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館裡的遺孀13(1 / 1)

浴室裡水霧彌漫,淺淡的香皂氣息和俞燈身上的甜膩軟香,一同被水汽帶到了這狹小空間的每個角落。

俞燈以為那道模糊的鬼影不會再亂動,但他高估了非人生物的道德觀。

又或者說,他低估了自己對於這些壞狗的吸引力。

沒過多久,祂又開始蠢蠢欲動,粘膩冰冷的陰氣悄悄纏繞在俞燈的腿上,整個黑影都靠近了許多。

從俞燈身上落下的水滴又少了些許。

剛蘇醒的祂,思維如同野獸一般,直白極了。

因為帶有俞燈氣息的水很甜,所以選擇攝入——無視了倫理與道德,唯有最初的渴望。

“……唔。”

俞燈短促地悶哼了一聲,小腹緊繃了一下,背後有一小塊雪膚被舔得泛紅。

他惱羞成怒地轉頭:“乾嘛舔那裡呀,很癢的。”

黑影已經在俞燈出聲的時候,再次黏黏糊糊地貼了過去。

平心而論,這個模糊的鬼影極具壓迫感。祂分明隻是模糊黯淡的影子,也隻是站在那裡,就已經在無聲地散發著陰冷不適的恐懼感。

這樣的存在,在無限副本就象征著不詳與死亡。

俞燈其實最開始是很害怕的,可是……這個家夥也太喜歡亂啃亂舔了!以至於俞燈現在羞惱大過害怕,開始不滿地教育對方。

“你不應該待在這裡的,哪有一直看彆人洗澡的嘛。”

黑影選擇性無視了這句話。

“而且你太冷了,老是這樣抱我,我很不舒服。”

黑影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被這樣抱著,很冷嗎?

……好嬌氣的小妻子。

黑影再次在心裡這樣點評。可被本能和凶戾野性驅使的可怖存在,在聽完俞燈的抱怨後,又像是溫馴的犬類,笨拙地收斂起身上會讓人感到不舒服的陰冷氣息。

俞燈微微蹙著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地問:“對了,我以後還會看見你嗎?”

——會。

這位鬼魂先生點了點頭。

俞燈眨了眨眼:“我以後也不能看到你是什麼樣子嗎?我都不知道你是誰呢。”

黑影眼中的饜足之色淡了一些,被沉鬱替代。

沉默片刻,才再次點頭。

——會的,總會知道是誰,也總會正式見面的。

……

俞燈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披上浴袍。黑影不知道是有事要忙,還是不能久留,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在離開之前,祂在俞燈身上添了不少新的印記,順便用一小縷純黑的陰氣,悄悄卷走了臟衣簍裡的小布料。

導致俞燈洗完澡,心血來潮想檢查一下的時候,反複找了好幾遍沒找到。

怎麼又不見了??

“……這東西,你們也穿不下嘛,還是臟的。”

俞燈嘀嘀咕咕。他離開浴室後,直播間的觀眾們才重見光明,入眼的就是洗澡洗得臉頰粉粉的,眼尾耳垂都是緋紅,脖子上還又多了吻痕。

[寶寶你……實話和我們說吧,剛剛是不是又和野男人鬼混去了(心情複雜]

[為什麼!為什麼要黑屏?!我們不配看香香老婆洗澡嗎?]

[實不相瞞,我都忘了這是無限流頻道了,這幾天以為自己再看什麼修羅場戀愛遊戲呢。]

俞燈渾然不覺自己的彈幕又在哀嚎。他趴在被子上,試圖開始憑借自己不太靈光的腦袋琢磨一下副本劇情。

想著想著,一張漂亮的小臉就皺了起來,眼裡的光澤也消失了。

[但是怎麼說呢……看這種笨蛋做任務還挺有意思的,有點可愛,不是,有點下飯。]

[等等前面這個哥們你ID有點眼熟,那個說燈燈肯定活不過第一天的是不是你?!]

[是我,怎麼了,我已經打賞了一萬直播幣了。]

[好好好大型真香是吧。]

俞燈貫徹落實“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已經放棄了思考,趴在床上想休息一會。

雪白的小腿半垂在床邊,輕輕晃動,沒多久他就有點犯困,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叮,玩家俞燈觸發個人支線任務。】

俞燈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睡眼惺忪地問:“什麼任務……?”

【按照玩家俞燈目前的人設,您需要進行符合人設的扮演。檢測到您已經超過三天未按照角色設定進行穿著,現進行角色崩壞預警,並發布個人支線任務。】

俞燈忐忑地捏了捏手指:“你說。”

【個人支線任務:請玩家俞燈換上女裝,並讓至少一個人看到,女裝穿著時間需超過一小時。

本次支線任務限時24小時內完成。】

係統發布完任務,就多出了一個倒計時,開始滴答滴答倒數。

哦,原來是要他穿裙子,還以為又是守靈那種任務呢。

俞燈皺了皺鼻尖,往衣櫃的方向瞄了一眼。

他還沒認真看裡面的裙子呢,希望好看一點……他已經很久沒有穿裙子了,一定要穿的話,他也要穿最好看的。

俞燈還是有點包袱在身上的。

至於什麼時候穿……時限有一整天,那他明天睡醒再做吧。

俞燈做完決定,再度睡著了。

次日清晨。

俞燈醒來的時候,公館裡一如既往是死氣沉沉的安靜。空氣裡的水汽凝聚了幾天,終於化作細雨,外面正在飄落綿密的雨絲。

俞燈起來的時候,玩家們正在吃早餐。

俞燈已經對這種喪期的素食產生了一絲抗拒,磨嘰了一會才落座。

這些玩家則是在討論一封書信,是昨天晚上被新人女生章梓芸,還有那個社畜男一起找到的。

那是程文昊上個月寫給朋友的吐槽信,因為某些原因沒寄出去。

裡面有一段是程文昊在不滿程老爺:[爺爺又罵我不著調,一動怒就跟我說彆想繼承程家,他到也不想想自己,分明是個老不死的……]

“看,他其實也是有動機的。”那位社畜男分析得頭頭是道,“而且姨太太那邊都有了繼承權,隻有程文昊是會被威脅的,程老爺死了,不就是嫡係可以做主了嗎?”

這人進入遊戲之前是做數據統計分析的,分析得倒是很有條理和說服力。幾個新人玩家聽得一愣一愣,感覺有點東西。

兩位老玩家則是不動聲色對視一眼,順著社畜男的話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俞燈也在心裡點點頭。

雖然他推不出來,但他已經有點摸清楚這個副本了,反正是個人就和程老爺有仇。

眾人討論得差不多時,程驍才帶著微涼的水汽,從屋子外面進來。

程驍一眼就看到了乖乖喝粥的俞燈,毫不猶豫地坐在俞燈旁邊,低聲說。

“小媽,等會兒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嗯?好哦。”

程驍還想說點什麼,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對他們欠了欠身。

“幾位客人,你們看見了文昊少爺嗎?”

玩家們神色一凜,知道這個發展,應該是出事了。

“沒看到,他不見了?”

“是的,快天亮時,少爺說他有些撐不住想睡,便說他要離開一會清醒清醒,結果到現在都沒回來,臥室也沒見著人,夫人差我過來問問客人們。”

玩家們當然是選擇熱心腸地幫忙找人。

十分鐘後,程文昊被找到了。或者說,他的屍體被找到了。

大家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在自己的臥室裡,不過是在臥室自帶的浴室裡。

他站在洗手台前,上半身彎下去,臉埋在洗手池裡。

發現程文昊的人哆嗦著扶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臉抬起來,然後就看到程文昊那張臉是青灰色的,跟被泡開了似的,五官浮腫,模糊不清,輕輕碰一下,就會有碎肉掉下來。

——程文昊溺死在了洗手台裡。

那人啪的一聲鬆開手,發出慘烈無比的尖叫,然後一蹬腿暈了過去。

俞燈遠遠瞄了一眼,胃裡頓時難受無比,控製不住想要乾嘔。

程驍捂住俞燈的眼睛,把人往後帶了幾步:“彆看了。”

比起其他兩起簡單粗暴的殺人手法,程文昊死的模樣簡直是詭異。

尖叫聲把其他人引了過來。程家已經連續死了三個人,每個人臉上已經看不出多少悲傷,而是麻木居多。

隻有程朝霞和林芷月反應大一些,畢竟一個死了兒子,一個死了未婚夫。

昨晚還是程朝霞的幾個兒女守靈,連續跟著守了兩夜,林小姐的臉色有些蒼白,本就穿得嚴嚴實實,還加上了厚外套,看上去搖搖欲墜。

說是冷血也好,玩家們並不關注NPC的情緒,立刻開始討論新線索。

程驍沒有參與討論,隻是和俞燈走到回廊前:“小媽覺得,他會是殺害老爺的凶手,然後畏罪自殺嗎?”

俞燈憑直覺作答:“我覺得不像。”

“是啊。”程驍點頭。

雖然死的人又多了,但是他們懷疑的目標再次變少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離答案一步之遙。

在某些案件,尤其是暴風雪山莊式的案件裡面,凶手往往會以自殺或是假死的方式來洗脫嫌疑,但是在這個副本顯然不太可能。

程文昊不可能是凶手,隻會是凶手的目標。

程驍側眸:“那小媽覺得,到底哪個人有問題?這個人為什麼要要做這些?”

俞燈乾脆利落地展示了自己空空如也的腦袋:“我不知道。”

他隻知道這些死者肯定和凶手有糾葛,至於彆的,他怎麼知道啊。

俞燈後發製人:“乾嘛一直問我,你不會分析嗎?”

明知道他腦袋不靈光了,還老是提問他。

“你不是留過洋嗎?肯定比我要厲害。”俞燈哼了一聲,理直氣壯,“你就應該自己好好分析,然後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嘛,不要來問我。”

程驍頓了頓,悶笑道:“你怎麼那麼會撒嬌。”

俞燈納悶,他哪有撒嬌?他明明很凶的。

“我來分析當然可以,但是小媽要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程驍開口,“這也是我剛才想和你說的。”

“嗯?”

少年繼子垂下眼,對自己名義上的小媽說:“徹底解除和程家還有我爸的關係吧。”

俞燈呆住:“啊?”

程驍非常有條理地說:“我今天早上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話,那些人說,程家讓你嫁給我爸是有目的的。”

“就算程家曾經需要你做什麼,也早就已經完成了不是嗎?”

俞燈陷入艱難的思索與抉擇。

“再說,你現在本來就和他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就算你需要為他守寡,你也已經守了一年。你還有自己的生活,沒必要遵守那些糟粕東西。”

程驍鋪墊了一長串,終於說到了自己想說的內容。

他迫切的想要繼承父親的遺產,想要徹底占有這位美麗的小媽,那首先要做的,就切斷小媽和過去的種種羈絆。

他不想聽到程家那些人喊俞燈是程家的“大夫人”。

反正那個誰早就死了,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程驍斬釘截鐵地說。

“彆想我爸了。就算他還活著,也都多少歲了,你應該和更年輕,更會照顧你的男人在一起,他要是真的愛你,肯定肯定希望你過得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