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chapter 29(1 / 1)

看到岑遲的那一刻,不知怎麼,池湛忽然感覺渾身放鬆下來了。或許是因為岑醫生原本便擁有令人安心的能力,又非常可靠。倘若拜托他什麼事,都不會出意外。

放鬆下來後,原本便不太清晰的大腦更為混沌,隻有手腕留有曾經被捆束過的觸感,酒精與濃鬱的熏香氣味令感官遲鈍起來。

“岑醫生。”池湛問,“你怎麼在這裡?也是去……”

他指了指門口,讓出了道,但不知道怎麼,腳下忽然被地毯絆住,身體直往前倒。

但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世界靜默了好幾秒,池湛才發現過來,岑遲把他接住了。

潮濕的植物氣息,如同隱藏在暗處的藤蔓得到了養分,瘋狂肆虐在鼻腔,湧入了四肢百骸。

岑遲身上的味道,還真是奇怪,還有點好聞……

“你喝太多了。”岑遲輕捧住他的臉,與他對視,池湛面上帶著醺醺然的紅暈,眼睛也不再清澈,而是籠罩了一層朦朧霧氣,又含著水光。

體溫也比平常時候要高得多。

熱得像是要發燒。

剛才的酒……喝太多了。

池湛吃力地眨了眨眼,感覺面前的岑醫生忽然間變成了兩個。

然而碰觸到的地方卻很涼快。

西服外套布料服帖光滑,帶著獨特的冰冷感。

燒得發熱發燙的臉頰情不自禁地貼在上面,環住對方的腰。

“周宴行呢?”四下再無其他人,岑遲聲音略低下來,道,“他怎麼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L?”

一提到周宴行,池湛便又清醒了幾分:“周總,我得去找他。”

剛一站直,他像失去了平衡般,眼前的景物東搖西晃。

“我去……洗把臉。”池湛正要往回走,手腕被拉住,岑遲道,“阿湛,跟我來。”

“可周總那邊……”池湛的腦子快成漿糊了。

醉酒的過程總是潤物細無聲,明明上一刻還清醒著,下一秒便已經無法思考了。

“你醉了,”岑遲不容置疑道,“有什麼事,等清醒了再說。”

池湛的酒量的確一般,平時喝低度數的酒還行,今天宴會上都是高度數酒,偶爾還混其他的酒,可他有什麼辦法?總不能不喝。

雖然周宴行喝得比他多,可他還從未見周宴行醉過。

池湛被岑遲帶進房,外套脫了,在床上躺下,池湛幾乎立馬就被困意裹挾了,隻聽得輕微窸窸窣窣的聲音,岑遲似乎在打電話,過了會,有人扶起他,給他喂了些清甜的溫水。

“睡吧。”那人的聲音很低,催眠似的。

“可周總那裡……”池湛的意識仍在掙紮。

他記得,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睡醒再說,現在不睡覺,明天會頭疼。”岑醫生耐心地說,聲音是無與倫比的溫柔,“晚安。”

岑遲靜靜地坐在床邊,並未觸碰池湛,視線落在他手腕

並不明顯的紅痕上。

他蹙起了眉。

誰敢這麼對你……周宴行?

不、周宴行正滿船找你(),剛才勢必發生了什麼⒇()_[((),那個人到底是誰?

岑遲俯身,從池湛的衣領後側,取下了一枚小小的曲彆針。

監控室裡。

“剛才十分鐘的所有監控都黑屏了,無法恢複。”負責人滿頭冷汗,戰戰兢兢地解釋,“我們已經在找人修複了。”

周宴行沒說話,他的眼神平靜,氣壓卻低得驚人,仿佛再靠近他一步就會被他身上那股可怕的氣勢碾碎,整個房間裡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舞會開始前,池湛說要去趟衛生間,周宴行便放他去了,誰知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開場舞開始的時候,白公子本想邀請周宴行,但周宴行還沒等他開口,率先離場了。

這船完全是密閉的,航行在海上,誰也逃不掉。

但現在,連監控都提前被損壞,顯然是有意為之。

“我找到人了!就在剛才,他出現了!”一人忽然喊道,“你看,是不是這個人?”

屏幕上時間顯示為五分鐘前,那時候監控已經恢複正常了。

從衛生間出來的人,赫然是池湛。

他和岑遲相遇,隨後兩人交談幾句,之後兩人離開了。

監控室的人原本以為逃過一劫,然而看到這一幕時,不知為什麼,室內的氣壓變得更低了。

周宴行沉著臉看完全程,一言不發地離開監控室,所有人終於能夠呼吸了。

周宴行來到岑遲的房間門口,還未敲門,門卻開了。

“來得這麼快,出去說。”岑遲道,“他已經睡了,彆吵醒他了。”

周宴行冷冷看他:“岑遲,是不是你?”

“當然不是我,監控裡應該看得很明顯,我隻是偶然路過那裡,遇到了池秘書。”岑遲若有所思道,“但你的確該查一查那個人。”

“你覺得我會信?”周宴行道,“就這麼巧,他剛出來,就遇到了你。”

“就是這麼巧。”岑遲攤手,“畢竟我也給不出什麼證明,宴行,除非你能找到是我的證據,但我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我們都認識多久了,不論怎樣,起碼對彼此的為人很清楚。”岑遲又道,“現在該做的,是一起找出那個人,而不是在這裡內訌。”

周宴行推開岑遲,便往屋裡走。

池湛睡得正熟,呼吸綿長,睡姿非常乖,外套掛在一旁。

池湛這次的衣服由周宴行親自挑選,從襯衫到禮服外套,全都過了一遍,何況周宴行記性好,隻掃了一眼,便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領口的絲帶不見了。

周宴行記得很清楚,他去過那個衛生間,而那裡隻有一個隔間裡有人,但那時候……

……裡面的人,居然是池湛。

他為什麼不開口,明明聽到了他的聲音,為什麼不呼救?!

然而心中無數

() 暴虐情緒翻湧,可實際上周宴行一動不動,隻注視著池湛,以視線描摹他的輪廓。

空氣裡的氛圍幾乎緊繃成了一條線,然而熟睡中的池湛並沒有發覺,他喃喃幾聲模糊不清的囈語,翻過身,抱住了被子。

“我檢查過了,沒出什麼事。”岑遲道,“那個人應該是捆住了他的手,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如果要查,今晚就是最後的時機了。”

來到宴會的皆是各界名流貴族,即便是周宴行也不能強製他們呆在船上接受檢查,而這艘船一旦到岸,他們就再也沒機會了。

周宴行又看了池湛幾眼,轉身出了房間。

“說吧,你有什麼證據?”周宴行問,聲音已經恢複了平日裡的冷靜。

岑遲一頓,道:“我沒……”

“彆說什麼‘沒有’之類的鬼話”,你真覺得我會信麼。”周宴行不容置疑道,“既然認識了這麼多年,你也應該知道,我和那群蠢貨不一樣,不會這麼容易被你糊弄。”

“你應付外人用那套我不管,但池湛不一樣。”周宴行的聲音很冷,“他比你想象當中要聰明得多,如果把他當成獵物,你會吃大虧。”

岑遲失笑,搖搖頭道:“我還真當你看不清,原來你也挺會裝傻。”

他攤開手,手裡赫然是一枚金色曲彆針。

“答案,就在這裡面了。”

“這是什麼東西。”周宴行接過,翻來覆去一看,“你在他身上放定位器?!”

“有備無患,這船上亂七八糟的人很多,謹慎些好。”岑遲道,“當時聽你找人,我立刻趕過去了,但很可惜,那個人已經跑了。”

“這枚芯片裡有個收音係統。”岑遲道,“但需要專業人士解碼,預計一小時完成。”

周宴行明顯很不爽:“以後不許在他身上放亂七八糟的東西,不,以後都彆再接觸他了。”

“如果你隻是想要一個擋箭牌,找誰都可以,不準找池湛。”周宴行道,“他不是你可以隨便玩玩的人。”

周宴行已經不爽岑遲很久了。

他不喜歡看岑遲釣著池湛。

也不喜歡岑遲看池湛的眼神。

“還是被看穿了啊。”岑遲輕歎了聲,“說實話,有些時候,我不想跟你爭,畢竟我們是朋友。”

“但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控製的。”

這句話裡所包含的意思很多。

岑遲說話總是這樣,說一半留一半,說的那一半還不一定是真話,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如果是沒有心思的人,和他相處會很輕鬆。

但一旦將他每句話深究起來,可以解讀出的意思可就太多了。

但誰讓岑遲原本就是研究心理學的呢?

學心理的,都喜歡搞些彎彎繞繞。

但什麼都比不過簡單粗暴的直球。

“如果讓池湛選人,你覺得他會選誰?”岑遲忽然提起了之前的話題。

周宴行笑了一聲,似乎想到之前的事情,不以為然道:“他已經做過決定了,當然是選我。”

“你確定嗎?”岑遲輕輕一笑,“再來一次,他會選擇的人,就不再是你了。”

“你還沒有死心?當初打賭本身就很無聊,岑遲,你到底想做什麼,一日男友的遊戲還沒玩夠麼。”周宴行已經有些怒了。

如果是無關的人,周宴行才不想操這份閒心,但涉及到池湛,他寸土不讓。

周宴行對岑遲的做事方式非常不認同,他們的感情觀完全不相似,周宴行對相親的態度就是敷衍了事,但岑遲對每個約會對象都是極儘完美的表現——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總之,岑遲隻適合談戀愛,並不適合結婚。

“我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兄弟情,可這種事情,是沒法拱手相讓的。”岑遲淡淡道,“周宴行,我承認,我喜歡池湛。”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公平競爭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