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和皇帝談完後,知道他心裡有數,那麼關於兩個孩子,陸雲纓暫時也就沒什麼需要費心的地方了。
太後壽宴在這種氣氛中,很快就到了。
雖然太後說了不用兩個孩子去,可宮裡宮外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身為兩個公主的母妃,壽禮陸雲纓卻是要給兩位公主準備好了。
兩個孩子的,再加上她的,一共三份。
要既不能落了身為主位娘娘的面子,也不能太出挑,這可廢了陸雲纓不少心。
當然,廢的銀子也不少。
這麼一來一回,再加上懷孕那幾個月中花費的,陸雲纓手上的銀錢也就不多了。
一旦手上沒錢,陸雲纓就容易心慌,想來想去,孩子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封地封號什麼的也太遙遠了。
便打算趁著下次皇帝心情好,找他拿點銀子花花。
隻是目前,還是先過了壽宴這關比較好。
自從有了公主後,雨朵和雨葉的工作便對調了。
雨朵隨著陸雲纓出門的次數變多,雨葉則是大部分時間都留守在晴雨閣。
好在兩人對此適應良好。
這次太後壽宴,也是雨朵跟著陸雲纓一起出門的。
不過今天人多眼雜,一個大宮女不好看,又擔心出了什麼情況人手不夠用,陸雲纓便又點了雪梨跟上。
雪梨能力本就不錯的,經曆了那些事,更是沉穩了許多,見陸雲纓打算帶她出門,即便興奮,卻也強壓著道:
“奴婢遵命。”
她也知曉自己和雪雁如今在考察期。
其實也想過,若當初在儲秀宮沒發生那種事,如今雨葉的位置便是她的。
但後來跟著雨葉學了段時間,清楚人家實力比自己強不少,也就心服口服。
更何況遇到了那麼一樁事情,她這心也徹底踏實下來,不然若是之前,一直浮浮沉沉,沒有靜下來的時候。
或許正因為心不靜,一年多前在儲秀宮,面對兩個主子,她想的卻是左右逢源,也不稱一稱自己有沒有左右逢源的斤兩和實力。
陸雲纓不知道短短時間內,雪雁又自我反省了一次。
乘上軟轎,讓人帶著賀禮,便款款向太極殿而去。
她那天走得早,雖然聽聞太極宮發生了什麼,可到底不像是那些親眼所見的人,再次來到太極宮,反應並不強烈。
和她相比,其他人就不是這回事了。
就算是沒怎麼被驚動的女眷,那天也是聽著前面的慘叫,求饒,離開時踏著太極殿外的鮮血走的。
對這太極殿實在是有心理陰影了。
無奈宮中舉辦宴會的地點就是這裡,況且,皇帝似乎也有意為之。
也是,畢竟對其他人而言,這裡是噩夢。
可對皇帝來說,這裡卻是他掌握權力的重要節點了,哪裡有什麼陰影?簡直是吉利到不行。
今天這太後壽宴
的位置排序和當初滿月宴又是不一樣了。
滿月宴是慶祝公主和陸雲纓這個婧修儀,主要是女眷這邊,那些大臣也就過來喝杯酒水罷了。
但此次太後壽宴,卻是前朝後宮所有人恭賀太後。
因此大家的位置卻是在一處的,不過出入口不太一樣,位置排序,也用屏風隔開。
但總體來看,比起滿月宴要熱鬨。
陸雲纓一進來,不少視線或明或暗的看了過來,她目不斜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為人多,兩人位份也差不多,所以陸雲纓和謝修華坐在了一起。
兩人的關係算是敵人見面,眼紅看不出來,但每次在長樂宮請安的時候,二人之間氣場不對付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可今天卻有些不一樣。
“婧修儀妹妹來的倒是剛剛好。”
“是姐姐。”
陸雲纓含笑看過去。
謝修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姐姐,隨後她意識到陸雲纓說的是位份。
後宮姐姐妹妹的稱呼,自然不是按照年齡,而是位份。
雖然會有明明年紀大卻見年輕宮妃姐姐的尷尬場面,但能保持基本的尊卑,便夠了。
何況那些有眼力見的,便會直接稱呼對方為姓氏/封號加上位份,不會經常出現這種尷尬場面。
謝修華意識到陸雲纓話裡有話後,臉都憋紅了,而後道:
“本宮與你,隻有封號差距,位份卻是一樣的。”
“哪裡用得著稱呼你為姐姐?”
她這話一出,陸雲纓沒有與她爭辯,而是笑了笑道:
“那邊稱呼本宮為婧修儀吧,謝修華覺得如何?”
語氣這樣雲淡風輕,仿佛不將此事看在眼中,讓莫名顯得對此事格外在意的謝修華輸了一樣。
實在是可惡。
謝修華這樣想。
若不是今日父親寧遠侯在,寧遠侯又再三吩咐自己和陸雲纓處好關係,即便不好也不要敵對,她才不會如此委屈自己。
謝修華被氣的不說話了,陸雲纓反而舒坦了。
敵人忽然給她個好臉色,還挺讓人毛骨悚然的。
何況不說話就不說話吧,這個場面,少說不說,總比多說好。
何況,又不是她的主場,陸雲纓隻等著看戲。
另一邊,慈寧宮的太後也打算出門了。
她是壽星,自然是壓軸出場的。
似乎是之前幾次意識到自己惹得太後不高興,又似乎是有求於太後。
今兒個安和公主沒有與駙馬一起入宮,而是提早了幾個時辰,帶著三個孩子陪在太後身邊。
太後,安和公主並三個孩子說說笑笑,不管這背後藏著多少小心思,至少被這樣對待的太後是舒心的。
若是關心皇帝子嗣,是為了自己的權勢地位,那麼安和以及安和的幾個孩子,太後是真切的抱著疼惜之心的。
此刻心裡放鬆了,太後透露了些口風:
“若是虛封,詞意的封號哀家倒是能做主,但你要實封號,沒有大功,即便是哀家,也不能開這個口。”
之前不能,現在皇帝掌權,就更是不能了。
聞言安和沒有生氣,而是抱著自己的大兒子哀哀戚戚道:
“安和知道母後為女兒費心,可如今詞意,詞詩,詞墨突然有了個大哥,那孩子還養在他們祖父母身邊,雖然如今公婆對那孩子並無什麼感情,可到底是謝家子,駙馬與兒臣又住在公主府,日久天長下來,公婆也免不得偏向於那野種。”
“每每思及此,兒臣便如鯁在喉。”
“這才希望母後能幫一幫這三個孩子,給他們些許底氣。”
聽安和這話,覺得她終於有了正常人的思考,太後略微放下心來。
“你能如此想也正常,哀家身為他們的外祖母,如何不為他們著想?”
“你放心,隻要哀家還在一日,安和你們母子三人便無須憂慮這許多,至於你要求的封爵,不若暫時虛封,等詞意年紀稍大些就.....”
太後的這些話安和已經聽了無數遍。
等等等,一直要她等,憑什麼啊。
母後不是垂簾聽政的太後娘娘嗎?
一道旨意的事情,怎麼還需要顧忌這麼多。
至於宗親的看法與朝臣的意見,這天下本就是她家的,她是大臨公主,給自己孩兒要些保障也輪到的這些人嘰嘰歪歪?
隻是想到此次的目的,安和還是忍了下來,握住太後的手道:
“兒臣無用,一直讓母後擔心,母後為女兒、詞意籌謀這麼久,實在是內心愧疚。”
“可是母後為兒臣母子三人的籌謀,怕是無用。”
“如今陛下威儀日盛,又有了自己的孩兒,與兒臣關係並不親近,母後就算再怎麼籌謀,陛下不願意,怕也是不行的。”
也是這個道理,太後又如何不知道。
隻是皇帝有求於她,若是隻要一個偏些的地方,皇帝不一定不會鬆口。
安和可不知道太後有什麼打算,就算知道,偏些遠些的地方,在她心中可配不上她孩子,因此安和道:
“所以,母後能否為女兒再辛苦些?”
“哦?”
“越淩峰那逆臣看似與母後您和陛下都不對付,實際上真正不對付的,隻有越淩峰和陛下。”
“母後若以此為契機,搖擺些許,雙方怕不得都要拉攏母後,到時候......”
“住嘴!”
這是能當牆頭草的嗎?
剛剛還說安和總算是正常人了,現在突然就不正常了。
越淩峰能讓禮王入京,有意推舉禮王上位,便是和他們這一支不死不休。
太後想要地位穩固,想要有“無可爭議”的涉政權利,她必須是皇帝的“母親”,或者是未來皇帝的“祖母”。
但凡皇位被其他分支的人竊取了,她也就成了“外人”。
更何況,她若是反水,按照陛下現在的手段和性格,不會第一時間對付越淩峰,而是對付與他同住皇宮,且式微的自己!
將出這個餿主意的安和罵了個狗血淋頭,太後猛然意識到什麼,突然直勾勾盯著她道:
“安和,你和越淩峰的人接觸了。”
“沒,沒有。”
安和公主下意識道,可那心虛氣短的樣子,卻沒能瞞過太後的眼睛。
“說,你做了什麼?”
“你瞞著哀家,做了什麼?”
安和驚懼的看著這一幕。
她的確沒有做什麼,或者說她覺得自己做的,不算什麼。
不就是安排禮王世子出現在太後壽宴上,親自謝罪嗎?
看到曾經的仇敵低三下四的模樣,陛下和母後豈不是更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