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直面帝朱丹(1 / 1)

我真不想當奸臣 江望月 12871 字 3個月前

此時,範離已經明白。

自己看見的一切,應該是曆代夏帝的回憶。

畫面跳轉。

南巢,大夏最後的疆土。

映入眼簾的,是男耕女織、漁樵耕讀的田園風光。

曾經輝煌的國都,僅剩一隅之地。

但範離卻發現,這小小的南巢國,或許是自古以來老百姓真正的夢中家園。

平靜、悠然、和諧。

南巢之大夏,依然是世外桃源。

範離甚至看見,那些自願追隨姒桀來到南巢的大夏子民,對他們的君王仍是發自內心的支持與崇拜。

耳邊,帝禹的聲音響起。

“在南巢,姒桀正式登基,為大夏第十七帝。”

“他準備履行職責,進入【商均棋盤】,與帝朱丹開啟宿命之戰。”

“可是,意外發生了。”

“他竟然無法入局。”

記憶畫面中,年輕的姒桀已經換上龍袍。

大夏遷移,整座陽城皇宮都被搬來了南巢。

姒桀站在皇宮院牆外,一個巨大的紫色半圓結界,籠罩住整座大夏皇宮。

不論姒桀如何嘗試,都無法進去裡面。

最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大夏第十六帝姒發身死。

“帝朱丹,放朕進去!”

“朕乃大夏天子姒桀,繼續與你對局!”

姒桀想要拚儘全力一戰。

若勝,則為曆代先君報仇,然後與大夏子民一起在南巢世外桃源安度餘生。

若敗,則輸掉大夏江山。

但帝朱丹能得到的,也僅有牢籠般的南巢而已。

南巢以外,成湯厲兵秣馬,以天下九州之力隨時準備迎戰帝朱丹。

而且,有帝禹的前車之鑒,成湯絕不會再上當入局。

“隻要棋局結束,不論勝敗,都是帝朱丹的死期。”

帝禹的聲音緩緩傳來。

範離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是陽謀,曆代夏帝知道,成湯知道,那麼帝朱丹也一定知道。

像帝朱丹這樣精明狡詐之人,豈會坐以待斃?

範離一直在猜,帝朱丹會如何反擊。

現在,答案揭曉。

帝朱丹中止了棋局。

作為【商均棋盤】的擁有者,帝朱丹確實是有特權的。

姒桀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

“懦夫!”

“你害怕出世?害怕擁有九州氣運的成湯?”

“竟然自囚?”

大夏十七代帝王日夜苦修,對【商均棋盤】的認知,當世僅次於帝朱丹。

中止棋局,是自囚的行為。

帝朱丹將一直被困在棋盤世界,直到下一次棋局開啟,他若能戰勝對手,才能脫困。

但自囚,也是自保。

帝禹一時不慎入局,導致大夏王朝走向滅亡,成湯不願重蹈他的覆轍。

因此,成湯絕不敢冒險進入南巢,就好像帝朱丹不敢冒險再踏足中原一樣。

皇宮內,棋局中。

帝朱丹面色陰沉至極,他的目光越過已死的姒發,投向局外的姒桀。

隻一眼,便不再看,仿佛對姒桀乃至整個大夏都失去了興趣。

“朕……還會回來的……”

丟下一句話,帝朱丹的身體緩緩‘下沉’,竟是融入血色棋盤裡。

至此,大夏皇宮成為南巢唯一的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連姒桀也不例外。

“唉!”

“姒桀是唯一不曾真正入局的夏帝,也是自朕之後,唯一一位真正治理大夏江山的帝王。”

“雖然,大夏江山僅剩這小小的南巢。”

範離聽著帝禹的話,默然不語。

畫面中,時間流速開始加快。

一年年,冬去春來。

姒桀成了一位有道明君,將南巢治理得很好,大夏子民從此安居樂業。

但是,國之氣運的力量開始顯現。

大夏僅有南巢一隅之地,氣運微弱到了極點。

國運衰弱,國民修煉就變得困難。

此後百年,南巢甚至沒有誕生一位新的元嬰修行者。

再過一百年,連金丹修行者也培養不出來。

又百年後,最初追隨姒桀來到南巢的子民,縱然有修為精深的,也都已壽終正寢。

至於普通百姓,已經換了四代人。

這些,還都不是最可怕的。

大夏人口,一直在銳減。

最初,南巢還能勉強維持一個城邦的人口。

但姒桀稱帝三百年後,大夏人丁僅剩百餘人。

這點人口彆說維持國體,作為村落也是極小的。

姒桀明知道這一切,卻什麼都沒做。

對此,範離是理解的。

夏之將亡,姒桀隻是順其自然而已。

終於又過了幾十年,大夏人口幾乎耗儘。

此時的姒桀,也已垂垂老矣。

一年冬天。

須發皆白的姒桀,不顧風雪攀登一座土山,爬至山腰處方才停歇。

範離發現,這座土山十分眼熟。

再細看,竟是桀王墓所在的童山。

姒桀雖然老邁,但身形依舊高大偉岸。

他隻稍有些駝背,毫不影響帝王氣度。

姒桀拿起鋤頭,竟是一鋤一鋤的開始挖土。

與他同行的還有八人,其中有男有女,也都垂垂老矣。

“陛下,臣/妾恐怕要先走了。”

男男女女一起跪下,對姒桀三跪九叩。

“嗯。”

姒桀隻應了一聲,沒有停下挖土的動作。

範離看出來了,姒桀並非冷漠,他隻是在節約力氣。

仿佛多少一個字,對他的體能都是極大浪費?

姒桀,此刻已經虛弱到何種地步?

那些人行過大禮,也開始乾活。

他們找來一塊山石,開始艱難的雕琢。

僅僅是將山石雕琢成方碑狀,就有三人耗儘心力死去。

此時,姒桀已經挖好了墓室。

他丟下鋤頭,朝著方碑走去。

姒桀不搭理正在方碑上刻字的五人,隻將已死的三人屍身扛走,放進墓室的陪葬位上。

所謂墓室,其實就是個大土坑。

完成了墓室的挖掘,姒桀轉身下山。

沒多久,他竟憑一己之力,扛來了一台棺槨。

棺槨簡陋,像是用路邊隨意砍倒的樹木粗製成的。

範離卻首先發現,以姒桀的身材,棺槨大小對他正合適。

果然。

姒桀抬棺進入墓室,放在正中位置。

此時,墓碑已刻好,僅有簡單的‘桀王墓’三字。

稱王,不稱帝。

範離猜測,因為天下九州已歸成湯,姒桀避位,自降為王。

與姒桀同行的,又死了四人。

僅剩一名老人也是搖搖欲墜,他跪在姒桀面前,用無比虛弱的聲音開口道:

“大夏子民善始善終。”

“生時效忠陛下,死後……也……也要追隨陛下於九泉。”

此時,姒桀額頭有滴滴冷汗向下淌。

一代帝王自掘墳墓,如此悲壯之事,姒桀還需燃燒最後的生命,才有氣力將之完成。

“諸位……”

姒桀看著眼前的老者,還有倒在墓碑旁的四人,眼眶漸漸濕潤。

“帝朱丹本該自取滅亡,如今卻仍藏身局中。”

“朕沒有把事情辦完,愧對曆代先帝、愧對大夏子民。”

“朕恨不能輪回一世,到未來再戰帝朱丹!”

那名未死的老臣搖搖頭:“人死之後,魂魄進入六道輪回,自有黃泉水洗淨前世因果恩怨。如此,方可重新為人,此乃天道常理,陛下不必執著。”

姒桀聞言陷入沉默,但臉上卻漸漸露出決然之色!

“關龍逄!”

姒桀喊出那名老臣的名字。

“額,臣在。”

“你最是見多識廣,朕問你,人有三魂七魄,若朕將三魂七魄分開,一部分送入六道輪回,另一部分留在南巢。”

“如此,朕能否輪回成功?”

“若成功,朕的新身再來南巢尋回剩餘魂魄,能否繼承前世一切?包括修為、記憶……和因果!?”

老臣關龍逄大驚失色!

他本已是將死之人,此刻震驚得渾身顫抖。

“不!”

“陛下!此舉有違天道倫常,萬萬不可!”

“割裂魂魄,輪回轉世極難成功!”

“即便成功,新生之體也可能有極多隱患。”

“或性格扭曲,變得殘忍暴虐。”

“況且破境難圓,已經被割裂的魂魄,絕不可能完美融合,必有遺失……陛下……陛下啊……”

關龍逄焦急的說著。

可他壽元已經耗儘,話未儘,人已瞪著雙眼,滿臉驚恐的死去。

或許隻要關龍逄再多說幾句,就能勸諫姒桀。

可惜,終究事與願違。

“關愛卿……”

姒桀也是滿臉遺憾。

他慘然笑道:“朕未能完成自己的使命,終究死不瞑目。撕裂魂魄又如何?賭一次,萬一成功了,朕便有機會手刃帝朱丹。”

說完,姒桀也將關龍逄的屍體抬入墓室裡。

棺槨旁,停放著八具屍體。

“這一世,朕的壽數儘了。”

姒桀喃喃自語。

範離也看得出來,姒桀的動作越來越慢,也越來越艱難。

他吃力的推開棺蓋一角,進去躺好。

最後,緩緩從裡面將棺蓋歸位。

範離原本以為,曆代夏帝的記憶應該到此為止。

但最後的最後,棺槨裡傳出姒桀幽幽的低語聲:“賭一次……朕要賭一次……”

畫面中止。

範離周遭變成一片白皚皚的空曠世界。

哢嚓!

如蛋殼碎裂般的聲響。

白色世界的邊壁,肉眼可見出現許多裂縫,仿佛整個世界都承受著巨大壓力,即將被碾為齏粉?

嘭!!!!

一聲巨響,白色世界崩塌!

範離周圍環境大變!

世界,變成一片血紅。

他清晰的看見,腳下大地竟是一副廣大無邊的血色棋盤,其上有十九道長河縱橫交錯!

遠處有無數黑山與白山,像等待入局的棋子。

“範離?你還活著!?”

居然是白十九的聲音。

範離聞聲回頭,果然看見白十九好端端站在自己身邊。

除了這女人,黃龍士也一臉茫然的站在不遠處。

三人互相對視,同時開口:“你們看見了嗎?”

“大夏十七帝?”

“商均棋盤?”

“帝朱丹?”

三人又是異口同聲。

範離恍然!

原來,大家的經曆是一樣的。

“這裡是商均棋盤的世界吧?”白十九皺眉道:“難道,所謂上古帝王棋,竟是這種東西?”

她心中大為不滿。

原以為是帝王傳承,竟陷入一場陰謀之中?

白十九頗為後悔,恨不得立刻離開南巢。

畢竟她貪念再如何重,也不相信自己能從帝朱丹手中搶走【商均棋盤】。

一旁的黃龍士卻道:“不好,我們身在局中,難道要和帝朱丹對弈?”

“這怎麼行?”

“本座不是帝王,憑什麼陷入這種賭命的棋局裡?”

白十九臉色大變!

她雖然自視甚高,但大夏十七帝的結局怎麼樣?

連帝禹都身化灰灰,自己的棋道境界能比帝禹、啟、太康、少康他們更出色?

範離一直在觀察周圍環境。

“【商均棋盤】不是在大夏皇宮嗎?”

“為何又倒懸在天上?”

他話音剛落,就立刻有人回答。

陰森恐怖的聲音,時而如同嬰孩,時而像滄桑老者。

“因為大夏已滅!”

“朕吞噬了大夏氣運!”

“【商均棋盤】在變強,朕也在變強!”

一道身影出現,範離等三人立刻認出了他。

“帝朱丹!?”白十九驚呼出聲。

此刻的帝朱丹,容貌仿若十八九歲的少年。

他年輕、俊朗、氣質尊貴無比,隻是眉目陰沉,令人視之不寒而栗。

範離也在仔細打量帝朱丹。

對方氣勢雖極強,但似乎不會直接出手攻擊自己這一行人。

大概是【商均棋盤】的世界規則?

在棋盤之內,隻鬥棋,不鬥力?

範離突然開口道:“帝朱丹,你所謂吞噬大夏氣運,不過是南巢一地的氣運。你縱然強大也有限,何況棋盤世界鬥棋不鬥力,你不必裝腔作勢。”

“你就是天子?”

帝朱丹打量範離片刻,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一局。

範離當然不會承認。

“我是大楚王朝的丞相。”

“怎麼可能?”帝朱丹皺眉。“你明明是天子命格,而且身懷江山氣運。”

白十九在一旁插嘴道:“他是當世赫赫有名的大奸臣,還逼得楚帝稱他‘相父’呢!大楚氣運,莫非是被他竊取了?”

範離詫異的看了白十九一眼。

沒想到,她還有這種功能,幫自己圓謊?

帝朱丹面露疑惑之色。

他所處的時代,帝禹初創家天下。

奸臣什麼的縱然有,也遠遠到不了欺淩天子的程度。

“無妨。”帝朱丹獰笑道:“小子,你可願意與朕對弈一局?”

因為曆代夏帝的記憶展現,帝朱丹自覺無法用謊言誘騙範離。

他索性攤牌。

“重開一局,你若能勝過朕,便能離開【商均棋盤】的世界。”

“否則,便永遠困在這裡陪伴朕。”

“身懷江山氣運的小子,你自己考慮吧!”

過幾天會請假哈,要去一趟市區,待兩三天不能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