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056(1 / 1)

衛生室擴建的消息不脛而走,清音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居然連在家的顧大媽都聽說了,“你們廠真答應給你們衛生室擴建了?”

清音點頭,這自然是真的,在不知道石廳長身份之前,她就覺得劉廠長是個能扛事兒的人,還特彆重視衛生室工作,清音有預感他也早就想把衛生室擴建一下,隻是苦於沒有一個正式場合提出,但直屬領導直接發話,這就是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清音懷孕期間就在琢磨衛生室做大做強的事,現在可不正好,枕頭來了!

小魚兒看見媽媽回家,張著手要抱抱,清音抱了一會兒,將她放炕上爬著玩,外面用被子壘起一圈“圍擋”,自己一面看著,一面畫圖紙。

她不是專業人士,也畫不出專業效果,但她上輩子確實有開連鎖醫館的經驗,又在大型三甲醫院工作過,知道一般醫院和醫館的結構布局。目前設計的是平房,但清音計劃以後還能再往上添加樓層,蓋成高樓,所以地基肯定要好好打,地下還得規劃一些類似於倉儲、太平間、地下車庫之類的結構……

在事業腦清音的設想裡,鋼廠衛生室不可能永遠隻是一個衛生室。

地上部分,規劃面積在五百平米以內,這也是劉廠長幫她們爭取來的,清音知道他的意思,現在哪怕用不上,先蓋出來再說,以後肯定也是衛生室名下的業務用房,她們想乾啥不行?

所以,清音設計了門診大廳、掛號處、中西藥房、一中一西各三間標準診室,加兩間更大的特殊兒童診室,外加輸液室、治療室(推拿室)、檢查室,以及四間各能放下四張床的臨時病房,方便輸液時間長的病人留觀休息,外加病案室,辦公室……當然,也不能少了標準的醫廢間,雖然現在查醫廢處理還不是那麼嚴格,但作為一名有職業操守的醫生來說,這是不能缺少的。

這一通設計下來,五百平的地上面積就被她占光了。

清音看了看圖紙,吃過飯也沒睡午覺,去辦公室找林莉商量一會兒,修修改改之後將圖紙交給後勤,後勤會再找專業的建築設計公司進行審核修改。

書鋼是書城市內有名有姓的國營大廠,書鋼的項目自然是優先處理的,建築設計公司那邊還專門派人過來對接,對衛生室的具體要求除了清音誰也說不清楚,她自然又成了大忙人,一會兒忙診室裡的病人,一會兒要跟他們對接,乾脆連中午都不回家吃飯了,食堂隨便應付一頓,有時候連晚上都要加班,因為白天耽誤了的沒看上的病人,人家願意在門口等,清音就必須加班把他們看完。

這一天,等忙完一看時間,已經是九點多了,晚飯是顧媽媽送來的,說食堂的飯怕她沒營養,等她吃完再把飯盒拎回家。

清音一拍腦門,小魚!

最近忙,她都沒好好陪小魚了!

而此時的16號院裡,顧安也是剛到家,一進家門,見小魚兒不像平時一樣蹦躂著張手來接他,還有點奇怪。

顧大媽“噓”了一聲,手輕輕

在孩子小屁股上拍著,“剛睡著,彆把她吵醒。()”

今天真是倒黴,海濤又來咱們後院放炮仗,剛要睡著被那炮仗聲一嚇,小魚兒鬨了好一會兒,睡著還一抽一抽的。?()?[()”

顧安心頭一緊,果然是小肩膀還一抽一抽的,分明是剛哭過,連夢裡都在受委屈。他的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確定是海濤放的?”

“怎麼不確定,放了三個,還是在咱家門口的老鼠洞裡放的,小魚從沒聽過那麼大的響聲,不被嚇到才怪。”

玩過炮仗的孩子都知道,想讓炮仗的“威力”發揮到最大,就要找那種有點空隙的小洞去放……可問題是,現在非年非節,他還放三個?顧安怒極反笑,這熊孩子真他媽欠收拾。

“等著,待會兒要是有哭聲,就把小魚哄好,彆再嚇到她。”

顧安甩著手,像個街溜子一樣來到前院,海濤正在跟幾個男孩撒尿玩,把尿撒到泥土上,混出稀泥,再把稀泥揉面團一樣揉成團,做成中空的盒子往地上一砸,就能發出“嘭”的巨響。

這都是顧安小時候玩剩下的,但他們以前玩歸玩,院裡有膽子小的小孩的話,他們從不在大院裡玩,都是去外面,海濤這小子真是少教。

“剛才誰去我家門口放炮仗?”他冷冷地問,其他孩子不說話,但都看向海濤。

海濤把胸脯一挺,“就是我放的,怎麼著?”他媽媽馬上就能嫁進瞿司令家,到時候他就是瞿司令的孫子,大院裡這些窮光蛋,他才不怕呢!

姥姥說了,這些窮光蛋以後都得求著他們家,給他們家當哈巴狗。

“怎麼著,老子警告過你,再嚇到顧白鸞一次,老子讓你好看。”說著,顧安也不囉嗦,直接連人帶衣領的揪起來,對著屁股就是“啪啪啪”幾下,毫不留情。

他的巴掌很大,這兩年加入調查部後更是有意加強訓練,一般人壓根招架不住他的力道,更何況海濤隻是個十一歲的小屁孩,那屁股立馬就腫起來,疼得他殺豬叫。

“哎喲喂,顧安你乾啥呢?”

“天殺的,一個大人居然打孩子,還有沒有王法,還懂不懂尊老愛幼啦?”

“這些沒良心的街溜子,十一歲的孩子都下得了手,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老頭子還不趕緊出來看看,你大外孫都要讓人打死啦,你就等著收屍吧!”

躲在暗處偷看的眾人:“……”

額,不知道的還以為顧安殺人了。

柳大媽又哭又喊的,就是不敢上前拉,她知道顧安是街溜子,街溜子不在乎名聲不講原則,管你什麼老人女人孩子,他生氣天王老子都敢打。

就幾分鐘的工夫,海濤哭得嗓子都啞了,兩條腿連蹬腿的力氣都沒了。

顧安這才像扔垃圾似的把他扔在地上,“記住老子說的,惹誰彆惹顧白鸞。”

走了兩步,他又回頭,看著柳老太,以及在裡屋裝死的柳老頭,“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顧安來了,顧安打人了,顧

() 安又走了(),而大院裡一個幫忙說話的人都沒有?()_[((),大家全都躲屋裡看熱鬨呢,心裡大叫痛快,柳家這熊孩子就是少教,就是該打,這叫替天行道。

一直到外面哭聲都歇了,柳老頭才顫巍巍的伸出個腦袋:“他走了吧?”

“哎喲喂,姥爺的大外孫,是誰給你打成這樣子,咱們上派出所報警去,乾部打人還有王法嗎?”

柳老太氣得跺腳,這派出所裡好幾個公安都是顧安和清音的朋友,像那個什麼姚大姐的弟弟姚公安,那個什麼醫務室李大姐的愛人,那都是他們轄區管治安的,他們去怎麼告,到時候全都護著顧安這小混混!

彆說,柳老太還真挺會腦補,因為她自己是這樣的人,就覺得彆人也會這麼“官官相護”,倒把人往壞的地方想,可不就自覺求告無門了嘛。

再加上,鄰居們都不願出面作證,全躲著看笑話,這心裡也不得勁,“呸,一個個勢利眼,現在愛答不理,以後老娘讓你們高攀不起,等我家紅梅嫁進瞿司令家,讓你們舔.溝.子都找不著地兒舔。”

“海濤你這孩子也是,惹誰不好偏去惹這煞神,那天殺的小混混,你以後都避著他點,省得他被雷劈的時候連累到你。”

眾人:“……”

真是不要臉。

趙大媽聽不下去,直接一盆洗腳水倒出來,“呸!”

“你呸誰呢?”

“呸臟東西,不要臉的東西!”

“你!”

“不要臉,生孩子不怕沒屁.眼的玩意兒!”另一家也潑出一盆洗腳水,柳家老兩口對視一眼,無能狂怒之後,隻能悶聲不吭。

在絕對的武力值面前,嘴炮顯得不值一提。顧安這樣要錢不要命的街溜子,不是他們惹得起的,隻能抱著死豬一樣的海濤回家,趕緊找點藥酒給擦擦,彆給化膿才好。

而等清音回來的時候,院裡已經是風平浪靜,“快回去吧解放,我到家了。”

“好嘞姐,你先進去,我看著你進去再走。”

因為加班太晚,秦解放不放心,把清音送到大院門口。

清音揮揮手,進門,見大家的燈都亮著,卻什麼聲音都沒有,暗覺奇怪,走到家門口,就見玻璃窗上有一大一小兩個影子,是顧安抱著小魚兒在屋裡轉圈,顧媽媽也在旁邊輕聲哄著。

“媽媽馬上就回來啦,媽媽上班班,說好不哭的哦。”

“媽媽上班班給魚魚買好吃的,給魚魚買花衣裳,對不對?”

“等媽媽回來,奶奶打她屁股怎麼樣?”

清音趕緊把帶了寒氣的外套脫掉,“魚魚?”

小人兒豎著耳朵,先是一愣,繼而原本隻是輕輕啜泣的小丫頭,頓時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扁著嘴,嗚嗚嗚,珍珠大的淚珠子簌簌滾落,小手張著要抱抱。

清音和顧安的心都快化了,“哦哦傻小魚兒,是媽媽不好,媽媽抱抱,不哭不哭,啊……”

進了熟悉的香香的懷抱,小丫頭的珍珠就跟水龍頭開

() 關似的,立馬又關了,雙手緊緊摟住媽媽脖子,小嘴巴“咿咿呀呀”似乎是在告狀,訴說自己的委屈。

清音哪還能撒手啊,這回換自己生氣了,是啊,怎麼一忙工作就把家裡這個小人兒忘了?其實,她也不是全忘記家裡還有孩子,時不時會想起一下,但很快,就有病人進來,就有事情要對接,她壓根沒時間靜下心來好好的思念自己的孩子。

她可以治病救人,可以有姐妹有朋友有同事有幫手,可小魚兒的世界裡,就隻有她一個人呀。

媽媽,就是這個小人兒的全部。

“你不回來,小魚一整晚不睡,熬不住了就揉眼睛揉鼻子,你看看眼角都通紅通紅的,那手拉都拉不住。”

小姑娘的眼尾確實紅紅的,還有兩根脫落的又卷又翹的睫毛,可以想見為了不睡覺等媽媽,她揉眼睛用的多大力,就是爸爸抱著哄都不管用,就隻看門口,所以顧安壓根抽不開身去接清音。

這一晚,清音沒有洗漱,就這麼抱著小魚兒。小丫頭的安全感受到第一次嚴峻挑戰,即使在睡眠狀態下,隻要媽媽一動,她就會不安地睜開眼睛,嘴裡“木木”的叫。

“怎麼叫木木,是不是不舒服?”顧安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有點好奇,又有點擔憂,擔憂這個半歲的小家夥。

“應該是想叫媽媽,但還不會發音。”

本來說得很小聲,生怕吵到孩子的,可她忘了自家閨女還在肚子裡就是個小千裡耳。

隻見原本還窩在懷裡的小丫頭立馬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喊了聲“媽媽”。

兩個大人都傻眼了,這兩個字太清晰了!清晰到他們可以肯定,絕對沒聽錯!

“乖崽,再喊一聲,媽——媽,媽——媽……”

“媽媽。”小丫頭咂吧咂吧嘴,就去拱媽媽,這是肚肚餓了。

清音驚喜得整個人都快跳起來,“顧安你聽見沒,閨女叫我媽媽啦!”

顧安點頭,蠢蠢欲試,“那爸爸呢?”

小丫頭吃夜宵吃得可開心了,眼睛都不帶看的,每一根肥嘟嘟的小腳趾都在用力,一會兒勾成小蕨菜,一會兒張開成小扇子,表示她有多開心。

這一聲媽媽,讓清音熱淚盈眶,也讓她意識到自己肩上的責任更重了。說好的要好好陪孩子長大,事業腦一上頭就把孩子都放一邊了,這不行,得改。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清音就安排秦解放,以後掛號的時候估摸著時間來,下班鈴一響就停止掛號,不急就等下午或者第二天來,著急的話再另說,而對接的事忙完之後,工程開工建設,需要她親自對接的地方也少了,確實是能輕鬆一段時間了。

經過石磊一事,秦解放現在對清音幾乎是心服口服,態度雖然還是一樣的恭敬,但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質疑清音的話,讓他往東絕不往西,清音確實比以前輕鬆多了。

***

柳紅梅是三天之後回家才知道兒子彆顧安打了的事,柳老太哭爹喊娘,“紅梅你是不知道啊,當時顧安那

街溜子拎著海濤就是往死裡揍,我又抱著耀祖,上去攔了幾下沒攔住,還被他推得摔了一跤,牙都磕掉了一半,幸好我護著耀祖,耀祖沒受傷,不然你現在就見不到你大侄子了呀!()”

這顧安真不是個東西,天大的事哪有大人跟孩子計較的?海濤才幾歲,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海濤還隻是個孩子啊……≧()”

柳紅梅看著兒子那又紅又腫還有點化膿的屁股,也是心疼得很,本來她是不討厭顧安的,畢竟以前他對自己很尊重,一直“紅梅姐”“紅梅姐”的叫,可這次的事,實在是過分!

海濤隻是個孩子,他居然能下這麼狠的手,這屁股要不是今天回來,那就爛完了!

這麼重的傷,他是鐵了心要打死海濤啊!

“行,待會兒誌強回來讓他趕緊把海濤送醫院,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兒?”

“當然是去找瞿建軍,顧安是他小弟,他不得管管?”柳紅梅冷笑,也不管兒子疼得死去活來,更不管柳誌強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反正柳誌強最近身體“好”了很多,面色看著也十分紅潤,應該是遠離這些糟心人糟心事後,身體就慢慢好了吧。

來到顧安所在的軍區門口,警衛員看見她,立馬就要放行,畢竟她都來過很多次了,可今天的柳紅梅卻沒進去,“不用麻煩小戰士啦,我在這裡等著就行,你們工作也不容易,我理解的。”

警衛員很是感激,像她這麼通情達理的家屬可真好,於是趕緊往裡通報,很快瞿建軍就自己出來了,“怎麼不進去,今天不是要上班?”

“哎呀你也是,他們小戰士工作也不好做,我就在這裡等等沒什麼的,要是誰家家屬都進去,那他們工作得多難做。”

瞿建軍目露欣賞,他最喜歡的就是柳紅梅身上這個優點,無論什麼事,任何時候,都在為彆人考慮,這麼溫柔的女同誌,哪怕年紀大點,樣貌普通一點,也是賢內助的不二人選,老爺子以前給介紹那些,還真不如柳紅梅合他心意。

“我就是中午過來一趟,給你送點八寶粥,待會兒還要回去呢。”柳紅梅溫柔地笑著,“上次伯伯說你胃不好,喝點軟的養養胃,工作再忙,身體也不能忽視。”

她從自行車車兜裡拎出一個保溫桶,裡面裝著在區醫院食堂打的病號餐八寶粥,“我媽煮的,嘗嘗味道怎麼樣。”

瞿建軍喝了一口,甜度適中,米粒軟爛,“不錯。”

“她老人家怎麼有空做這個,家裡孩子這麼多,她也顧不過來吧。”

“我媽苦慣了你知道的,平時都舍不得做這些,主要是這兩天她精神頭不太好,說想吃點甜的才做。”

“哦,怎麼了?”

“唉,彆提了,還不是海濤這熊孩子鬨的,在大院裡好端端被人打了一頓,屁股都打爛了,我這幾天都在醫院值班不知道,昨天回去才發現,他屁股又紅又腫還化膿了,老人嘛,也沒文化不知道怎麼處理,就這麼捂著……”想到那個畫面,柳紅梅眼睛都紅了。

() 瞿建軍連粥都不喝了,冷聲問:“是誰打的,好大的膽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算了,不說這個,喝完沒,喝完我就先回醫院去看看孩子。”她低著頭,不看他的眼睛。

“到底是誰打的?”

柳紅梅抬頭,匆匆看了他一眼,又連忙搖頭,“沒事的,你彆動氣,就挨幾下打,沒事的,彆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你們兄弟……”

瞿建軍擰眉,忽然明白過來,“顧安打的?”

柳紅梅苦笑,“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瞞你了,自從知道我倆處對象後,安子好像對我有點看法,畢竟以前我和他哥……但你放心,我沒放心上,我一點也不委屈,隻要你們兄弟感情不受影響就好。”

瞿建軍沒說話,男人之間的友誼很微妙,自從顧安不來找他後,他好像也在回避找他這件事,這一年半載的時間裡,他倆的聯係居然全“斷”了。

“唉,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年少衝動,你彆跟他計較,但你是我對象,未來還是他嫂子,他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不能對一個孩子下這種狠手。你回去吧,這事我會跟他好好談談,一定會給你和孩子一個說法。”

柳紅梅感激得眼圈都紅了,“好,但你記得要好好說,彆動怒,安子年紀還小,你多讓著他點,啊。”

“怎麼,他二十六了還是孩子,海濤十一歲就不是孩子了?”這句話成功點燃了瞿建軍的怒氣。

柳紅梅又“安慰”幾句,這才騎著車離開,一路上心情都是美美的,他兒子這次的罪不能白受,不然她心裡咽不下這口氣,以前她無依無靠,整個柳家都指望著她,她遇到什麼委屈也隻能咬碎牙和血吞,隻能忍著,她忍啊忍,連那不是人受的罪都忍了,從小忍到大,這都多少年了,她以後再也不忍了!

以前大家都說她懂事,說她溫柔,說她大方得體,可是,如果有人護著,誰又想做那個什麼都讓著弟弟妹妹,點頭哈腰誰都不敢得罪的長姐呢?她也想肆意的活一回,她告訴自己,她沒錯。

晚上,顧安剛從剛子家出來,走到胡同口,就見吉普車上靠著個熟悉的身影,他頓了頓。

“怎麼,連建軍哥也不叫了?做了乾部眼界就是不一樣了。”

顧安皺眉,“建軍哥這話什麼意思?”

瞿建軍盯著他的眼睛,見他絲毫不退讓,就像那年想要用他一條命的功勞換來給顧全翻案一樣,他也是這麼堅決,這麼果斷,這麼無畏。

瞿建軍歎口氣,拍拍他肩膀,“我知道,因為我沒能給你哥翻案,你對我有看法,是我無能。”

“不,這件事上我沒看法。”這是真的,他知道軍隊管理嚴格,知道規章製度多,現在自己進了調查部,對很多內部的事也有了一定了解,哥哥的事其實最終還是到調查部那邊負責,軍區隻是聯合行動而已,而要翻案就是多個部門傷筋動骨的事,瞿建軍確實還沒這個能耐,他不怪他。

“那你從哪件事開始對我有看法?”

“大概就是你跟柳紅

梅處對象吧。()”顧安從他兜裡抽出一根紙煙,點燃,叼在嘴裡,看著遠處出神。

因為她和你哥處過對象的事?其實那都是過去的老黃曆了,我都不在乎,你還較那勁。()”

顧安搖頭,“不是較勁,跟我哥沒關係,是柳紅梅這個人心術不正,我上次就說過,你不信。”

瞿建軍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是在壓製怒氣,幾秒鐘後,“再好的兄弟,也不能妄議嫂子,我沒在你跟前指摘過清音吧?”

“我懂這個道理,所以那次之後我再也沒跟你提過,現在我需要告訴你一件事,兩年前清音被人舉報非法行醫,差點出事,你知道是誰乾的嗎?一開始是一個叫黑子的街溜子,後來供出是柳誌強支使,而最後查明是醫務室的楊護士幫忙偷的處方,楊護士的愛人正好就是區醫院外科的張醫生,而熟悉這一切流程的,就隻有柳紅梅。”

瞿建軍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張醫生?什麼楊護士?”

顧安怔了怔,敢情他還不知道柳紅梅跟張醫生楊護士的三角關係?忽然,他有點同情瞿建軍了,這可是要結婚的對象啊。

瞿建軍被他那眼神弄得怪怪的,可偏偏顧安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就是不說到底怎麼回事,彆人說的“八卦”能比他這當事人直接查出來的真實可靠更有衝擊力?

上一次,顧安隻是提醒他柳紅梅不太合適,沒具體說她哪裡不好,尤其是男女關係上的事,他一個男人,不好妄議彆人對象,他以為以瞿建軍的謹慎,回去一定會深入調查一下……誰知道,他居然就這麼稀裡糊塗的……

顧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對了,你這次來,是不是她說我打海濤的事?”

“我確實打了,但你想要為她出頭的話,先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我家顧白鸞剛從醫院回來,他就在我家門口放炮仗,非年非節平白無故的,從前院跑到後院,你告訴我這是無意?當時我沒動手,親自跟柳紅梅說了這事,希望她教育一下海濤,結果就在前幾天,他又跑我家門口放了三個,把孩子嚇一跳,你說這還不該打嗎?如果有人這麼對你家大丫二丫,你就袖手旁觀做一個沒本事的爹?”

瞿建軍嘴角抽了抽,有點不太舒服,顧安最後這句話其實就是在罵他。

可柳紅梅找自己,說話為什麼掐頭去尾,隻說海濤挨打,卻不說為什麼挨打,也不說同樣的錯誤顧安已經提醒過她?

瞿建軍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顧安的性格他知道,不屑於說謊,更何況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那麼隻可能是柳紅梅……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

顧安也不跟他囉嗦,叼著那根煙,揚長而去。

他現在對瞿建軍已經沒了以前的敬重,以前他是大哥,是神,現在?也就那樣吧,色令智昏。

回到家門口,把燃了半截的煙扔掉,用手扇了扇嘴巴裡呼出來的氣,也不知道有沒有煙味,這才慢條斯理的回家。清音正抱著小魚兒在屋簷下玩,小白撲棱棱飛起來,她就跟著高興得手舞足蹈,小白飛回來,她又跟著“咯

() 咯咯”的叫,似乎是想學說話了。

“今天不玩了,該睡覺了,啊,媽媽明天再帶你出來玩。”

“媽媽~”

“誒,真乖,再叫一聲來聽聽。”

“媽媽~”奶聲奶氣的,那小聲音真是讓人喜歡得不得了,周圍的鄰居們都湊上來七嘴八舌的誇她。

“這才幾個月呀就會叫媽媽,以後肯定是個聰明孩子。”

“我家那三個都是快一歲了才會偶爾蹦出一聲,可不像小魚兒這麼聽話,讓喊就喊的。”

柳老太抱著她那快一周歲的,重達三十五斤的柳耀祖,在旁邊扁嘴,“哎喲喂,不就是會叫媽嘛,這有啥稀罕的,我孫子還會叫奶奶呢,大孫子叫聲來聽聽。”

柳耀祖理都不理,就看著那撲棱棱的小白出神,被問得煩了,就使勁踹她肚皮上兩腳,三十多斤的胖娃娃的腿多有力,眾人都不敢想,隻見柳老太疼得齜牙咧嘴。

秦嫂子也是好心,“柳大媽,你家耀祖是不是長太大了,現在就三十五斤,以後還了得?”

“呸,誰說三十五,明明是三十八,我大孫子吃得好,自然就長得胖,你們沒見過那是你們沒見識。”

一群窮光蛋,養的都是小弱雞,沒見過大胖小子。

眾人交換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也懶得提醒了,大家都是養過孩子的,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大,會做些啥多少是有譜的,柳耀祖除了個子大得不同尋常,還有個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不張嘴叫人,至今還連爸爸媽媽都不會喊。

甚至,他都不跟誰互動,拿小玩具小花花和吃的逗他也不理,說他呆吧也不呆,眼珠子滴溜轉,說傻也不傻,會知道護食,知道搶彆的孩子的東西,可……就是感覺,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樣。

而清音上輩子在臨床上見得多,還比眾人多了一個發現——柳耀祖的面部長相,有點奇怪,耳朵長,鼻梁塌,眼距也略有點寬。

以前小嬰兒時期鼻子還不大看得出來,甚至柳老太還以耳朵大為榮,覺得這是福氣好的表現,可現在慢慢長大,鼻梁骨還是沒長出來,清音就覺得不大對勁。因為柳誌強和清慧慧的長相都很正常,尤其倆人都不是塌鼻子,怎麼生了個這麼塌的?

加上眼距寬,這但凡是在後世,在網上發張照片都要被熱心網友提醒查基因的長相。

清音歎氣,現在沒有這技術,就是查出來哪裡不對勁,又能怎麼著呢?更何況,柳家人的德行,你好意提醒,她還說你是嫉妒他們家,見不得他們好呢!

算了吧,清音抱著小魚兒趕緊進屋,懶得再看他們一眼。

天氣一天天冷起來,家裡又燒起了火炕,清音真是愛死了這張暖和的大炕,要是不上班,她真想天天躺上面,大概這就是上輩子網友們說的躺平的快樂吧?

小魚兒也喜歡這麼暖和的大炕,尤其爸爸在家的時候,會陪著她做很多遊戲,她就在上面爬來爬去,從炕頭到炕尾,又從炕尾到炕頭,還能扶著炕桌坐起來,去拿玩具。

顧安進屋,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面,清音正在逗著閨女爬來爬去,他進屋拍掉身上的寒氣,“怎麼還不休息?”()

這不還早嘛,你來看著會兒,剛才有人找媽,碗還沒來得及洗。

?本作者老胡十八提醒您《穿成戀愛腦女配小姑姑》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你坐著吧,我去洗。”顧安擼起袖子,很快洗乾淨,把廚房門鎖好,趕緊竄進屋裡,把手搓熱,才去摸閨女的小臉蛋。

被這麼一冰,小魚兒似乎是發現什麼好玩的,大手一拿開,就連忙指指自己臉蛋,示意她爸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再來一次……每一次,她的笑聲都是咯咯咯的。

清音:真的很難理解小孩姐的笑點。

跟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不一樣,一牆之隔的清慧慧屋裡,卻是冷鍋冷灶冷心。清慧慧上了一天班回來,一口熱飯沒吃上,問就是柳老太說海濤和耀祖餓了,就先緊著孩子吃了,一口沒給她留,手裡又沒錢,想出門買點吃的都沒辦法。

餓著肚子回屋一看,連炕都沒燒,冷得她牙齒打顫。

更氣人的是,柳誌強好容易回來一趟,都說小彆勝新婚,她剛挨上去,還沒半分鐘,他就就就……得洗褲子了!

清慧慧以前是有情飲水飽,隻要能跟柳誌強在一起,那種事她一點也不在乎的,甚至覺得隻有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才會喜歡那種事,可時間長了,誰又會不失望呢?公婆不做人,兒子跟她不親,丈夫不行,一樁樁一件件全都不順心,這都是什麼婚姻啊!

清慧慧越想越委屈,在被窩裡“嗚嗚嗚”的哭起來,柳誌強也是臊眉耷眼,心裡隻有一個想法——怎麼還是不行呢?

他明明吃了那麼多藥,加倍的吃。

難道是藥量不夠?想到這個可能,他也顧不上清慧慧,連忙從被窩裡鑽出去,摸到角門外,又去找那人拿了三包,這次他就不信了,三倍的吃肯定頂用!

***

顧安再一次來到山叔山嬸的小飯館,剛坐下沒多久,白組長就來了,依然是坐他對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因為來小飯館的都是熟客,時間久了彼此之間能聊上幾句是很正常的事,倒不會有人懷疑。

“這次的任務,不僅事關石蘭軍區,還……據說最近有個戰士在楊樹林排爆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地底下好像藏著點東西,有人說是崗村次郎留下的巨額財富,消息不脛而走,有人連夜摸進楊樹林,那名戰士為了保護群眾安全,提醒他們有雷……結果自己不慎踩中雷區,犧牲了。”

顧安端起碗,就著天空敬了一杯。

“事情雖然不大,但因為涉及到崗村次郎的財寶,這事瞞不住,怕以訛傳訛事情鬨大,更多的群眾去跟風找寶藏,造成更慘重的損失,所以上面指示咱們查清楚,到底是誰傳的謠言。”

顧安頓了頓,“崗村次郎的財富真不在那裡?”

白組長苦笑,“要是在,咱們石蘭省都解放多少年了,咱們解放軍能發現不了?”

這倒是,本來崗村次郎搜刮的民脂民膏早就成為坊間熱門消息,彆說老百姓

() 會好奇會去尋寶,就是剛解放的時候,解放軍進城也到處探查過,畢竟那可是國家和人民的財寶啊。可惜找了這麼多年一無所獲,上面已經放棄了,“這次忽然傳出這樣的謠言,我們懷疑是有間諜在對咱們反擊和挑釁。”

因為最近幾年,龍國連續抓獲好幾窩間諜,讓他們損失慘重,所以對方現在就故意放出假消息,把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引到雷區去。

要知道,楊樹林是以前日軍司令部所在地後面的一片樹林,當年敗走的時候確實埋下不少隱患,幾乎達到了三步一個雷的程度,至今二十多年了依然沒排查完,犧牲在排雷一線的戰士也不少。

在當地,所有人都知道那地方不能進去,三歲孩子都知道危險,可一旦放出消息那裡就是崗村次郎的藏寶地,多少人或出於貪財,或出於好奇,都會以身犯險。

他們以身犯險,萬一引發更大的災難怎麼辦?畢竟楊樹林不遠處就是村子,有人居住。

“不,村民可以遷走,但那裡還有水庫。”顧安用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畫著,“我沒記錯的話,楊樹林東邊三裡地就有一座大型水庫,儲水量巨大,是咱們書城市目前第三大飲用水水源,要是因為誤踩誤挖引發大面積爆.炸,一會汙染全市人民群眾的飲用水源,二來,要是大壩被炸出缺口,那下遊的居民和農田怎麼辦?”

下遊是素有“書城糧倉”美譽的農田種植區。石蘭省的地形主要以山地為主,很少有大面積的連續平坦地面,而水庫下遊因為泥沙淤積,剛好形成一個天然的小型“三角洲”地帶,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氣候濕潤,產出的糧食供養了大部分書城市職工。

這年頭,什麼最珍貴?當然是糧食!

到時候要是缺糧,會引發什麼樣的災難?顧安還記得鬨饑荒那三年,書城人是怎麼過來的,親兄弟為了五斤粗糧就能大打出手,把八十歲老母親扔在一邊不管。

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那些勢力就是拿準了人性,一個假消息就誤導龍國人自己去踩雷,自己去引發更大的災難,幾乎可以說是不費一兵一卒。

實在是可惡!

白組長看著他臉上的憤恨,滿意的點點頭,顧安真的不錯,自己隻提頭他就知尾,還對書城市及周邊環境了如指掌,水庫的事他都沒想到,因為他還沒去實地考察過,要不是他說起來,說不定就要留下隱患了。

“好,這事交給你我放心,上次倒爺窩子的事,組織上沒辦法給你公開的褒獎,你怎麼看?”

“不怎麼看,這是我作為一個龍國人該做的,我相信任何一個龍國人換到我的處境上,都會這麼做。”

白組長看著他的眼睛,滿意地點點頭,“好。”

雖說明面上的褒獎不會有,但白組長也不會虧待這樣的好苗子,“你回去等消息,你們保衛科副科長的事應該快了。”

顧安眼睛一亮,他這個年紀的男同誌,要說沒點上進心那是不可能的,就連柳誌強那樣的貨色都想往上走走,他有點職業上的追求和抱負也是人之常情。

越來越高的職位,意味著他能接觸到的人更多,能動用的關係更多,這將更利於他想做的事。

也意味著他的妻子孩子會以他為榮,他的孩子從小就能挺直腰杆,彆人家孩子想欺負她都得看看她爸是誰……聰明能乾的清音,不會愛上一個不求上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