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楚佚舟讓程葉輕哪裡也不要去,就安心在程家等他去接她。
掛了電話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似乎被焦灼的心情拉長。
她開始不斷地想楚佚舟有沒有受傷,車開到哪裡了。
直到彆墅外傳來邁巴赫熟悉的鳴笛聲,程葉輕驚喜地從沙發上起來,毫不猶豫往外跑去。
她跑到一半,站在門廊下遠遠望著大門口,不再繼續上前。
楚佚舟被人扶著慢慢從車上下來。
他身上還是下午離開時的那身衣服,隻是原本矜貴的西裝上沾染了許多斑駁的泥汙,不複乾淨。
臉上臟的地方也還沒顧得上擦乾淨,眉宇間掩不住的疲憊,但仍看得出優越帥氣的五官。
郎朗月色中,他們站立著遙遙對望。
楚佚舟儘情地用炙熱的目光描摹她的輪廓,然後在她的注視下緩緩抬起胳膊,向她張開懷抱,唇角勾起憊懶的笑:
“沒力氣走了,過來,讓我抱抱。”
程葉輕望著他唇畔的笑容更覺得心疼不止,眼尾泛紅,剛才壓下去的眼淚又瞬間湧上來,眨眼間便流下兩行淚,順著白淨的臉流至下巴。
見她眼睛都紅了還在無聲地哭泣,楚佚舟顧不上身上的疲憊和酸痛,迅速斂起笑容,走上前徑直將她擁入懷中。
抱住她後,楚佚舟才感受到她身體此刻在微微顫抖。
他大掌托在她腦後,側耳哄道:“不哭了,這不是回來了嗎?”
程葉輕感受到用力環住她的力道,甚至讓她覺得有點疼後,才確定這一切不是虛幻的泡影。
好似東方升起耀眼的曙光,她終於從一場噩夢中醒來。
她開始抬手回抱他,哽咽著喊他:“楚佚舟……”
楚佚舟感知到她的不安,又收緊臂彎,珍惜再次抱她入懷的感覺,認真告訴她:“回來了,結束了。”
“沒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他頂天立地,用他挺拔高大的身體告訴她:他好好地回來了。
程葉輕依舊泣不成聲,手裡緊緊抓著他腰間的衣服,奪眶而出的眼淚打濕了他身前的那塊。
程葉疏和程葉敘在聽到鳴笛聲後也從彆墅裡出來,正站在門口望著緊緊相擁的他們。
程葉疏回頭向助理交代:“把家庭醫生喊過來。”
“好。”
楚佚舟躬身摟抱著程葉輕,手掌在她背後輕拍,直至她的哭聲漸漸止住。
聽著她一聲聲讓人心疼的哭聲,楚佚舟的眼眶也紅了。他把臉埋在程葉輕發間,聞著她發絲上熟悉的令人心安的馥鬱花香,低沉的聲音感慨萬千:
“好想你。”
細聽他的聲線也有些輕微的顫抖:“掉下去的那一刻,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程葉輕聽他說著驚險的事情,心裡又不禁緊張起來,慌忙要離開他的懷抱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生怕他像
之前一樣後背被山石劃傷還瞞著她,
“你傷哪了?”
然而她才掙脫開一點距離,就又被楚佚舟一把拉近,不肯讓她看。
他輕描淡寫地講述:“沒傷,我把那個人墊在身下呢,就手臂有點抻著了。”
程葉輕心裡知道實際發生的情況絕對沒有他說的這樣輕鬆。
見他有些遮掩,她吸了吸鼻子,不顧他的抗拒,硬是從他懷裡離開,抓著他的手想讓他轉身。
然而她的手才剛握住他的,就看到楚佚舟眉頭明顯一蹙。
程葉輕心裡一緊,垂眼朝他微濕的手上望去。
一周前他手心劃傷的地方,那道又長又深的傷口又裂開了,手心滿是斑駁的血痕。
楚佚舟見她發現,立刻說:“不小心把傷口撐開了,再長幾天又好了。”
程葉輕低垂著眼定定望著他手心觸目驚心的傷口,長睫上掛著的淚滴落到他的手上,她迅速用手指抹去,又要看他另一隻手,
“另一隻手呢?”
楚佚舟老實地把另一隻手也交給她,程葉輕裡裡外外地檢查後,發現左手上隻有一些擦傷,還好並不深。
而右手之前傷得就深,好不容易傷口愈合,經過激烈的打鬥後又裂開,鮮血從裂縫中湧出,手心染紅一片。
程葉輕還是擔心,“你身上呢?從樓上掉下去怎麼可能沒事?”
楚佚舟凝眸注視著程葉輕為他擔心得不行的樣子,心中暖了又甜。
屈起手指蹭去她臉上的淚,插科打諢:“要不我現在上樓脫.光了你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彆的地方受傷?”
“楚佚舟!你現在還跟我開玩笑。”
程葉輕不希望他這樣故作輕鬆,隱瞞身上的疼痛。
楚佚舟俯身視線與她齊平,“真沒事,知道你看了會哭,老子怎麼舍得讓自己受傷?”
“……”程葉輕依賴地攥著他的手指。
楚佚舟適時轉移話題,反握住她的手,
“不是說給我留了晚飯,山藥肉片,還有沒有?”
“吃完了!”她賭氣道。
楚佚舟喉間溢出一聲低笑:“那怎麼辦?我好想吃。”
程葉輕肅著臉拉著他往彆墅裡走,“先讓醫生檢查完身體才讓吃。”
“這麼嚴格?”
楚佚舟任由她牽著自己走,經過程葉疏身邊時,朝他挑唇不羈一笑。
這場局,他賭贏了。
程葉疏也了然回以一笑。
轉身望著楚佚舟和妹妹牽手走遠的背影,不禁低頭慢笑,又抓緊時間去處理收尾的工作。
/
樓上。
家庭醫生在程葉輕的叮囑下給楚佚舟仔細檢查完身體,確定他身上隻有一些皮外傷,除去手心那道崩開的刀口,就是身上幾處肌肉拉傷,需要恢複一到兩周。
萬幸的是從二樓掉下去正好有個土堆接著,沒有骨折,否則需要養很長時間。
為了讓程葉輕放心,楚佚舟把外面的衣服都脫了讓家庭醫生全部檢查一遍。
過程中也不讓她離開,非要她站在旁邊看著,免得以為他和醫生串通瞞著她。
結束後,楚佚舟慢條斯理穿上家居服,撩眼看向站在一邊的程葉輕,
“現在放心了?”
見他穿衣服不方便,程葉輕走過去幫他穿,“放心什麼?你覺得其他傷不是傷嗎?”
她就站在他身前。
楚佚舟順勢伸出雙臂圈住她的腰,把臉貼在她身前,用心感受她的柔軟與體溫,不舍得再放開她,
“和再也不能見到你的痛比起來,這些小傷算什麼?”
他渾不在意。
程葉輕瞳孔微縮,看到他脆弱的姿態,忍不住雙手抱住他的脖頸,聲調委屈,
“以後不要再瞞著我去冒險了,你知道今晚我多害怕嗎?我聽到電話裡說你被人撲倒掉下樓還失蹤了,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楚佚舟就從沙發上起來攬過她的腰,低頭直直吻下來。
他的吻強勢又霸道,混著急切與渴望。
摟在她腰際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折斷她的腰。
家庭醫生拎著藥箱悄悄退出房間。
臥室裡一片靜謐,隻餘急促錯/亂的呼吸聲。
程葉輕感受到他發泄在吻裡的思念與不安,手貼上他的勁腰,主動回應他。
在她快要喘不過氣時,楚佚舟終於結束這個纏/綿洶湧的吻。
他將程葉輕按在懷裡,靜待她呼吸平穩下來。
程葉輕側臉貼在他胸口,聽到他心跳如擂鼓,輕聲說:
“楚佚舟,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這個要求楚佚舟求之不得,沒有任何猶豫地就答應了她:“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都結束了嗎?”
“結束了,”楚佚舟偏頭親了親她的側臉,啞聲,“我贏了,一個都沒讓他們逃走,都被警察抓了。”
聞言,程葉輕情不自禁地收緊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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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楚佚舟發現程葉輕對他比之前更好了。
這回他沒有主動提過想她喂他吃飯,但程葉輕從樓下把晚餐端上來後,就坐到床邊要喂他。
楚佚舟垂眸望了眼伸到嘴邊的筷子,眼尾上挑,饒有興味地掀眼朝程葉輕望去,
“真喂我啊?”
程葉輕抬眼看他,故意說:“你不要啊?”
說著就要把筷子移開,剛有動作,楚佚舟就握住她的手腕,帶著她的手把筷子重新遞到嘴邊。
黑眸緊盯著她的臉,扯唇壞笑:“要,怎麼不要?”
捕捉到他眼裡的挑.逗,程葉輕把手縮回去,紅唇緊抿:“你快點吃吧。”
楚佚舟靠著枕頭,望向她的眼睛裡愛意都要溢出來,磁沉的嗓音夾雜著笑意:“好,你喂我。”
“……”
但到睡覺的時候,楚佚舟就不滿意了。
因為程葉輕睡得離他特彆遠,他伸長手臂才能碰到她的背。
他冷哂:“程輕輕,你變臉也太快了。剛才把老子當個寶,現在躲得離我這麼遠。”
程葉輕向後扭頭解釋:“我沒有,你彆亂說,我是怕挨得太近睡著壓到你肌肉拉傷的手臂。”
“你過來睡,老子手臂又不是紙糊的。”他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口吻惡劣。
程葉輕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淡然回應:
“你這幾天先這樣吧,我怕加重你的傷。”
“這幾天?”楚佚舟臉色更難看了,一晚也就算了,竟然要好幾天。
“不然呢?你都這樣了,還要動手動腳?”
“誰動手動腳了?”楚佚舟意味不明地哼笑,“我就想抱著你睡。”
程葉輕態度堅決:“不行,你手臂肌肉拉傷了,要平躺著。”
“……這樣睡覺沒勁。”
“睡覺本來就沒勁。”
“不是。”楚佚舟突兀地否認。
“嗯?”
楚佚舟側眸睨著她,唇角勾起輕慢的笑:“你以前躺在我懷裡睡覺的時候,我就覺得特彆有勁。”
“……”
程葉輕對他回來的流/氓勁無話可說,關了燈依然躺在床側,離他很遠。
今晚外面的月色很美,月皎風清,有月光悄悄從窗簾沒拉緊的地方溜進來,落在被子上。
樓下傳開車聲,似乎是程葉疏喊來的那些手下剛剛離開。
臥室裡昏暗而安靜。
一時間躺在床上的兩個人都沒有動。
程葉輕率先打破沉寂:“你為什麼下午沒回我的微信?”
“……太忙了。”
“騙人。”她語氣篤定。
楚佚舟勾唇輕笑出聲:“那你說我為什麼不回?”
“因為你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回來。”
見她精準猜到他內心的想法,楚佚舟尾調上揚道:“這麼懂我啊?”
程葉輕側身面朝他,心中還是止不住的後怕。隻要一想到那通電話裡說的楚佚舟出事了,她就忍不住渾身發冷發顫。
她的聲音又帶上哭腔:“你知道這一趟有多危險,還說什麼回來太晚就彆等你了,你在跟我告彆嗎?”
楚佚舟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顧不上肌肉的酸痛,支起手臂朝她靠近,在黑暗中摸過去正面擁住她。
當再次感受到她身體因為害怕他出事而有的顫抖,他心疼不止,濃眉緊蹙,快速尋到她的手握著,
“我就是怕萬一沒回來,你一直等我,這可怎麼辦?”
程葉輕聽他這麼說,哭腔又重了幾分:“你不準不回來!”
楚佚舟哭笑不得,語氣輕緩,拭去她從眼角流出的淚,“嗯,這不是回來了,怎麼還哭?”
“誰讓你瞞著我去冒險,你下次要是再敢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不告訴我
(),我真的不理你了。她氣憤地威脅。
楚佚舟將她摟緊?()_[((),親親她的唇,“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的話,我會思念成疾。”
“……”
程葉輕把臉埋在他的鎖骨處,抽抽搭搭地哭。
良久,她終於止住隱忍的哭聲,執著地將楚佚舟推回到他原本躺的位置,讓他平躺著睡。
楚佚舟剛要說她怎麼還記著,程葉輕就在他身側躺下,下一秒一條柔軟纖細的胳膊就主動環過他的腰。
他的心跳驟然漏了兩拍——
程葉輕側躺著,手臂橫亙在他腰腹上,虛虛抱著他。
身側躺著他深愛的人,楚佚舟忍不住在黑夜裡勾起薄唇,明知故問:“你什麼意思?”
“不是不抱睡不著嗎?現在能睡了沒?”程葉輕甕聲甕氣地說。
“……能了。”他偏頭在她額頭上落下輕柔一吻。
劫後餘生的幸福很簡單。
隻要程葉輕在身邊;
隻要程葉輕安然無恙;
隻要程葉輕對楚佚舟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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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佚舟設的局非常成功。
那些人迫不及待除去他這一大障礙,當晚去了很多人,全都一網打儘,一個也沒逃得出去。
抓走的那部分人也開始交代這些年的罪行以及陰謀計劃。
程葉敘交給楚佚舟的畫稿非常完美,工期比預計的還短了一周時間。
“彩躍浮金”建築組也在根據設計圖有序開工,一切都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楚佚舟就是天天待在家裡也不會對公司的業務有影響。
而程葉輕幫他督工就需要額外忙很多。
這天上午,程葉輕又在客廳裡根據施工情況修改設計圖。
楚佚舟從餐廳走出來,自身後圈住程葉輕,把下巴擱在她肩上,聲音沉啞帶有濃重的暗示意味:
“輕輕~”
程葉輕抬了抬肩:“你走開,我在忙呢。”
楚佚舟“嘖”了一聲,不時湊過去親她的臉:“哎呀輕輕。”
程葉輕被他纏得都沒辦法專注地看圖了,偏頭湊過去敷衍地親了一下他的唇角。
下一秒,楚佚舟換上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楚佚舟伸手摸唇角,眼神玩味:“我超,今兒這麼主動?”
“不是你要的嗎?”
楚佚舟啞然失笑:“我叫你輕輕呢。”
程葉輕反過來被他調戲,蹙眉叱他:“楚佚舟!你前後鼻音再分不清,以後就彆來找我了!”
楚佚舟當著她的面舔了舔唇角她落吻的地方,梅開二度:“輕輕親親~”
他混不吝的動作看得程葉輕臉頰不受控製地升溫。
見他俯身還要吻他,程葉輕身體後仰捂住自己的唇。
一枚繾綣的吻便隻能印在她的手心。
楚佚舟也不覺得失望,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促狹的精光。
() 緊接著她就感覺到手心的濕熱,反應過來後她迅速把手放下來。
而楚佚舟則抓緊時機,乘勢而上。
在書桌上完成他的目的。
半個小時後,程葉輕勾著楚佚舟的脖子,坐在桌邊跟他面對面。
呼吸平穩後,程葉輕眼神也逐漸清明,想起來下午的安排,她揉捏著楚佚舟的耳朵,說:“我下午帶你去泡藥浴。”
楚佚舟低頭笑得不正經:“情侶浴那種嗎?”
程葉輕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頓:“單人的。”
“沒有雙人間嗎?”
程葉輕答非所問:“我訂的兩個單人的。”
“噢——那就是有雙人間。”楚佚舟眉骨怔忪,拉長尾調。
程葉輕環住他的脖子輕晃,“……我都訂好了。”
“你怕什麼?”楚佚舟勾唇,拇指按在她唇上,戲謔道,“雙人間不也是分開的藥浴桶?”
程葉輕不肯,明說:“你最近太不正經了,我要警惕一點。”
“那你剛才彆勾著不正經人的脖子啊。”
“也請你彆伸到不正經人……唔。”
楚佚舟不著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程葉輕一把捂住唇,紅著臉威脅道:“你不許說!”
見她急了,楚佚舟笑得更壞,尤其是那雙狹長的黑眸中興味濃濃,
“伸了還不讓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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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葉輕在網上找了很多養生藥浴的探店分享,最終選定的這家環境確實很好。
在招待員引路下,楚佚舟摟著她往裡走,走到他那間時,程葉輕把他的手從腰間推開。
她說:“你進去吧。”
楚佚舟看著空了的手,眼神幽怨:“真不一起啊?我去重新訂。”
“不要!”程葉輕推著他的後背,將他推進去裡,“好好泡啊,能疏通全身經絡。”
楚佚舟聲線低了幾分,眼眸微眯:“程輕輕。”
程葉輕看懂他眼底的暗示,“等會不就見到了嗎?”
話音剛落,她就不由分說地把他推進去。
見楚佚舟沒再出來,程葉輕走向鄰近的另一間。
她推門後先環顧四周,招待員說:“那我幫您把門關上。”
“好。”
程葉輕放心地把關門的事交給招待員,自己在包間裡逛起來。
忽然身後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她心下驚疑,轉身一看竟然是隔壁的楚佚舟!
楚佚舟見她發現自己,沒等她趕他出去,徑直推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在櫃門上,傾身壓著。
“你怎麼來了?”
男人冷著臉語氣不善:“想你就來了,不像你,一點都不想我。”
“這才多久啊?”就想了。
楚佚舟低頭作勢要銜住她的唇,哂笑一聲:
“短嗎?老子可是才走到外面就想你想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