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058(1 / 1)

一名成年男子,和一名八歲的智力不正常的女孩來看那種奇怪的隱私疾病。

光這一句話,清音就覺得不對勁。不怪她把人往壞處想,實在是上輩子這樣的新聞太多太多了,再加上這孩子生的病,彆說她,就連同為男性的秦解放都覺得不對勁。

清音想了想,“這樣,我先進去診室,你去保衛科叫兩個人在門口守著,要是有情況……”這樣那樣。

錢解放了解,趕緊去了。

診室裡,張姐正陪著那中年男子有句沒句的說話,見到清音的身影在窗外一閃而過,立馬借口出來。

“情況解放跟你說了吧?剛才我問過,這男的自稱是南灣福利院的院長,今年40歲,女孩是福利院裡的孩子。”難怪說不是父女關係,這確實不算。

“我一開始也以為……但看著又不太像。”

清音不置可否,隻是點點頭,“把孩子叫過來吧。”

小女孩智商確實不太對勁,白雪梅一叫,她就被幾顆糖給吸引過去了,在那邊藥房裡吃東西,又蹦又跳的,一點也不怕生。

這不,診室一叫她,她又開開心心的過來了,還一把抱住中年男人的胳膊,“李爸爸,快吃呀,糖糖,可甜啦!”

李院長面色尷尬,避之不及被她抱住,隻能苦著臉推她,“行了行了,你先坐好,阿姨要給你看病。”

清音仔細觀察,男人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淫.邪的人,推女孩也是儘量推她胳膊,不碰到她胸脯。但也不排除有的人就是會偽裝,清音也沒輕易相信他就是好人。

“我就是特殊兒童門診的負責人,我姓清,不知道同誌怎麼稱呼?”

“清大夫你好,我叫李福,我是南灣福利院的院長,這是我的工作證和介紹信。”男人長得黑黑瘦瘦,斯斯文文,一臉滄桑,如果非要說他像什麼人群的話,清音覺得有點像小時候留守鄉村小學的代課老師,就是既要上課又要乾農活那種,她小時候的老家就有一位。

她接過證件,仔細查驗,工作證上有鋼印,這很難造假,介紹信就不好說了。於是,清音不先問病情,而是先跟他東拉西扯聊福利院的事,想借機打探一下他的虛實。

南灣福利院顧名思義,就在書城市南邊一塊灣地不遠處,算是郊區,最初是外國傳.教.士用龍國人的錢修建的,後來他們走了,日軍來了以後,在不遠處建起司令部,那裡就成了關押很多抗日義士的臨時監獄,犧牲在鬼子刀下的義士不少,聽聞夜裡常有哭聲和哀嚎聲……清音也是偶然間聽毛曉萍說起的。

解放後百廢待興,條件有限,當地不得不把那裡重新裝修,恢複以前福利收養的社會功能。

“我們現在一共有156名孩子,其中男孩46名,女孩120名,女孩大多身體還算健康,男孩的話就……身體不太好。”李福說著,露出一個心疼又複雜的表情,最後看了一眼身邊的福寶。

女孩名叫福寶,是在福利院門口撿到的孩子,撿到

的時候已經五歲了(),手裡自己捏著個紙條?()_[((),乖乖等在大門口,說奶奶把她放在這裡給她買糖去了。可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她的“奶奶”也沒出現,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還有啥不明白的,就是故意扔在這裡的!

李福歎氣,“她說不清自己名字,我就給她取名福寶,三年了,也沒人來找過。”

當時紙條上歪歪扭扭寫著她的年紀和生辰八字,因為智力異常,又是女孩子,家裡養不了,希望政府能給口飯吃。

五歲,已經對父母有記憶了,卻被這麼拋下,清音心裡酸酸的。不敢想象,她家小魚要是五歲了,要被拋下,她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不不不,她不僅會殺人,她還要整個世界跟著毀滅。

說到這裡,福寶歪著腦袋看看李福,又看看清音,又去抱住李福的胳膊:“李爸爸不難過,福寶很開心喲。”

李福這次沒有再推開他,而是衝清音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孩子,心善得很,記性還好,幾個月前跟她說過的話她都能記住,彆人都說她傻,那是瞎說,我看就是腦筋有點直,不會轉彎,對人也沒防備之心。”

聽語氣,倒是疼愛居多。清音想著,就故意問她一些簡單的加減法,誰知福寶還真能回答得出來!要是遇到不會的,她就掰著手指頭數,手指頭不夠用,她就會著急,“李爸爸怎麼辦,不夠啦不夠啦。”

“不著急,不夠咱們就不數了。”

“可,可是王老師會生氣,會打福寶手心的。”

“不用擔心,我已經嚴厲批評過王老師,他以後都不會打你們了,你們被打一定要記得及時跟我說。”

福寶頓時喜笑顏開,“李爸爸好,王老師壞!”

清音這才知道,原來福寶是在上學的,福利院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點問題,去普通學校上課很難跟上,況且南灣那一帶離學校也遠,又沒有公共汽車坐,所以福利院向上申請,給找了一名專門的代課老師,不分年齡和學段,統一的教點基礎的語文數學知識。

而福寶,因為才八歲茹房異常增大,在班上沒少被孩子打趣和嘲笑,還被取了很多難聽的外號,她是小,但不是真的傻,能分清大家的善意還是惡意,為此難過了好久,哭了好幾次,還是李院長晚上查寢的時候發現,問起來才知道。

“那些取外號和嘲笑她的孩子,我已經嚴肅批評過,但我一個男人,有些事情也解釋不清楚,就說帶她上醫院,讓女大夫解釋一下,但去了醫院,人家說她這個不正常,像是生病了,我又找人借錢,帶去市醫院。”

清音看向福寶的胸脯,確實大得異常,已經達到成年女性的大小,就是在十三四歲的大女孩裡也不多見,更彆說她才八歲……

“對了,福寶的年紀,你們能確定真的隻有八歲嗎?”會不會年齡弄錯了,其實她的生理年齡不止八歲,隻是個子矮小?

“確定,不僅當年那紙條上說得明白,前不久帶她上醫院,大夫也給她檢測過骨齡還是什麼,還查了激素水平,說就是這個年紀。”

() 還拿出在醫院做過的檢查單子,理得整整齊齊的,遞過來,“我聽人說書鋼新開了一個特殊兒童門診,能給家庭困難的兒童和福利院的孩子免費看病就想著來試試,你看能不能這樣,我們先看,然後等門診正式開起來能免費的時候再把我們算進免費名額裡頭?”

清音暫時沒答應,而是先看單子。

雖說小女孩九歲到十二歲是正常茹房開始發育的時間,但也存在個體差異,有的會早一些,有的晚一些,但像福寶這樣早的,已經算是性.早.熟了。再加上實在是太大了,這明顯不對勁,清音著重看她查激素的單子,結果卻意外的發現,雌激素都在正常範圍內,數值完全符合她的年紀。

“這個情況有多久了?”

“四個月。”

四個月之內長這麼大,那更是不正常。

清音又讓她靠牆站好,看看她的身高,倒也符合年齡,沒有偏矮。

“福寶胃口好,吃啥啥香,長得也快,最近半年還長高不少呢。”

一般性.早.熟的孩子身高不怎麼長,清音愈發覺得可以排除早熟這個原因了。她想了想,把福寶哄著進了檢查室,脫掉衣服給她看了看,又來了個仔細的觸診,沒觸到腫塊、硬結之類的,其它地方看著也很正常,不像是結節腫瘤之類的占位性病變。隻是有疼痛感,但這個狀態又是正常的,很多小女孩青春發育期都會痛。

清音又仔細地觸診到腋下,忽然發現淋巴結稍微有點腫大,莫非是炎症類疾病?

想著,清音讓她穿好衣服,出來診室,給她把脈。

很好,脈象不滑,也排除了懷孕的可能,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清音覺得頭有點大,既然中醫把不出問題,那就先按照西醫思路來治療吧,考慮炎症,那就先消炎治療,短期看看有沒有效果。

開好藥,清音想了想,還是答應了李福的請求,沒收他們一分錢,“你們接下來幾天都過來輸液,該吃藥吃藥,觀察幾天看看。”

清音想的是,要是短期內抗炎治療無效,那就帶去區醫院找秦振華用B超看看,確認一下是不是裡面長了什麼。不過,因為這是去外院,產生的費用特殊門診報銷不了,李福要自己想法子了。

清音為了給他們省錢,都是把花錢的項目放在最後實在沒辦法再說。

等他們一走,大家夥都開始討論福寶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李姐自家有閨女,帶入一下揪心得很,“哎呀小清你要好好幫她看看,這麼小大的女孩,要真是……那可就可惜了,她現在才一米四,長不高太可惜了。”

清音倒是覺得,個子長不高不是最嚴重的,她就怕是身體裡長了什麼腫瘤之類的。

“可你不是觸診過,說茹房裡沒有硬結腫塊嗎?”

清音搖頭,“要真是茹房裡長的,或許還好辦些,我擔心會不會是顱內,垂體之類的。”因為那才是控製生長發育的中樞,而那個地方一旦長腫瘤,就是非常棘手的問題了。

清音自己是中醫,但也不會神話中醫,

垂體上有沒有長東西她把脈是把不出來的,還是得拍片看。()

不過,先等等看抗炎治療的效果吧,萬一能消下去呢?清音告訴自己儘量樂觀一些,福寶已經夠不幸了,老天爺不會總讓她一直碰到倒黴事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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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清音就回家了,走之前告訴秦解放,要是中途有什麼,讓她去杏花胡同找自己,春節期間小夥子自願留下值班,跟李姐一人負責一邊,倒也不錯。

回到家裡,飯已經做好,就等著她了。今天吃的是黃燜雞,但清音因為記掛福寶的事,感覺連肉都不香了,飯後小魚兒鬨著要出門,顧媽媽帶她出去溜達,清音就在書架上找書,她想看看書裡有沒有類似疾病。

顧安洗完碗進屋,見她還在翻箱倒櫃,“怎麼,衛生室出什麼事了,看你心不在焉的。”

清音也沒隱瞞,將福寶的病情說了,他們自己就有閨女,說這個倒是一點不難為情,顧安聽著也不覺得難為情,反倒是有種莫名的焦慮,“你真確定那個李福院長沒問題?”

看吧,正常成年人都會這麼懷疑。

“我也不能說百分百確定,但看福寶對他的信任和親密,都很自然,他說話做事也還算正派。”

顧安想了想,南灣福利院,怎麼這麼巧?

“你想什麼呢?”

“南灣福利院,是不是就是南邊有塊灣地那附近?”

清音點頭,“我沒去過,隻聽曉萍說過一嘴,說那裡陰氣重得很,距離鬼子的司令部也非常近,以前還經常鬨鬼。”

顧安倒是不信什麼鬨鬼的說法,他對書城市非常熟悉,以前做街溜子的時候什麼旮旯角落都去鑽過,可以說城裡的老鼠都沒他熟,這個南灣福利院就在楊樹林不遠處,距離頂多二十裡路。

自從接了白組長的任務後,他還沒什麼進展,一開始想著從那名犧牲戰士留下的東西著手,可那些東西已經轉交給家屬,他隻能去找他生前曾經朝夕相伴的軍犬,也就是蒼狼。幸好,小魚兒幫忙把蒼狼帶回來了,但這軍犬好像也沒什麼特彆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發呆睡覺,想要從它身上找線索也很難。

“這樣吧,過兩天我親自去一趟,去看看虛實。”

“你的意思是……”

“福利院裡應該不止李福一個成年男性,或許還有彆的工作人員,又或者有年紀稍大的男孩子……畢竟,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使。”他得親自去看看。

清音一想也對,這也是一個思路,不知道福寶生的是什麼病的情況下,或許可以從病因入手,而能導致茹房急速增大的,除了腫瘤炎症,其實她還是擔心激素,尤其是短時間內大量攝入雌激素,這種時候,從異性身上考慮是最快的。

“好。”

說乾就乾,第二天是除夕夜,家家戶戶沉浸在春節的喜悅中,顧安不好出門,初一要陪孩子,初二要回外祖家走親戚,他初三一大早就出門了,還帶上蒼狼。

小魚兒一大早醒來,發現爸爸不在家,有點點失落,不過很快被媽媽

() 打包好帶著出門拜年,她又把這茬忘了。

今年拜年對象跟往年差不多,就是陶英才和馮春華住的很近,馮春華從鄰省搬回來了,倆人成了一牆之隔的鄰居,清音去了才知道。不過,他們之間或許沒有多少男女之情,就是單純的互相欣賞和照顧,其實不是一定要談戀愛才幸福,有個伴兒也是不錯的。

今年還新增了林莉和秦振華一家,因為他們結婚了,秦振華以後也是正式的書鋼衛生室的女婿了,清音是約著張姐幾人一起去的。

接下來就是陳老家,陳慶芳去年給小魚兒送了那麼多吃的喝的,不親自上門去一趟都說不過去。

等拜完年回家,小魚兒的眼睛在院裡找了一圈,忽然就抱著媽媽“啊啊”的叫。

“怎麼了魚魚?”

“啊啊!”她指著平時蒼狼睡覺的地方。

“你說蒼狼呀,蒼狼被爸爸帶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小魚兒這才鬆口氣,小大人似的捧著肚子,咿咿呀呀的說些什麼,就盼著爸爸快回來,把她的狗狗帶回來。這家裡有狗有鴿子的,每天打掃衛生就是個大工程,清音實在是太想住大房子了,不用打擾到誰,也不會被外人打擾。

最近柳耀祖學會了走路,可真是把顧媽媽氣壞了,這小子不知道哪裡學來的,毫不講道理,見到東西就抓就搶,人小白好好的在牆角睡著覺,他一把抓上去,把小白的毛都薅禿了,她氣,小白更氣,追著他就是一頓猛啄。

柳老太居然還有臉上門來鬨,說要去街道辦舉報他們家,他們養的鴿子傷人,養的狗也是個禍害,會咬人。

“安子家養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見小白啄誰,就你家柳耀祖手欠,這不自找的嘛?”

“就是,誰家孩子像你家這個,彆人拉泡屎都要去翻過來看看。”

柳老太氣急,可沒人理她,以前還想著柳紅梅找了個當軍官的對象,要讓著她點,現在聽說那對象黃了,誰還讓著她啊?

柳老太想破口大罵,可一嘴難敵眾嘴,就專門嘴顧家,說他們家專門教鴿子來捉他們家耀祖,就是嫉妒耀祖是個男孩,他們家自己生了個不帶把兒的,現在羨慕嫉妒了吧?

顧大媽暴怒:“你再說,再說信不信老娘養條蛇?”

得嘞,柳老太偃旗息鼓,顧大媽可是祖傳的捕蛇人,她要真想養蛇,這大院就彆想安靜了,要是她哪天壞心眼的捉條毒蛇扔柳家進去,那他們一家子都得嗝屁。

看吧,柳老太自己是什麼人,就把彆人想成跟她一樣齷齪小心眼的。

不過,對這種嘴炮大家都習慣了,柳老太年輕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不然也不可能把自己耽擱成大齡女青年,大家知道她德行,任憑她哭鬨,全當沒看見。

另一邊的顧安,帶著蒼狼來到南灣片區,今天特意喬裝過,就像一個鄉下來走親戚的,就連蒼狼也被他偽裝過,不抬頭看不出像狼。一人一狗來到福利院門口,門口連門衛都沒一個,因為春節工作人員也要休息,所以隻有一群孩子隔著鐵

門在裡頭嘰嘰喳喳。

顧安特意走過去,問孩子們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個南灣村。

“有啊,就在那邊,上次王老師還帶我們去過的。”有個大點的男孩說。

“那裡面有沒有一戶姓龍的人家?”

孩子們搖頭,“這不知道,我們隻是去乾活,不知裡頭有些什麼人。”

顧安來了興致,又問他們去乾什麼活。

福利院的孩子可憐是真可憐,要是能出去上學還好,至少能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可現在連老師都是專門請來的代課老師,吃飯睡覺上課都在福利院裡,很少有機會能跨出大門。當然,也不是強製的,他們想出去也能出去,隻是孩子們膽子小,福利院就是他們的家,誰會離開家呢?

“我們去幫忙串珠子,去做玩具,每次做了就能有糖吃哦!”有個男孩搶著說,對於主動跟他們搭訕的帥氣大哥哥,孩子們是比較有好感的。

“噓……不能說。”有小孩提醒,另一個小孩說,“王老師說了,要是讓李爸爸知道,就不讓我們去啦。”

大家忙都不出聲了。

顧安一聽,這不對勁啊,於是趕緊說:“我不是你們福利院的,我知道也沒關係,我是來走親戚的,馬上就回老家了。”

剛開始那男孩一想也對,膽子又大起來,“那你要幫我們保密。”

“嗯,我保密。”

於是,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說去南灣村“乾活”的事,事情也不複雜,就是“王老師”帶他們去做點串珠子、做玩具的活計,幫忙掙點外快,但這件事是忙著李福院長的,也就意味著這些孩子們的勞動所得,都進不了福利院的賬,都被王老師和組織這個事的人給貪了。

孩子們還向顧安展示他們的小手,有的時候是上課期間帶出去,有的是下課帶出去,最近寒假去的更多,大家在小黑屋裡勞動,光線不好,手都破了好些地方,而用清音的話說,這樣其實最傷害的是他們的視力。

顧安就發現,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孩子,都是眯著眼看人,剛開始他以為是天生眼神不好的小孩,現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看著他們皸裂甚至變形的小手,顧安暗罵:這個王老師,名為老師,卻不是個東西,枉為人師。

“那那個女孩呢?她沒去乾活嗎,為什麼她的手沒受傷?”顧安指著人群之外的福寶說,福寶的特征太明顯了,他一下就認出來。

“福寶不行,福寶是個笨蛋,她做不好事情的!”

“對,福寶很笨的,沒我們手巧,隻有聰明的小孩才能去南灣村乾活!”

顧安看著人群之外孤孤單單的福寶,心有點軟,從兜裡摸出一把核桃仁,向她招手。

小魚兒這點特彆像媽媽,喜歡吃核桃仁,用她那五六顆小白牙“哢嚓哢嚓”的嚼吧嚼吧,但清音怕她被卡到,不給吃太多太大塊的,這是昨晚睡覺前她塞進爸爸兜裡,準備今天再(悄悄)吃的。

福寶有點害怕陌生人,但很快就被好吃的給吸引了,一點

也不認生的跑過來,“謝謝叔叔!”

剛伸手去拿,一直情緒低迷不出聲的蒼狼,忽然就動了動鼻子,雙耳豎起,惡狠狠地盯著福寶,顧安剛想說“不好”,它的嘴就從鐵欄杆的縫隙裡伸進去,咬住了福寶的褲腿。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大家夥一擁而散,福寶也被嚇得哇哇大哭,顧安趕緊去捏蒼狼的下頜,上次咬趙大媽也是這麼捏開的。

可今天的蒼狼卻很奇怪,他不僅不鬆口,還咬得更緊,一步一步往後退,試圖把福寶從欄杆裡拽出來。

顧安眼見著沒法子弄開他的嘴,隻能安慰福寶:“彆怕,它不是真咬,就是喜歡你身上的氣味。”

福寶這才注意到,大狼狗的牙齒確實沒碰到她的肉,隻是一直死死咬著她的褲腿,倒是沒有再哇哇大哭,但還是害怕得小聲啜泣。

顧安又想了幾個辦法,還是沒把蒼狼的嘴弄開,真想罵臟話,但有孩子,忍住了。

他沒養過狗,但常規的知道的幾個讓它張嘴的法子都不管用,而且他也發現,此刻的蒼狼跟平時都不一樣。平時雖然也凶巴巴的,不喜歡大院裡那些孩子,但它隻是表面凶,現在卻是明顯能在它的眼裡看到一種恨意,就像它此刻咬著的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顧安頓了頓,蹲下.身問福寶:“福寶見過這隻大狗嗎?”

福寶想了想,居然點點頭,“見過。”

“在哪裡見過?”

“那天我在村子裡,村子裡乾活的地方,王老師說我笨手笨腳,把我趕出去,我就在外面玩,我看見大狗跟著一個大哥哥,那個大哥哥嗯,是個解放軍叔叔喲!”

彆說,清音還真沒說錯,福寶不是真的傻,隻是心思單純,對人不設防而已,很多事情她都能說得清楚。

顧安點點頭,誇她兩句,連忙從背包裡掏出幾張事先準備好的照片,“是這個叔叔嗎?”

“不是。”

“那這個呢?”

“也不是。”

顧安拿出訓導員的照片,福寶立馬點頭,“就是這個叔叔!”

如果她沒說謊的話,那就說明蒼狼曾經跟著犧牲的戰士去過南灣村,而據他了解,那個戰士在南灣村無親無故。

“那你還記得解放軍叔叔在乾嘛嗎?”

李福院長沒說錯,人人都說福寶傻,可福寶記性非常好,很久以前的事都能記得一清二楚:“他沒乾嘛,叔叔帶著大狗從很遠的地方找過來,不知道在找什麼,我看見王老師跟叔叔說話,王老師還給叔叔煙,但叔叔沒拿,後來叔叔走了,王老師就罵叔叔是死丘八,說要炸死他……”

福寶還在說她那天看見的所有畫面,可顧安已經清楚,今天來對了,這個“王老師”應該就是他要找的人。

說到這裡,蒼狼似乎也是能聽懂的,默默鬆開嘴巴,還舔了舔福寶露在外面的凍得發紅的腳踝,這是在表達它的善意和謝意。然後又來拱顧安,示意顧安快走。

顧安不敢耽擱,走之前一再叮囑福寶

今天和那天在南灣村看見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說,不然他就要告訴李爸爸,讓李爸爸批評她,很明顯她很喜歡很在意李爸爸的看法,小姑娘頓時乖巧點頭。

幸好,那些孩子都被嚇跑了,離得遠,他又壓低嗓音說話,他們也聽不清他和福寶說了什麼,遠遠地看著就像福寶被狗咬了,而他是在解救她,安慰她。

一人一狗剛離開沒多久,果然不遠處就有一輛自行車過來,一名年輕男人在門口喊孩子們集合,今天又要去南灣村乾活了,乾完有糖吃,大家歡欣鼓舞的跑出來。

唯獨福寶還留在鐵門裡頭,滿臉羨慕地看著他們。

顧安其實並未走遠,他躲在暗處觀察著,看見這個所謂的“王老師”長什麼樣子,順帶把福利院周圍的環境記在心中,甚至還尾隨到南灣村附近,不過不清楚裡面什麼情況,不敢輕舉妄動,隻是遠遠地觀察。

而蒼狼的情緒,在到達南灣村附近時,更是達到了憤怒的巔峰,它像一頭惡狼,死死地盯著這個村子,喉嚨間卻一點聲音也沒有,這是狼群準備攻擊時的表現。

顧安愈發確定,這個村子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一直待到夜幕來臨,顧安眼看著孩子們回了福利院,那個“王老師”跟人在村口說話,然後陸陸續續有人將孩子們做的各種串珠和玩具送上一輛小型貨車,顧安繼續尾隨貨車。

蒼狼的夜視能力非常強,不用打電筒,顧安隻要跟著它走,一個坑沒踩,一個石頭沒絆到,就連野草都給避開了。

跟著跟著,車子就來到一座廢舊廠房,廠房門口居然還有人望風,顧安在寒風裡幾乎是蹲守了一夜,大體摸清楚換崗情況,這才披星戴月回家。

他沒回來,清音其實也睡不踏實,但凡有點響動就猜是不是他回來了,加上小魚兒會踢被子了,一夜要給她蓋幾次,壓根不可能睡得沉。此時聽見門口的聲音,她連忙小聲問:“顧安?”

“嗯。”

清音鬆口氣,趕緊把等拉亮,“怎麼現在才回來,我們都著急壞了。”

顧安脫下外套,隨便洗漱一把就上炕,“沒事,我有分寸。”

清音見他神色從容,身上也沒受傷,“怎麼樣?”

“福寶的病不太清楚,但……你讓她離那個代課的王老師遠點。”

清音還想再問,他已經呼呼睡著了,好嘛,人家這麼沒心沒肺,自己白擔心了!

等清音去上班後,顧安起來,在桌上把昨晚記在腦海裡的地圖畫出來,又一點點的修改,完事準備出門去山叔山嬸的小飯館。

“安子去哪兒,彆一有空就往外頭跑,音音都忙成啥樣了,你把魚魚帶出去吹吹風,省得在家天天鬨她媽。”

顧安想到自己是去找白組長,自己和他接觸機會漸多,難保不會被人注意到,“我有正事,不方便帶孩子。”

“你能有啥正事,一天就知道往外頭跑,也就是音音,要換了彆的女同誌,早跟你鬨了,你可知足吧。”顧媽媽見他在數落聲中快步離

開,更是氣得上火。

前幾天才說看著他有個當爹的樣子了,今兒卻連孩子都不帶,“他不帶魚魚,咱魚魚以後都不跟他親,哼!”

小魚兒“嘻嘻”一笑,揪著小帽子上的帽繩玩兒。

且說清音來到診室,開始商量衛生室整體搬遷的事,診室和文件櫃之類的都好搬,大件的頂多就是幾張治療床,可中藥房就不好搬了,因為當時藥櫃打得多,都是半人高一米多寬的大櫃子,沉不說,裡頭的藥材也不好處理,得先拿出來,分門彆類裝好,搬過去再放進去,這可是個大工程。

要是不小心弄混了,把藥性相反的混到一起,可是會把人吃出問題的。

定好的搬遷日子是正月初八,今天已經初五了,白雪梅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清音乾脆叫玉應春來幫忙,還按以前一樣,一天給她開一塊錢的工資,就幫著白雪梅打包藥材,她倆做事很認真,也不會自作主張,凡是拿不準的都會來問自己,把細致工作交給她們做,清音比誰都放心。

剛安排好,大家開始各司其職,李福院長就帶著福寶來了。

這幾天他們沒過來衛生室打針,因為清音開的針水外頭衛生院也有,他們就近打的,清音先把福寶叫進檢查室檢查了一下,很失望——絲毫無變化。

大的地方還是大,疼的地方還是疼,就連腫大的淋巴結也沒消下去。

清音眉頭緊皺,事情有點大條了,這說明福寶的病不是炎症性質的,看來還是得往她不願想的那個方向考慮了。

“這樣吧,孩子的情況有點棘手,我帶你們去區醫院做個全身檢查怎麼樣?”

李福有點為難,“這醫藥費……”

清音事後想想,站在李福的角度,福利院裡還有那麼多孩子,福寶隻是其中之一,要為了她拿出所有孩子的吃飯錢治療,這對其他孩子也不公平,畢竟他們也不算健康,他們同樣有這樣那樣的疾病和缺陷,憑啥他們就得不到這樣傾儘全力的治療?

“這樣吧,福寶的醫藥費,我來出,但你得聽我的。”

李福眼睛一亮,但隨即有點為難,“這會不會讓清大夫破費了?”

清音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但至少他願意帶福寶來看,就說明他的小心思也是用在該用的地方,“我本來也沒什麼錢,都是工薪階層你也知道,這事我還得回去跟家屬商量一下,能治到什麼程度還不知道,但至少這次的檢查我可以支持。”

李福大喜,忙讓福寶謝謝清醫生。

福寶倒是懂事,嘻嘻笑著說了,還挽著清音的手,“清醫生我們去檢查吧,做很多很多檢查,這樣福寶就不笨啦,對不對?”

清音笑笑,點點頭,讓秦解放去小車班要車。自從確定開特殊門診後,廠裡就批準衛生室可以使用小車班的汽車,清音還一次沒用過,今天就破格用一次吧。

上了車,福寶就好奇的東張西望,但她不會上手亂摸亂動,隻睜著一雙大眼睛看。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圓溜溜的大眼睛,裡面黑白

分明(),是兒童才有的天真?(),配上彎彎的月牙樣的眉毛,圓圓的臉盤,粉嘟嘟的膚色,一看就是那種很甜的女孩,要是能生在一個正常家庭,她估計就是第二個小清音。

秦振華那邊早早的接到電話等著,聯係好人,到了就能直接做檢查,清音交代幾句,又提前把費用墊付,這才又回到衛生室上班。

因為現在的檢查設備有限,清音又特彆交代要好好看看她的頭顱,出結果更慢,清音一直等到下午才接到秦振華的電話。

“好消息是,沒有腫瘤,你想的那些情況都沒有。”

“我讓我們科的女醫生給她胸部做了一個B超,也沒發現腫塊硬結,腋下淋巴結是有點腫大,但問題不大。”

“那婦科呢?”雖說八歲女孩出現婦科問題的概率極低極低,但並不代表沒有。

“也沒有,我知道你擔心的,驗過,炎症和黴菌都沒有,我還找婦產科同事檢查過,處.女.膜完整,外.陰也沒有傷痕,陰.毛尚未萌出,腋毛也還沒有。另外,子宮卵巢和附件的大小形態也符合她的生理年齡。”

秦振華估計也是聽了林莉和秦解放說的,很是用心的找人幫忙,把能想到的方方方面面都檢查了,沒問題是值得高興,至少不是他們猜想的那樣,可……要是其它第二性征都沒發育的話,茹房為什麼會……

沒問題反倒成了最大的問題!

清音看著手裡的筆記,心裡莫名的煩躁,本以為是很簡單的早熟,誰知道卻什麼都不是,可身體又確確實實發生了變化,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算了,謝謝秦主任,我再想想。”

“行,你也彆著急,慢慢想出來的話,記得給我說一聲,這個病例很特彆,我也想學習學習。”

雖然事情暫時沒頭緒,但工作該乾的還是得乾,正月初七這一天,全廠所有後勤科室出動,幫忙把衛生室的用具搬進了新的業務用房,清音分到了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和診室,而且是內外間的結構,裡間是辦公室,沒人的時候可以進去乾點其它事情,外間則是診室,有病人就出來診治,很是方便。

本來一開始清音設想的是特殊兒童門診,但後來想了想,為了避免誤會和不必要的歧視,還是改成了“兒童關愛門診”,而是否屬於能免費治療的“特殊情況”,就由門診護士來判斷,如果是孤兒院福利院來的孩子,則是需要他們的身份證明,如果是家庭困難的,則需要戶口所在地開具證明。

廠裡的錢和清音那點賠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要是來一個就免費一個,那估計不用多久這條通道就要被堵死了,真正需要幫助的孩子反倒求救無門。

而這時候,清音又發現一個問題——人手不夠。

秦解放要當自己助手,忙得腳不沾地,張李二人負責推拿和打針輸液,以後病人多起來她倆也忙不過來,還得再添人手,中藥房白雪梅一個人也快忙不過來了,林莉不用說,她要坐鎮統籌。

清音算來算去,發現就目前第一階段,至少還缺一到三個人。

林莉報上去,劉廠長那邊很快批複,初八剛把嶄新的“書城市鋼鐵廠衛生室兒童關愛門診”的牌子掛上去,初九就在大門口貼出通知,衛生室要招工!

要求:性彆女,年齡和專業不限,文化初中及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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