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記仇的人(1 / 1)

蕭融回到住處的時候,高洵之和虞紹燮還在這裡等著。

蕭融忍不住問他們:“二位沒有公務要處理嗎?”

高洵之和虞紹燮異口同聲的回答他:“早上處理過了。”

蕭融:“…………”

啊對,他把早上睡過去了。

自覺理虧,蕭融坐下來,一臉鎮定的用手指扒拉盤子裡的楊梅。

五月已經有應季的水果出現了,大街小巷中都是叫賣的小販,不過如今水果種植業還沒有形成規模,多是世家大族在自家莊子中種了,然後供給自家的主人吃。城裡百姓吃的都是農戶一早從山上采的,水靈靈,口感較清甜。

當然,清甜是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對於吃慣了大棚產品、甜到齁人的水果的蕭融來說,這時代的所有水果嘗起來都沒什麼味道。

不過有得吃總比沒得吃強,之前在雁門郡,蕭融哪怕想吃水果也吃不到,如今餐桌上的食物已經算是十分豐盛了。

要麼特酸,要麼就沒什麼味,甜絲絲的水果也有,就是非常少,而且可遇不可求。如今糧食才是扼在每個人脖子上的一雙大手,哪怕蕭融想發展水果種植,如今也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蕭融這動作有些失禮,身為士人,怎麼能把玩食物呢,不過高洵之活的年月太長久了,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而虞紹燮雖然不受控製的看向了蕭融的手,但一想到蕭弟是個多麼厲害的人物,他就下意識的給蕭融找借口,凡大才者皆與常人不同,自然不能用常人之規矩去點評他。

……

高洵之問蕭融事情辦的怎麼樣,今日和黃言炅相見,他有沒有說些什麼,蕭融簡明扼要的複述了一遍,然後他就看到高洵之的眼神開始發愣。

蕭融:“?”

怎麼了?

在他的設想中高洵之應該露出十分疑惑的反應才對,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其實虞紹燮的心裡也很是複雜,他還沒想清楚自己的想法呢,一看高洵之是這個樣子,而蕭融已經起疑了,虞紹燮心裡一個咯噔,立刻開口:“蕭弟這是要用連環計?”

虞紹燮一出聲,高洵之就回過神了,他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所以遮掩般的低下了頭。

蕭融古怪的看了一眼高洵之,然後才嗯了一聲:“誘使黃言炅出兵,這是額外的好處,可以消耗他的兵馬,同時讓他離開寧州一段時間,天下烏鴉一般黑,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真正意義上的銅牆鐵壁,黃言炅將寧州納入囊中,也不過是近期的事情,隻要他走了,他的後方就一定會出現一些問題,不管問題是大是小,隻要他那邊亂了,那就對咱們有好處。”

“至於我把他叫來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拿到他黃家的這份大禮,有了這份大禮,之後面見孫仁欒與陛下,我們就有話可說、不再是無的放矢了。丞相,鮮卑如今不止是所有中原人的仇敵,還是我們同南雍之間的一道緩衝地帶,等鮮卑沒有了,南北和平共處的局面會立刻被打破,大戰也一觸即發

。我知大王不懼戰鬥(),可無論如何南雍都是百姓眼中的正統?()?[(),和南雍打起來,我們立刻就會陷入亂臣賊子的地位當中,這對大王十分的不利,屆時便不止是百姓,士人、貴族、世家,全天下的人都會視鎮北軍為豺狼虎豹,因此,這一戰能避免的話,就還是儘量避免吧。”

高洵之擰著眉不說話,虞紹燮卻被蕭融吸引的好奇起來:“那黃家這份大禮的作用是?”

蕭融笑了笑:“讓黃家出現在國舅和陛下的視野當中,代替鮮卑成為下一個南北之間的緩衝帶。黃家雖然於大王有恩,可黃言炅同大王水火不容,這恰好是孫仁欒也知道的事,南雍如今的處境不比咱們強多少,他們背後的敵人也是多如牛毛,要知道黃言炅的地盤可是南雍的土地,比起遠在淮水另一側的大王,顯然還是黃言炅更能威脅到南雍朝廷。”

虞紹燮恍悟的點點頭:“且因黃言炅身份特殊,大王並不會幫助他,南雍朝廷對大王也就能放心一陣子了。”

蕭融伸出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他笑著說:“沒錯!我知大王要成大事的話,必然要同南雍朝廷對上,然而這怎麼對,也是有區彆的。朝廷可以是敵人,陛下不可以是,此時我們借用其他勢力,讓南雍不要把咱們當成眼中釘,而在南雍朝廷與其他勢力鬥爭的時候,不論內部還是外部,氣氛都必然十分緊張,人若成了驚弓之鳥,就會犯許許多多的錯誤,而他們犯錯誤的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來了。”

虞紹燮眨眨眼,他問蕭融:“蕭弟的意思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以靜製動,在合適的時機,做那勤王護駕之人?”

蕭融肯定的點點頭。

虞紹燮忍不住的笑起來,雖說他離開南雍選擇來到鎮北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拋棄了朝廷,可拋棄朝廷不等於拋棄皇族,在內心深處,虞紹燮還是希望賀家人能夠立起來,將這風雨飄搖的局面徹底穩住,如果真出現了那樣的情況,他一定會狂喜著回到南雍,或是他更懷念的長安。

多數士人的想法都是跟虞紹燮一樣的,他們認為世上充滿了亂臣賊子,本來好好的朝廷就是被這群人才折騰的烏煙瘴氣,一點希望都看不到。他們的怒火永遠都指向大臣,卻不會指向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

當然,如今的小皇帝確實是十分無辜,他太小了,也什麼都沒做過,但這群人的想法不止是這幾年形成的,哪怕那個蠢笨如豬的光嘉皇帝還活著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麼想的。

人隻要想找借口,那就什麼借口都找得到,無論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都能輕易的被洗白。比如他們可以說光嘉皇帝不是皇後生的,是妃子生的,妃子去世早,後來撫育他的人沒有把他教導好;也可以說國家太動蕩了,要不是底下人欺上瞞下,做朝廷的蛀蟲,光嘉皇帝怎麼可能對百姓疾苦一點都不知情。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彆人的錯,皇帝一點錯沒有。

這就是皇權對人的洗腦。

蕭融知道這一點,卻也不能責怪他們,時代如此,他們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隨著成長,

() 一個人的觀念就此定型,蕭融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一個個的掰正他們,更何況,掰正不一定是好事,太過超前的觀念隻會給一個時代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因此為了照顧這些人的想法,也是為了讓事情變得更加容易一些,保護小皇帝、善待前皇族都是勢在必行的事,蕭融打出鎮北軍從未打過的擁戴正統旗號,便是為了後面的這一步做準備。

但他好像已經發現了,高洵之對於這一點不是那麼能接受。

虞紹燮興奮的又問了蕭融幾個問題,他也有了一些靈感,甚至想要回去寫一篇文章來操縱輿論,蕭融自然是對他鼓勵的笑。虞紹燮激動的走了,高洵之卻還是坐在這。

說到底虞紹燮還是個年輕的士人,又來自南雍,他的立場本就不是那麼堅定。而高洵之不一樣,他來到鎮北軍的時候還沒有南雍這種說法,屈雲滅痛恨鮮卑痛恨朝廷是因為他過去經曆的那些事,而不管屈雲滅經曆了什麼,高洵之通通都跟他一起經曆了,而且更加深刻,畢竟那時候屈雲滅還隻是個孩子,很多事都不懂,高洵之卻已經是成年人了,所有喜怒哀樂,他都完整且錐心刺骨的品嘗過。

蕭融默默的坐著,他不說話,高洵之也不說。

但高洵之並不是在責怪他,他隻是在思考,如何措辭才能不讓蕭融感到泄氣。

高洵之當真是一個十分溫柔的長輩,連虞紹燮這種憤青都能在他面前老老實實的,而在蕭融出現之前,他也是唯一一個能勸屈雲滅幾句話的人。

不知為何蕭融突然感到了幾分心虛,許多事他不在意卻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其實知道自己貿然為整個鎮北軍做了決定,會有一些老人感到不快,他知道、卻還是要一意孤行,且直接忽視了這群人,隻因為他們人數不多。

高洵之處處思考蕭融的感受,但蕭融很少會考慮他的心情,一般而言蕭融也不會在乎這些,因為他一向如此,他不是隻忽視高洵之,他忽視這個世上的所有人。

但……隻有高洵之能讓他感到心虛,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高洵之對自己的好,蕭融都是看在眼裡的。

就這樣,這兩人一個心虛著,一個尋思著怎麼開口,終於,這安靜的局面被打破了。

高洵之:“阿融,這勤王護駕一事——”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蕭融卻再也受不了了,他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等他們打的不可開交了才會勤王護駕!孫仁欒能挾天子以令諸侯,大王也能!屆時把小皇帝藏起來,打散整個朝廷之後再想辦法,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一定讓小皇帝寫下禪位的聖旨!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大王為了鎮北軍,我不是為了那個姓賀的小毛孩!”

高洵之:“…………”

他呆滯的看著蕭融,而蕭融緊張的看著他,一口氣都說完以後,他這心情就輕鬆多了,蕭融抿著唇,眼神卻依然不落下風的盯著他。

高洵之默然。

他算看出來了,不管到了什麼境地裡,蕭融都是不會認輸的,哪怕他沒有底氣,他也會裝的

特彆有底氣,絕不主動妥協。

其實蕭融的性格讓高洵之十分擔憂,畢竟他家大王也是差不多的性子,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二虎相爭必有一輸,固執的人總會被更固執的人治住。

……

高洵之忍不住的笑起來,還連笑好幾聲:“老夫並沒有不相信阿融的意思,阿融的心,老夫看得十分清楚。”

蕭融:“……”

這說法怪怪的,蕭融忍不住攏了攏自己的衣襟。

到底,高洵之也沒把後面的話說完,他讓蕭融好好休息,然後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高洵之負手歎息。

……

朝廷,皇帝。

他的父親是個反賊,作為他父親的兒子,高洵之自然不像其他人對賀家那麼忠誠,後來一路輾轉,吃儘了苦頭,他這顆浮萍才終於落地生根了。

二十三年前一場災難,十年前又一場災難,記憶中全是紅色,這樣的噩夢他們是靠著自己的一雙腿走出來的,朝廷從未幫助過他們一分一毫,那所謂的皇帝,更是連他們的哭喊聲都聽不到。

聽到了又有何用?他們這樣一群賤民,難道還能引起九五之尊的注意嗎?

所以他真是不願意讓鎮北軍與擁戴朝廷這幾個字沾上關係,一想到那樣的場景,他就感到惡心。

但他也知道,蕭融這樣做有他的理由。蕭融讓屈雲滅不要再做大將軍,而是真的承擔起鎮北王的職責來,屈雲滅答應了,高洵之聽說以後還十分的欣慰,覺得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終於是成熟了。然而直到此刻他才發現,他這個黃土埋到腰的人,竟然也犯了同樣的錯誤。

他是鎮北王的丞相,是管理著一國的丞相,為何他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鎮北軍三個字上呢?過去的血淚屬於過去的人,百姓何辜,新加入的將士又何辜,憑什麼他們要因為自己一時的短視,就被卷入無儘的戰火當中,以至於丟了性命呢。

所以啊,蕭融說得對,這一戰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既減少了傷亡,又能讓大王少背負一些罵名,與這二者比起來,自己心裡的這點不舒服又算得了什麼。

高洵之長長歎氣,難怪蕭融始終不願意稱他一聲高先生,而是一直叫他高丞相,他這是在提醒自己啊,可惜他白活了那麼多年月,竟然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蕭融的苦心。

蕭融:……你想太多了。

另一邊,黃言炅回到住處以後,就把門關上和周椋商量了近兩個時辰,等到下午太陽都躲到雲層後面了,他才和周椋說說笑笑的出來,看見守在不遠處的鎮北軍他也目不斜視,一副喜怒不形於色、讓人看不懂他到底想乾什麼的模樣。

來的時候他很著急,如今回去倒是不急了,他帶著周椋出去逛陳留城,蕭融得到消息也沒讓人攔他,就隨他去看。

反正如今城裡什麼都沒有,他逛也是白逛。

蕭融想的倒是挺好,問題是他腦子裡裝的事太多,阿樹如今又在伺候老太太

,沒人幫他記著瑣碎的小事了,結果就導致,連他自己都忘了外面那些五大三粗的誌願者們。

……

被派出來的將士們:當兵久了,真是什麼差事都能碰上。

瞧瞧這都什麼跟什麼,他們可是兵,為什麼要白給人們做苦力,而且人們根本就不感謝他們,一看到他們出現,全都驚恐的四散而逃,仿佛他們是什麼洪水猛獸。

昨日是第一日,那時候更誇張,他們中的一個小隊發現某幾戶人家離河邊遠,準備在其中一戶人家裡面挖一口井,結果帶著鐵鍬進去之後,那戶人家的老太公舉著斧頭哇呀呀呀的殺出來,一副活夠了、今日就要跟他們同歸於儘的模樣。

把那隊挖井的將士鬱悶的不行,偏偏他們這些被挑出來的人,都是那種比較窩囊的、沒什麼脾氣,不會像脾氣暴躁的同僚一樣,一言不合就抽刀殺人,被這樣對待了,他們也頂多就是奪走那個老太公手裡的凶器,然後一臉不高興的繼續挖井。

等他們挖好走人了,還把斧子丟了回去,那家的老太公被家人扶著,一家六口全都震驚的站在一起,一開始他們還緊緊簇擁著、互相之間一點縫隙都沒有,後面越來越驚訝,就下意識的分開了。

過去好半晌,那家的兒子才問老太公:“阿、阿爹啊,他們真是來挖井的?”

老太公:“……”

兒媳婦也問:“阿爹,他們連咱家的水都沒喝一口,好像不是來搶咱們的?”

老太公:“……”

老婆子也問他:“這世上竟還有這樣的兵,良人,你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衝出去,咱們該不會得罪人家了吧?”

老太公:“……”

孩子年紀小,隻嗦著手指不說話,畢竟她也看不懂發生了什麼,而牽著這孩子的小姑突然開口了:“阿爹,剛才奪您斧子的那個兵,他長得可真好。”

老太公:“…………”

他徹底怒了:“都瞎嚷嚷什麼?!要不是你們叫喊大兵搶糧了,要拆咱家房了,我能出來嗎?!去去去,都回去,把籬笆門關上!”

說完,他先憤怒的往回走,但沒走幾步,他突然停下,糾結了一會兒,他還是破罐破摔的朝身後的老婆子喊:“給我拿個桶來!”

“再拿個繩!”

老婆子貼心的問他:“正好大郎在家,讓他上山砍樹去吧,咱們做個轆轤,以後取水也方便些。”

老太公憤怒的轉向兒子:“還不快去?!”

兒子:“…………”

同樣的鬨劇還在其他幾個地方發生了,大家雖然意識到了這些鎮北軍在乾好事,可心理陰影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他們還是害怕鎮北軍,更害怕這是個陷阱,過兩天鎮北軍就原形畢露了。

黃言炅出來逛的時候,先是對鎮北軍莫名其妙給人修補房屋的行為感到詫異,等看到屋主哭哭啼啼要給他們磕頭,要他們放過自己的畫面,他當場就笑出了聲。

他對身邊的周椋說:“也不知是何人出的這種餿主

意,以為做些小事便能得到百姓的愛戴,殊不知這全是白費功夫,還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補房子、挖井、修橋,這都是什麼人乾的事啊?要麼仆從,要麼苦力,將士們跟著將軍南征北戰,為的是吃香喝辣,誰願意這麼作踐自己。

黃言炅對這種小恩小惠不屑一顧,周椋看他一眼,把白眼忍了回去。

這事要是讓黃言炅來乾,確實容易寒將士的心,畢竟他手下人少,如今全部加一起也才隻有六萬兵馬,一下子抽出五六千做雜活,軍心會浮動的。

可屈雲滅又不是他,人家手下有幾十萬的兵馬啊!整個淮水之北加在一起,都四十多萬了,而且他還在不停征兵,明著征,比黃言炅這偷偷摸摸的強多了。

所以他們完全可以抽調人馬出來,用這種行為獲得城裡百姓的好感。

一日兩日的,百姓不敢信,可十日八日,一月兩月呢?

尤其是從未有人這麼做過,這就更顯得鎮北軍珍貴。

這肯定是蕭融出的主意,鎮北王身邊就那麼幾個人,如果彆人有這種主意,早在雁門關的時候就已經施行了。

真是個邀買人心的好手段,不需施粥放糧,也不需減免賦稅,隻是讓閒著沒事乾的將士們出去做做活,便討好了百姓、也傳播了鎮北軍的名聲,更穩固了鎮北王的地位。

可惡,要是他先想出來的就好了,等他再到彆處實行這個辦法,就有東施效顰之嫌,或許百姓還會買賬,士人們卻沒有那麼寬容。

越想越生氣,也越想越著急,周椋忍不了有人比自己厲害,他如今非常急迫的想要離開陳留城,去儘快找一個比屈雲滅強百倍的明主。

至少這一點挺簡單的,周椋一向認為,哪怕村中的裡正都比屈雲滅懂得如何治理一地。

……

本想過兩天再走,但想想並沒有什麼區彆,於是,周椋轉身朝黃言炅拱手,說自己想去當地的文集看一看,向他們打聽一些事情。

黃言炅以為他是要替自己打探消息,自然讓他走了,不過他也留了個心眼,讓自己帶來的兩個屬下跟著他一起離開。

黃言炅倒不認為周椋會叛逃,但他有點擔心周椋會去找屈雲滅,把他賣了。

而剛跟黃言炅分開沒多久,周椋就用蒙汗藥把那倆跟著自己的人迷暈了。

作為一個記仇的人,周椋深知彆人記仇起來有多恐怖,所以他要麼不動手,一動手就直接弄死對方。

這倆倒黴蛋眼睛都沒睜開,性命就沒了,而周椋扒下其中一人的衣服,急匆匆的離開了此地。

蕭融還沒決定好要不要下黑手呢,他也沒預料到周椋居然這麼果斷的就跑了,此時的他正待在湖心亭當中,對面是他派人請來的黃克己。

他完全不廢話,對著黃克己就是一句:“你叔父想要你的性命,你應該已經知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