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90(1 / 1)

騎士是在第十八次循環被刷出來的。

恢複意識的第一件事是擰斷小醜的脖子,接著和趕來的灰色之子打了一架。他們兩個在迦勒底的時候不咋打架,主要是因為當時有比騎士更好撩的奧古在,隨隨便便一兩句話就能換來迦勒底損害管理的血淚,比騎士有意思多了。

但現在就隻剩下騎士了,兩個人平等的厭惡所有人,這一架無可避免。

不過有的時候對於從者們,戰鬥也是一種很好的交流方式。這架打完了,騎士基本也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觀察了十幾次,他們已經能確定,這個世界輪回就是因為聖杯的力量。隻要超人向聖杯許願“想要重新來過”,聖杯就會回應超人的願望,而讓超人會產生這樣的願望的無外乎也就是兩個因素:瑪莎、小醜、爆炸。

這看起來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好像隻要確保瑪莎平安無事,小醜不給超人吸入恐懼氣體,大都會不會爆炸,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就能繼續下去,超人就沒有什麼理由繼續許願,讓這個世界循環。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

小醜的時間線經常兩極跳躍,有時候會像哥譚突然出現的建築物一樣突然出現或者消失。

瑪莎並不是隻有被吸入恐懼氣體的超人親手擊殺一種死法,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讓她喪命,堪薩斯來大都會的大巴車可能會車禍,在城市裡行走可能會遇到高空拋物,甚至有可能被搶劫的流彈擊中。凡人的生命太脆弱了,經曆不起一丁點的波折。

最後,大都會從天而降的核彈。

這個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已經很難說了。這麼多次了,西西莉亞依舊找不到這東西的來源。它從天而降,禦主就順著它落下的路徑一路衝上去看,那裡沒有飛機,沒有任何飛行裝置,甚至沒有什麼雲彩。

這個爆炸像是突然一種概念,它沒有來源,它隻是在固定的時間以一種固定的姿態出現。

後來西西莉亞去蹲守它,但在觀測狀態下,核彈並沒有出現。

它沒有選擇從高空墜落,它選擇了另一種方法。

地面之下的空間,火光、高熱、氧氣瞬間被剝奪,建築物升華,中心位置的一切都成了齏粉,湮滅後什麼也沒有剩下。

出現的形式或許會有所變化,但是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必定會出現異常爆炸。

第一十三次,西西莉亞眼神空洞,看向天空:“我好累,我想放棄了。”

灰色之子:“可以呀,一直留在這裡也是個不錯的決定,我讚成。”

騎士:“你閉嘴。”

複盤複盤複盤。

除了複盤好像沒有可以做的事情了。他們也嘗試過接觸超人,每個人都嘗試過,但隻有西西莉亞會取得超人的信任。

灰色之子:“你覺得他是卡爾的概率有多大?”

騎士不想和他說話,但是偶爾被煩得受不了了也會說兩句。

騎士:“克拉克·肯

特和卡爾·艾爾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但在面對不同人的時候,他所表現出的傾向也不相同。他一直試圖向西西莉亞表現出更加“克拉克”的一面。

他們一度懷疑這又是這個超人的偽裝,但這個人隻是普通的氪星人,他身上沒有絲毫的靈基反應,不是從者,自然也不可能繼承來自從者的記憶。

哪怕當他的狀態開始變得不穩定,他也是一個懷有聖杯能量的普通氪星人。

這對臨時搭夥的組合在經曆了一段時間的內訌。

騎士隻要循環就會遇上小醜,看見小醜他總想率先殺了個罪犯。灰色之子偶爾會給人添點麻煩,他的意誌似乎很不堅定,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要破解循環還是不想,心情變化過於快速,莫名的失落和憤怒總讓人捉摸不透。

還有西西莉亞。

無論是騎士還是利爪,他們兩個都認為西西莉亞在面對超人的時候實在是太拖泥帶水,一點不乾脆。她已經不再被情感困擾,但依然有一些來自卡爾的習慣。

爭吵,互毆,然後躺在地上一起聽遠處的核爆,等新的循環開始。

“咱們不能這樣了。”西西莉亞首先說:“殺了超人沒用,殺了幾次了,沒辦法從他的屍體裡提出聖杯。”

灰色之子:“或許停留在這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騎士嗤笑:“和你一樣做個隻能在地下活動的老鼠?”

灰色之子不再說話。

新一輪戰鬥開始。

·

從西西莉亞來到大都會開始,他好像就始終隱隱憤怒著。

來自被拋棄感,在迦勒底的時候這種感覺不常出現,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是西西莉亞的首選,但那時候禦主和從者之間有契約相連,魔力的聯係讓人從心裡感到安全,情緒、感知、乃至生命,從者與禦主完全一體,彼此歸屬。

他是沒有未來的人,而他將自己的過去獻給了禦主。送出一份禮物或許不是以收貨回禮為目的,但同樣,如果沒有價值相當的回禮,人總是會感到失望的。

但禦主如何能給出價值相當的回禮呢?

甚至他們之所以能相遇,就是因為禦主奔走在奪還人理的戰鬥當中。

那時為了奪回人類未來的戰鬥,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壁壘鮮明。他是昨日之人,她是明日之人。

黑暗中的貓頭鷹不會羨慕飛向朝陽的小鳥。但他也同樣不是那種望著他人遠去的背影會給予祝福的人。

為什麼不在乎?怎麼能不在乎?造成這一切的正是因為想要去望未來的願望,既然如此,規避這些痛苦不好嗎?

那是他的恨是指向其他人的。因為灰色之子清楚的知道,禦主之所以如此英勇無畏悍不畏死,所有的原因都來自於他人的願望。她自己本不想這樣做的,她或許沒有彆的想法,但她完全可以不這樣做。她做出如此選擇隻有一個原因:她愛的人希望她這樣做。

而現在,禦主與

之前不同了。

她從混沌當中掙脫出來。她變得清明了。

她不再一味的遵從他人的願望,如今,邁向明天,去往未來,這是她自己的願望了。

發現這一點的那一刻,利爪似乎聽見了自己腦海當中什麼東西崩斷的聲音。

或許有極小極小的欣慰和喜悅,但更多的是彆的東西。那一刻開始,他覺得自己對於禦主的情感比起“愛()”,更靠近恨?()?[()”。

他恨那毫不遲疑邁向明天的腳步,恨那英勇無畏奪回未來的身影,更恨她對所有受到的傷害都滿不在乎的笑容。

她是自己做出離開的選擇的。這一次,灰色之子無論多麼不甘,也隻能承認這一點。

於是他迫切的想要看到墜落。一次又一次的循環,疲憊、失落、偶爾絕望,但每一次禦主都會重整旗鼓,說出“再來”的話。

她不屈服。

不屈服於人理,不屈服於時間,也不屈服於過去。

看著她,灰色之子總忍不住舔舔嘴唇。

不背刺她,忍耐住本性和毒牙,不將她絞死拖進黑暗之中是利爪對這段感情最大的尊重,也是他對master無聲的祝福。

除此之外誰也不能要求他做更多了。

他知道騎士心中也是同樣。

無論是哪個傑森·陶德,他們都是不安的。這個可憐蟲好像從來沒有被人堅定的選擇過,所以哪怕是選擇他的人就站在面前,他依然要再三比對,心中衡量這份選擇究竟有多少出於真心,多少迫於形勢。

有時灰色之子會有些看不懂這個人。

他說出的話很多時候好像隻是為了去看聽到這些話的人有什麼反應,而不是一種宣告,不是為了真的去落實他的話。這個人總是做出和可怕的言語相反的舉動,說著“殺了你”,卻總是將槍口偏向其他的方向。

他知道傑森其實並不完全反對讓禦主留在這裡的提議。

脫離了人理的桎梏,無論是想要作為魔術師還是想要做為beast,都無所謂,每個人都不用再思考那麼多,他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再也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來桎梏人的思想和行為。

這裡不算是一個壞地方。

讓她永遠留在這裡,灰色之子不相信騎士沒有這樣想過。

隻是他總是軟弱,是個名副其實的懦夫。

他害怕去面對自己心中的黑暗,於是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用令人作嘔而目光目送她走向他人,走向光,遠遠的把應該死在黑暗裡的東西全部拋下。

這個人太軟弱了,以至於他甚至無法去面對自己被拋棄的恐懼,隻能把這些不安轉化為憤怒,發泄在與他的戰鬥之中。

懦夫。

否則這裡有兩個從者,哪怕禦主能夠聯合氪星人,他們不會留不下她。

但騎士總是和往常一樣選擇獨自痛苦。他總是這樣,陰沉,沉默,自虐一樣品嘗痛苦,接受失敗。

懦夫。

() “你難道不想這樣做嗎?”激戰中(),趁著兩人角力⒃()⒃[(),利爪突然貼近他:“彆說你沒有想過,我可不相信,兄弟。”

“......可我不是你。”手臂發力,其實猛地推開他,子彈和回答一起到達。他說:“也永遠不會像你會一樣。”

·

內訌開始的突兀,結束的也很突兀。

不過好在魔術師有特殊的溝通手段,哪怕大家都不想說話也沒關係,你可以把嘴閉上,然後用彆的方式交流。

倒不如說,其實比起用嘴說話,大家更傾向於其他的更有效率的溝通方式。畢竟對於魔術師來說,任何時候用魔力做事都是第一選擇。

這期間西西莉亞有一次感歎哪怕是魔術師果然也有不能理解從者的地方,人與非人的思考方式真的很不一樣。

西西莉亞:我隻是從這裡離開了,不是以後都不會再見了,好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會進行靈子召喚的呀!

再不濟,參加過人理奪還戰爭,這樣的功績無論入成功與否,第一參與者都會進入英靈殿,她和瑪修立香相當於已經在英靈殿預定了VIP席位了,等她們死了之後自然而然就會進入英靈殿,到那時候不是也一樣能見面嗎?

這種小事!為什麼!要!這麼在意啊!!!

不過好在,無論如何,內訌終於在三個人溝通之後結束了。

現在他們重新分工,各自負責一攤。

刷新之後騎士鐵定和小醜在一起,他負責小醜。

西西莉亞必定能獲得超人的信任,她負責超人和核爆。

灰色之子陰陽怪氣:“好啊,我總是不被信任不被重視的那個,我當然可以接受所有的安排,你說對嗎,master?”

還是灰色之子:“或許,趁著另一個人不在,我可以得到一些額外的補償?”

西西莉亞:“......你還真是死性不改。我現在沒空陪你玩浪費魔力的遊戲,你的魔力已經這麼充沛了,現在去乾活!”

灰色之子遺憾的聳肩:“真可惜。”

·

現在是大都會第32次循環,一切都在順利進行。

克拉克:“所以,我們隻要在這裡等待就可以了嗎?”

西西莉亞:“是的,我們現在要等爆炸出現,等你的狀態開始變得不穩定之後,嘗試取出聖杯。”

“隻有這一個辦法嗎?”

“雖然很抱歉,但我想是的。之前我們嘗試了一些方法,但結果都很糟糕。”

克拉克點點頭。

他再次提議:“既然隻要等待就行,那我們兩個聊聊天吧,如何?拜托,隻是站在這裡真的很無聊。”

克拉克:“看在我馬上就要死的份上,好嗎?”

西西莉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他說的沒錯。超人的屍體沒辦法去出聖杯,但如果他們要將如此龐大的能量體從他的身體當中去走,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存活下去。

() 那雙嬰兒藍的眼睛看著西西莉亞,不知道是撒嬌還是哀求,又或者是那雙眼睛本來就是這樣,隻是看向他的人心中有其他的感情,將之投影在了他的身上罷了。

西西莉亞同意了。

西西莉亞歎了口氣,平和的說:“你想來聊點什麼?”

“其實我也不清楚。”克拉克攤手:“但是不可否認,西西,我能感覺到,我好像......有一些彆的感情,對你。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現在越來越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種情感。”

“我們曾經一定有過一些過往,我見過你,愛上你,雖然並不確定你是否對我懷有同樣的情感,但我想,那個我一定愛上你了。你給了我很快樂的時光,應該是在那段日子裡,在所有灰色的過往中最亮眼的顏色,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讓我覺得自己還是克拉克,還可以做一個普通人。”

他溫和的說。

西西莉亞面色複雜,她想讓超人不要再說了,但她聽見什麼聲音,什麼東西從高空墜落,發出如同哨音一般的尖嘯聲。

“我一定做了很多令你傷心的錯事。我很抱歉,西西。”他看向尖嘯的方向,“或許你已經找到了禮貌地道彆方式,但我還沒有想你道彆。到現在,我還沒有禮貌的向你說出再見。”

西西莉亞看著他。

臉上是“果然如此”的無可奈何。

她又歎氣:“那,現在可以說了。”

“不是現在。”

克拉克向她伸出手:“走吧。過去看看。”

他摟住禦主的腰,超人自帶的生物立場包裹這兩人,這是32次循環當中他第一次帶著禦主乘風飛翔,但好像做了無數遍一樣熟練。

“我以為你會更早發現,但現在看來我高估了你的聰明才智,‘顧問’。”克拉克輕輕地笑“你沒有想過,聖杯並不是需要拿出來使用的嗎?”

西西莉亞無言以對。

這個可能性他們彼此之間討論過,但因為沒有意義,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超人和聖杯融合究竟是為了什麼呢?他本身就足夠強大了,而且如果真的是想要用聖杯的量去做一些事情,那為什麼一直到現在為他都始終安於現狀,待在大都會做小記者,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占領或者統治其他地區的傾向。

沒有意義,於是不再討論。

西西莉亞:“這有什麼意義?”

克拉克:“當然有。”

他笑著說:“我說過,實現你的願望。”

“你可以通過我,去和人理對話了,master。”

那顆墜落的核彈經過兩人,繼續向下落去。

到說再見的時候了。

“上一次分彆的時候,我其實想吻你。”克拉克說:“我可以吻你嗎?”

西西莉亞沒有回答。

她伸出雙手捧住克拉克的臉頰,親吻他。

能量爆發。他們在火光與高熱中吻彆。

聖杯的能量越來越強,分離時,眼前的人變成了她熟悉的那個。

卡爾看起來很不穩定,也很不“卡爾”。

他漸漸消散,溫和的笑著,看著西西莉亞。

那雙眼睛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但最終,他隻是輕輕地說:“再見。”

氪星人向聖杯許下願望。

白光吞噬了一起。

高熱讓眼淚在離開眼眶之前就被迅速蒸發,無所畏懼的禦主一步躍入。

她已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