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二皇子剛走不久,金吾衛的人就把春華樓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僅不讓人進出,還把裡面的客人全部驅散了出去,隻為了捉一個侍女。
紅豆起先看到院子外圍滿金吾衛有些不安,半個時辰後看他們被甩倒了一片,依舊沒能壓製住池紅以後,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十多個帶刀的武侯抓不住一個赤手空拳的姑娘,再傻也看出不對勁來了,跟池紅交過手的武侯此刻看向池紅的目光已經如同在看什麼非人的怪物,隻能連忙遣人去上報給簡候。
李春晝沒管外面鬨成一鍋粥的眾人,躲在屋子裡換衣服,順便把跟在自己身邊的麗麗扔出了窗外。
齊樂遠走到正在屋簷下摘豆角的明香身邊,雨後天色晴朗起來,他揮揮翅膀飛到平時給五彩鸚鵡留的杆子上,鳥類在自然情況下爪子並不是完全張開的,而是半握狀態,有個橫杆在爪子中剛好處於半張狀態很是舒服,那隻五彩鸚鵡平時不著家,許多東西都變成給齊樂遠用的了。
紅豆過來添鳥食的時候給齊樂遠盛了一大碗,院子裡的動物都是她在照顧,麗麗、不會叫的傻鳥(五彩鸚鵡),二皇子送來的那隻狸花貓,包括名娘,全都被紅豆養得很好。
眼看出了這麼大的事,春華樓所有的姑娘都不用繼續工作,不少人站在樓上遠遠地看熱鬨,樓裡的玩家也趁機摸到了小院裡,作為龜公的孔陽平是知道明香在李春晝身邊的,也見過面,因此很容易就認出了屋簷下的明香。
他跟成穎初一起翻牆進來,兩人分彆坐在明香兩邊。
明香有點意外,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屋裡的李春晝,但是被夾在這兩個人身邊,她剛想站起來,就被按著肩膀坐下。
“麗麗……”明香叫了一聲齊樂遠,悄悄遞給他一個求助的眼色,想讓他去屋裡告訴李春晝。
齊樂遠換了個位置站著,還給明香一個“放寬心”的眼神,打算先聽聽兩個人打算乾什麼。
成穎初順手拿起一根豆角掰起來,孔陽平好奇地問:“你現在平時就隻需要乾這個?太輕鬆了吧!”
明香弱弱地問:“你們現在的工作很累嗎?”
孔陽平也跟著幫忙掰豆角,一說起這事就掰得呲牙裂嘴,“還行,但是除了做任務還要對著NPC卑躬屈膝,一不小心還沒飯吃,真夠憋屈的。”
成穎初沉默地點點頭,說:“春華樓裡不是有四個玩家在嗎?另一個被投放到妓女身上的人呢?她沒來找你?”
“你說的是……?”明香表情有些古怪地問。
“嗯,我記得那個玩家是叫‘齊樂遠’來著是吧?”
“在這呢。”齊樂遠站在杆子上應了一聲。
“臥槽!!!”孔陽平被頭頂的雞嚇了一跳,猛抬頭向上看過去,“怎麼是隻雞?!”
成穎初比孔陽平冷靜一些,很快反應過來齊樂遠應該是用了語音球之類的東西,“你可以用技能和道具?”
齊樂遠點點頭,“我也不知
道怎麼回事,我在這個副本裡面好像一直能用技能。”()
孔陽平說:不過意識被投放到一隻雞身上也太搞了吧……?
▁本作者沈中魚提醒您《咱們幾個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齊樂遠默默把自己進入副本前用了一個S級技能的事咽了下去。
孔陽平又問:“誒,不過剛才明香為什麼叫你‘麗麗’?”
齊樂遠仰頭長長雞叫一聲,搖頭晃腦,感慨萬分地說:“臣無春娘,無以至今日……”
成穎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比被投放在妓女身上好。”
“也對,調查方便,還不用應付嫖客,”孔陽平點頭,看向成穎初,“那你這幾天是怎麼過的?”
“……賣壯陽藥,隻要賺到銀子,老鴇就不會管你平時乾什麼了。”
“啊?哪來的壯陽藥?你真有啊?”
“我拿面粉摻上土搓出來的。”
明香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孔陽平也哈哈大笑起來。
孔陽平把手撐在身後,精神狀態很好地說:“等最後一個子副本解決了,我們就可以離開了,S級副本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齊樂遠笑不出來了,他想起剛剛在雅間裡李春晝跟自己說的話,忍不住想,萬一完成了四個副本之後,他們依然沒辦法離開怎麼辦……?
成穎初打開聊天頻道看了一眼,說:“今天金吾衛在春華樓的動靜太大了,城裡的百姓差不多都知道劉玉明的事了……聽說他墳墓上的貢品都被人偷了。”
齊樂遠嘖嘖著搖了搖頭,“在前任刑部尚書和貢品之間,一位不知名的正義群眾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孔陽平則不以為然,說:“你不會真的以為這些NPC是在打抱不平吧?他們都是被設定好的程序而已,風往哪邊吹他們就往哪邊走。”
齊樂遠斜著眼瞥他一眼,看上去對孔陽平的話不怎麼讚同,卻沒有接話,大概是不想跟他爭論。
這兩人走後,齊樂遠從杆子上飛下來,開始背後蛐蛐孔陽平:“明香啊,知道正常前輩和愛裝的前輩的區彆嗎?”
明香手上掰豆角的動作沒停,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齊樂遠說:“正常的前輩會給你講你主動問的道理,而愛裝的前輩喜歡給你講你沒問的道理。”
明香沉默片刻,弱弱地說:“可是……我也沒問你啊……?”
齊樂遠突然反應過來,有點尷尬,清清嗓子,又飛到杆子上悶頭吃鳥食去了。
明香低下頭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望著頭上方的齊樂遠問:“那個……咱們完成副本任務之後是必須立馬離開嗎?”
“你還想再多待幾天?”齊樂遠很詫異,他還以為明香會迫不及待離開呢,“當然是任務結束就會自動離開副本……但是這個副本我也說不好,可能情況有變,你要是舍不得,應該還能再在這裡多留幾天。”
明香撓撓臉,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把頭低下去了。
***
離花魁大選還有三天,李春晝跟穀夌凡見過一面
() 以後就回來試各種各樣的衣服,想要挑一件最滿意的。
忽然門被推開,李春晝還以為進來的人是池紅,便頭也不回地問:“池紅,他們都走了嗎?”
身後傳來的聲音卻是一道公鴨嗓:“這件兒L真漂亮,怎麼沒見你穿過?”
李春晝見到他也有些驚訝:“阿寶,你怎麼回來了?二爺不是讓人把你送回去了嗎……外面那麼多金吾衛,你怎麼進來的?”
“哼!反正腿長在我身上,他們還管得了我去哪兒L嗎?”因為來得匆忙,宓鴻寶發型亂糟糟的,像隻小狗,讓人忍不住懷疑他究竟是從哪個牆角嘎啦裡鑽進來的。
宓鴻寶進屋第一件事還是把李折旋先給攆出去。
他看上去心情不佳,李春晝想了想,覺得宓鴻寶可能還在生氣上午的事,於是解開發帶,一頭青絲垂下來,散在臉頰一側,燈光搖曳,她的神情被遮掩在層層發絲下,李春晝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還好阿寶上午沒有跟二皇子爭。”
宓鴻寶忍不住掀開她臉頰處的長發,欲為自己辯解兩句,卻意外地對上了李春晝臉上好像很難過似的神情,不由得愣住了。
兩人穿過李春晝長長的發絲對望,像是穿過了層層幕簾。
李春晝閉上眼,將臉偎進他掌心裡,“二皇子看待我,就像看待自己的玩物,他寧願毀了我,也不會把玩物讓給彆人……阿寶要是執意跟他爭我,春娘怕是要死在那裡了。”
她睜開眼睛,從下往上望著宓鴻寶的眼睛,好似把他當做了自己唯一的依靠一樣。
宓鴻寶顯然當了真,沉默片刻,結結巴巴又堅定地說:“春娘……我……我幫你贖身!”
李春晝笑了笑,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看他沒有生自己氣的意思,便轉頭繼續化臉上的妝,池紅現在正在外面跟金吾衛交手,李春晝便自己動手了,她倒也不是不會,隻是平日裡懶得動彈。
宓鴻寶被她平靜的情緒感染,漸漸安靜下來,他在李春晝眼前走過來走過去,好奇地看著她,囉囉嗦嗦地問:“春娘,你這是在畫什麼妝?怎麼跟平時不一樣?”
“好看嗎?”李春晝轉過頭對著宓鴻寶眨眨眼,“這是花魁大選上的妝,還要穿禮服,我已經穿了一半了,還需要再披一件外衫。”
花魁大選要模仿功名頭銜來排列姑娘們的等次,也分一、二、三甲,一甲中的前三名分彆對應“狀元”、“榜眼”、“探花”。
然而無論活動多麼盛大喧嘩,說白了其實也不過是達官顯貴們尋歡作樂的途徑而已,和大梁日漸腐敗的官場下的科舉製度其實殊途同歸。
花魁大選評選的章程條例有很多,包括但不限於琴棋書畫和詩詞歌賦,整個盛京城各個青樓中的名妓在這一天都會打扮得花枝招展,爭相赴會,每年這個時候,平康坊都會人山人海,熱鬨極了。
李春晝脫鞋上床,踩著被褥走來走去,宓鴻寶在床下望著她,一臉傻笑。
一遍流程走完,宓鴻寶興奮地說:“春娘,你真好看!特
彆特彆好看,花魁大選那一天我一定要幫你成為花魁!到時候……你願意跟我一起去遊街嗎……?”
宓鴻寶對李春晝說完這句話後的神色很生動,或者說,在李春晝說出回答之前,宓鴻寶就已經猜到她的回答了,所以臉上神色害羞又期待。
李春晝心裡的想法卻顯得有些悲觀。
為花魁投票最多的人可以邀請花魁同遊整整一天,可是宓鴻寶再怎麼有錢,又怎麼可能比得上二皇子呢?
不論是花魁,還是拍下李春晝初元的人,其實都已經注定好了。
李春晝有點不忍心提醒他了,隻是說:“好啊,那阿寶陪我練習一下吧。”
她說出這話時的心態更像是一種補償。
李春晝臉上重新掛上笑,一邊唱詞一邊慢慢地移動位置,日影寥落,斜陽照在屋內,連空氣中的灰塵都清晰可見,她目光始終落在宓鴻寶身上,隨著唱詞逐漸結束,李春晝姿態柔美地朝著宓鴻寶行禮,她剛半跪下一條腿,就被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的宓鴻寶扶住了肩膀。
宓鴻寶也單膝跪在床上,目光閃閃躲躲,不敢看她,耳朵通紅地說:“春娘,你不對我行禮,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你不需要向我行禮,以後也不必向其他人行……”
兩個人肩膀已經貼在一起了,一扭頭視線就對上,屋內光影昏暗,但是這個距離依舊能讓他們把彼此的臉看得很清楚,李春晝不說話了,就這麼看著宓鴻寶赤誠又緊張地對自己表露心意,他菱形的嘴唇一張一合,眼神明亮,濃密的眼睫毛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地動。
李春晝忽然踮起腳,第一次用嘴唇輕輕碰了碰宓鴻寶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