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鬆手(1 / 1)

屈雲滅不懂蕭融的意思,他正想開口問,恰好這時候外面傳來腳步聲,虞紹承去而複返。

他帶著打聽的結果回來了,果然跟屈雲滅說的一樣,那個進獻寶劍的人名叫黃克己,但奇怪的是,他在黃言炅身邊並沒有職務。

蕭融有些詫異,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問題,畢竟黃克己才十六歲,作為黃克己的叔父,黃言炅說他還不到火候,不能承擔一官半職的話,外人也無法置喙。

況且目前的黃言炅不過就是個太守,他想給手下人比較高的職務,那也給不了啊,此時跟著他的人大多數都是這種尷尬的處境,沒有一官半職,走出去也是無名無姓。

……

想通這些關節,蕭融又問虞紹承那個士人是誰。

虞紹承回答道:“那人叫周椋,是黃言炅身邊的幕僚。”

蕭融默默反應一秒,然後驟然起身:“周椋?!一個木,一個京的椋???”

虞紹承一愣,沒想到蕭融會問這個,他就沒打聽這種細節,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周椋的椋到底是哪個字,不過他在南雍官場混過,知道自己不能隻回答不知道三個字,那樣會給上官造成自己很廢物的印象,於是他低下頭,顧左右而言他:“屬下未打聽到這些,但屬下知道此人來自東牟郡,出身寒門。”

……那沒跑了,就是那個周椋。

蕭融一臉恍惚的坐了回去,屈雲滅看著他的表情,感覺十分奇異:“你怎麼誰都認識?”

蕭融心不在焉的回答:“我不認識周椋,隻是曾經聽說過他。”

屈雲滅哦了一聲,然後改口問:“你怎麼誰都聽說過?”

蕭融:“…………”

因為我記性好。

蕭融震驚,並非因為周椋本人,而是因為在他記憶裡,周椋分明是東陽王賀庭之的人,他倆關係好的不得了,後來東陽王還娶了周椋的女兒,而那個女兒也成了曆史上鼎鼎有名的周皇後。

曆史是很有意思的,那人死的時候是什麼身份,曆史上就會給她什麼樣的稱呼,之所以叫這個女人周皇後,而不是周太後,自然是因為她死在了賀庭之前面。

而且她死得極為淒慘,賀庭之認為周皇後克他,他在位期間的所有天災都是周皇後帶來的,他必須要讓周皇後感到痛苦,而她越痛苦,賀庭之的皇位就越穩。於是他把周皇後關在皇宮第二道正門附近的一個屋子裡,命人日夜折磨她,據說她的慘叫聲連皇宮外的百姓都能聽到,而且百姓聽了回去就做噩夢,高燒不退,最後嚇瘋了好幾個。

賀庭之與周皇後是老夫少妻,一開始感情恩愛得很,賀庭之剛登基那幾年還傳出來過不少佳話,大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了,這倆人開始針鋒相對,周皇後插手前朝,還帶著她爹、她兄長一起插手,周家原本是寒門,但在賀庭之登基以後,周家就跨入了世家的行列,周椋又是個位高權重的人,一時之間他們周家風頭無兩,說不定哪天就能把賀庭之從皇位上踹下去了。

而這時候,韓良如出現,他雖然是最後五年才把賀庭之變成了一個傀儡,但其實他很早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賀庭之身邊,隻是以前他從來不參與政治上的事,而周皇後事件就是他第一次參與進來,他說服了賀庭之相信自己,剝離了賀庭之對周椋的信任和對周皇後的不舍,讓賀庭之下定決心,一下子就把周家所有人都抓了起來,一夜之間周家就消失了,隻剩下周皇後在皇宮裡苟延殘喘。

最諷刺的是什麼呢,剛開始朝廷對韓良如是感恩戴德的,因為周家太能折騰了,好多人都痛恨他們,可惜他們無法說動皇帝對周家動手。後來發現皇帝手段那麼殘忍,他們才發現這事的發展不受他們控製了,而史書上記錄韓良如雖然是害了周家的人,可他還替周皇後求過情,但賀庭之堅信她是以後會害死自己的克星,所以堅決不放人,韓良如歎氣離開,宮人還覺得他這人真是善良。

事情的具體情況是怎樣,恐怕隻有這幾個人當事人清楚,由於韓良如身上的神話色彩太多,後世都把他妖魔化了,說周家意圖謀逆就是韓良如暗中操控的,帝後感情惡化也是他一步步推動,就為了最後乾掉這一家人,讓賀庭之落到眾叛親離,隻能依賴韓良如的地步。

這個到底是不是真的蕭融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周椋絕對是賀庭之的人。

是他看漏了?在來到賀庭之身邊之前,周椋還在黃言炅手下混過?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他再仔細,也不至於連周椋這種最知名身份是皇後他爹的人的生平都看得事無巨細。

至於周椋是賀庭之安插在黃言炅身邊的奸細這種事……

蕭融先把自己嚇出了一身汗,然後又突然反應過來,這不可能。

首先黃言炅沒有那麼厲害,除了蕭融特彆看得起他,其他人都覺得他就是個小太守,糊是他最好的保護色,沒人會這麼大張旗鼓、付出好幾年的時間來對付他。

其次賀庭之手下也缺人,周椋的本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後來做過丞相、司徒、太宰,全都是最高級的大官,他是賀庭之的左膀右臂,賀庭之就是想對付一個人,也不至於把周椋派出去。

所以這隻是一個巧合,周椋應該是先在黃言炅手下效力,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許他發現黃言炅和自己理念不合,又或許是他得罪了黃言炅,所以他離開了,之後機緣巧合,他遇到了賀庭之,又開始為他效力。

蕭融陷入沉默。

先不管周椋以後到底能做多大的官,又跟賀庭之反目成仇到什麼地步。蕭融在意的是,周椋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

他小肚雞腸且極為陰險,彆人得罪過他,他會日日記著而且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報複回去,他不止對敵人狠,對自己人也狠,賀庭之手下有一員大將就是被他活活逼死的。

本來蕭融還以為這一石三鳥的主意是黃言炅自己想的,如今看來卻不儘然,八成是這個周椋提出來的。

蕭融的表情突然就凝重起來,屈雲滅看得新鮮,不禁問道:“你在想什麼?”

蕭融停頓

了一會兒,然後才語氣平靜的說:“我在想此人不能留。”

屈雲滅的眉毛頓時就揚了起來:“不能留的意思是——”

蕭融無語的看他一眼,他就知道屈雲滅會是這個反應。

但偶爾讓他得意一下也沒什麼,訓犬師還會在沒事的時候跟學員互動一下呢。

默了默,蕭融笑:“就是大王所想的意思。”

天天聽著蕭融跟他強調不能殺不能殺,突然蕭融跟他說了一句能殺,屈雲滅登時就有種特彆痛快的感覺,空氣仿佛都清新了許多。

屈雲滅笑得無比暢快:“好說,明日尋個由頭殺了就是。”

蕭融:“…………”

他想撞牆了。

揉著眉心,蕭融無奈道:“大王該不會又想自己動手吧,有些事大王應該親力親為,但有些事該交給彆人,那還是讓彆人完成為妙。雖然此人不過就是黃言炅的幕僚,可這臟水能不沾到自己的身上,就還是不沾的好。無需找什麼由頭,在他們出城以後,找幾個機敏的人偽裝成匪盜就行了,這樣一來彆人也無法將他的死與大王聯係在一起。”

屈雲滅擰眉:“這麼簡單的事為何要弄得這麼麻煩。”

蕭融心裡有些複雜,一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還在想究竟要不要殺周椋,這人是真的壞,如今他的計劃被屈雲滅破了,他和黃言炅大約也會生出嫌隙來,留著他很可能就會留下一個隱患。

但他也不能因為一件還沒發生的事,就武斷的殺了一個人吧,這樣做的他不也等於是濫殺無辜嗎。

蕭融知道自己自從上了屈雲滅的這條破船,早晚都會面對這些問題,然而真面對的時候他才發現,還真是不好做決定。

一個決定,決定的是彆人的生死,也是自己的良心。

這些想法都是瞬息就從蕭融腦海裡閃過的,他回過神,抬起頭看向屈雲滅,他隻說了一個字:“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屈雲滅已經苦大仇深的盯著他,十分不耐煩的撇過頭去:“知道了知道了,就依你的,待他們出城再動手。”

真是的,他不就是說了一句麻煩嗎,至於露出這麼凝重的神情嗎?

蕭融微愣,雖然不知道屈雲滅怎麼突然就答應了,但這樣也行,畢竟黃言炅等人還會在城裡停留好幾天,他可以好好觀察周椋,然後再決定要怎麼做。

蕭融糾結要不要殺周椋,是為了屈雲滅而糾結,他覺得周椋記仇的對象是屈雲滅,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周椋記仇的對象是他。

周椋分明看到是蕭融出口阻攔以後,屈雲滅突然就冷靜了,後面也是蕭融一句話就將此事翻盤,由原本針對屈雲滅的陰謀,變成了屈雲滅可以占的一樁便宜。

要是沒有蕭融,就屈雲滅那個自負武人,他是絕對想不到這一點的,他隻會暴怒著把黃言炅轟出去,說不定還會就此將他們趕出城,連接下來的攻打鮮卑一事也不商議了。

所以周椋覺得自己這個計劃當真是萬

無一失,成了屈雲滅就萬劫不複,不成也能讓黃言炅免除出兵的苦惱,無論如何都對他們有好處。

這麼好的一個計策,半路殺出一個蕭融來,曾經他有多沾沾自喜,如今他的臉就有多疼。

他低著頭消化這些丟人又憤怒的情緒,而他對面,黃言炅正跟一頭失控的猩猩一樣,對著他不斷的發泄怒火。

周椋大約是三年前就來到了黃言炅身邊,經過三年時間,他成為了黃言炅最信任的幕僚,而周椋一向自負於他對人心的把控,他早就知道黃言炅是個什麼樣的人,而且他認為黃言炅這樣很好,成大事者,必然要有一顆殘忍的心。

從他能向黃言炅提議犧牲黃克己就能看出來,他倆一丘之貉,所以黃言炅在他面前還挺真實的,也不用裝仁義大度,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黃言炅本來就是個敗類,現在怒極了更是什麼話都往外說,雖說周椋也不是什麼好人,但聽著黃言炅的言辭,他還是皺了皺眉。

計劃失敗了,明日他當真要去赴一場鴻門宴,萬一屈雲滅睡一覺改了主意,決定殺他怎麼辦?

黃言炅既生氣,又害怕,還感到了幾分心虛,這就顯得他越來越色厲內荏,非要用暴怒遮掩自己的情緒才行。

等發泄的差不多了,黃言炅稍微冷靜下來之後,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立刻跑路。

周椋這才抬頭阻攔他:“不可!此時不告而彆便等於同鎮北王決裂,鎮北王的怒火尚未平息,如果他親自追出來,哪怕他本來不想取太守的性命,在怒上心頭的時候也顧不得了,太守可有信心逃過鎮北王的追逐?”

黃言炅:“…………”

沒有。

屈雲滅三大特征,一是恨鮮卑人,二是好殺人,三就是跑得特彆快。

千裡追敵是他的拿手活,不止他精力旺盛,他的馬也精力旺盛,被他盯上的人最終都要死在他的仇矛之下。

李修衡能苟十年,那是因為屈雲滅從沒見到過他的蹤影,他們兩個玩的不是追逐戰,而是躲迷藏,前者是屈雲滅的拿手好戲,後者就不是了。

然而即使心中猶豫,黃言炅也還是不敢就這麼留下來,見狀,周椋便勸他:“太守可記得那個叫蕭融的人所說的話,鎮北王明日要同太守商議兩件事,一是禮物的賠償,二是攻打鮮卑,他們對太守依然有所求,那便不會對太守動手,所以太守大可放心,鎮北王是不會把您怎麼樣的。”

黃言炅一聽,這顆心頓時就放了一半,他肉眼可見的輕鬆了,慢慢坐下去,然而坐到一半,他又噌的站起來:“如此一來,我便不得不出兵了!”

這個確實,哪怕周椋也無法改變了,於是他沉重的點點頭:“好在此乃民心之向,太守出兵,全天下都會對您感恩戴德。”

黃言炅:“…………”

那點名聲不要也罷!

他一開始的訴求就是不想出兵,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更不想把自己的兵馬拉到盛樂城去,這一來一回耽誤多少工夫啊,如今的形勢可是瞬息

萬變的,一年就可以發生改朝換代的大事,而他帶兵攻打鮮卑,少說就得用上半年!

他又不是屈雲滅,老家離盛樂還算近,他的地盤可是在最南邊的寧州,離盛樂足足四千五百裡,到時候屈雲滅打完仗回陳留享受了,而他還得哼哧哼哧的往建寧跑。

……

一想到那樣的畫面黃言炅就無比暴躁,而他一暴躁,他就想起來這主意是周椋出的,對他更加的不順眼。

要不是周椋提了這樣的計策,他早就在建寧裝病了,不想去,他裝病總可以吧?

周椋聽著他的抱怨,表面看低眉順眼,實際心裡正在冷笑。

既不想名聲有損,又不想勞累自己,怎麼什麼好處你都想占,你何時說過裝病二字,裝病就是做了懦夫,你有做懦夫的勇氣嗎?

本以為黃言炅是個明主,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此時是因為他們還在陳留城中,不能弄出大的動靜,也不好徹底算賬,所以黃言炅隻是言語上辱罵他而已,但等回到建寧就不好說了,黃言炅信任他便是因為他從未出現過算錯的情況,如今出現了,他在黃言炅心中的地位定是遠不如前。

周椋小肚雞腸,他無法忍受他效忠的人去聽彆人的,也不喜歡有人壓在自己頭上,雖說他可以重新操作一番,讓黃言炅重新信任自己,但此時的他看著黃言炅,也感覺很不順眼。

不過是矮子裡面拔高個罷了。

周椋開始思考換個人效忠,他第一反應想到了屈雲滅,然而想起屈雲滅,他就會想起蕭融來。

與這個討厭的人一同共事不是什麼問題,周椋自認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但他不喜屈雲滅如此聽蕭融的話,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同時,周椋隱隱約約意識到,這種關係不是他能複製的,哪怕他再舌燦蓮花,屈雲滅也不可能踢開蕭融,轉而將最信任的人換成他。

……所以不行,還是再想想彆人吧。

周椋的想法黃言炅自然是猜不到的,既然已成定局,黃言炅也隻能認命了,先把明日的鴻門宴參加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黃言炅開始詢問周椋明日要怎麼做,周椋全都一一回答,沒有一丁點的不耐煩,而在黃言炅問黃克己怎麼辦的時候,周椋本想說千萬不要讓他離開你的視線,因為今日的事情太蹊蹺,鎮北王手下還有一個聰明人,他很可能已經起疑了,會來接觸黃克己。

但嘴一張,心念一動,他嘴裡的話就拐了個彎:“今日算是圖窮匕見了,黃公子應當已經察覺到了太守的用意,太守最好不要再去見他,此事無法解釋,還徒增煩憂,等出城之後,太守可再行定奪。”

這話比較隱晦,不過人人都聽得懂,意思就是出城以後再乾掉他。

黃言炅決定犧牲黃克己的時候,就已經把他們二人之間的親情丟到腦後了,此時被他發現了自己的本性,黃言炅也怕他回去以後到處宣揚,他點點頭,也認同了這個不能讓黃克己活著回到建寧的說法。

隻是他還有個問題:“若我想將

此事歸咎在屈雲滅身上,先生以為可行不可行?”

周椋微笑:“自然是可行的。”

黃言炅這才稍微高興一點了,他揮揮手,讓周椋出去,周椋起身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黃言炅住在這個屋子裡,而黃克己就住在他的斜對面,看著那邊的門窗還在透出光來,周椋冷冷一笑。

不管鎮北王接觸黃克己,給黃言炅帶來麻煩,還是黃言炅殺了黃克己,給他自己留下把柄,反正這事都會反噬到黃言炅身上,那就足夠了。

昨天睡得太晚,第二天蕭融日上三竿了才起來。

主要是也沒人來叫他,蕭佚倒是有些擔心,怕他耽誤了事,鎮北王會怪罪於他,但隔壁院的高丞相來過一趟,笑著讓他彆擔心,還說他們行軍這一路,蕭融吃了不少的苦,好不容易能睡得舒服些,自然要讓他睡足了。

蕭佚:“……”

高洵之的住處比蕭融住的地方稍小一些,主要是沒有明確的男女分區,其他的都差不多,而那個院落不止住了高洵之,還有虞家兩兄弟。

昨日的事情今天一早屈雲滅就告訴高洵之了,高洵之聽得無比震驚,他又轉告虞紹燮,把虞紹燮氣得不行。

“殘害親生兄長的唯一血脈,簡直禽獸不如!”

高洵之當年同屈雲滅一起待在南雍,當年他隻是覺得黃言炅此人不可深交,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歎氣:“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歎完了,他又有點擔心黃克己的處境:“當年是我等承了黃克己之父的恩惠,後來也是我等迫不得已棄他而去,於情於理我等都應護好恩人之後。”

虞紹燮也認為是這個道理,他同樣點點頭。

這便是士人的想法,士人認為恩情大於天,欠一頓飯便可以肝腦塗地、死而後已,更何況屈雲滅都不知道欠人家多少頓飯了。

不過士為知己者死隻能算是一種美好的願景,多數人都不可能真的這麼做,也沒什麼人會像上古時期那樣,欠一頓飯就真的把自己的命送給人家。

報恩是應當的,隻是要講究方式方法,也要講究天時人和,畢竟這恩能不能報,還要看屈雲滅是什麼想法,假如他不願意,彆人就休想再做什麼。

虞紹燮和高洵之對視一眼,然後同時起身往外走。

但他們不是去勸屈雲滅了,而是轉身進了隔壁的院子。

……

蕭融確實許久都沒睡得這麼好了,感受到光線灑在自己臉上的時候,他還忍不住的勾唇,閉著眼睛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

等筋骨都舒展開了,蕭融睜開眼睛,差點沒把靈魂嚇得離體了。

他嗖的坐起來,條件反射的把被子拉起遮住自己,然後才發出驚懼的聲音:“你們做什麼呢!怎麼這麼看著我?!”

虞紹燮上前一步,鄭重的抓住蕭融的手,開口道:“蕭弟,有件事如今隻能拜托你了!”

蕭融:“…………”

臭流氓,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