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1 / 1)

希拉爾被他耳語的心臟更不舒服了。

看著格蘭登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容,他的心臟就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握住了,不輕不重的,卻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希拉爾反反複複的想,為什麼呢?格蘭登為什麼對他這麼好呢?他們之間明明什麼都沒有!這樣的好若是帶著惡意的好,他希望格蘭登儘早不要再偽裝了,儘早捅他一刀,讓他真正的死心——

如果是真的對他好,那從貧民窟爬出來的希拉爾就更不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對他來說,從來都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好意。

他眼神晦澀不明,但是到底還是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任由鬱拂然溫熱的手又拉住了他的手,帶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下了飛船,又在費奧多爾家族的家衛的維護下,朝著鬱拂然旗下的珠寶店走過去。

他手下的珠寶店雖然不是最賺錢的企業,卻也是王都內比較出名的奢侈品店。

隻有貴族才會進去消費。

導致在外面的那群雌蟲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格蘭登跟希拉爾的背影,他們自然是不知道這家店是鬱拂然手下的產業,隻知道這家店裡面售賣的珠寶格外的昂貴。

“……格蘭登冕下,竟然真的是為了出來給希拉爾長面子的。”

“我好痛苦啊!我怎麼會在格蘭登冕下迎娶了雌君以後,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格蘭登冕下這麼出眾的雄蟲啊!他這麼溫柔又長得這麼漂亮!早知道我就果斷出手了!”

“你簡直就是蟲不要殼,你以為你主動出手了,格蘭登冕下會看得上你嗎?真是的,雖然希拉爾真的很幸運就是了,該死啊!我也想要好好努力工作給我的主君買禮物啊!”

“格蘭登冕下都已經對希拉爾這麼好了,他不給格蘭登冕下買店裡面最貴的珠寶,簡直就是不像話!”

……

不像話的希拉爾渾身僵硬的跟鬱拂然一起走了進去。

他從前也來過商業街,但是逛的最多的都是機甲店,這種店基本上希拉爾進都沒有進來過。

乃至於第一次進來,掃了一眼,希拉爾就發現這裡哪怕是一個普通的珠寶,都比他的存款要多。

在飛船上的設想成真了,哪怕鬱拂然想要給他撐點場面,他可能也買不起。

希拉爾陷入了沉默,第一次因為自己的貧窮而沉默。

鬱拂然全然沒有在意希拉爾的沉默,一位店裡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亞雌店員笑眯眯的湊上來對鬱拂然說:“冕下,請問您有什麼中意的珠寶嗎?”

鬱拂然淡淡道:“把新上的款帶給我看看吧。”

新上的那些款可都是千萬起步的!

亞雌店員唇角的笑容更燦爛了,直接就把鬱拂然往vip貴賓室內帶。

店裡的裝潢原本就已經非常奢華了,vip貴賓室裡更是奢靡至極,哪怕是鋪在地板上的白玉,希拉爾掃了一眼,都是價值上萬的貨色。

在彆的地方是傳家寶,在這裡,隻是鋪地的瓷磚。

店員很快就拿來了一本厚厚的冊子。

鬱拂然看都沒有看一眼,就遞給了希拉爾:“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希拉爾被他這句話問的有點奇怪,他不解道:“我,喜歡的?”

鬱拂然應了一聲:“嗯,你喜歡的。”

希拉爾眼神複雜:“……所以,來這裡,是為了,給我買東西嗎?”

這句話希拉爾說的卡頓又緩慢,生怕自己說錯了。

說出這句話,卻又害怕鬱拂然說是對的,因為這會讓希拉爾更不知所措。

因為雄蟲願意在新婚的第一天讓雌蟲為了他買東西打下印記就已經是很新奇的事情了,更不要說雄蟲在新婚的第一天要為雌蟲買東西——

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但是這件事情對鬱拂然卻好似稀疏平常,他好像是在說晚上要吃火鍋般輕鬆對希拉爾說:“嗯,是為了你買的。”

“雖然說你是我從法庭上截下來的,當場就確定了婚約,卻也不能夠讓你這麼委屈,婚禮還在策劃當中,你挑個自己喜歡的戒指。”

婚禮,戒指,給你買。

這三個詞一出來,彆說希拉爾要暈了,旁邊看著他們兩個的亞雌店員都要暈了。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否則怎麼會聽見這種哪怕是在最過分的雌蟲yy爽文裡面都不可能聽見的詞。

格蘭登冕下,他未免,對著希拉爾這個軍雌,也太重視了吧??!

希拉爾看著鬱拂然碧綠色的瞳孔,他啞然失聲,他沒想到鬱拂然竟然真的會點頭。

甚至還說,要舉辦一場婚禮。

希拉爾在聽到鬱拂然的話之前,從來都覺得婚禮這件事情與他毫無關係。

希拉爾找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說:“可是我的存款買不起這裡的任何一款戒指。”

!!!你這隻蟲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長著這麼漂亮的臉,原來竟然還是根木頭!!

店員怒其不爭的看著希拉爾,恨不得衝上去替希拉爾點頭,他的主君都這麼溫柔的對希拉爾說要給希拉爾買東西了,希拉爾竟然還這麼說話!!真是讓人替他生氣!!

格蘭登冕下不會被希拉爾傷害到吧……

店員低垂下眼眸偷偷的去看格蘭登,卻隻見他挽唇笑了一下,碧綠色的瞳孔柔和的宛如一汪泉水。

鬱拂然覺得坦然承認自己沒錢的希拉爾也很可愛,他說:“沒關係,你沒有錢,我有,我買給你。”

蟲神在上。

店員覺得自己要是再看下去,自己可能要得紅眼病了,像是希拉爾這樣的木頭怎麼可以得到這樣的主君的寵愛,他這樣會來事的亞雌卻連一個可以拖拍的雄蟲對象都沒有,難道現在雄蟲的口味變了,已經不喜歡他這樣的小甜蟲,而是喜歡這樣的木頭蟲了嗎??

還是說這是什麼最新的欲拒還迎的手段嗎?

這是比婚禮更讓蟲覺得不解的東西。

這是在開玩笑的嗎?這是在開玩笑的吧?

被羨慕的希拉爾心中卻滿是迷茫,他想,這是什麼最新的刑罰嗎?先要給予他幸福,然後再讓他輸的一敗塗地。

絕對是這樣的吧,希拉爾強行的為自己找回了點自尊,否則格蘭登怎麼會對他說出如此荒謬的話。

既然格蘭登想要跟他演,希拉爾也就跟他演,看他能做的離奇到什麼程度。

希拉爾說:“我不會挑選。”

……這隻蟲,如此嬌縱任性。

店員恥辱的握住手,決定下班以後就去嘗試一下當木頭蟲的感覺。

鬱拂然從善如流的接過希拉爾手中的冊子:“那我來。”

冊子上面記載的都是最近的新品,據說貴族亞雌為了它們簡直要癲狂。

曾經身為珠寶龍頭企業高管的鬱拂然,看著感覺卻淡淡。

跟經過他手的珠寶比起來,這些珠寶美則美矣,卻沒有一丁點工藝,粗糙的隻是將碩大的寶石堆砌在戒托上面罷了。

口味很挑剔的鬱拂然下意識的蹙起眉,想起這是自己手下的產業,不由得蹙眉蹙的更厲害了:“這就是這個季度的新品?”

店員點點頭:“是的,冕下,全部都在這裡了。”

鬱拂然說:“你們店裡有配備設計師嗎?”

店員有點奇怪,但還是道:“當然!在我們的每個門店都有專門設立設計師,專門為了客人來講解我們每個戒指的設計理念,王都的門店配備的是我們的首席設計師,冕下,您是想要去見見他嗎?”

鬱拂然聽見他的話,先是側頭看向了希拉爾。

鬱拂然說:“我看了一整本冊子,我都沒有找到我喜歡的。”

希拉爾聽到他的話突然間有點明悟,果然啊,鬱拂然隻是在作勢而已。

之前說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展現他對希拉爾的愛,這樣的情感不管是誰看了都覺得真情實感,後續有沒有買禮物這件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隻是這份情誼而已。

希拉爾點頭說:“沒關係,那我們就不買了。”

反正他也並不想要戒指,戴上戒指隻會讓蟲覺得狼狽而已,希拉爾曾經親眼見過一位在戰場上可以徒手撕感染物的前輩,在戴上戒指以後,小心翼翼的就連喝杯水都不敢,拿起水杯都害怕碰壞自己的戒指。

希拉爾可不希望自己會變成那樣。

看他的樣子,鬱拂然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鬱拂然無奈道:“不是說不買,而是這些我都看不上,所以我想要去找那位首席設計師聊一聊,設計一枚符合我審美的戒指。”

“可能需要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可以嗎?”

……

預測秒被打臉,他的主君要為了他專門去定製一枚戒指。

按照道理來說,希拉爾是應該高興的,可是他卻一點都不高興,他全然都被迷茫籠罩了,隻能憑借身體反應點了下頭說:“可以。”

鬱拂然:“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隨後格蘭登就起身,跟著那位店員走了。

走的時候,希拉爾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那位店員投射到他身上的,羨慕的目光。

羨慕他嗎?生平第一次被這麼看的希拉爾更茫然了。

他的所有預測都被推翻,他所有對格蘭登糟糕的想法都被打散。

格蘭登竟然是真的要給他買一個戒指。

莫名其妙的,希拉爾現在空無一物的無名指,就滾燙的燃燒了起來。

他迷茫不解,格蘭登到底要做什麼?

希拉爾活了二十多年,從來都沒有遇見過,這麼費解的事情。

第一次坐上機甲面對千軍萬馬的敵人都可以從容以對的軍雌,此時坐在無害的珠寶店內,卻覺得坐如針氈。

就在此時,一道譏諷的聲音響了起來。

“喲,這不是希拉爾嗎?真是走運啊,遇見了格蘭登冕下這麼好的雄蟲,這麼處處為你著想,可你卻連這裡首飾的一顆碎鑽都買不起,嘖嘖嘖,窮鬼就是窮鬼,這是惹格蘭登冕下生氣了?所以被他丟在了這裡?”

希拉爾抬起頭,看見了一隻棕發棕眸的軍雌,他身上穿著筆挺的軍裝,看著希拉爾的眼眸嘲弄。

梅拉夫,在學校針對他的貴族軍雌團體之一。

第一聯邦學院在希拉爾入校之前整整百餘年,前五十名全部都被王都的貴族軍雌壟斷,隻有少數零星幾位貧民軍雌可以在其中殺出一條血路,闖進前十。

可是學院內在校綜合值前三就可以提前進入軍校實習的名額,從來都是輪不到貧民軍雌的,為此,他們將前三位稱之為是貴族軍雌的領地。

第一的席位,更是卡文迪許家族的王座。

身為聯邦五大家族之一的卡文迪許家族的軍雌,從來都是驕傲且矜貴的,容色迭麗,出身高貴,實力超群,且性格溫和,哪怕是那些抗拒軍雌的雄蟲,對卡文迪許家族的軍雌也是趨之若狂。

在希拉爾之前,卡文迪許家族的軍雌,已經蟬聯了十三屆第一了。

這一代卡文迪許家族的軍雌,更是從小就展現出a級精神力的超強軍雌,瑟拉弗·卡文迪許。

所有人都覺得,瑟拉弗會延續卡文迪許家族的榮光。

然後就被希拉爾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隻從貧民窟出身的蟲,從入學考開始,無論是機甲還是理論知識,瑟拉弗都被希拉爾壓製的死死的,是妥妥的萬年老二,在希拉爾在校期間,瑟拉弗至今都不曾越過希拉爾。

因此,在學院內,貴族軍雌形成了一個小團體,幾乎是恨死了希拉爾。

希拉爾早就已經習慣被他們找麻煩了。

尤其是習慣被梅拉夫,他可是瑟拉弗手下第一舔蟲,有事沒事就喜歡嘲諷他兩句,也是——

希拉爾懷疑引起自己精神暴動對象之一。

方才的迷茫一掃而空,希拉爾下意識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紅發獵獵,他身姿站的筆直,一雙明豔的金眸同樣嘲弄的看著梅拉夫。

“哦?那你倒是猜錯了。”

“我的主君可不是丟下我,而是覺得這裡的戒指都不堪配我,特意要去為我設計一枚專屬於我與他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