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賽諾,彆這麼劍拔弩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迪希雅停在賽諾身旁,打哈哈的笑道,不著痕跡的打破周遭緊張的氣氛。

身為雇傭兵,迪希雅和各式各樣的人都打過交道,可以說是個社交小能手,很會處理人際關係。

不過迪希雅和賽諾並從前並沒有多少聯係——因為身份的問題,雇傭兵本來就是個灰色團體,除了[三十人團],這是須彌城中唯一獲得教令院官方認證的鍍金旅團。其他鍍金旅團都是沙漠民自行組建,不加入任何國家勢力。因而若是迪希雅和賽諾有聯係才糟糕,畢竟賽諾是個不講人情的‘執法機器’,他們真要有聯係,隻能是罪犯和審判官的關係。

迪希雅曾見過賽諾是用何種雷霆般的鐵血手腕收拾違紀人員的,就連她一個在刀尖上過活的雇傭兵見了都覺得殘忍的程度。也見過賽諾對老百姓的善意不知所措,最後狼狽的快速逃離現場,反差極大。

對於賽諾,迪希雅了解得並不多,但她能夠通過賽諾的性格逆推。

好比現在。

賽諾是個剛正不阿的鐵血執法官,對於普通民眾,他最多是因為性格原因讓人覺得難以接近。然而面對青藍發少女和白發男人,他的態度像是針對犯人的冷酷。

迪希雅相信要不是有人出來解圍,賽諾真有可能直接對那兩人出手。

奇怪了,賽諾為什麼會是這種態度?

“阿赫瑪爾。”對面的陌生少女突然輕聲喚道。

沙漠民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還有鍍金旅團叫阿赫瑪爾之眼呢。究其根源,阿赫瑪爾是沙漠民所信仰的神明的名字。

——好家夥,真有父母給自己孩子和神取一個名字?

迪希雅攝魂奪魄的漂亮的冰藍色眸子浮現一抹震驚。

這得是有多想不開!等一下,賽諾是什麼態度?

迪希雅忙轉頭去看身邊人。

她之所以關注賽諾的態度,是因為在有關賽諾的傳聞中,有這麼一條流言,稱賽諾是赤王時期初代祭祀的後代,身負其血脈,否則他一個沙漠民憑什麼能在教令院有一席之地?

如果這個傳言當真,那有人和他祖先供奉的神明一個名字,賽諾會不會覺得冒犯......?

可惜的是賽諾還是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實際上不光是迪希雅下意識轉頭去看賽諾,旅行者空、派蒙,包括村長安普叔都懷著某種隱秘的小心思看向賽諾。

一個人這麼做不出奇,一群人這麼做就相當奇怪了,把氣氛搞得瞬間更加凝滯了。

也就在這時,眾人忽然感覺到頭頂傳來一陣滾燙的灼意,下意識抬頭望去。

隻見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大片深紅色的火焰吞噬,四周的空氣熱得扭曲,讓人毫不懷疑僅僅是伸手去觸碰空氣,就會被燙爛一層皮。

“嗚哇!這、這是什麼?”派蒙害怕的飛向空,躲在空的背後,兩隻小手抓著空肩膀上的衣服,快要嚇死了。

賽諾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低下頭猛地看向白發男人,對方金棕色的眼瞳冷的宛如寒潭中的水,死寂冰涼得令人遍體生寒。

而他站明明站在那沒有動,但賽諾就是能[知道]到頭上的火焰是他所為。與此同時,賽諾感到心臟莫名雀躍的跳動著。

怦、怦......

想要接近,想要臣服,想要向??獻出一切。

賽諾捏緊拳頭,指甲陷入手心肉,用疼痛拉回詭異的想法。

他想到上午派蒙和空奇怪的表現——自己難道也中招了?什麼時候?

是的。賽諾之所以警惕鹿羽和阿赫瑪爾,是因為空和派蒙的原因,他懷疑兩人身上有什麼東西,畢竟這[親和力]太詭異了,即便二人什麼也不做,表現得諸般無害,賽諾也會警惕他們。

而且是在這個關鍵時期,賽諾的警惕幾乎放到了最大。他倒也不是真的要對鹿羽和阿赫瑪爾動手,隻是身為大風紀官,賽諾習慣了施威的方式,加上他的性格本來就......硬。隻有和他關係處得很好了,才會發現賽諾實際上是個喜歡說笑話對朋友很好、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火,是火係神之眼的使用者?

不,不對,他身上並無神之眼。

很好,詭異的能改變人思想和不同於正常神之眼使用者的能力,鹿羽和阿赫瑪爾在賽諾的心中又加了一層可疑度。

“阿赫瑪爾。”鹿羽再次喚道,這次音量重了些。

天上的火焰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露出被遮擋的沒有一朵白雲漂浮的晴朗天空,就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

“抱歉,我家孩子性格暴躁了些,不過我們確實沒有惡意,也不是有意偷聽,隻是回來的時候正巧你們在談話,我怕打擾到你們,就停下了開門的動作,後面之所以沒有立即離開,是我以為你們正在談論的內容不是什麼不能讓人聽到的。”

鹿羽站到前面來,態度良好的說道。

迪希雅震撼於阿赫瑪爾的力量,瞳孔驟縮了一瞬。等到那片懸浮於頭頂的火海消失,壓在心頭上的恐怖的危機感停止預警,迪希雅也仍心有餘悸。

不過從小的生活經曆令迪希雅能夠很好的偽裝自己的真實情緒,以防直性子賽諾又惹怒對方,她趕忙站出來替賽諾說話。

一邊用儘畢生的人際關係技巧周轉,改善氣氛,迪希雅一邊給旅行者使了下眼色。

空立即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拉著賽諾往旁邊走遠。他本來以為或許要費力些,說動賽諾,結果賽諾很輕鬆的就真的被他拉走了,空都有些不敢相信。

雖然不知道賽諾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但肯定不是因為害怕。難道是賽諾發現了什麼?

另一邊,迪希雅很快運用她高超的交友技巧和鹿羽成為了朋友,刷足了鹿羽的好感。

阿赫瑪爾對於母親一如既往的仁慈無可話說,像個沉默的保護者守在鹿羽身旁。

賽諾和空以及派蒙剛開始還在旁邊,現在不知道去哪了。

迪希雅問鹿羽怎麼會來阿如村這個小地方,如果是旅遊的話,最好還是去須彌城,須彌城的體驗感更好。

鹿羽說她之後會去的,來阿如村是因為離得近。

迪希雅很明顯是在試探鹿羽,若放在以前鹿羽會斟酌一下。

但性格越來越單純的鹿羽好騙度已經超過了大學生,跟返璞歸真似的,回到了最初的境界。

“離得近?”如果情緒的具現化,那麼迪希雅的頭頂肯定頂滿了一排問號。

“我們從沙漠中來。”鹿羽嗯了聲,乖順的說道。

看著少女懵懂純摯的眼睛,迪希雅都不忍心了。但身為傭兵的經驗讓她敏銳的嗅到了其中蘊含的可怕的消息,問還是要問的。

“沙漠中......?據我所知,沙漠裡已經沒有人類的居住地了,隻有鍍金旅團和愚人眾徘徊,阿如村是沙漠裡最後的居住地,你們從沙漠來,住在哪?怎麼生活?”她偽裝成好奇的語氣問道。

“難道是像鍍金旅團那樣停停走走?可你看上去不太像過那種粗糙日子的人。”迪希雅還沒說的是如果真是沙漠民,那她不可能沒見過。這兩個人完全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說是從彆的地方來的可信度還高些,說本地人就太扯了。

鹿羽的腦海中浮現一座繁華的沙漠之都,人們人來人往,臉上洋溢著幸福快樂的笑容。

眨了下眼睛,她疑惑的看著一臉求知欲的迪希雅,說道:“唔,你的血脈中有阿蒙的氣息,你應是他的眷屬的後代。”

“你難道......離開了阿蒙的神國?”

阿赫瑪爾聽見這番話,意識到母親的記憶似乎恢複了些。

“啊?”迪希雅卻是整個人都懵了,“阿蒙?神國?”

阿蒙這個詞很陌生,她沒聽說過。

神國就更奇怪了,難道是指有神明保護的國家?那須彌城也能稱為神國。不過基本上沒人這麼叫,至少她沒聽誰這麼叫過。

阿赫瑪爾不奇怪迪希雅不知道他代表權柄的神名,因為他確實從來沒有對外宣稱過這個名,在那時隻有大祭司和少部分人知道。

你問為什麼?

阿赫瑪爾是母親取的名字,阿蒙是權柄的名字,用哪個還用說?

阿佩普就沒有他這個待遇,嫉妒死阿佩普了。沒錯,他就是在炫耀。

“沙漠裡還有彆的神明?”迪希雅睜大眼睛,謔了一聲,“什麼樣的神明?我還真沒聽說過,原諒我的孤陋寡聞。”

聞言,鹿羽的眼神迷茫極了,她轉頭望向表情淡定的阿赫瑪爾,仿佛再問:阿赫瑪爾,你的子民是不是傻了?

“咳。”沉默了半天的安普叔清了下嗓子,對迪希雅說道:“阿蒙也是赤王的名字。”

迪希雅:“?”

“???”

“誰?赤王?赤王不是叫阿赫瑪爾嗎?”

安普叔無奈的道:“我也不清楚具體原因,不過據史料記載,在一本由大祭司親手記錄的書中,稱呼赤王為[阿蒙]。”他知道是因為那本書就在他家,祖傳的,繼承了很多代。

*

迪希雅因為還有事情要忙,跟鹿羽道了彆,說下次有空再聊,便匆匆走了。

就在迪希雅離開,鹿羽和阿赫瑪爾走進村長家,門關上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從不遠處的房子後面走了出來。

碧綠色的眼眸宛如翡翠玉,睫毛濃密得像畫了眼線,清冷中透露著豔麗。黑色的緊身高領背心將完美的身材顯露無疑,肩上披著一件深綠色的短身鬥篷,表面繡有優雅繁麗的金色條紋,手上戴著黑色的露指手套,由無名指和大拇指上的金色指環固定。

耳朵上戴著金綠交接色的包耳耳機,耳機線順著肩膀向下延伸,沒入到掛在腰間的青綠色布面腰包下。煙灰色的短發色調偏冷,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冷冰冰的。

男人右手拿著一本書,大拇指和食指無名指夾著書脊,大拇指彎曲,離開書縫,然後用力往內收緊,啪的一聲,合上書。

“嗬,有意思。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就是這個喜到底是好是壞......”後面的聲音輕得消散在空氣中。

*

進到村長家後安普叔又為賽諾說了幾句好話,大致意思是賽諾人不壞,就是因為工作原因,大概是職業病吧,他表現得總是不那麼友好。

鹿羽捧著水杯,說沒有,她能感覺到出賽諾是個好孩子,他很溫柔。

安普叔歎了口氣,說:“是啊,賽諾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

兩個人就跟長輩似的聊起小輩,安普叔這麼說不違和,可鹿羽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女這麼說,畫面就有些詭異了。

不過兩人聊得挺愉快的,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聊得太投機,安普叔提起賽諾的身世,說賽諾極有可能是初代大祭司的後代。

阿赫瑪爾聽到這句話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嗤”來。

誰說不是呢,不然他能這麼放過那個態度不敬的小子?真當他脾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