多少枯骨,她本來也不應該知道這些。

柳迎望著她乖巧懂事的樣子,心中愈發不是滋味,說:“你叔父非要把你帶來做什麼,你在山上自由自在的多好。”

聞青輕笑說:“那我就見不到叔父叔母了呀。”

柳迎被她哄得心軟,揉揉聞青輕的長發,道:“去吧。”

聞青輕剛剛走來,見到宮中有一片蓮池,波光粼粼,景致很好,很適合散心。她在柳迎的注視下走了一段路,拐到池邊,鬆開自己強撐的那一口氣,放鬆精神的瞬間,膝蓋刺疼險些讓她跪下。

聞青輕靠著石頭平靜了一會兒,揉揉膝蓋,手中揪著一條柳枝,將柳葉都揪禿了,尤不解氣。

她心中有千萬個報複人的法子,隻是因為這人是貴妃,是太子殿下的長輩,是叔父叔母不能得罪的人,因此才不能施展。

她就是個任人揉捏的糯米團子吧。

聞青輕心中不平,一抬頭,卻見太子殿下立於假山亭台之中,絳紅錦衣垂在地上,青年微微垂首,手中握一支筆,正認真畫著什麼,聞青輕望見他,心中頓時覺得委屈,江醒卻沒有看見自己,聞青輕更不開心了,靠著石頭悶悶又坐了一會兒。

此時陽光很好,聞青輕氣著氣著,靠坐在石頭上闔上眼睛,沒一會兒就昏昏睡去。

江醒從畫中抬頭,隻見蓮池一側,春光絢爛,聞青輕倚石小憩,她頭上正有一樹棠花,春風一吹,花葉草葉疏疏而落,悉數蓋在她身上。

“不成體統,”江醒擱下筆,對宋書道,“你去把她撿上來。”

宋書連連應是,剛下台階,聽見太子殿下清清冷冷的聲音,“她睡時磨人,還是我去吧。”

聞青輕睡得不沉,迷迷糊糊間聞到一陣清苦的草藥氣息,她不知道是阿兄還是殿下,反應了一會兒,睜開眼睛,看到江醒,在他懷裡待了半晌。

她有些不清醒,看著悶悶的。

不知道為什麼,聞青輕這回見到他格外粘著他,靠在他懷中,一會兒摸摸他的手,一會兒玩一玩他的頭發。

江醒問:“怎麼不開心,誰欺負你了。”

聞青輕回頭看他,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她不開心的。

江醒喂聞青輕一口茶水,語氣溫和,說:“你素來不是很恃寵而驕麼,怎麼這回連告狀也不會了。”

聞青輕下巴枕在他肩上,“我就不能懂事一些嗎。”

江醒見她垂頭喪氣,很像一隻打架打輸了的小貓,覺得好笑,以為她是聽見什麼不好的話,或者跟人吵架吵輸了,點了點頭,說:“可以。”

“但你也不必這樣懂事,你可以再恃寵而驕一點。”江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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