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公主準備的小“驚喜”此刻還沒什麼人知道呢。
“陛下駕到,皇後娘娘到!!!”
伴隨著太監的通報,皇帝與皇後攜手而來,兩人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笑容。
眾人行禮請安後,也就再度坐下。
皇帝皇後的到來,讓太極殿的氛圍又上了一個台階。
眾人不管心裡怎麼想的,此刻都畢恭畢敬。
又過了會,見陛下和皇後娘娘態度似乎很是溫和親切,便有那些膽子大的,忍不住上前與皇帝皇後說些閒話,與前後左右聊聊八卦,喝酒逗趣兒,總而言之,氣氛是又熱鬨起來了。
不過倒是遲遲沒有見到太後娘娘登場。
按理來說,時辰怎麼著也差不多了。
另外陸雲纓視線掃到帝後下首,注意到哪裡空著的一個位置上,料想應該是俞貴妃的位置。
說會參加太後壽宴的俞貴妃現在似乎也沒來。
正這般想著,忽然:
“俞貴妃娘娘到!”
太監的聲音又細又長,為了大聲通報,喊到最後嗓子幾乎都快破音了。
俞貴妃說來也在後宮中隱形多年了,此刻見她過來,就算是一早知道她會來的眾位妃嬪也紛紛放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殿門口。
隻看了一眼。陸雲纓便知道為何皇帝說她是神仙了。
那是一張極為清冷出塵的臉,配上那淡然的氣質,說這位下一秒會原地飛升,也不是沒人相信的。
不過似乎是因為太後壽宴的關係,為了應景,這位俞貴妃此刻身著橙色宮裝,黛青披帛,與那一身氣質並不十分搭配。
身體似乎真不太好,還沒行禮便咳嗽了幾聲,臉頰也帶上了幾分不自然的薄紅,顯露出了幾分人氣兒。
“參見陛下,參見皇後娘娘。”
俞貴妃被允許起身後,又環視了四周,沒見著太後,微微蹙眉道:
“臣妾今日出門,不小心打翻了香爐,不得已換了身衣裳,本以為來遲了,卻不曾想都這個時辰了,太後娘娘居然還沒到嗎?”
“陛下和皇後娘娘可有派人去請?”
她這話帶著真切的溫和與擔憂,就算是陸雲纓這種心中對她頗為防備的人聽了,居然也挑不出什麼刺來。
“自然是派人去請了的。”
“說是安和的孩子病了,太後娘娘擔心之下便請了太醫過去,需要耽誤了些許時辰。”
“原來如此,小孩子有些個頭疼腦熱也正常,說來宮中也有了兩位公主?”
俞貴妃環視四周,看了眼,而後收回視線和皇後對上,很淡的笑了笑:
“隻是今天怎麼沒見著兩位公主?太後壽宴,身為晚輩卻不在場主手......”
“太後娘娘向來體恤晚輩,何況是陛下的兩位公主、她嫡親的孫女,那更是疼之愛之。太後娘娘早早便發下話來,說是公主年幼體弱,外面又天寒地凍的,便不讓
公主受這個苦了。”
“原來如此,太後娘娘慈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公主日後可要牢記長輩這份關切之心了。”
從俞貴妃進來到現在與皇後一問一答,所有人都看向這邊,沒敢插嘴。
陸雲纓聽著,垂下眼,若不是皇後打斷的快,俞貴妃怕是就要給公主安上個不敬長輩的名頭了。
即便後面再抬出太後娘娘慈愛,與公主無關,可一旦名頭落在身上,想要洗乾淨就難了。
果真是個麻煩的。
陸雲纓撇撇嘴,忽而感覺到一道視線,順著看過去,發現正是皇帝。
皇帝的視線中帶著一絲安撫,陸雲纓沒來得及細究,他便收回眼神。
兩人的對視發生在瞬息間,並沒有人發現。
前面俞貴妃和皇後的對話還在繼續。
隻是這一問一答之間,不少人倒是感覺出其中的微妙了。
正在此時,有個小太監從外面進來,在慶喜公公身邊耳語了幾句,慶喜皺眉,思忖些許,到陛下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皇帝也跟著皺眉,這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不免又些許猜測。
這個時候能讓陛下如此的,大部分人都下意識想到莫非是太後出了什麼事情。
宴會遲遲未開,這裡也不真是什麼適合敘舊聊天的地兒,寒暄差不多都結束,不少人都盼著下一步呢。
現在宴會推遲,壽宴的主人公也遲遲沒到,他們會有許多想法也正常。
底下有些許騷亂,皇帝正打算開口,便見外面有個脖子上帶著方枷,腳上帶著腳銬的人一步步走了進來。
“參見陛下。”
雖然衣著臟汙,整個人也佝僂消瘦的不行,可到底是熟人,不一會兒就被認出來了。
“禮王世子!?”
刹那間,看看那禮王世子,再看看上首的皇帝,不少人都忍不住想這怕不是陛下的又一個圈套吧。
陛下莫不是,莫不是真殺瘋了?
不怪他們如此想,之前在這太極殿中發生的血腥屠殺還曆曆在目。
轉眼在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物,他們心中的驚懼還未褪去,又來這麼一遭,任是誰也扛不住啊。
何況這裡是皇宮,是太極殿,若不是陛下的意思,還有誰能做出這番安排呢?
這一樁樁已經下來,容不得他們不多想。
禮王世子雖然是世子,但他其實和先帝是同一輩人,算來也有四五十的年紀了。
皇帝有時候想著,莫非是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這才惹得禮王一家不單單生的多,還活的久?
然而不管皇帝如何心中腹誹,禮王世子既然站在這裡,便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皇帝的身份和性格,也不會允許他在此刻露怯。
見無人阻止,或者說不少人腦子都在瘋狂轉動,以至於行動上就慢了許多。
便讓禮王世子能將話說了下去:
“罪臣,罪臣父親蒙明宗皇帝恩德
,為了不負大臨皇室之名,夙興夜寐,不敢稍有懈怠。”
“後又感念於先帝垂憐,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輔佐,不求盛名權勢,隻願天下太平。”
“先帝垂危之際,感念與父王君臣間情深義重,遺詔命微臣一家守陵,致今日已有十數年之久。”
“十數年來,無怨言,亦不覺勞苦,每每看到先帝以及明宗皇帝陵寢,深感惶恐愧疚,無法陪伴在新帝左右侍奉。”
這番話說的,字字泣血,句句含淚,配上他此刻憔悴蠟黃的面容,淒楚的氣質,若是不知內情之人聽來,免不得會同情憐憫禮王一家。
但在場朝臣貴族,哪有傻子,即便真有傻子,此刻也不敢開口。
又過了會,聰明些的也反應過來了,禮王世子能站在這裡說出這番話,定然不是陛下的主意。
坐在上首的皇帝面無表情,安靜聽著禮王世子的控訴。
不久前,慶喜在他耳邊低聲說的,正是太後傳來的消息。
隻是可惜,這消息到底遲了。
但也不可惜,他已有準備,隻是想看看這些跳梁小醜鬨騰,否則太後都不知道安和看中的封地是哪一塊,皇帝又是怎麼提前知道的?
緩了口氣,擔心沒有說下去的機會,禮王世子便繼續道:
“可微臣一家上不愧對天子恩情,下不愧對黎民百姓,迎來的是什麼?”
“是汙蔑!”
“微臣一家已經離京城十數年,又如何有這般能耐本事,左右江東災情,收買京中官員?”
“如今為證清白,父王已先走一步,今日我便也在此!”
禮王世子露出一個笑。
該怎麼形容這個笑,惡意、釋然、怨恨......而後,他一頭撞死在了太極殿廊柱上。
“以證...清...白....”
寂靜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甚至都不敢去看坐在上首的陛下。
陸雲纓不知道是不是坐的距離殿門口比較遠的關係,在禮王世子撞柱而亡的那一刻,心臟的確停擺了一秒。
隨後她忍不住想到之前,太後受罰那次,好似也有個大臣撞柱了?
古代人,特彆是大臣,真的好喜歡撞柱子哦。
像陸雲纓這樣沒心沒肺的到底是少數,其他人的想法十分紛亂,算計著利益,得失,自己的、家族的安危....可最後,還是皇帝開口了。
“太後壽宴,本是大好的日子,如今倒變得晦氣了起來。”
“去查。”
“到底是誰將他帶入皇宮的,放這般反賊入宮,是想要謀反不成?”
“不用查了。”
忽而,太後從太極殿外走進來,速度極快,甚至都沒來得急讓人通傳。
隻見太後手中拉著安和公主的手腕,幾乎是提著她往前走,安和公主跌跌撞撞,不但跟不上太後的腳步,臉上還滿是淚水,甚至因為太後走的太快,安和也來不及觀察四周,還被禮王世子的未寒的屍身絆了一跤。
“啊!”
意識到自己踩到什麼後,安和更加慌張了。
但這次太後卻沒有搭理她,而是道:
“不用去查了,哀家已經將人帶來了。”
“這個逆女被哀家寵壞,不知分寸,不顧大局,居然在旁人的煽動下將此等逆賊帶入皇宮,實屬大罪!”
“今日陛下要打要殺,哀家絕無二話。”
“母後!”
安和驚懼不已,她自覺自己沒做什麼,哪曾想太後居然打算放棄自己。
但回應她的卻是太後更加冰冷的話:
“不要叫哀家母後。”
“你與陛下皆是哀家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從不偏袒哪一邊。”
“可你倒是膽大,在哀家壽宴上被人蠱惑著做下這些荒唐事,對不起哀家,更對不起陛下,你這個女兒,哀家怕是要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