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晉江獨發(1 / 1)

而後, 縣令隻看到那小小的號房之內,少年身挺如竹,凝眉提筆, 不過須臾之間,兩首詩便頃刻而成。

那等一氣嗬成的流暢自然,那等氣定神閒的悠然氣度,無一不讓人心生歡喜。

縣令心中暗忖,這等少年郎,隻要他日能登天子門,一個探花郎是跑不了的。

尤其是,少年身上那風輕雲淡的淡然自若,已是不少人一輩子也無法做到的。

縣令心中讚許的點了點頭, 隨即便又抬步離去, 等縣令走後,對面的考生長舒一口氣,換來了兵卒警告的眼神, 又被嚇得一哆嗦。

反倒是徐瑾瑜, 雙目淡淡的看著方才提筆寫下的新詩, 心緒飄飛。

思考的時候,時辰尚還走的快,可若是枯坐那可真是度日如年了。

徐瑾瑜已經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方結束, 整個人都手腳都已經僵硬了, 不由咳了兩聲。

等出了考場, 用過了徐母帶來的熱水和食物,他方覺好些。

等幾人回到院子後,連師信也不由凝眉:

“今次的詩賦考題,著實有些不易解。”

前者讚, 後者勸,一個把握不好可就要翻車了。

“就是就是,讚詩便不說了,隻那勸詩,我確實思慮良多方定下題目,實為不易。”

“聽說,今上好詩賦,往年科舉中好的詩作都會上報天聽,亦不是沒有人科舉落榜,卻被皇上招之宮中的……”

“可那等隻會舞文弄墨,如籠中鳥取悅帝王的人,於國於民又有何用?”

“韋兄慎言!”

曹韋自知失言閉口不語,眾人紛紛看向徐瑾瑜,方覺得徐瑾瑜今日臉色白的厲害:

“瑾瑜,瑾瑜怎麼了?”

師信最熟悉徐瑾瑜,連忙走過去探了探徐瑾瑜的額頭,遂皺眉道:

“有些微熱。”

徐瑾瑜拉下師信的手,搖了搖頭:

“信兄,我無事,隻是今日在號房中乾坐太久,心緒不寧罷了。此番詩賦,我亦沒有把握。”

徐瑾瑜說著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向來是不願受委屈的,是以那兩首詩,乃是他第一次身為作者賦予其深意的。

雖然一般來說,經解過了後,一般不會被打下紅榜,可若是差距太大,心裡的落差感亦是會讓人心裡不是滋味。

可徐瑾瑜亦清楚,倘若他不這樣做,即便再得頭名,他此後餘生也都無法釋懷。

不過,這個中緣由徐瑾瑜倒是沒有告訴幾位友人,畢竟說出來也隻是讓他們徒增煩惱罷了。

見連徐瑾瑜都這麼說了,眾人面面相覷一番後,具都沉默安靜了下來。

一夜無夢,等到次日發案,雖然考生人數減少,可是發案台下的人山比前日隻多不少,這一回,五人是一個人也沒有擠進去。

等待的時間總是焦慮的,尤其是在沒有把握的時候,隻是不知是誰高喊一聲:

“頭名又是那一百零九號!”

“天啊,他怎麼能做到兩科頭名的?”

“前者死記硬背,後者隻憑靈光一閃,這一者哪有可比性?此人卻可連續兩次摘的頭名,想是天賦卓越之輩,真想見識一一啊。”

耳旁的聲音似近似遠,徐瑾瑜這會兒隻有些飄忽,竟然又是頭名?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把握的一場考試,沒成想,竟然得了頭名?

與此同時,縣令也看著徐瑾瑜那份考卷,眉開眼笑:

“忽聞縣令來巡考,織娘猶惶織不織?到底是織娘還是自個呢?這徐瑾瑜也是個促狹的!

來人,把前三的考題都收好,待他日送到禦前,皇上屆時可是要親自看的。”

按理,考官巡堂乃是規定,可是被徐瑾瑜這麼一寫,隻消皇上看了,樂了,也能想起自己這個縣令儘職儘責啊。

再說,自己治下難得出現這麼一位少年俊才,他自願意做清風一陣,助他扶搖直上。

發案之時,隻有那頭名值得被眾人傳頌,是以過了半個時辰,人群散去,眾人才紛紛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宋真第一,師信第三,陳雲四十六,曹韋四十九。

五人竟是全都過了!

一時間,眾人那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大家紛紛面露喜色:

“過了過了,都過了!”

“兩科已過,還在前列,想來此番定是榜上有名了!”

“哈,我就知道,有頭名的喜氣蹭,一定可以過!”

徐瑾瑜這會兒心情放鬆,隻微笑道:

“哪裡哪裡,還得是雲兄和韋兄平日苦讀的原因。”

“不不不,那也得是三位前些日子的提點啊!”

沉鬱的氣氛一掃而空,大家喜氣洋洋的回到了院子,徐瑾瑜落在後面,拇指摩挲了一下指節。

看來,這次考場補給之事,縣令他真是一無所知啊。

也或許是自己寫的太隱晦了?

畢竟,徐瑾瑜一向不理解如碧虛先生那般給人的詩作做閱讀理解是何想法。

徐瑾瑜放下了思慮,心情輕鬆起來,以至於次日的史論再度以一種讓對面學子豔羨的速度再度做完。

隻是,在徐瑾瑜做完沒多久,就發生了一件驚駭人心之事:

縣試本不置恭桶,可一考生不知為何非要吵嚷著出恭,兵卒自然不應,誰曾想那考生竟無法忍耐,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排泄。

而正在眾人瞠目結舌之際,那考生亦是羞憤欲死,直接撞牆自儘!

很快,人被抬了下去,血腥味和排泄後異味飄散在整個考場,考生們都不約而同的心態受了影響。

徐瑾瑜也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按那考生的模樣,應是鬨了肚子,可是但凡科舉,哪個考生的家人會不重視飲食?

能讓考生鬨肚子的,隻能是——

徐瑾瑜看了一眼桌上的乾餅,心有餘悸。

以他的身體,倘若食用了這些,隻怕也會與那考生一般,功虧一簣!

三日忍耐,終究還是有用的。

徐瑾瑜長長吐出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這一回,大家連討論的心思都沒有,隻吃飽喝足後,便蒙頭大睡。

前頭兩考雖有休息時間,可哪一日不是記掛發案,如何能睡的安穩,今日一切結束眾人具都鬆懈了下來。

這一覺,眾人睡的頗為香甜,且幾個少年都是在書院日常訓走鍛煉出的身體,雖然有三日煎熬,但一覺起來便容光煥發了。

隻有徐瑾瑜的咳疾加重了幾分,卻也不是什麼大事。且這一次,徐瑾瑜頗有把握,是以並不急躁。

等到天亮,五人已經因為半年的書院磨練,有了穩定的生物鐘,並沒有錯過最後一次發案。

而這最後一次發案與前三次則不同,乃是正兒八經將名字書在中央,是曰:案首!

“案首是徐瑾瑜!”

“徐瑾瑜何人?”

“徐瑾瑜就是那一百零九號!我聽到他的友人曾在上次發案是那般喚過他!”

“當真!那我等可要見識見識這位縣案首!”

徐瑾瑜還未至跟前,便聽到自己的名字被眾人口口相傳,一時卻步:

“咳,幾位兄台要不吾先行一步?”

師信不由抿唇一笑,宋真這會兒也恢複了往日的活力:

“彆啊,瑾瑜!他們又不知道你是你!”

徐瑾瑜幽幽的看著宋真,而隨著宋真這話一出,人群中有耳力好便轉頭過來:

“快看!徐瑾瑜在那兒!”

“就是那個最好看的!”

“咱們清丘縣的案首生的可真好!”

“案首等等,吾等想要於你探討一一!”

說話間,人群就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徐瑾瑜表情一僵,瞪了宋真一眼轉頭就跑。

書院裡的同窗們幾時會這般不矜持,最多是被看兩眼罷了,可是現在……

徐瑾瑜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吃棗藥丸!

太太太凶猛了!

幸好小院在巷子裡頭一家,徐瑾瑜等人一進院子就不見了蹤影,讓追來的人群不由扼腕:

“案首怎麼就不見了呢?我還想討案首身上的一件東西,就是一塊布,一根頭發絲也好,讓我兒沾沾喜氣呢!”

“誰說不是呢?我兒媳婦這兩日快生了,難得這次咱們縣的案首又好看又有才,可惜了!”

徐瑾瑜隔著門聽著眾人的歎息,下意識裹緊衣服,護好頭頂。

他就知道!

徐瑾瑜越想越氣,遂又瞪了宋真一眼,宋真也忙捂住嘴:

“怪我怪我!我也不知道百姓們會這麼……呃,凶殘啊!”

宋真思來想去,隻覺得凶殘一詞可以形容,當然這不是什麼貶義。

“瑾瑜還是好好習慣習慣吧,萬一他日瑾瑜高中,打馬遊街,那可是跑都跑不了的。”

師信含笑說著,徐瑾瑜連連告饒:

“信兄,你可快饒了我罷!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且先容我適應適應!”

好不容易適應了同窗們的各種眼神,轉眼就要開始對熱情的百姓東躲西藏,徐瑾瑜隻覺得——他太難了!

最後,幾人都不敢出去,隻得讓識字的曲氏出去看名次,等曲氏回來之時,臉上喜笑顏開:

“我兒,你是第一名!真小郎是第三,雲小郎是第三十三,韋小郎是第三十六!”

曲氏話音剛落眾人頓時發出一陣小小的歡呼:

“都過了!都過了!”

“咱們這個小院還出了前三,隻怕來年縣試,這裡的租金可要翻倍了!”

“那是!這可是案首住過的屋子!不光如此,我等皆能考過,這可不是一點兒的有福氣!真真是福氣房!”

徐母這時也拿著一張地契走出來,笑眯眯道:

“我倒是沒想到這屋子還有這講究,看來以後不管是租還是住都是穩賺不賠的,大郎你看該如何處置?”

徐瑾瑜有些愕然:

“娘?”

徐母這才笑著解釋道:

“這是大妮買給你的,讓娘等考完了再給你說!沒想到,我們大郎憑自個一己之力,讓這屋子的價值又升了幾成!”

“長姐她何至於此?”

雖然隻是一個京郊小縣城,可這樣的屋子也需要百兩了!長姐可是初學竹香囊,又沒有自己的過目不忘相助,時時練的手指上都是口子,十指鮮血淋漓,方才在年前徹底練出來。

這座小院,應是長姐這段時間所有辛苦努力的結晶!

徐母直接把地契囫圇塞給徐瑾瑜:

“那我可不管,反正這是你們姐弟的事兒,你們現在一個個都大了,這事兒啊,你們自己商量著!

孩子們,今個咱們吃什麼?你們點菜嬸子做,這會兒菜正新鮮,今個咱們好好吃一頓,慶祝慶祝!”

“嬸子嬸子,我想吃您做的紅燒肉!”

“嬸子,我想吃炸小肉丸!”

“嬸子,我想吃回鍋肉!”

“嬸子……”

一聽到點菜,幾人頓時精神起來,七嘴八舌的說著,偏徐母也都好脾氣的挨個應了,隨後就拉著曲氏興高采烈的出去買菜了!

都是些半大小子,一個個嗜肉如命,是得結結實實做一頓硬菜了!

徐瑾瑜感覺自己被娘敷衍了,不過在鄉下,如娘這樣開明的,讓孩子將自己賺的的銀錢隨意支配的可真是太稀少了。

徐瑾瑜不由搖搖頭,隨後收好地契,他若是回去直接給長姐,長姐肯定不會收,還是到時候放在為長姐的添妝之中吧。

一行人在小院裡美美的飽餐一頓後,正值午後,時辰還早,師信等人便準備回書院了。

而徐瑾瑜還想回去親自給家人報喜,是以他們就此分開。

徐瑾瑜和徐母、曲氏,坐著牛車回到了小石村,誰料還沒有進村,就聽到一陣敲敲打打的聲音,那叫一個鑼鼓喧天,喜氣洋洋。

“出來的時候,沒聽到誰家有喜事兒要辦啊?”

“咦,妹妹,那似乎是咱們家的方向。”

曲氏如此說著,短短數月,她和徐母義結金蘭之後,更是直接把徐家打心眼的當成了自己的家。

徐瑾瑜和徐母聞言具是臉色一變,上次這般,還是族長媳婦那心思齷齪的手段!

一時間,母子一人臉色頗為難看,曲氏見狀雖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多問。

隨著三人走近,迎面就是族長那張喜笑顏開的臉:

“恭喜大郎,賀喜大郎!初次下場便有此佳績,我帶著樂隊來給你道喜了……”

族長那賀喜的笑臉在徐瑾瑜的冷臉之下漸漸僵硬,徐瑾瑜目光在周圍掃視,在視線範圍內搜索家人的身影,等在不遠處看到了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的徐老婆子時,面色才微微和緩。

奶還在笑,看來不是什麼壞事兒。

隨後,徐瑾瑜直接繞過族長,朝徐老婆子走去。

這會兒徐老婆子樂得見牙不見眼,被一群人老太太,老頭子的好聽話說的是通體舒泰。

等徐老婆子看到徐瑾瑜後,好聽話也不聽了,直接衝過去抓住徐瑾瑜的手:

“瑾瑜可算回來了!我們瑾瑜可真出息!族長今個特意讓族裡腳程快的去縣裡打聽了,你就咱們清丘縣的案首!咱們徐家上一個秀才還是五十年前了!”

這會兒徐老婆子高興的幾乎不能自己,族長也沒有自己被忽視的惱火,這會兒直接見縫插針道:

“大妹子,既然瑾瑜也回來了,那咱們擇日不如撞日,就選今日開祠堂可好?”

徐老婆子聽了族長的話,臉上笑容不減,可卻看著徐瑾瑜:

“我們老徐家的事兒,瑾瑜說了算,我老婆子不摻合!”

隨後,徐老婆子一邊被徐瑾瑜攙扶著,一邊去問徐母和曲氏縣試的情況。

等眾人得知,就叫徐瑾瑜家借住的師信都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後,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瑾瑜家裡莫不是什麼風水寶地不成?

怎麼案首,第一皆出其中?

而這,還是村民們不知道考場旁那座前三同出一處小院的情況下了。

徐瑾瑜怕人群擠到了徐老婆子,先扶著徐老婆子回了家,族長連忙跟上,卻吩咐樂隊繼續奏樂。

這樂隊乃是族長自掏腰包張羅的,可這會兒他彆提多高興了。

看到族長跟了進來,徐瑾瑜隨即去到了一碗白水:

“族長,喝水。”

“哎!”

族長沒想到還有這待遇,忙連連稱是,端起水碗不顧滾燙的喝了一口,燙的齜牙咧嘴,可卻一臉享受:

“這案首倒的水,就是不一樣,香!甜!”

族長這通亂誇,讓徐母都沒有忍住笑了出來,可是族長卻絲毫沒有怪罪之意:

“遠山家的,你莫笑,你這是有個案首兒子心裡不慌,咱們徐氏好容易出現這麼一個讀書人,可得好好張羅,上告祖先,你快和大郎商量商量。”

徐老婆子都沒輕易答應的事兒,徐母哪兒能應下?

尤其是,徐母還記恨當初族長上門要驅逐徐瑾瑜離家之事和族長媳婦耍的那些齷齪心思,這會兒隻是剔著指甲,慢吞吞道:

“呦,那您可就找錯人了!我們家就瑾瑜一個男人,這事兒我們可做不了主。”

族長聽罷,臉都僵了,自己媳婦做的那事兒是徹底得罪了徐家,縱使後頭他將其休退還家,可徐家女一日不嫁人,這事兒就是橫亙在兩家中間的一根硬骨頭,一動就疼。

“瑾瑜,你看……”

“家父生死不知,我如何能歡天喜地開族譜?豈不枉為人子?此事族長莫提了,待他日家父歸家,由家父做主。”

徐瑾瑜風輕雨淡的推拒了族長請開族譜之事,族長隻覺得心下發苦,那徐遠山生死不知,杳無音訊,待他回來,還不知是猴年馬月。

這可是徐家開天辟地,頭一個縣案首啊!

若不上告祖宗,豈非,豈非可惜?

可是徐瑾瑜看似口吻溫和,可是卻一步不讓,族長一步三回頭,也未能讓他改變絲毫。

他此刻的榮光,乃是加注在長姐為他耽擱花期的悲苦之上,她如何能大肆慶賀?

亦不知族長有何臉面上門!

族長走後,樂隊又在門口熱鬨了整整一個時辰,徐家這才清靜了下來。

徐瑾瑜在家裡陪了家人一下午,等看到長姐和小妹趴在石幾上練字的時候,他才有些驚訝。

他這才知道,原來是長姐描樣子時,見他有時會在香囊之上題字,意欲模仿卻不得其門而入。

之後,還是曲姨母為長姐解了圍,並且還開始教授長姐和小妹習字。

“曲姨母的一手簪花小楷柔婉清麗,正適合姑娘家練呢。”

徐瑾瑜看過字貼後,也不由讚歎。

但過後,徐瑾瑜看著認真練字的長姐和小妹,不由凝眉沉思:

家裡條件越來越好,女孩子們的名字也不該再如原來那般敷衍了。

而就在徐瑾瑜思索此事之際,各地縣試的結果也都紛紛飛入京中。

與此同時,隨著長樂伯世子的進宮,今上興起滔天巨怒,短短數日之間,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誰都知道,今上近年最重視科舉,可誰也沒有想到,就是在這節骨眼上,竟然有人敢在科舉之事上做手腳。

這件事起初是由長樂伯世子在考場之外看到一家百姓身披白麻,帶著兒子的屍體哭嚎震天,心生不忍,這才和皇上閒言幾句。

蓋因那學子死的實在冤枉,乃是撞壁而亡!

雖說,科舉之時,時有學子作出癲狂之舉,可如同這學子那樣一身汙穢而亡,實在是太過不堪,也不正常。

線頭始於此刻,皇上心生疑竇,這便順藤摸瓜,沒想到大盛上上下下數百縣城之中,都有學子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其中一縣第一場經解入場三十餘人,等到第一場時,竟然隻有一人!

何其可笑?!

於是乎,在皇上的震怒之下,直接特派欽差調查此事,其中京城附近幾處縣城的縣令,直接被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清丘縣縣令也沒有想到,自己前頭才做著當朝探花出自本縣的美夢,後頭就被下了大獄,一時之間,懵逼又冤枉。

“我冤枉!我冤枉啊!”

“得了吧,在這兒的誰不冤枉?”

“可究竟發生什麼事兒,我還一無所知呢!”

“能怎麼樣?左不過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罷了!”

可這話說起來輕鬆,可又如何會有人輕易認罪,一時之間,天牢內亦是怨聲載道。

天牢裡不安穩,皇宮內亦是如此,成帝這幾日動輒發怒,皇宮中人無不心驚膽顫,生怕自己一個伺候不好就被拉下去處置了。

“皇上,您喝,喝茶——”

隻聽“哢嚓”一聲,茶碗碎裂,景成帝臉色一變,還未來得及發怒,近侍馮卓忙將那小內侍一腳踢開:

“皇上,彆為這起子粗手粗腳的東西發火了。臣這就為您沏一壺碧螺春如何?”

“不過些許陳茶,沒得亂了朕的胃口!”

成帝冷哼一聲,不知是說人還是什麼。

馮卓不敢多言,等將茶奉上後,狀似不經意道:

“今年縣試考生的詩賦皇上您還未看,今日可要瞧瞧?”

成帝忽而想起近日之時,亦是冷笑一聲:

“拿來看看,朕倒要看看,有多少趨炎附勢之輩!”

考場大事,倘若無一學子敢言,考科舉不如烤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