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一時間,病房裡陷入一片死寂。
隻有祝青臣那句“彈性自尊”在房間裡回蕩。
祝青臣靠在椅背上,一臉有恃無恐。
宋淮書臉色鐵青,“彈性自尊”在此刻被拉扯到最大,即將崩斷。
等一下!
宋淮書忽然感覺有哪裡不對。
祝青臣為什麼忽然跟他說這些話?他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不可能,那個項目隻有他和薄明寒兩個人知道,其他人就算有接觸,也不過是打打下手,不可能接觸到原始數據庫,祝青臣從哪裡知道的?
宋淮書的腦子轉得飛快,一雙腫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祝青臣,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他竭力克製著情緒,啞聲問:“祝老師為什麼忽然這樣說?”
祝青臣淡淡道:“我過來的時候,碰到了辦案的民警,他們說你頭暈,暫時不能接受問詢。”
宋淮書道:“祝老師,我確實頭暈。”
“你現在這副模樣,可不像是頭暈。”祝青臣笑了一聲,“民警和鐘老師看不出來,我看得出來。宋淮書,你在拖延時間。”
宋淮書故意裝傻:“祝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你要是想讓薄明寒坐牢,早就向民警陳述事實,要求他們把人抓起來了。可你拖拖拉拉,明顯就是想等薄明寒的律師來找你,看看他能給你開出什麼好處。如果好處足夠,你隨時可以改口。”祝青臣語氣篤定,卻頓了頓,補充一句,“我說的對嗎?”
宋淮書被說中了,原本緊繃的自尊心岌岌可危:“祝老師,你不要含血噴人,我是受害者,你怎麼能這樣刺激受害者?這不符合師德吧?!”
“我報警救你,現在來探望你,想要把你拉出泥潭,就是最大的師德。”
祝青臣抱著手,神色淡淡。
“是,在這件事情上,你是受害者,現場隻有你和薄明寒兩個人,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這件事情,背後牽扯到的受害者,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
“你要是昧著良心做了偽證,薄明寒被無罪釋放,會引發怎麼樣的連鎖反應,你心裡也應該清楚。”
宋淮書嘴硬道:“祝老師,我不清楚。”
祝青臣道:“宋淮書,先不說其他可能受害的學生,就說你自己。”
“你以為你幫薄明寒做了偽證,幫薄明寒脫罪,他就會把你當做救命恩人,讓你名利雙收嗎?”
“你醒醒吧。薄明寒那樣的人,一旦他成功脫罪,你就是他清白履曆上唯一的汙點。他會把自己的汙點高高捧起嗎?不會,他隻會用各種手段把汙點擦乾淨。”
“到時候,宋淮書,你一個自作聰明的普通學生,和薄明寒一個有權有勢的集團老總對上,他有的是辦法,讓你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面臨的將是滅頂之災,而不是你以為的坦蕩前途。”
“所以我來勸你,不
要被薄明寒收買,不要給薄明寒做偽證,不要讓他出來。”
宋淮書有些動搖,兩隻手緊緊地抓著被子,抓出一道道褶皺。
對於宋淮書這種人來說,什麼其他受害學生,什麼誠信道德、公民義務,都是虛的。
隻有觸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他才會有所觸動。
是啊,祝青臣說的也很有道理。
現在是薄明寒有求於他,所以什麼東西都可以給他,什麼東西都可以許諾他。
可要是薄明寒出來了,那怎麼辦?
宋淮書卻仍舊梗著脖子:“祝老師用不著嚇唬我,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就算薄總……薄明寒是集團老總,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祝青臣認真地看著他:“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他做過什麼事情,也隻有你心裡清楚。”
從頭到尾,都是宋淮書在一驚一乍地跳腳,祝青臣波瀾不驚,仿佛並不把他的反應放在眼裡。
既然宋淮書覺得他的這些話是嚇唬,祝青臣也不再多說什麼,起身準備離開。
“我隻是勸你,不是像薄明寒一樣恐嚇你,更沒有錢像他一樣收買你。我言儘於此,你自己好好考慮。”
宋淮書道:“祝老師大可以放心,事情是怎麼樣的,我就怎麼說,我不會被收買的。”
祝青臣笑了笑:“那就最好,我先走了。”
祝青臣扭頭要走,迎面撞上打了熱水回來的鐘老師。
“祝老師,這就要走了?不多坐一會兒嗎?你可是這學生的救命恩人。”
“不用了,我十點鐘還有課,得趕回學校了。”
“行,那祝老師慢走。”
臨走時,祝青臣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宋淮書。
宋淮書心頭一震,沒由來想起祝青臣一開始說的那句話——
“你配不上鐘老師的付出。”
是,他承認,鐘老師是個好人,可好人又怎麼樣?他不是照樣在做輔導員,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
祝青臣下了樓,來到醫院的停車場。
鬱行洲就在停車場等他,下車來透透氣。
他今天要去鬱氏集團上班,所以穿了正裝,還抓了頭發。
在黑色的豪車旁站定,腰板挺直,板著一張臉,氣場非凡。
祝青臣料想他肯定等急了,加快腳步上前:“我回來了!”
鬱行洲循聲看去,一臉幽怨:“怎麼這麼遲?”
“你知道的,宋淮書有點油鹽不進,我也不能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聽……”祝青臣不知看到什麼,忽然頓了一下,“進……去……”
祝青臣小跑上前,拽著他的胳膊,把他從車子旁邊拽開。
祝青臣不可思議地指著車門:“這是什麼?你這個大反派被小孩子欺負了?”
黑色的豪車鋥亮反光,不染纖塵,就是車門上……
貼了一堆粉色熒光貼貼紙!
祝青臣震驚:“誰?是誰
?”
鬱行洲提起手裡的兩杯奶茶,遞給他:我閒著沒事??[,就想給你點杯奶茶。”
“現在不是說奶茶的時候!”祝青臣叉腰,“你背著我有彆的……”
“不是。”鬱行洲把吸管插好,遞到他面前。
祝青臣吸溜一口,把奶茶咽下去,才把剛才的話問完:“你背著我有彆的相好……”
“沒有。”鬱行洲又把吸管遞到他唇邊,“奶茶外賣在做活動,送了一堆貼紙,我在這裡等了很久。”
“然後你就往車上貼?”祝青臣震驚。
反派係統從車後面幽幽飄出來:“我已經阻止過他了,但是……”
大反派的黑色豪車上,有一堆粉色貼紙。
祝青臣猛吸一口奶茶,壓壓驚。
“上車吧。”鬱行洲伸手要把他帶走。
祝青臣問:“不撕掉嗎?”
鬱行洲沉默片刻:“撕不掉,可能得開去店裡處理。”
祝青臣坐上副駕駛,還是覺得不可想象:“你可是大反派耶,以後會有謠言傳出來嗎?什麼你被小孩子欺負之類的?”
“應該不會。”鬱行洲俯身上前,幫他係好安全帶,發動車子。
反派係統又一次從靠背後面飄出來:“頂多傳鬱總和祝老師之間有個孩子,這孩子往鬱總車上貼貼紙。是的,你們是一對,你們還有個孩子。”
係統也從祝青臣肩膀後面探出來:“是我,我申請做這個孩子。”
祝青臣深吸一口氣:“那還不如不傳。我們馬上走,換世界。”他又看向鬱行洲:“都怪你,你貼在車裡都比貼在車門上好。”
鬱行洲委屈:“祝卿卿,你太久不出來了。”
“那我又不是故意不出來的!”
罪魁禍首鬱行洲,不敢再說話,專心開車。
車子剛開出醫院,迎面就碰上了回到醫院的宋父宋母。
兩個人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像是剛打劫回來的一樣。
宋父明明是個癌症病人,卻一點兒不像是病人,背著個大背包,走得比宋母還快。
祝青臣蹙眉:“這兩個人乾什麼去了?難不成他們要留在醫院陪床?”
鬱行洲道:“宋淮書讓他們去薄氏集團,把自己的電腦和那個U盤拿過來。”
“你怎麼知道?”
“我剛發消息催宋淮書交私活,他賠不起誤工費,一定會讓他們去拿東西,在病房裡工作。”
“嗯。”祝青臣點點頭,“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把U盤插到薄氏集團的電腦上。”
“會的。”鬱行洲篤定道,“一定會的。”
*
宋父宋母扛著大包小包回到病房,把鐘老師都嚇了一跳。
宋淮書問:“爸媽,不是讓你們拿電腦和U盤嗎?你們拿的是什麼東西?”
“我們知道,我們去薄氏集團,找了前台,前台把我們帶到你的工位上,那你的工位上的東西,不都
是你的嗎?”
“就是,你這幾天又不去公司,東西放在那裡,萬一被其他人拿走怎麼辦?我們就都給帶回來了……”
宋淮書沒好氣地打斷他們:“算了算了,電腦和U盤帶過來就行了,給我吧。”
“當然有。”宋父一臉自豪地把書包放在桌上,從裡面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
宋淮書不由地瞪大眼睛:“爸,這是薄氏集團給我配的電腦!我自己的電腦呢?”
“你急什麼?配給你的不就是你的?這個不能用?”
“不是,這個是專用的,隻能用來處理集團內部的文件。”
“管它什麼專用不專用,給你了就能用。你那是什麼眼神?”宋父橫眉豎眼,“白賺一台電腦還不好?要不是你工位上那個台式的我搬不動,那個我也一起拿過來。”
“那我的電腦呢?”
“放你宿舍裡了,又不會丟,用彆人的,用壞了也不會怎麼樣。”
“不是。”宋淮書急了,“你們再去一趟,把我的電腦拿回來。”
宋父宋母可不乾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們累死累活幫你跑腿,你從頭到尾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兩個人又轉頭去問鐘老師,“鐘老師,你評評理,這孩子簡直是……”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鐘老師打圓場,“淮書,老師去宿舍幫你拿。”
宋父宋母攔住他:“可彆,彆把他給慣壞了,這孩子就是矯情……”
宋淮書耳朵嗡嗡作響,他喊了一聲:“彆吵了!”
宋父宋母更激動了:“鐘老師,你看看,他現在都敢跟我們大小聲……”
“好了好了。”鐘老師把兩個人帶出去,叮囑宋淮書,“受傷了就好好休息吧,彆看電腦了。”
宋淮書敷衍地應了一聲,打開集團電腦,直接把U盤插了上去。
隨便了,能儘快交工就行,大不了他多注意一點。
反正都是電腦。
*
二天後,宋淮書準備把U盤寄出去。
地址是京華本地,宋淮書有些奇怪,後來問對方,對方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住址,所以讓朋友拿了再寄。
對方打錢很爽快,宋淮書也就不再懷疑,直接把東西寄了出去。
派出所那邊也不想等了,直接通知他,明天必須抽出時間來做筆錄,十多分鐘的事情,不能再拖延了。
這二天內,薄明寒被關在派出所裡,堅決不承認自己性騷擾或是虐待宋淮書,一口咬死了,和宋淮書是情侶,玩遊戲過了頭而已。
薄明寒原本就是公眾人物,影響力不小,除了鬱氏集團,還有其他很多競爭公司。
他這次出事,其他公司查探清楚原因之後,馬上就把新聞爆了出去,把他送上熱搜。
薄明寒的律師反應倒是很快,馬上就把熱搜壓下去,同時也在外面四處奔走,給宋淮書開出了豐厚的條件。
後來被民警發現,
就不讓他再靠近宋淮書了。
但是,就算民警限製,那些金錢、數字,早就穿過病房,飄到了宋淮書耳朵裡。
宋父宋母已經完全倒戈,宋淮書還在猶豫,所以拖延了這麼久。
在做筆錄的前一天晚上,祝青臣又去醫院探望宋淮書。
和二天前一樣,祝青臣坐在病床前,波瀾不驚地看著宋淮書。
和二天前不一樣的是,祝青臣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過了,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
祝青臣抱著手,隨口問:“薄總那邊給你漲價了嗎?漲到了多少?”
宋淮書還是裝傻:“祝老師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祝青臣笑了笑:“該說的我都說了,該怎麼選擇,是你自己的事情。”
“祝老師知道就好。”宋淮書道,“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祝老師不該插手。”
“嗯。”祝青臣抬眼看看純白的天花板,最後道,“我還是想告訴你,主動自首和被警察查出來,是完全不一樣的處罰。”
宋淮書心中一個咯噔,懷疑祝青臣是知道了什麼。
“祝老師這是什麼意思?我是受害者,我為什麼要主動自首?”
“安遇是我的學生。”
祝青臣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宋淮書想追上去,卻不敢動作。
猶豫之間,祝青臣就離開了。
他不會真的知道什麼了吧?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會知道的!
祝青臣下了樓,鬱行洲開著車在停車場等他。
祝青臣拉開副駕駛的門,直接坐了上去。
鬱行洲問:“怎麼樣?他肯舉報嗎?”
“不知道。”祝青臣搖搖頭,“看樣子是不肯。”
祝青臣也問他:“東西拿到了嗎?”
“嗯。”鬱行洲點頭,“剛剛送到的,助理拿給我了。”
“行,那我們回去吧。”
他們要做兩手準備。
如果宋淮書肯自首,並且舉報薄明寒,那一切都好說。
但如果宋淮書鐵了心,要幫薄明寒掩蓋罪證,那就隻能采取一些非常措施了。
車子開出醫院,駛進無邊的夜色之中。
兩個人回到祝青臣的教師公寓。
祝青臣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鬱行洲把U盤插上去,簡單敲敲鍵盤。
祝青臣坐在旁邊,一言不發,認真地看著屏幕。
沒多久,屏幕上顯示出一個文件夾,名字是“實習生宋淮書”。
是薄氏集團配給宋淮書的電腦名字。
所有文件都被複製過來了,祝青臣指了一下屏幕上的“工作”文件夾:“先看看這個。”
“嗯。”鬱行洲點開文件夾。
那裡面是宋淮書這幾個月以來,在薄氏集團工作的每周周報,點開看看,沒有什麼異常。
退出文件夾,再找找其他地方。
也是很正常,和普通的實習生電腦沒什麼不一樣的。
連係統都不由地有些懷疑:“你們兩個不會是猜錯了吧?說不定薄明寒根本就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呢?”
“不可能。”祝青臣正色道,“他那樣的人,位高權重,一旦邪念滋生,就會不擇手段滿足自己的欲望。他這次對安遇下手沒有成功,馬上轉向宋淮書,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沒錯。”反派係統表示讚同,“更彆提這本是‘現實向火葬場’。”
它加重語氣:“現實向。”
“現實向?”祝青臣也想起自己挑選世界時看見的標簽,“這有什麼說法嗎?”
“快二十歲、位高權重的集團總裁,一定會有前男友、前女友,也一定會有床伴,這就叫做‘現實向’。”
“……”祝青臣忽然想到什麼,轉頭看向鬱行洲。
鬱行洲舉起手:“我就沒有。”
反派係統道:“那可能是因為作者忘了給你寫。”
鬱行洲繼續舉著手:“現實裡也沒有。我是皇帝,我也沒有。”
祝青臣朝係統挑了挑眉:“這才叫現實向,權勢的多少不需要用床伴的多少來證明。”
“對。”鬱行洲點頭,“我和祝卿卿從小就一起睡,從來沒有其他人。”
祝青臣滿意地摟住鬱行洲的肩膀。
這時,鬱行洲說了一聲:“祝卿卿,找到了。”
“嗯?”祝青臣湊過去看。
那是一個隱藏文件夾,鬱行洲花了一些時間,才終於找到。
項目開發已經進入尾聲,宋淮書的電腦裡,有一個半成品軟件。
軟件圖標是很常見的雙手托舉愛心的圖案,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公益軟件。
鬱行洲用模擬器打開軟件,軟件已經登錄,頁面也是簡單到有些簡陋的助學頁面。
但是……
等到宋淮書的開發者賬號自動登錄之後,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鬱行洲點進“我的”,一個標記對象出現在頁面上,一個小紅點。
祝青臣問:“這是什麼?”
點進去,一個標記對象出現在屏幕上。
【姓名:安遇
性彆:男
出生年月:……
相關影像:……】
祝青臣愣住了。
相關影像自動播放,無一例外,是昏暗的角落裡,安遇坐在鏡頭前,展示自己被打出來的傷痕,給傷口上藥的畫面。
原來如此。
鬱行洲趕緊把頁面往下滑,可是下面的東西,更加讓人震驚。
二個功能鍵:【喜歡ta】【分享ta】【預約ta】
曖昧的粉色、惡俗的心形,無一不彰顯著這些功能鍵是什麼意思。
這下子,祝青臣和鬱行洲都愣住了。
他們知道,這個軟件可能不太正常,可是他們沒有想到,這種東西竟然會這麼惡心。
鬱行洲關掉頁面,祝青臣再也忍不住,衝到浴室,開始乾嘔。
薄明寒籌備了這麼久,就在籌備這個東西。
因為他和安遇直接聯係,所以他把安遇作為了數據庫的模型人物,讓宋淮書用安遇的信息來設計頁面。
難怪宋淮書認識安遇,難怪宋淮書第一眼看見安遇,就知道他是誰。
惡心!太惡心了!
鬱行洲走到他身邊,輕輕拍拍他的後背,又給他倒了一杯水:“現在怎麼辦?”
祝青臣趴在洗手台上,語氣堅定:“舉報,馬上舉報。”
鬱行洲道:“我們這算是非法取證,不一定有效,還得另想辦法。”
祝青臣冷靜下來:“那就讓能取證的人去取證。”
誰能夠正大光明地出來作證呢?誰能夠讓有關部門去搜查薄明寒和宋淮書呢?
祝青臣拿起手機,猶豫著,給安遇打了個電話:“安遇……”
隻要安遇去派出所提供線索,並且告訴民警,他曾經被拍過視頻,薄明寒就可以被查,可是……
宿舍已經熄燈了,安遇壓低聲音:“老師?”
“有一件事情,老師覺得你應該知道……”祝青臣猶豫著,又想掛掉電話,“還是算了,老師再想辦法,你繼續睡吧。”
他還是不想讓學生接觸到這麼惡心的東西,搜查的事情可以另想辦法。
“老師!”安遇喊了一聲,“是不是薄明寒的事情?”
祝青臣沒敢說。
安遇馬上打起精神:“我知道,薄明寒又欺負了一個學生,是需要我出庭作證嗎?還是需要我做些什麼?老師儘管說,我可以的,我沒有這麼脆弱。”
“我寧願明明白白地面對現實,也不想糊裡糊塗地度過餘生。”安遇小聲道,“其實這幾個月,我根本沒有那麼堅定,我一會兒覺得我是對的,一會兒又覺得我是冤枉了薄總。”
“老師,不論事實是怎麼樣的,我都接受。我不想再被撕扯了,我想給薄明寒定罪,我是受害者,我不想躲起來,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我要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