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馬車(1 / 1)

沒過多久,虞紹承就拎著自己的包袱出去了。

虞紹承在金陵的官職叫做護軍都尉,而這護軍都尉就像鎮北軍當中的副將,一個軍中有很多個,至於具體職權如何,全看上官是怎麼想的。

虞紹承剛剛年滿二十,在軍中正是比較尷尬的年紀,不論資曆還是地位都不足以服眾。再加上他是靠著父輩的封蔭才獲得這個官職的,這就導致了他的處境有些艱難。

真正靠搏殺拚上來的同僚看不起他,同是父輩封蔭、但人家的家族沒有沒落,所以也看不起他,至於其他人,則因為他有實力、受上官的信任而排擠他。

這就是南雍官場的現狀,不止軍中、朝廷當中也是一樣,尊卑這倆字就像是烙印,刻在這群人的腦海裡,人與人的矛盾尖銳又明顯,大家全都想著自己,沒人會想朝廷和百姓。

更慘的是孫仁欒身為南雍實際的掌權者,他對這一幕竟然是樂見其成的,因為底下人有自己的小心思,才會聽他的話,他們要是全都團結起來,那孫仁欒這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人,就要倒大黴了。

與之相對的,羊藏義倒是想要改善這一局面,他想讓大家萬眾一心,共同擁護小皇帝,但他也不是真的對小皇帝忠心,他就是想把孫仁欒搞下去而已,孫家壓了羊家整整十年,作為曾經見過羊家最鼎盛狀態的人,他做夢都想帶領羊家重回當年,繼續叱吒風雲、號令群雄。

連他倆都這樣……南雍果然是徹底沒救了。

唯一讓虞紹承感覺到欣慰的,就是雖然官場很黑暗,但底下的將士們都很聽話,世道太亂,很多人投軍也就是為了混口飯吃,南雍格外的強調尊卑、這就導致南雍這邊的人命案更多,世家毆打平民、折磨奴仆的事情屢見不鮮,而上官殘暴的話,底下的人也隻能忍著。

真要算起來,死在南雍這些達官貴人手底下的冤魂比死在屈雲滅手下的多太多了,然而人家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屈雲滅卻從不在乎自己對外的名聲。

……

半個時辰後,領著六千將士的虞紹承就翻身上馬,帶著他們離開了,這六千人的表情都很麻木,在他們心裡,不管去哪都一樣,反正他們的腦袋都是拴在自己褲腰帶上的,多過一日算一日。

另一邊的雁門郡,蕭融等人還不知道有一份大禮已經在路上了,他們正在緊鑼密鼓的安排遷都事項。

不是所有人都走,有二十萬大軍要留在這,這是屈雲滅的命令,他敵視鮮卑人的本能已經刻到了骨子裡,不留下足夠的人馬,他根本不放心離開。

而被屈雲滅命令留守的將軍有兩人,一個原百福,一個王新用。

前者是屈雲滅信任的人,後者則是屈雲滅不怎麼喜歡的人。

……

蕭融看著王新用木然的表情,感覺他都習慣了,隻要有這種類似發配邊疆的事,最後肯定會落到他手裡。

屈雲滅是計劃秋天就要去打鮮卑的,哪怕遷都也不影響他做這件事的決

心(),所以沒幾個月?()_[((),他就又要回來了,蕭融沉思片刻,覺得這段時間應該出不了什麼亂子,於是他就沒有出言反對。

至於剩下的十五萬人,有兩萬先行軍已經帶著不太重要的輜重離開了,最後的十三萬則要在同一日,同鎮北王一起出發。

將士有十三萬,跟隨搬遷的百姓也有將近十萬,這些百姓有鎮北軍的家屬、也有看中了雁門郡的安全性所以才搬過來的人。

他們之所以願意住到地勢險要的雁門郡來,就是希望鎮北軍能庇佑他們,結果這下子鎮北軍走了,哪怕還有二十萬大軍守著雁門關,但普通百姓怎麼知道鮮卑實力如何,一想到鮮卑人有可能破關而入,他們就嚇得連夜收拾行囊,非要跟著鎮北軍一起走不可。

出發前一天,蕭融丟開因為算了好幾天賬、把自己算得頭風都犯了的高洵之,他獨自離開王宮,身後跟著兩個衛兵,這倆人得了屈雲滅的命令,甩也甩不開,蕭融索性就讓他們跟著了。

算起來,他在雁門郡已經住了將近兩個月,雖然進進出出好幾回,可他真正的看過這裡的街景,就隻有第一天來的時候了。

上一次他看到的雁門郡安居樂業,而這次看到的雁門郡仿佛大難來臨,街上全是牛車、驢車,男人忙著往車上裝家什,女人則砰砰的用面團砸菜板,這是要做足夠的乾糧帶上路呢。

不跟著一起出發的人家也沒閒著,全都出來觀看彆人收拾東西,他們臉上都帶著憂慮,似乎在擔心什麼。

一個搬遷的決定,牽動的是幾十萬人的心啊。

……

蕭融倚著身邊的矮牆,兩手抱著胸,他的目光在這街邊一角上慢慢巡過,巡過一處時,他微微一頓,又把眼珠轉了回去。

第一日來的時候,蕭融聽到幾個孩童唱蚩尤旗的童謠,那時候他還碰見了一個布特烏族的小女孩,因為這事觸動了蕭融的某些記憶,他對這幾個孩子印象還挺深的。

而在一個緊閉的房屋前,他那日碰見過的小女孩,還有其中一個唱童謠的小男孩,正在互相道彆。

小男孩大概隻有五六歲,很矮,可能是傷風了,正在一個勁的吸鼻涕,他交給小女孩兩塊石頭,而小女孩給他一小包東西,隔著布,也看不清裡面有什麼。

小男孩的表情很是不舍,他跟小女孩說話,說的什麼蕭融也聽不清,而下一秒,蕭融聽清了他娘的聲音。

“狗兒,還不快去打水!”

小男孩表情一僵,快速的跟小女孩說了一句話,大約是再見,然後他就飛快的跑了。

小女孩望了一會兒他的背影,然後把那兩塊石頭好好的收了起來,她轉過身,正好撞進蕭融的目光裡。

蕭融微微挑眉,而小女孩跟上次一樣,又是呆呆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嗖的一下,跑得比上次還快。

蕭融:“…………”

他長得很可怕嗎。

兩個孩子都不見了,蕭融卻還是待在這,倚著牆的臂膀也更放鬆了一些。

真好

() 啊,小時候的友情最珍貴了。

斜著目光,蕭融看向天邊不規則形狀的雲,半晌,他微微歎息一聲,也轉身離開了。

但他沒有回王宮,剛剛碰見的兩個孩子給他提了醒,連孩子都在互相道彆呢,那格外重視雁門關的屈雲滅,八成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再次來到雁門關下面,蕭融看著高聳的關隘,這回他是重重的歎了一聲,然後才往上爬。

至少這回他沒有受到屈雲滅氣運的影響,頭不暈了、眼也不花了,爬半途的時候也不至於跟個哈巴狗一樣呼呼喘氣了。

屈雲滅坐在城樓上,手邊放著一壇酒,他自己沒喝,而是時不時的就倒一杯,然後慢慢灑在自己面前的地磚上。

蕭融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整個城樓上都是蔓延的酒氣,蕭融皺了皺鼻尖,然後才慢吞吞的走向屈雲滅。

後者又倒了一杯酒,這回沒灑了,他抬起頭,看向這個總是三番五次打斷他獨處時間的人:“飲一杯嗎?”

蕭融抿唇,忍不住的笑了一下:“不敢再飲了。”

屈雲滅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他把酒杯拿回來,垂著眸說:“那日你不是酒後胡言,而是酒後吐真言吧?”

蕭融先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然後才瞪大雙眼:“冤枉!酒後胡言亂語怎麼當得了真,酒醒之後才是句句發自肺腑,沒有半句虛假。”

屈雲滅扭過頭,微微眯眼:“你可敢對天發誓?”

蕭融:“……”

還不好糊弄了。

頓了頓,蕭融當即要舉手發誓,而屈雲滅剛看見他張嘴,就皺著眉打斷了他。

“算了。”

蕭融一喜:“大王相信我了?”

屈雲滅搖搖頭:“我怕天雷落下來,連我也要一起劈著。”

蕭融:“…………”

他乾笑兩聲:“大王真會說笑。”

屈雲滅勾了勾唇,沒有再回應他,而是把手中的酒再一次灑了下去。

蕭融看看他的臉色,感覺他心情應該不是很差,於是他開口問道:“大王是在給何人斟酒,是大王的爹娘嗎?”

屈雲滅嗯了一聲,慢慢道:“爹娘,阿兄,小時候的長輩們,後來的兄弟們,還有陸陸續續死在這裡的將士們。”

蕭融愣住了,如果隻是幾個人,他還能舌燦蓮花的勸一勸,可等屈雲滅說完,他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一句話,幾十個字,無數的命。

蕭融難得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他沉默下來了,屈雲滅卻又問他:“你說你家中隻剩祖母和幼弟,其餘的人都過世了嗎?”

蕭融頓了頓,他看著地上洇濕的酒漬,然後才回答道:“對,我家……並非是蕭家主支,而是一個旁支,住的地方也不在本家,祖輩年輕時犯了過錯,被主支趕出家門,祖父在官府中當一小官,勉強糊口,祖母照料中饋,一生生育了六次,最後養大了四個孩子。我爹是家中老三,大伯十七歲時

患病死了,二伯出門為祖父求藥,被匪盜殺了,小叔投軍,死在戰場上了。我爹是士人,但因家中沒有封蔭,也沒有欣賞他的人,所以他生前隻能靠給人寫信養家,十二年前他因太過勞累、咯血不止,後來人就沒了。”

說到這,蕭融停了一下,繼續說:“大伯未娶妻,二伯死的時候,二伯娘剛有身孕,她家人逼她落胎改嫁,大約是找了個庸醫,沒兩天就撒手人寰了,他家還有個長子,但後來也沒養住。我娘非世家女,我爹死後她靠織布養活家裡,供養我在外遊學,也供養弟弟讀書認字,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她的眼睛看不清,夜間不慎掉進了屋外的池塘裡,直到早上才被人發現。”

屈雲滅聽得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從沒想過蕭融的家裡會是這個境況。

他想不到蕭融有過這些經曆,這是對的,因為這根本就不是蕭融的經曆,而是他的便宜弟弟蕭佚一點一滴告訴他的,去年蕭佚因家中實在困難,便帶著祖母前往新安投奔他在外遊學的大哥,但好不容易來到了新安城,他才知道這裡剛剛爆發過一場瘟疫,死的人都被丟到城外燒沒了。

從認識的人那裡得知大哥也染了瘟疫,蕭佚不敢告訴祖母這件事,在小叔沒了以後,祖母便大受打擊,等到他爹也沒了,祖母就徹底不認人了,雖然她不認人,可是她記得自己有兩個孫子,要是讓她知道大孫子沒有了,蕭佚根本不敢想祖母會怎麼樣。

於是他獨自跑出城,不管不顧的在那堆死人遺物當中翻找,最終找到了他大哥的文書。

文書還在,身上的玉佩卻沒了,雖說他們家已經落魄了,可好歹他們也是蕭家的旁支,家裡清貧的同時,還有不少好東西,隻不過他們從沒變賣過。

那玉佩就是一樣,蕭佚擦擦眼睛,去找主事的人要玉佩,但怎麼可能給他呢,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值錢的東西默認就歸了這些管事的,他再怎麼鬨,也不可能還給他。

蕭融就是這時候碰上蕭佚的,他聽到蕭佚衝著管事叫自己的名字,後來他才知道,人家叫的是蕭容,同音不同字。

沒了大哥,蕭佚也沒了最後的指望,他隻能帶著祖母再回臨川去,可他才十三歲,還什麼都不會,他怕自己養活不了祖母。

蕭融就這麼聽著他抽抽搭搭說這些事,彼時他正想離開新安前去淮陰,就這樣,兩人一拍即合,蕭融需要一個身份,而蕭佚需要一個依靠,蕭融拿走了文書,然後把賣甜面醬換來的銀餅,留了十個給蕭佚,讓他在新安租一個小院,一邊讀書一邊照顧祖母,並保證等他那邊安頓了,就把他們接過來。

而蕭佚把阿樹送給了蕭融,他看出來蕭融身體不好,生怕這個大哥也死了,阿樹是他們家以前仆人的孩子,家道中落後仆人被遣散了,但前幾年這仆人得了重病,就把孩子送了回來,言說不需要給他工錢,隻要讓他有口飯吃就行。

雖說沒了阿樹,蕭佚的生活會更艱難,但他真的不想再給彆人收屍了。

蕭融一直疑惑阿樹為什麼貼心的這麼奇葩,現在可以破案了

……

對於這個便宜弟弟,蕭融的感覺一直都很複雜,畢竟他倆沒有血緣關係,一開始也隻是互惠互利而已,可蕭融跟蕭佚相處了十天,這十天當中,他能感受到這個小孩特彆的依賴他,仿佛是真把他當成了大哥。這也正常,家中連連遭難,蕭融在他最害怕的時候出現,救了他一把,他自然會對蕭融產生依賴感。

因為早就知道蕭家的事,蕭融倒不至於再產生多大的觸動,他就是有點擔憂,要不了多久就會見到便宜弟弟了,突然感覺壓力增大……

蕭融隻是在回憶便宜弟弟,可他這副沉默下來的模樣,看在屈雲滅眼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屈雲滅一直覺得自己命硬,一生當中不是這個人離開他,就是那個人離開他,他以為狡猾又膽大的蕭融過的是和他完全不同的生活,是吃香喝辣、毫無憂愁的生活,原來,他們其實沒什麼區彆。

蕭融:不不不,咱們區彆還是挺大的。

……

神情變了又變,屈雲滅突然把頭轉回去,看著眼前的城牆,他擲地有聲的說道:“不會再出現了。”

蕭融茫然抬頭,看見屈雲滅神情堅毅的再度開口:“不論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還是發生在鎮北軍中的事,都不會再出現了,陳留是大家的新居所,我不會再讓任何人來破壞它。”

蕭融:“……”

雖然搞不懂屈雲滅怎麼突然就發出了這樣的雄心壯誌,但他肯定不會潑冷水,蕭融立刻捧場的鼓掌,並大聲喝彩:“好!我相信大王一定能做到!”

屈雲滅:“……”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蕭融的捧場,他既感覺很高興,也感覺很丟人。

第二天,大軍開拔。

二十多萬人一起行動,這場面應該非常恢宏才對,然而蕭融待在其中,這時候又沒有個無人機讓他看看俯視的畫面,此時他唯一的感覺就是亂。

明明都安排好了,可真正出動的時候還是這麼亂,衛兵把蕭融要的馬車拉過來,高洵之擠過眾人,看著新馬車的樣式嘖嘖稱奇。

這時候的馬車都隻有兩個輪子,而蕭融改成了四個,順便延長了車板,再給車廂上加個蓋,兩側的車廂還開了小窗戶,因為這時候天氣暖和,窗戶就是個洞而已,裡面有一小片布充當簾子。

至於門……不好意思,時間太緊,蕭融又不是鐵匠和木匠,一時半會兒研究不出那種可以靈活轉動、還能隨用隨拆的合頁,所以門這裡,也是放了一個簾子,隻不過這個簾子更加厚重,是用皮子做的。

棉花在這個時候已經傳入中原了,然而因為種植難度有點大,而且大家不知道這東西很保暖,所以離普及還有很遠的路要走,這也是天冷就容易凍死人的原因之一,沒有能夠長期保暖的衣物。

而車廂內部就更豪華了,有被褥,有茶具,還有蕭融讓人幫他收集來的雞毛枕。

雞毛有的是,鴨毛不太好找,而且蕭融不懂怎麼去味,所以比起味道特彆

大的鴨毛,雞毛還稍微好點,反正在承受了好多次路途顛簸以後,蕭融覺得什麼都不如坐得舒服重要。()

蕭融看著高洵之一臉的新奇,然後微笑道:丞相喜歡嗎?我命人做了兩輛,另一輛是給丞相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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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洵之一愣,頓時驚喜起來:“哎呀,那便多謝阿融了!”

說完,他就開開心心的去尋自己的馬車了,而蕭融也開心的看著他,有高洵之跟自己一起享受特殊待遇,就沒人能說他什麼了。

……

彌景背著自己的包袱,出現在眾人當中,大家一看見他,就會自動呈現摩西分海的效果,彌景則微微低頭,對大家行禮,然後走向車隊。

入夏安居時期,彌景是不該出門的,不過彌景不是那種特彆嚴苛的僧人,隻要他待在馬車裡始終不出來,那他也能跟著大家一起走。

他們這一路怎麼也要走上一個月,畢竟人太多了,想想讓佛子待在隻能容納一人坐的馬車裡一個月,屬實是有點過分了,所以蕭融造這麼大的馬車,也存了要讓佛子同乘的意思。

屈雲滅就在不遠處,他看到蕭融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又調整了一下表情,當時就明白他要乾什麼了,他高高揚眉,然後吩咐一旁的衛兵:“去,讓佛子和高先生坐在一起。”

衛兵應了一聲,然後快速跑了過去。

隔得遠遠的,蕭融驀地一頓,聽著衛兵與佛子說完話,蕭融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後咻的扭過頭來,看向屈雲滅。

後者恰好轉過身,用手梳理馬兒身上的鬃毛。

蕭融:“……”

還知道關心佛子了,難得啊。

也好,這下不用和彆人待在一起了,蕭融笑笑,回了自己的馬車上。

在臨出發之前,蕭融終於看到了那神秘的布特烏族,他們一行人看起來比中原人強壯許多,不管男男女女都背著包袱,而且不騎馬,就跟在大軍旁邊徒步行進。

他們隻跟自己人說話,其他鎮北軍似乎也習慣了,這場景既涇渭分明、又很和諧。

終於,所有人都到齊了,屈雲滅騎著馬待在最前方,他回頭看看,然後執起鞭子,朝著天空甩了一下。

“出發!”

瞬間,後面的所有將士就都動了,舉著大纛的士兵則用力揮舞起來,一邊揮舞一邊在前面跑來跑去,用這種特殊的語言告訴後面,他們要離開了。

蕭融掀開簾子,看著外面一張張或興奮或沉穩的臉,半晌,他勾了勾唇,然後又把簾子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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