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投票?什麼投票?
祝青臣轉過頭,一臉迷惑地看向陸榷。
他在說什麼東西?這個世界可沒有投票這種東西。
陸榷又問了一遍:“祝卿卿,你選誰?”
祝青臣使勁給了他一下,小聲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陸榷一本正經:“我很認真在問你。”
被挾製住的陸繼明反應過來,大喊一聲:“陸榷,你瘋了?父親,陸榷想讓我死!陸榷狼子野心,父親你看啊!”
文遠侯自然看見了。
他恨不能衝上前去,把陸榷給掐死:“混賬,那可是你的親弟弟!”
陸榷往祝青臣身後躲了躲:“祝夫子保護我。”
柔弱、無助,但會投票殺人。
對上祝青臣,文遠侯隻能退了回去。
陸榷這一打岔,天又黑了些,山崖上的“山匪”和對面的士兵都點起了火把。
山上火光通明。
而此時,文遠侯派去的人也回來了。
來人翻身下馬,解下背上的包袱,把東西教到文遠侯手裡:“侯爺,都在這兒了,田契地契,全都在。”
“好好好。”文遠侯頓時看到了希望,眼前一亮,“你們要的東西我拿來了!快放了我兒子!”
他拿著包袱,朝山崖那邊大喊一聲,忙不迭就要上前去。
可那些大漢拽著陸繼明,又往後退了退:“侯爺彆過來!”
陸繼明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滑了一跤,也連忙喊道:“爹,你彆過來!聽他們的!”
文遠侯連忙停下腳步:“東西我拿來了,你們總得把東西接了吧?難不成你們還真想帶著我兒子去死?”
“屬於我們的東西,我們要拿,但你不能過來。文遠侯府詭計多端、出爾反爾,我們信不過!”
山崖上的幾l個人環顧四周,最後達成共識,目光落在祝青臣身上:“可否有勞祝夫子幫我們查驗?”
祝青臣微微頷首:“當然可以,樂意效勞。”
“我們會將村中被坑害的每戶人家的名字告訴祝夫子,有勞祝夫子查看田契與欠條,若是一切無誤,我們再放了陸繼明。”
“這是自然。”
“祝夫子,大恩不言謝,夫子恩情,我們全村都記下了。”
“不必客氣。”
祝青臣朝文遠侯伸出手,文遠侯不情不願地把包袱遞給他。
接到包袱之後,大漢們便讓文遠侯退後,不許再接近那些契約。
祝青臣在山崖邊找了塊平整的石頭,把包袱打開,鋪在上面,又找了兩三塊小石頭,作為鎮紙,壓在契約上。
他一掀衣袍,在石頭前盤腿坐下。
士兵們舉著火把,圍在他身邊,好讓他看清楚契約上的字。
士兵也大多是貧苦出身,方才聽那些莊稼人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個個兒義憤填膺
,心裡憋著一口氣。
若不是文遠侯還是侯爺,他們早就衝上去把人給揍一頓了。
大漢們在山崖上,依次報上自己家的名字。
祝青臣則快速翻動著各色紙張,找到屬於他們的。
要在亂石堆中開墾出肥沃的田地,還不僅僅是一兩分田,是一大片田,這三年來要花費他們多少精力,根本就難以想象。
而他們為了開墾田地,陸續向侯府借了不少錢。
侯府大概是仗著他們不懂,和他們簽的欠條,不止利息高得過分,還要了抵押。因為他們原本就是封地裡的莊戶,沒有自己的田地,所以一般抵押的都是賣身契,甚至連三四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文遠侯府這一招還真是……
不僅得了糧食和田地,還得了一大批奴隸。
若是事情不鬨出來,隻怕文遠侯府就要一夜豪富起來了。
祝青臣越是翻看契約,便越是覺得心驚肉跳,他們竟然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祝青臣抬起頭,趁著火光,看向文遠侯。
文遠侯自知理虧,不由地往後退了退,避開他的目光。
不多時,所有契約查驗完畢,祝青臣把東西重新收好,淡淡道:“沒有錯。”
文遠侯鬆了口氣:“那就好,有勞祝夫子把東西給他們,再幫我把兒子帶回來,多謝多謝。”
祝青臣把一村子的身家性命抱在懷裡,站定不動,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山路,似乎是在等誰。
文遠侯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連忙道:“祝夫子,您去啊?”
祝青臣仍是一動不動:“侯爺彆急。”
忽然,一陣馬蹄聲從山路上傳來。
祝青臣反倒往山路那邊走了一步。
隻見兩個士兵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拽著韁繩,在前面開路。
林驚蟄騎著馬,跟在後面。身後又是一大批士兵。
林驚蟄舉起手,大喊一聲:“夫子!”
祝青臣等的人來了!
這些士兵身著玄色盔甲,和官府裡的士兵不太一樣。
文遠侯看見他們的裝束,忽然反應過來。
禁軍!是禁軍!皇帝身邊的禁軍!
祝青臣派林驚蟄進宮去了?!
文遠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祝青臣:“你你你……”
他原本想著,趕緊把東西給這些“山匪”,先把陸繼明救出來。
等這些“山匪”帶著地契欠條走了,他再派人去追,反口說事情都是假的,是這些人想錢想瘋了,胡編亂造,胡亂攀誣侯府。
追殺逃犯途中,死了幾l個,幾l個身受重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總能壓下去。
可是現在……
祝青臣沒有理會他,問林驚蟄:“侯府罪證全部到手,陛下有何旨意?”
罪證,指文遠侯親自派人送過來的田契和欠條。
文遠侯這才反應過來,撲上前去,
想把“罪證”給拿回來,卻被士兵們按住了。
一瞬間??[,連帶著幫文遠侯辦事的人,以及文遠侯夫人,都被製住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們一開始就不想做什麼交換,他們從頭到尾都是在戲耍文遠侯府。
騙他把罪證拿出來,騙他把人證帶出來,祝青臣甚至在他面前一樣一樣核對契約!
文遠侯自以為的打算,祝青臣早就知道,他們一開始的計劃就是,不惜一切代價,鬨到皇帝面前!
文遠侯被士兵按住,目眥欲裂,奮力掙紮:“我乃陛下親賜的侯爵,誰敢動我?誰敢動我?”
林驚蟄騎著馬,在他面前停下,翻身下馬,從腰間抽出聖旨,當著他的面宣讀:“陛下有旨,一乾人等即刻隨禁軍入宮,不得有誤。”
“文遠侯,你若是執意反抗,按陛下旨意,可以上枷。”
那可是重刑犯人才戴的東西?皇帝竟然要給他用?
文遠侯一愣,整個人幾l乎要暈過去。
完了,這下全完了!
祝青臣轉過頭,對山崖那邊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陛下也已知曉此事,你們也可以下來了。”
幾l個大漢連忙道:“是,多謝祝夫子。”
他們常年在田間地頭勞作,但也不傻,他們當然知道,現在的田契上寫的都是文遠侯府的名字,就算他們把欠條撕了,把田契拿到手,他們辛苦開墾三年的田也不是他們的。
文遠侯府還能倒打一耙,去官府報案,說他們是強盜。
所以,他們經過陸大公子的提點,選擇了春試第三日、在鬨市綁人,也選擇了相信祝夫子。
如今,他們終於可以進宮伸冤了。
陸繼明和易子真對他們來說,也沒用了。
兩個大漢把橫在他們脖子上的刀收回來,把他們往前一推:“走吧,我們本無意殺人。”
他們都是勤勤懇懇的莊稼人,做不出殺人的事情來。
可是沒想到,易子真和陸繼明站了半天,腿腳都有些僵硬。
大漢原本想把他們推回安全的地方去,結果陸繼明腿腳一軟,下意識拽住了易子真。
易子真驚慌失措,跟蠍子爬到身上似的,尖叫起來,一把推開他:“你滾開!”
陸繼明被他一推,往後退了兩步,直接站在了懸崖邊。
懸崖底下漆黑一片,深不見底,陸繼明回頭看了一眼,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他也急了,猛地撲上前去,狠狠地掐住易子真:“你瘋了你?他們不把我推下去,你想把我推下去!”
易子真被他按在地上,也感覺自己的腦袋懸空了,要掉下去了。
他奮力掙紮,嗓子都喊破了:“滾開啊!誰讓你撲上來的抓我的?陸繼明,你剛才想讓他們把我殺了,對不對?”
他連“繼明哥”都不喊了。
易子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撲,兩個人翻了個身,往懸崖
邊緣靠近一步。
山匪沒有對他們怎麼樣,他們自己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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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懸崖上打架,簡直是不要命了。
易子真死死地按著陸繼明,抱住他的腿,要把他推到懸崖下面去:“你繼續喊啊?你怎麼不喊了?反正伯爵府完蛋了,你們侯爵府也要完蛋了,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我好不容易過兩天好日子,你們家非要作死,現在好了!全部都完了!你連我都不如了,至少我在林家村還有住的地方!侯府一倒,你連個屁都不算!”
陸繼明見易子真有些瘋了,回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懸崖,迅速服軟道歉:“我錯了,子真,我錯了,你彆激動……”
兩個人纏在一起,半邊身子探出懸崖,如果忽略兩個人口中喋喋不休的叫罵,他們就像是兩隻交頸纏綿的鴛鴦,要一起赴死。
最後,林驚蟄帶著士兵,把他們從懸崖邊給拽回來。
林驚蟄道:“陛下還等著見你們,你們不要想假死脫罪。”
林驚蟄讓人給他們上了枷,又加了鏈子,控製住他們。
一行人啟程進宮。
幾l個舉著火把的士兵在前面開路,押送著文遠侯府一行人。
林驚蟄騎馬,祝青臣和陸榷坐馬車,幾l個大漢上了文遠侯府的馬車。
後面又是舉著火把的士兵。
一行人在山路上穿行,火光明亮,串聯成一條蜿蜒的火龍。
大約兩刻鐘的路程,回到京城。
下午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全城都知道了。
可是現在,被抓回來的不是“山匪”,而是文遠侯府一家,這是怎麼回事?
百姓們議論紛紛,揣測著其中緣由。
隊伍行過長街,一路進了宮。
皇帝已經在殿中等候多時,見他們來了,連忙直起身子,吩咐太監:“給祝夫子和陸大公子賜座。”
祝青臣道了聲謝,斂衣落座。
皇帝問:“下午鬨得城中綁人一事,沸沸揚揚,人心惶惶,究竟所為何事?請祝夫子說罷。”
祝青臣頷首,正色道:“回陛下,文遠侯府哄騙百姓,強占民田,另又抗旨不遵,陽奉陰違。樁樁件件,罪責難逃。”
祝青臣把事情經過一一說過,又把剛拿到手的證據遞交上去。
幾l個大漢分彆陳情,將當時的情形再說一遍。
皇帝握緊拳頭,一捶桌案:“簡直豈有此理!”
他指著文遠侯一家人罵道:“三年前昌平伯爵那件事情,朕判你們罰俸三年,封地減半,已經是顧念你們是從犯,或許並不知情。”
“可你們,非但不靜思己過,竟然還想方設法斂財,竟然還把易子真接到府裡!朕罰你們,你們就把處罰轉嫁給百姓?簡直是聞所未聞!”
文遠侯還想狡辯:“陛下,求陛下體諒,若是我府上隻有我與妻兒幾l口人,我們自然不敢,可我府上幾l百口人,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這才……
”
皇帝氣得直拍桌子:“胡言亂語!侯府家大業大,隻是封地減半,又不是活不下去、要把你們餓死了?你自己看看,你與你的夫人、兒子,哪一個不是錦衣華服?哪一個不是面色紅潤?”
“就連易子真,你們既然說他是年節前才來的你們家,滿打滿算,他也不過在你們家住了幾l個月,這幾l個月,就讓他一個在林家村待了三年的人,吃得油光水滑。你還敢說你們冤枉?”
“你們還要怎麼冤枉?你們沒有生吃了莊子上的百姓,就是你們冤枉了?”皇帝一拍桌子,下了結論,“簡直是貪得無厭!可惡至極!”
“來人,傳我的旨意!”皇帝一抬手,太監連忙附耳上前,“田地糧食,全都還給百姓,讓官府連夜去辦。”
“文遠侯革職,褫奪侯爵爵位。陸繼明,私藏罪人,除去他的考生身份。和從前的昌平伯爵一起,滾出京城。”
“啊……”文遠侯和陸繼明頓時失了力氣,跌坐在地上。
懊惱、後悔、不甘心,一瞬間席卷了他們。
他們好不容易看到了一點希望的曙光,隻要等春試放榜,等陸繼明高中,做了官,就能徹底把這件事情抹平。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隻要多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就可以擺脫困境,重新變成京城權貴。
陸繼明接受不了現實,大喊一聲:“爹,你害死我了!你好好的,乾什麼非要去做這種事情?”
文遠侯和他對著喊:“你要是沒有我,你哪裡來的錢穿好的吃好的?你哪裡來的錢養易子真?你現在怪你爹?”
陸繼明轉頭看見安然坐在一邊的陸榷,又喊道:“陛下,陸榷也是文遠侯府的人,憑什麼他不用受罰!”
陸榷往祝青臣那邊靠了靠,嚶,祝卿卿保護我。
幾l個大漢連忙跪下求情:“陛下明鑒,我等在文遠侯府外徘徊時,大公子屢次勸解我等,又幫我們出謀劃策,想要幫我們把田地糧食拿回來。”
“大公子與侯府不是一路人,不曾受用過侯府的一分一毫,反倒對我等厚待有加,我等願為大公子作保,他與此事無關。”
皇帝微微頷首:“朕知道。大公子腿腳有疾,侯爵府一向不看重他,想讓他給二公子鋪路,所以朕沒有處置他。”
皇帝頓了頓,對陸榷道:“待文遠侯府清算之後,大公子可以留在侯府,但是爵位……”
陸榷起身行禮:“臣明白。”
文遠侯和陸繼明高聲喊著“不公平”,父子二人空前團結,想要把陸榷一起拉下水。
皇帝懶得再理會他們,皺著眉頭,擺了擺手,讓人把這一家人給拖下去。
太吵了。
他轉過頭,看向綁人的那群大漢:“雖說事出有因,可你們到底做了當街綁人的事情,引得人心惶惶。”
一聽這話,幾l個大漢也連忙跪下請罪:“草民自知當街綁人罪無可恕,可我們確實是走投無路,這才想了這個
法子,我等在行動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鬨市縱馬鬨事,輕則關押三年,重則斬首。我等甘願受罰,無怨無悔,隻是懇請陛下,多多照拂村中百姓。”
皇帝問:“祝夫子以為呢?”
祝青臣起身行禮:“陛下,臣以為,既是事出有因,況且此事並未造成百姓傷亡,自然可以從輕處理。”
“馬上就是開春,若是將他們全都關入大牢三年,隻怕耽誤了春耕,今年冬天,整個村子難逃一死。陛下也不願看到這樣的場景。”
“也是。”皇帝沉吟道,“祝夫子的意思是?”
“匠人所不是正在研製新的農具麼?不如讓他們去匠人所服苦役,臨時征用他們的田地為試驗田,讓他們協助匠人所研製農具,幫匠人所做事。”
一聽這話,幾l個大漢的眼睛都亮了。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一邊種田,一邊坐牢?
祝青臣清了清嗓子:“你們也彆想得太簡單,那是服苦役,你們什麼事情都要做。雖是服役,做得不好,也是要挨板子的。”
大漢們連忙磕頭:“草民萬死不辭。”
皇帝想了想,點點頭:“這樣也好,就當是將功折罪。”
一行人欣喜若狂,趕忙謝恩:“多謝陛下。”
祝青臣履行自己的承諾,陪著他們進了宮,過幾l天,又帶著官府的人,陪著他們去村子裡,重新丈量他們開墾出來的土地,給他們發了新的田契。
也是在這天,文遠侯一家,什麼都沒帶,挨了一頓板子,灰溜溜地被趕出了京城。
陸繼明寄希望於春試,賴著不想走,在宮門前又哭又鬨,想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考中,有沒有機會。
最後皇帝召見了他,把他的文章甩在地上:“你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朕還以為你是什麼絕世才子,根本狗屁不通!”
陸繼明撿起自己的文章,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
他的文章易子真誇得天花亂墜的,怎麼可能……
直到這時,陸繼明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易子真哄他!
他後悔啊,他那時就不該把易子真接來家裡,他不該和易子真廝混,更不該信了易子真的鬼話。
陸繼明失魂落魄地出了宮。
一家人沒有地方可以去,便想著賴上易子真,去林家村混口飯吃。
可誰知,易子真見狀不妙,拖著剛挨過板子的虛弱身體,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直接跑了。
他可不想被陸家纏上。
他一路逃回林家村,親生母親見他帶了一身傷回來,無比震驚:“子真,娘不是教你去傍上侯府嗎?你怎麼……”
“彆提了,侯府也倒了!全都完了!”
“那怎麼辦?那我現在收拾東西,我們快跑……”
“能跑去哪裡?我逃回京城被陛下發現,陛下讓我每個月都要去官府露個臉,若是不去,就是死罪!”
“啊……”
“還好我把陸家給甩了
,我看他們的意思,像是要跟我回來似的。我又不傻,誰敢帶他們回來?我來養他們?這房子本來就不大,破破爛爛的,還要分給他們住?他們想得倒挺美。”
那就好,還是我兒聰明。??[”
“那當然。”
可是易子真忘了,陸繼明是去過林家村的,他還記得去林家村的路。
在易子真回到林家村的第五天清晨,陸家找上了門。
易子真打著哈欠去開門,門還沒打開,就被陸繼明給捶爛了。
他衝進去,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從此,這兩家人纏纏綿綿,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延續世交情誼。
*
塵埃落定。
事情全都處理完畢,春試也放了榜。
陸繼明那個蠢材,就算考官看了他的文章,評的也是最下等,他根本沒機會。
小小裴和小小柳都在榜上,名次靠前,馬上就要準備殿試了。
祝青臣處理完文遠侯府剩下的瑣事,抽空帶他們去了一趟大覺寺。
這回祝青臣長記性了,他是頭一天晚上,直接帶著學生在大覺寺住下的。
這樣第二天就可以搶頭香!
這天清晨,柳昀和裴真打著哈欠,站在夫子身後。
祝青臣聽見他們打哈欠,連忙回過頭:“不許對菩薩不敬。”
“噢。”兩個人乖乖閉上嘴。
祝青臣認真道:“你們不懂,當年你們的爺爺,一個是狀元,一個是探花,就是因為我一大早來拜了菩薩。”
柳昀問:“夫子當年上的也是頭香嗎?”
“……”祝青臣哽了一下,“不是,我是最後一名,沒搶過其他學官。”
“最後一名都這麼厲害!”柳昀震驚了,“那肯定有用!”
“那當然。”
祝青臣將立香點起來,分給兩個學生:“給。”
帶著兩個學生上過香,祝青臣又在小和尚的引導下,去了旁邊的佛堂,祭拜一下幾l位老學官,也就是他在第一個世界的共事。
現在想起來,一群小老頭兒,好像還在他眼前呢。
小和尚道:“祝夫子不必難過,幾l位老學官臨走時,還高興得很呢。”
祝青臣舉著立香,疑惑地問:“嗯?高興?”
小和尚解釋道:“他們說,搶了一輩子的頭香,死了繼續搶。誰的牌位先進大覺寺,誰的學生就最多,誰的學生的學生就能高中,誰就最能流芳千古。”
祝青臣笑了笑,確實是他們能說出來的話。
上完香,從香堂裡出來,祝青臣忽然看見,隔壁房間還有個牌位——
祝青臣之位!
祝青臣:???
他回頭看向小裴柳:“這是誰給我立的?你們爺爺?”
“當然不是,爺爺總說夫子是神仙,不會死的。”
“那……”
小和尚又解釋道:“夫子,這是長生牌位,是當年,一位姓李的施主請我師父的師父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