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054(1 / 1)

“你還記得兩個月前我們在胡同口遇上那一次嗎?”

清音點點頭,那天她是去找顧安回來,“怎麼了?”

“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廠有接待任務,你還提醒我少喝點來著,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天的酒喝著不怎麼樣,完事卻上頭得很,最後喝得迷迷糊糊,差點就……”她嘲諷的笑了笑。

不用她說得太明白,清音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在原書中也有這麼一節,年輕貌美能力強的蘇小曼在一次接待任務中,遇到對方單位的油膩領導借著喝醉的借口占便宜,最終是一名男n號救了她。

男n號一直對她情根深種,可惜蘇小曼對他沒感覺,也一直以來都劃清界限,沒有過分接觸,那次伸出援手純屬偶然。

這也是清音喜歡蘇小曼的原因,她漂亮,但她並未將漂亮作為自己無往不利的利器,不跟異性玩曖昧,而是依然堅持奮發圖強,靠自己走上人生巔峰,這才是她欣賞的新時代獨立女性。

“那天也是運氣好,居然在飯店遇到我一名初中同學石磊,得他相助,為了感謝他,前幾天還打算請他吃頓飯,誰知電話打過去,卻是他家人接的,說他現在生病住在省醫院,我去到醫院才知道,他情況很不好……”

對了,這個跟大冤種小姑姑一樣也是書中出場少得可憐的路人甲,清音看過都不記得他叫啥名字了。

原來是石磊啊,清音在心裡默念兩遍。

“自從畢業後我跟他就沒聯係,要不是這次遇見,都不知道他居然當上了乾部,掛職到基層鍛煉,馬上就要調回省城工作了。”

石磊喜歡運動,也很愛鍛煉,身體素質很好,長得高高大大,非常陽光,誰也想不到他平時不生病,一病就是大病。

“上個月在省醫院查出滲出性胸膜炎,住了一個多月的院不僅沒好,還越住越嚴重,現在居然發展成重型胸腔積液,都壓迫到心臟和肺部,呼吸困難了。”

蘇小曼歎氣,清音倒是沒這麼沮喪,因為對於從五十年後回來的她來說,單純的、沒有其它嚴重基礎疾病、原發疾病的胸腔積液不算多凶險,至少短期內不會致命。

“省醫院沒給他抽取積液嗎?”按理來說現在的省醫院早就具備這項技術了呀,胸腔穿刺術她一個中醫都知道,沒道理全省那麼多西醫專家雲集的醫院會不知道。

誰知蘇小曼卻歎氣,“這就是他倒黴的地方,他這麼大的積液量醫院最保險的做法是開胸抽積液,但他本人偏偏對一切麻醉製劑都過敏,無論是注射還是吸入,即使是局部麻醉都會導致直接在手術台上醒不過來。”

啊,這……要硬生生扛著開胸,就有可能活活痛死。

不過,清音又想到個辦法,“那可以多次分批次少量抽取嘛,估摸著他對疼痛的耐受度,慢慢來。”

蘇小曼再次苦笑,“一開始省醫院的專家也這麼說,可怪就怪在,醫生的抽取速度永遠趕不上積液產生的速度,說是前腳剛抽取二十毫

升,下午又多出來三十毫升,要是不抽,長得還慢些……”

啊,這……

雖然不太厚道,但清音覺得,這個石磊真的挺對得上“倒黴”兩個字的,凡是能用的辦法,全都被堵死了,命運似乎真的就是要讓他如此。

不開胸隻能等死,開胸很有可能直接就死,石家已經徹底沒了法子。“他們家有點關係,從京市和海城請了專家來,都說實在是沒法子,我就跟他們提了一嘴你的情況,石叔叔很想試一試,就是石阿姨有點不大願意。”

清音了然,蘇小曼出於負責的態度,肯定會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如實相告,而讓一位置養尊處優身居高位的母親相信,一個年紀比她兒子還小的中醫要給她兒子治病,正常人都不會接受做這種“小白鼠”,除非她不愛自己的兒子。

“所以我想著,既然我多嘴提了這麼一句,你就去看看,能不能治你心裡有數,要是不能治,就乾脆彆動手,彆到時候跟他們說不清楚。”蘇小曼握著清音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很真誠地說。

在她心目中,石磊是自己的同學兼恩人,清音是自己的好朋友,她兩邊都希望他們好,不能讓清音因為自己的話而勉力為之給自己招來麻煩。

“好。”清音點點頭,“小曼姐放心,我絕不勉強。”

蘇小曼帶她來的是省醫院,清音一點也不陌生,自己上次還在這裡生孩子呢,而現在的顧安也正在這間醫院的某一間特護病房裡,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見了。

忽然,清音想起什麼,“我先去打個電話吧?”

“好,我在門口等你。”

清音直接來到婦科,正好今天薛主任也在,見到她還很高興,問她身體恢複怎麼樣,孩子好嗎。清音出月子的時候,自己不方便出門,倒是讓顧安來給她送了幾個紅雞蛋,圖個寓意,也感謝她對自己的照顧。

其實她事後仔細回想,小魚兒那樣的情況,要是彆的大夫她出生不可能這麼順利,遇到薛主任是她們母女倆的幸運。

“都好著呢,以後有機會歡迎您上我家玩,今天過來是想借你們電話打一個,不知是否方便?”

薛主任笑著說當然方便,要是平時清音也不會這麼乾,但今天出來得著急,又是難得的學習機會,她還是想帶著秦解放見識一下,這小子最近跟著自己,看的都是些頭疼腦熱的小病,估計也膩了。正好上次寫給他的書單,他都看完了,今天就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

看得出來,小夥子雖然對中醫感興趣,但還停留在原始的好感狀態,隻是出於當年對母親的心疼而相信中醫,而不是真正發自內心的覺得中醫很棒,這從他平時的言行中就能看出來。

果然,秦解放接到她的電話,當即說好,屁顛屁顛就來了,他們家離省醫院非常近,清音剛跟著蘇小曼上到內科住院病房,他就隨後趕到。

病房裡,隻有一張病床,一名面黃肌瘦的年輕人,半靠在床頭,時不時壓抑著乾咳一聲,臉色蒼白,神情痛苦。

“石磊,這位就是

我給你說的清大夫,叫清音,咱們一條胡同長大的,好朋友。”

清音能明顯感覺到,石磊眼中的光亮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沒了。

這也正常,老中醫老中醫,可沒有“小中醫”。

但石磊畢竟是年輕有為的乾部,出身家教都不錯,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淡淡笑著,握手,艱難地說了幾句冒昧打擾的話,難怪蘇小曼說得那麼嚴重,連醫院都勸出院,其實不是醫院危言聳聽,而是他真的已經很嚴重了。

胸腔內的積液太多,壓迫到心臟和肺部,出現呼吸困難的症狀,這是致命的。這病情即使放在五十年後,也是相當棘手的,更何況現在無論設備還是技術都明顯落後的年代……他又那麼“倒黴”。

一旁的蘇小曼連忙又將他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方便自己哪裡沒說對的話,石磊本人可以補充,也讓跟著清音的“實習生”能清楚了解病情。

秦解放還是第一次聽說,也缺乏曆練,當即忍不住露出驚詫神色。

這麼嚴重了,乾嘛還來看中醫,當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唄。

清音則是著重詢問石磊家族裡有沒有類似病例或者有沒有生肺病的人。

“我們家都沒人得過肺病,一開始還以為我是肺結核,在省醫院和書城市人民醫院分彆檢查過兩次,都沒有培養出結核杆菌。”石磊輕輕咳著,喘息著,雖然十分艱難,但依然努力保持語序的邏輯連貫。

清音點點頭,又問有沒有做過李凡他試驗。

聽到這個名詞,石磊的眼睛才終於亮起一點光,連忙從一堆厚厚的檢查報告單裡找出一張,“做過了,陽性。”

清音回頭,考問站在一旁的秦解放,“李凡他試驗還記得嗎,臨床意義是什麼?”

“記得,李凡他試驗其實就是要鑒彆胸腔積液的性質,如果是陽性,就說明積液是滲出性的,這意味著可能是由感染或者惡性腫瘤造成的,而陰性則表明是漏出液,就與血管滲透壓、淋巴阻塞等有關。”秦解放挺著胸膛,一板一眼的回答。

清音見蘇小曼和石磊都有點不理解,就主動介紹了秦解放的身份,“這孩子很有悟性,是學西醫的。”

這種專業名詞一般是隻有熟悉西醫的人才知道,她一個中醫大夫能想到,石磊忽然覺得或許她是中西醫貫通?進一步想,西醫大學生來跟她打下手當學徒,是不是說明她的醫術真的很高明呢?

或許,自己老同學沒有誇大,這次真的有希望呢……

清音看了看單子,石磊來了勁頭,連忙又找出拍的片子,“全身上下都檢查了,沒有惡性腫瘤。”

清音就奇了怪了,莫非是炎症感染?可白細胞也正常,結核杆菌陰性啊。

“小秦,你覺得還有什麼原因會造成胸膜感染?”

秦解放撓了撓後腦勺,緊張得要死,他跟了清姐這麼久,這是第一次被她提問,還是當著病人和家屬的面,哪個實習生不緊張啊!

清音見他回答不出來,進一步提示道:“看

病的時候,需要結合病人的職業、工作經曆、生活環境。”()

秦解放忽然眼睛一亮,石乾部是選派到基層鍛煉的年輕乾部,跋山涉水肯定少不了,會不會是感染了某種寄生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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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前面二十幾年他都是在機關大院裡長大的城裡孩子,哪裡接觸得到那些東西。

清音點點頭,看來秦解放是認真看書了的。

然而,石磊找出來另外幾張單子,幾種臨床常見的寄生蟲感染也是陰性。

“這就是省醫院也沒辦法的原因,住了那麼久,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就是找不到原因,而這積液卻一天比一天多,小清你看,這片子上說第四肋以下陰影面積擴大,是不是就是……”蘇小曼找出幾張片子,又小聲說,“醫生說保守估計有三千毫升了。”

“啊?!”

“三千?!”秦解放沒忍住驚呼出聲。

三千毫升是啥概念?!清音也差點沒忍住自己表情,一瓶普通礦泉水也就500—550毫升,他這相當於是胸腔裡灌滿了六瓶礦泉水!人的胸腔能有多大?居然能裝得下半箱礦泉水!

正常情況下,胸腔內是會有一些液體,這樣能起到潤滑呼吸的作用,但那也就是15毫升以內,3000,這都是正常量的二百倍!

她在教科書上看到的胸腔積液臨床分類,超過一千毫升就是重度了,三千毫升她真的是聞所未聞,更彆說親眼見過!

難怪這麼多西醫專家束手無策,這量太大,他體質又太特殊,真是雪上加霜啊。

清音按捺住震驚,給秦解放使個眼色,沒接話,隻是接過片子,按照時間順序理好,從最早的一張是兩個月前,到現在一共拍了十五張片子,厚厚一遝,肉眼可見的,胸腔積液確實一次比一次多,到最近三次已經達到重型胸水的程度。

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蘇小曼也太“信任”她了吧。

秦解放等她看完,也接過單子看起來,他本身就是學臨床的,影像學是必修科目,自己父親也是搞這專業的,他對省內各大醫院的影像科都知道點,一看簽名就知道:“這是省醫院影像科主任,他親自讀的片子應該……這幾乎是一個星期一個變化,進展也太快了。”

他沒說的是,這麼迅速且嚴重的進展,怕不是胸腔惡性腫瘤晚期的速度?不過,好在清音剛才那個警告的眼神起效了,他心裡想是這麼想,卻不敢當著病人的面說出口。

本來人家就夠嚴重的,自己再這麼一說,豈不是把人嚇個半死。清姐叫他來是學習,不是來嚇唬病人。

“怎麼樣,小清大夫有沒有辦法,你們中醫是不是有不同的思路?”石磊看看她,看不出情緒,他也拿不準,可看秦解放吧,他年輕的臉上就寫著四個大字——大事不妙。

清音苦笑,“其實思路都差不多,對於這種超過人體本身吸收能力的東西,無論中醫西醫,思路都是要想辦法排出去。”

石磊臉色一暗,那又轉回到開胸手術上來了,這誰敢開呢?給他做手術就

() 是要他的命啊!母親堅持不讓做,就是想著萬一有個好歹,他能完完整整的離開。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父母對孩子身體的愛惜甚至遠超孩子自己。

忽然,清音話鋒一轉,“雖然都是排水,但中醫不用手術,可以通過二便和汗腺來,也就是古人說的開鬼門、潔淨府、去菀陳莝【1】。”

秦解放精神一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喜歡聽清姐說“但是”“雖然”,就喜歡她在一堆難題之後來個中醫見解,真的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見他們一頭霧水,清音就把這三個專有名詞解釋了一下,這是中醫古籍《黃帝內經》裡治水的一個基本原則,通俗來講就是通過發汗、利尿、推陳致新的辦法,來治療水液集聚的病症。

石磊是正經大學畢業,蘇小曼也是念過高中的,一聽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其實這也是一種水腫病?”

清音搖頭,感覺這就是醫者和患者的思維差異,一般醫者聽到這樣的解釋,在意的點是能不能就用發汗利小便的方法治療,而沒有中醫常識的患者和家屬聽到,在意的是,這等同於西醫的什麼病。“不是的,嚴格來說,他這叫懸飲,跟中醫和西醫的水腫病都不一樣。”

至於懸飲是什麼,清音覺得自己沒必要解釋了,因為這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一堆問題,最後反倒把他們繞進去,動搖軍心。

“實話實說,我以前也從來沒在任何一本教科書或者醫案上看過這樣嚴重的案例,臨床上更沒遇到過,所以你們考慮清楚如果想試一試的話,我可以開個方子,但不保證一定能治好,或許……也會加重,因為方子攻伐太猛,我怕石乾部耐受不了。”

倆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清音也不催,隻是問秦解放有沒有什麼看法,秦解放現在滿腦子都是“開鬼門潔淨府”幾個字,哪裡有心思想彆的,“姐,你不是一直跟我強調中醫不是玄學不是巫術嗎,怎麼還有‘鬼門’這種叫法,這也太……”

清音好笑,“誰說帶‘鬼’字就是玄學,你也彆太教條主義。中醫說的鬼門,其實是個通假字,通‘魄’,魄門就是毛孔,還記得上次給你講的中醫基礎理論嗎?”

秦解放訕訕地點頭,“是我望文生義了。”他當然記得,清姐說了,想要學好中醫,四大經典就要背熟,《黃帝內經》他也看過,但實在是生澀難懂,他硬著頭皮花了兩個月也隻看了半本。

清音見石磊還沒想好,也不催他,正好自己肚子也餓了,“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好好休息一下。”

幾人來到小食堂,隨便點了幾個菜,吃得也是過嘴不過心。

清音是擔心小魚兒,不知道她在家有沒有吃的,最近母乳少了一些,已經快跟不上她的食量,不得不在母乳之外加點奶粉,顧媽媽一個人在家還要做飯,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

回到病房,石磊還在猶豫,清音也理解,依然沒有催促,畢竟這可是關乎他生命的大事,“你可以跟家裡人商量一下,我家裡還有事,先回去,

如果有什麼情況可以給我們廠打電話。”

留下電話,清音就趕緊往家趕,她是真的想小魚兒啦。

此時的家裡,倒是比過年還熱鬨。七八個半大男孩圍在炕邊,全都長頸鹿似的伸長了脖子,看著炕上某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你看你看,小魚兒會動耶!”

“放屁,誰不會動,隻要是個人都會。”

“但小魚兒會笑喲!”

“你看你看,還露出小牙齒……啊,她的牙齒咋那麼小,能嚼東西嗎?”

小魚兒似乎是聽懂他們說啥似的,磨了磨一共一顆,哦不,半顆的小米牙,咧嘴,又露出粉紅色的牙床,但同時就有口水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

“哈哈哈她流口水咯!”

“小口水包哈哈哈!”

小魚兒著急了,小腿一蹬,一個用勁,乾脆從躺著翻到趴著,又從趴著湧動湧動,翻到坐起來,小手叉腰,“啊啊!”

“小魚兒還會吵架哩,沒事兒,以後咱哥幾個護著你,啊。”這幾個都是清阿姨的忠實擁護者。

“行啦行啦你們幾個臭小子,稀罕妹妹回家讓你爹娘給你們生去。”顧大媽擠進去,摸了摸小魚兒的尿布,“倒是還沒拉。”

臭小子們見要換尿布,這才捂著眼睛跑到外屋,一人掰了半個烤土豆,“呼哧呼哧”著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的跑回家。

他們以劉紅旗王鐵柱為首,是從鋼廠家屬區跑來杏花胡同玩的,顧大媽大方,總會順帶烤點紅薯土豆的分給大家夥,孩子們隔三差五就要來打一趟秋風。

清音剛到,就見顧媽媽已經幫忙喂好奶,還把尿布都換乾淨了。

“辛苦媽了。”

“瞧你,辛苦啥,咱們小魚兒乖巧,稀罕還稀罕不過來呢,你是沒看見剛才那些半大小子,眼睛都快掉地上了。”

清音也笑,男娃女娃都可愛,但彆人家的哪有自家的可愛呢?

“還真彆說,你自個兒看著不胖,小魚兒倒是被你養得白白胖胖,你奶水可真好!”秦嫂子也來湊熱鬨說。

清音這可不好解釋,隻能乾笑。

但小魚兒是真肉眼可見的長得好,不是彆人恭維,也不是老母親濾鏡,這才五個月不到就想爬了,還有自己的情緒,高興就笑嘻嘻,不高興就扁嘴,一天不知道有多少種小表情。

夜裡還能睡整覺,帶她一點也不累,清音以前曾聽身邊已婚已育的女同事說晚上睡不好,孩子老醒什麼的,相較而言小魚兒是真省心,當然也不知道是還沒到頻繁夜醒的階段,還是她就是這麼好帶。

***

第二天一早,睡眠充足的清音來到診室,打開門,秦解放就湊過來,“姐,昨天那病人咋辦,咱們還去看嗎?”

“不好說,願不願服用中藥,還是等他那邊自己想吧。”病人享有自主選擇權,她隻是告訴自己可以一試,但不能保證百分百有效,病人和家屬遲疑,謹慎點也是正常的。

那要是還去的話,記得叫我啊,我還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例,想去看看。”()

清音答應,趁著沒人過去找林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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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旅行結婚回來後,林莉身上似乎多了一種溫暖的氣息,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似乎比以前好說話多了。

“什麼,你想為孤兒院兒童免費看診和送藥?”林莉把杯子放下,很是詫異。

“對。”清音上輩子是孤兒,深切地知道孤兒的無助與可憐,同時,自己當媽之後,更是見不得小孩受苦,心靈上的她沒辦法,但身體上的病痛,她卻能解決。

“孤兒院裡的孩子,除了缺吃的穿的,還缺醫少藥。”經費有限,能保證不餓肚子就已經是很不錯了,至於生病,小病沒人重視,大病重視也沒用,“我想在咱們衛生室開一個這樣的特殊兒童門診,但凡是來看病的孩子,也不局限於孤兒,隻要是家庭條件困難的,都不收掛號費,不收藥費,您看怎麼樣?”

“主意倒是好,可……”林莉遲疑片刻,“咱們衛生室去年雖然有盈利,但恐怕也經不住多長時間這麼幫扶。”

“咱們先把第一年開起來,第一年的資金我來出。”

“啊?”林莉差點一口水噴出來,“這可不是小數目,你有那麼多錢?”

清音點點頭,把劉加偉賠償自己嫁妝損失的事說了,“我們清家曆來行善積德,我也想幫著做點好事,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自從當了母親之後我深刻地意識到孩子健康的重要性,所以也想儘點微薄之力……”巴拉巴拉,雖本意如此,但要美化說出來,還是有點尷尬。

林莉可是老一輩熱血青年,聽得眼睛冒光,“好啊,好,我果真沒看錯人,小清你真是,真是……”什麼話都不說了,使勁握手,這才是革命好同誌。

“你等著,就一會兒,彆走開,啊。”

三分鐘後,她就把劉廠長給叫來了,倆人面色都有點發紅,是激動的。

劉廠長進門就直接握住清音的手,“小清同誌覺悟高,我聽了都汗顏,你能用自己的嫁妝為孩子們做實事,廠裡也不能袖手旁觀,我代表廠裡承諾,一旦門診開起來,廠裡每個月補貼每個兒童五角錢的藥費!”

清音大喜,彆看隻是小小的五角錢,可她處方小,用藥精而少,再加上兒童用量更是減半再減半,一副藥可能一毛錢都不到,對於普通的不需要長期服藥的疾病來說,五角錢足以把他們的病看好,說不定還有剩!

而且,這個兒童門診要真能開起來,不限製戶口,全市乃至全省的孩子都能來看病,到時候門診量將會大增,一個月光兒童就診量就是不可估量的,看看後世每個城市的兒童醫院,夜裡三點就開始排長隊那簡直家常便飯啊。一個孩子五角,一百個孩子就是五十,而一萬個孩子就是五千塊!這對於鋼廠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劉廠長能許下這樣的承諾,清音既佩服又感動,他自己是一位父親,他家劉紅旗被哮喘困擾多年,隻有他能體會那些患兒的家屬吧。

() 果然,劉廠長眼圈紅紅的,“我家紅旗現在吃啥啥香,整天跟著半大孩子跑進跑出,這在以前我是做夢都不敢想,小清同誌,你的醫術就應該造福更多群眾,不單局限於咱們鋼廠職工。”()

等著吧,這件事我們會儘快過會,林莉你先理個章程出來,小清工作忙,這種事就不要麻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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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莉也不惱,反正她現在確實基本沒病人,那就給小清搞好大後方吧,她也想通了,革命工作不分高低嘛。

她的動作很快,下午就趕緊趁病人少來找清音,問一些自己需要的數據,以及清音對這個特殊兒童門診的要求與想法,她才是唱主角的,肯定以她的想法為主,倆人一直忙到下班一個小時,清音嘴巴都說得快冒煙了,“領導這事不著急,慢慢來,過幾天咱們再慢慢聊,成不?”

“我先回家喝口水,看看孩子。”

林莉一拍腦門,“哦對,你是有孩子的人,瞧我,那我待會兒跟解放說說,把要用的數據告訴他,讓他抽空問問你。”

秦解放就是來跑腿的,做這些事正好。

清音趕緊回家,果然才到大院門口,就見顧媽媽抱著小魚張望,“哦哦哦,好啦好啦,你媽馬上就回來啦,咱們回家去做飯,啊。”

小魚不要,就要往門口看。

在看見清音的一瞬間,她的小表情就亮了,眼睛笑成了兩個小月牙,口水滴答的衝媽媽張手。

清音的一顆心呀,都化成水了。

***

夜裡,大概兩點多的時候,外屋的門被“砰砰砰”的拍響了,因為顧安不在家,顧媽媽就搬過來照顧清音母女倆,她睡在最外側,此時聽見拍門聲被嚇一跳,以為是安子回來了,趕緊衣服都來不及披,趿著鞋過去開門。

“大媽,是我,小曼。”蘇小曼顯然也是臨時被人從床上叫起來的,頭發還披散著,她身後還站著一個穿黑衣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對著顧大媽道歉:“半夜驚擾,實在是對不住,還請清大夫去幫忙看看我家石磊。”

清音把小魚的被子蓋好,穿好衣服出來。

蘇小曼連忙介紹:“小清,叔叔是石磊的父親,他們想好了,願意試試中藥,想請你去看看。”

“是的清醫生,我們想試試中藥,無論成敗,就當給石磊最後一個機會,承諾書我已經寫好了,如果有什麼差池,絕對與你無關。”

接過石父雙手遞來的承諾書,看不出倒是寫得很正式,很有種政府公文的感覺,前頭有石父、石母的名字,末尾也有他們雙方的簽名,還蓋了私章,搞得非常正式……估計,就是怕清音害怕擔乾係,不願出手吧。

對這種講道理的家屬,清音還是很有好感的,把承諾書收進懷中,“石磊怎麼了?”

“中午他主動要求出院,回到家裡一直半靠著,躺不下去,晚飯隻吃了兩口稀飯就說胸悶,喘不上氣,我懷疑是不是……”出院的時候省醫院的大夫說了,如果開始出現呼吸困難加重,吸氧也緩解不了,那

() 家屬該準備就準備吧。

本來,石父和石磊是很想嘗試清音的治法的,但石母猶豫,覺著那麼多西醫專家都治不好的病,她一個年輕中醫怕也沒辦法,隻是礙於面子不得不出個主意罷了,況且來看中醫這事,石母從一開始就極力反對,父子倆也說服不了她。

誰知道沒考慮多久,出院回家病情就惡化了。

清音眉頭緊皺,“現在怎麼樣?()”

好一陣壞一陣,但他老說心口憋悶,心慌,沒辦法躺平,得坐著才能呼吸……?()”又不願去醫院。

這是心衰啊!

清音心頭一跳,“行,那就試試,我儘量。”把孩子交給顧媽媽,騎上自行車,先去衛生室藥房裡拿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藥物,再帶上急救箱,以備不時之需。

誰知一出門,就有一輛黑色小轎車等候,清音隨意掃了一眼車牌,石蘭省非常靠前的數字。她也沒多想,順帶去叫上秦解放,這是她的助手,石父已經先行一步回了家。

清音一路上都在和蘇小曼了解石磊以前的情況,希望能獲得點什麼,倒也沒注意車子開進哪裡,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司機請到了石家。

石磊正靠坐在床頭,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暈,衝著他們微微點頭,即使在這種時候,也十分儒雅。而他身邊,有兩名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分彆是石母給他找來照顧的醫護人員,哪怕是“沒辦法”了,但以石家的條件和一位母親的心,也不可能真的就不管兒子,床旁還放著各種搶救設備,是石磊不願再用。

想著,清音也沒浪費時間,趕緊給他把脈,看了看舌苔,吩咐秦解放查看他的胸水情況。

秦解放這段時間的理論沒白學,胸腹部觸診和聽診都學得有模有樣,“雙側胸廓飽滿,呼吸運動減弱,語顫消失,第4肋以下叩濁音,呼吸音消失。”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胸水量好像又莫名其妙增加了。

“清姐,要不我去找我爸,看能不能把B超機給搬到床邊來?”這種病情放大醫院都是要準備搶救的,清姐還這麼淡定,讓他心裡十分納悶。

要說不知道病情的嚴重性,那是不可能的,清姐中西貫通啊,可要說知道吧,她還能……嗯,就見清音戴上手套,取了一點地上還沒來得及打掃的嘔吐物,看了看,聞了聞。

這副不緊不慢的態度,好像就跟平時看個感冒咳嗽一樣,從容,淡定。

“小曼姐從我的袋子裡挑十顆肉厚的大棗,加半碗水煮上,大火。”幸好,這是在石家,鍋灶齊全。

而一直在旁邊的一醫一護,瞪大了眼睛,他們的震驚不言而喻——這種時候還看中醫,是來搞笑的嗎?

他們看向石父,見他隻顧著看兒子,於是又看向石母,石母捂著嘴哭,眼神呆滯,目光與他們對上,也很快彆開,似乎是不得不接受這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治法。

好嘛,他們也就不多話了,這種時候出來阻攔那就是來背鍋找罵的,他們就在一旁幫著給石磊掖掖被角,整理一下醫療設備

() ,尋思著熬到天亮就有人來換班了。

蘇小曼挑出大棗,清音又從帶來的幾味藥物裡找出大戟、甘遂和芫花,“來,解放幫我這三種各稱一克出來。”

“啊多少?”秦解放懷疑自己的耳朵。

“一克。”

秦解放詫異極了,一克那是啥概念啊,他跟診這段時間知道,清姐藥量有輕有重,但最輕的時候,即使是小孩子也會用三克五克,一個成年人,每味藥隻用一克,加起來總量也才三克,“太輕了會不會……”

清姐搖頭,“甘遂、大戟、芫花都是力量非常迅猛的瀉藥,用量過大我怕他承受不住。”

秦解放這才想起來,前幾天的《中藥學》課本上好像有這麼幾味藥,是用來攻逐水飲的,再一聯想清姐昨天對石乾部的診斷也是懸飲病,腦海裡那些原本覺得雜亂無章的細節,忽然就被一根繩子串起來一般,“懂了。”

小夥子做事很細心,拿出稱中藥專用的秤,小心翼翼放了一點點藥材上去,添了減,減了添,生怕多出零點零一克,又怕少了零點零一克,成功之後額頭上都是汗珠子。

清音也不笑話他,作為一名合格的大夫,如果連這這點耐心和責任心都沒有,那趁早不要學醫。

稱好之後,清音又吩咐他研磨成粉,沒有帶藥碾,隻能包在紗布裡,用手指力量碾碎,確實需要青壯年男子才能乾。

等這邊好不容易磨好,那邊鍋裡的大棗也煮爛了,蘇小曼照著吩咐將大棗搗碎,讓棗肉足夠的儘量的浸泡在湯汁裡,等溫度不那麼燙了,清音擼起袖子開始乾活。

“解放,扶著石乾部。”

“小曼姐,把棗湯端來。”

溫熱的棗湯,兌著細細的粉末,給石磊喂下去。

幸好,棗湯的味道比較濃鬱,不算難聞,入口也還能接受,他倒是沒有乾嘔或者嘔吐。

等半碗棗泥湯都喂完,沒辦法平臥,就讓他原樣靠坐在床頭,幾人就這麼靜悄悄地,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要在平時,石磊肯定會開兩句玩笑,讓大家放鬆一下的,但現在的他,連喘氣聲都是粗重的,仿佛一台即將停擺的破鐘,隻能衝他們抱歉的眨眨眼。

石母的眼淚“唰”就下來,輕輕抱著他胳膊,“會沒事的,啊,小磊一定會沒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自己,還是石磊。

“你說明年國慶節基層工作結束不想回來,還想在基層待幾年,我也不強了,你想待幾年就幾年。”師父也是紅著眼說。

在場眾人聽著也是眼眶發酸,好好一個年輕人,要真就這麼去了,老天爺也太不長眼了吧。

秦解放心大一點,此時還有一個更關心的問題,小聲問,“清姐,剛才你用的是啥方子來著?”粉末用棗湯調服,這個服藥方法十分特彆,他跟了這麼長時間,確定清姐還從未在臨床上用過,所以十分好奇。

中醫,似乎總在他覺得自己摸到點門道的時候,又冒出一堆知識盲區。

“十棗湯。”

十棗湯是一首專門攻逐水飲,治療懸飲病的方子,基本每個學中醫的人都聽過,但在職業生涯中能用上的次數不多,因為藥力太猛,大多數人都不敢用。

“我之所以敢冒險一試,一是石乾部的病情對症,病因病機都相符,二是石乾部還年輕,即使是疾病終末期,也還有底子在,我想先從小劑量試起。”來的路上聊天的時候她就留意到,蘇小曼說石磊平時非常喜歡運動,初中時候還是專門參加鐵人三項拿獎的,工作之餘隻要不是下鄉,清晨和晚飯後都會跑步打籃球,平時單位有什麼重活累活,他都搶著乾,身體底子是毋庸置疑的。

這要是慢性病,清音還真不敢輕易嘗試,但是急病、驟病,她判斷身體底子還在,應該具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姐的意思是,待會兒可能還要調整藥量,重新試一次?”

清音點頭,當拿不準病情和病人耐受力的時候,嘗試性的先從小劑量用藥,慢慢增加,這一點無論中醫還是西醫都是共同的規律。

秦解放點點頭,恍然大悟:“誰他媽說中醫不科學的,這還不科學?”

清音隻是笑笑,“你啊……”

正說著,忽然床上的石磊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