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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纏春山 晏燈 4357 字 6個月前

身體愈發沉重,藥雖沒少喝,卻不見?效用,百裡息雖擅長醫術,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都知時?日無多,不過拖一天是一天。

鬱岼想多陪陪殷蕪和歲歲,可也知道大限將至,隻是依舊要?瞞著殷蕪,怕她產後多思多慮,傷了根本。

“歲歲可起大名兒了?”鬱岼問。

“起了,”百裡息將手按在殷蕪肩上,繼續道,“叫竹見?,殷竹見?。”

“殷竹見?……”鬱岼喃喃念道。

不隨百裡息的姓,而是隨殷蕪姓殷,小?歲歲既是殷蕪的女兒,也是殷臻的骨血,她姓殷。

鬱岼眼睛有些熱,轉頭擦了擦眼角,連聲道:“好……好啊,竹子?有節,枝枝蔓蔓,這個名字起得?好。”

百裡息和殷蕪也是在竹林開始的,她坐在那修竹之下,叫他息表哥,求他救命。

在鬱岼房中稍坐了一會兒,鬱岼便催殷蕪回去休息,出了門?,殷蕪心中便有些不祥之感,她拉住百裡息,盯著他的眼睛,問:“你和父親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事瞞著你。”百裡息垂眸。

“百裡息。”殷蕪一瞬不瞬盯著他。

百裡息歎了口?氣,牽著殷蕪往院外走?,低聲道:“回房和你說。”

回了房內,百裡息關上門?,按著殷蕪在床邊坐下,道:“你父親本身就有舊疾,如今年歲上來了,越發的不好。”

殷蕪一聽這話,哪還能平靜,雙手揪住百裡息的衣服,急急問:“可有辦法?能調理?”

百裡息抱住她顫顫的身子?,努力安撫她:“能用的法?子?我都用了,可都不見?起色,你父親他是掛念你,才能強撐這樣久。”

殷蕪再也忍不住,嗚嗚大哭起來。

她哭得?可憐,百裡息的心都跟著揪痛起來,卻並?不能為她做什麼,隻一遍遍安撫她,勸慰她。

許久之後,殷蕪哭得?累了,似一隻受傷的鷺鳥伏在百裡息懷中,聲音也依舊是哭腔:“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百裡息蹲下,輕輕捧起殷蕪的臉,勸解道:“他如今不過是熬著罷了,其實身上疼得?很,隻是放心不下你,才強撐了這麼久,阿蟬,他不想你傷心難過,你也要?想開些。”

殷蕪想不開,她又嗚嗚哭了起來。

第二日,殷蕪沒敢去見?鬱岼,她怕自?己?當著他的面哭出來,反惹了鬱岼擔心。

乳娘抱歲歲過來時?,見?殷蕪雙眼紅紅的,雖不知她為了何事哭,可還是忍不住勸:“夫人才出月子?,千萬不能哭啊,否則日後眼睛是要?落下毛病的。”

殷蕪抱著歲歲,將臉貼在粉團子?的額頭上,終於稍感安慰。

百裡息從外面進來,看到的便是母女情深的模樣,他讓乳娘現出去,坐在殷蕪身邊環住她的肩膀,溫聲道:“他諸事都已看開,如今單單放不下你們母女,阿蟬,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你更要?珍惜,應帶著歲歲常去他屋裡坐坐,彆留遺憾才是。”

殷蕪知道百裡息說的有道理,可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淡然看開。

“阿蟬,世上沒有神仙,人都是要?死的,你父親走?得?早些,你我走?得?晚些,等歲歲長大,你我老了,不也要?走??不要?太傷懷,珍惜眼下的時?光才是真。”

殷蕪雖知道百裡息說的是歪理,偏偏聽了心中竟沒有那般難過了。

這日之後,殷蕪日日帶著歲歲去鬱岼院兒裡,她知鬱岼身體不能久坐,便待一會兒就離開。

鬱岼極喜愛歲歲,給歲歲準備的東西就有一屋子?,如今殷蕪才知其中緣由,因他知道以後沒有機會了。

有時?鬱岼實在忍不住,便坐在椅子?上,讓殷蕪把歲歲給他抱抱,小?小?的粉團子?雖多半時?間在睡覺,偏偏極愛笑,有時?睡夢裡也哼哼兩聲,笑得?極可愛。

殷蕪身體恢複一些,便讓人每日去買鮮魚回來,她親自?下廚給鬱岼做魚湯喝,鬱岼喝出是她的手藝後,便說喝膩了,不讓殷蕪再下廚,殷蕪便笑著道:“我隻是在旁看看,這魚隻是過了我的眼,活兒可都是廚娘乾的呢。”

鬱岼隻歎息,便不再說什麼了。

這日她從鬱岼院內回來,見?百裡息正在屋內淨手,便從他背後抱住他的腰,悶聲道:“父親的精神越發不好了。”

百裡息擦乾了手,回身牽著殷蕪坐在了窗邊羅漢榻上,溫聲道:“阿蟬你瘦了。”

殷蕪正要?說話,卻見?百裡息視線落在了她胸前,她也跟著低頭,便看見?那被濡濕的衣衫,她呀了一聲,忙遮住。

產後月子?裡,殷蕪想親自?喂養歲歲,偏偏那時?乳汁不足,她想喝些催奶的湯藥,百裡息不允,說是產後身體氣血兩虧,不能再強行催奶,殷蕪便隻能放棄親自?喂養的想法?。

誰知滿月之後,許是身體恢複得?好了,奶水竟多了起來,攢一攢,也夠歲歲吃一頓。

百裡息幫殷蕪洗了熱帕子?,遞了乾淨衣裳,便去抱了歲歲來,殷蕪喂飽了女兒,小?粉團子?打了個嗝兒,百裡息將她抱起來,輕輕拍拍她的背,歲歲便又打了個嗝兒,聲音大的嚇人。

殷蕪忍不住笑了出來,道:“人不大,嗝兒倒是不小?。”

百裡息抱緊小?粉團子?,輕哼一聲,對歲歲道:“歲歲和爹爹好,你母親嫌棄你打嗝兒聲音大呢。”

殷蕪咯咯笑著躺了下去,看百裡息抱著歲歲在地上溜達,屋內光線昏昏,又暖和,她隻覺困意上頭,閉上眼便人事不知了。

再醒來時?,歲歲已被乳娘抱走?,百裡息坐在床上看書,殷蕪湊過去,將臉貼在他膝上,柔順的長發鋪陳在枕上,悶聲道:“餓了。”

百裡息的手探入她繡纏枝牡丹的領,揉搓了片刻,殷蕪哼哼唧唧,最後有些惱了,百裡息才撒了手,出門?吩咐擺膳。

小?夫妻黏黏糊糊用了晚膳,正要?上床安睡,春玉忽然敲門?,急道:“鬱老爺忽然病倒了!”

殷蕪一下子?驚坐而起,兩人快步去了鬱岼的院子?,見?謝暉也到了。

鬱岼躺在床上,臉色蠟黃,雙眼緊閉,呼吸也急促。

百裡息把脈之後,開了藥方?讓人去抓藥煎了,才對殷蕪和謝暉道:“暫且無礙,隻是身子?虧空得?厲害。”

殷蕪擦了擦淚,見?鬱岼睜了眼,忙上前握住他枯瘦的手,問:“父親感覺怎麼樣?”

鬱岼搖頭,氣若遊絲:“我們瞞著你,是怕你傷身子?,可父親沒用,還是被你知曉了。”

“不是的,父親體諒女兒,女兒知道。”

鬱岼喝了藥,昏沉睡去,之後清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候多。

殷蕪每日侍奉飯食湯藥,天黑之後謝暉則陪在鬱岼身邊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