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祝青臣咬了一口點心,收回目光,回答林驚蟄剛才的問題:今天可能上不了課了,你也不能去田裡種菜了。”
林驚蟄也回頭看去。
院門外停著兩輛馬車。
可能是吸取了上次林家村土路上、馬車無法掉頭的教訓,這回來的人更多,馬車卻變少了,也換了更加輕便的車子。
原來兩輛馬車也是坐得下的嘛。
陸繼明讓侍從在院門外通報:“祝夫子、林公子,你們要見的人到了!快出來相見吧!”
近半個月過去,林驚蟄的日子越過越好,幾乎要把前陣子的事情給忘了。
可是現在……
陸繼明怎麼會忽然帶人過來?
難道陸繼明說的是真的?還是他又想來行騙?
林驚蟄有些恍惚,下意識看向祝青臣:“夫子……”
祝青臣把最後一口點心丟進嘴裡,拍了拍手:“走吧,出去看看。”
“是。”林驚蟄猶豫著站起身,跟在夫子身後。
祝青臣推開房門,朝外望去。
院外侍從簇擁環繞,祝青臣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
但是林驚蟄跟在他身後,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侍從中間的那位夫人。
那夫人看起來中年模樣,眉目溫柔,身邊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公子。小公子挽著她的手,微微側著身子,站在她身邊。
兩個人似乎是母子,又像是在說話。
那夫人說話的時候,輕輕拍著小公子的手背,臉上寫滿了溫和笑意。
隻一眼,林驚蟄便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為什麼,隻是在看見這位夫人的時候,他就感覺有一股奇異的觸感穿透了他的身體,像是一道雷劈下來,將他定在原地。
他……他從前是不是見過這位夫人?
祝青臣見他愣住,也沒有催他,隻是安安靜靜地等著,等他拿主意。
陸繼明道:“祝夫子,你要我帶的話我帶到了,你要見的人我也帶到了,你們談吧。”
他是不想再摻和這件事情了。
原本以為就是跑個腿的事情。結果這陣子,他在京城和林家村來回奔波,一會兒L被林驚蟄說是騙子,一會兒L又被昌平伯爵暗諷不會辦事,連個人都帶不回來。
偏偏他們家是世交,昌平伯爵和夫人是長輩,易子真是好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饒是他“溫潤如玉”,饒是他對易子真一片真心,這顆心在連日奔波中也快碎了。
他剛準備上車離開,就被昌平伯爵夫人身邊的小公子拉住了。
小公子雙手合十,殷切地看著他:“繼明哥,父親沒來,我與母親初來此處,人生地不熟的,你就幫人幫到底,再幫幫我們吧。至少幫我們引見一下,好不好?”
陸繼明對上他希冀的目光,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
小公子的臉上馬上
露出笑容:“太好了,多謝繼明哥。”
陸繼明伸出手,幫他引見:“那位是林驚蟄,是你的……兄弟。這位是祝青臣祝夫子,是林驚蟄的夫子。”
這個偏僻山村還有夫子?小公子挑了挑眉,看向祝青臣。
陸繼明又向祝青臣介紹:“祝夫子,這位是昌平伯爵夫人,易夫人。這是伯爵府的公子,易子真。”
等陸繼明介紹完,再想離開,也走不了了。
他是引見人,怎麼好意思現在離開?
而這時,昌平伯爵夫人和林驚蟄也對上了視線。
在看見林驚蟄的時候,易夫人明顯也有所觸動。
她神色微動,往前邁了一步,遲疑地喊了一聲:“驚蟄?你是驚蟄嗎?”
聽見易夫人溫溫柔柔的聲音,林驚蟄再也忍不住,眼淚“刷”地一下就掉了下來。
他邁開步子,朝易夫人奔去,撲進她懷裡,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喚道:“娘親……”
易夫人抱著他,摸摸他的腦袋,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驚蟄,我的驚蟄。”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相顧無言。
忽然,易子真拍著手笑道:“太好了,先前驚蟄還擔心是認錯了,死活不肯跟繼明哥回京城。現在母親一眼就認出驚蟄,看來不用滴血驗親,也能確定驚蟄就是我們家的孩子了。”
死活不肯回京城?滴血驗親?
聽到這句話,易夫人忽然想起什麼,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
是了,前幾日他們讓陸繼明來接林驚蟄,林驚蟄非但不肯跟他回去,還說什麼,要伯爵府的人親自來接,所以她這才帶著易子真過來。
思及此處,易夫人微微板起臉,抬起手,把懷裡的林驚蟄給推開了。
她冷了語氣:“既然驚蟄想驗,為求穩妥,還是要驗一驗的。”
林驚蟄含著兩泡眼淚,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易子真給抱住了。
易子真笑著道:“滴血驗親可疼了,弟弟就不要驗了,我被紮幾針就算了,不能讓弟弟也受苦。”
易夫人看見他,放輕聲音道:“子真,既然你驗了,那他也要驗,娘親不會厚此薄彼的。”
她轉過頭,朝跟隨的侍女抬了抬手:“去準備。”
“是。”兩個侍女福了福身,下去準備滴血驗親要用的東西。
易夫人對林驚蟄道:“進去吧,你不是想驗嗎?馬上就驗。”
林驚蟄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一下子,夫人神色和語氣都變了?
林驚蟄反應過來,連忙問:“夫人是為之前的事情生氣嗎?”
祝青臣想攔住他,卻沒來得及。
這傻孩子,怎麼就直接問出來了?
罷了罷了,也該讓他自己看清。
祝青臣歎了口氣,沒有開口,隻是站在林驚蟄身旁。
果不其然,在他問出這句話之後,易夫人神色一凜,擺出
架子,再不像方才一樣失態。
她睨了林驚蟄一眼,淡淡道:“說要伯爵府的人親自來接的不是你嗎?說要滴血驗親的不是你嗎?如今我們遂了你的願,你又有什麼要求?”
“不是的。”林驚蟄著急忙慌地解釋,幾乎快要哭出來,“上次是因為我根本不認識陸公子,我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真是假,所以我才沒有跟著去京城……”
祝青臣握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這邊帶了帶,正色道:“易夫人,是我說的,要伯爵府親自來接,還要滴血驗親。”
林驚蟄連忙反駁:“是我!是我說的!”
當時所有人都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會埋怨夫子,更不會“出賣”夫子。
祝青臣道:“您大可不必遷怒驚蟄。試想,若是有個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到伯爵府,說易公子是他們家的孩子,他現在就要把人帶走,夫人會讓易公子跟著去麼?”
“您當然知道,陸公子不是騙子,可我們如何得知?一個陌生人,一上來便要把我家孩子帶去千裡之外,我怎麼可能允許?”
“依我看,夫人不該為驚蟄沒有去京城而惱怒,而應該為驚蟄獨立有主見而感到高興,至少在伯爵府看不見他的時候,他成長得很好。您說是這個道理吧?”
易夫人被他說中,哽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易子真挽著她的手,笑著道:“對呀,母親應該高興才是。前幾日就聽繼明哥說,驚蟄身邊有一位祝夫子,才高八鬥、一身正氣。母親之前還擔心驚蟄在外面過苦日子,現在好了,有祝夫子這樣厲害的人教導驚蟄,驚蟄的日子肯定過得不錯。”
祝青臣瞧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側開身子,朝他們伸出手:“裡面請。”
易子真扶著易夫人,陸繼明跟在身後,一行人進入小院。
沒有人再理會林驚蟄。
就像是在故意懲罰林驚蟄一樣。
雖然他們無法反駁祝青臣說的理由,雖然他們承認祝青臣說的有道理,林驚蟄做的沒錯,可他們就是要懲罰他,懲罰他的不聽話。
林驚蟄看著他們進去,站在夫子身邊,聲音顫抖:“夫子,我是不是搞砸了?我是不是不該問的?我那時是不是應該跟著去的?”
“不是。”祝青臣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拳頭,“你沒錯,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你做的就是對的。”
“可是……”
“不要懷疑自己,你沒錯。馬上停止反省自己。”
祝青臣語氣堅定,目光同樣堅定。
林驚蟄對上夫子的目光,慢慢冷靜下來,不再發抖。
師生二人也回到房間裡。
林驚蟄把椅子搬出來:“夫子、公子,請坐。”
“嗯。”易夫人用衣袖拂了拂椅子,隨後坐下。
林驚蟄把桌上的碗碟收走,把乾淨的點心擺在桌上,又倒了茶:“你請。”
“嗯。”易夫人看了一眼他端上來的點心和茶水
,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她環顧四周。
房間雖然簡陋,但是被林驚蟄打掃得乾乾淨淨。
僅有的桌椅板凳一塵不染,整整齊齊。就算是泥地,地上也沒有太大的塵土。
還算不錯。
沒多久,侍女們便捧著一個銅盆、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易夫人朝林驚蟄招了招手:“驚蟄,來吧。”
林驚蟄走上前,侍女抓起他的手,拿起一根銀針,刺向他的指尖。
易夫人看見他黑黑瘦瘦的手,不由地皺了皺眉。
一滴血滴入盆中,隨後易夫人也伸出手。
祝青臣抱著手,坐在旁邊。
係統正跟他科普,滴血驗親其實是不科學的,不能檢測血緣關係,隻能檢測血型是否相同。
祝青臣道:“那如果他們血型不同、血不相溶,伯爵府就會認為驚蟄不是他們的孩子,驚蟄就不用去伯爵府,這個世界就直接結束了。”
於是祝青臣開始祈禱——
不相溶!不相溶!不相溶!
“滴答”一聲,易夫人的指尖落下一滴血珠。
林驚蟄雖然看不懂,但也睜大眼睛,認真地觀察。
祝青臣抬頭看了一眼,血珠在水中緩緩散開,漸漸融合。
他有些失望。
易子真最先跳了起來:“恭喜母親!恭喜驚蟄!”他一把抱住林驚蟄:“恭喜回家!弟弟!”
易夫人捏緊了手,轉頭看向林驚蟄:“驚蟄,你是我的孩子。”
林驚蟄還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嗎?”
“真的。”易夫人朝他扯出一個笑容,又朝他伸出手。
易子真把他推到母親面前,把他們的手放在一起。
林驚蟄握著母親的手,跪在地上,喚了一聲:“娘親。”
“誒。”易夫人笑著應了一聲,“我的好孩子。”
林驚蟄紅了眼眶,撲進她懷裡,大哭出聲:“娘親!娘親!”
易子真笑道:“恭喜母親,以後就有兩個兒L子孝順母親了。”
*
滴血驗親板上釘釘。
林驚蟄趴在從未見過的母親懷裡,向剛出世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仿佛要把前十幾年從未流過的眼淚一次流儘。
“娘親……娘親!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好痛,林老三打我打得好痛,我要死掉了……救我……救我……”
人在極度悲痛的情況下,是會喊“救命”的。
儘管林老三已經死了,可他還是忍不住喊救命。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哭得淒慘、涕淚橫流,易夫人拿出手帕,幫他擦臉。
“好了好了,彆哭了,你看你把娘親的衣裳都弄臟了,快擦擦臉。”
“嗯……”
林驚蟄接過手帕,用力抹了把自己的臉。
易夫人去馬車裡換了一
身乾淨衣裳,重新回到簡陋的房間裡。
她對祝青臣道:祝夫子這下該放心了吧?驚蟄是我們家的孩子?_[(,我們不是騙子。”
“嗯。”祝青臣應了一聲,“放心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帶驚蟄回京城去了。”
一聽見要去京城,林驚蟄連忙抬起頭,看向夫子。
他是很想回家,但是他也不想和夫子分開。
一想到他要獨自面對陌生的京城,他就……
祝青臣站起身來:“可以,夫人帶他回京去吧。”
林驚蟄一驚:“夫子不和我一起嗎?”
他轉過頭,對易夫人道:“娘,祝夫子對我恩重如山。如果沒有祝夫子,我早就被林老三打死了,祝老師管我吃穿,教我念書,如今我找到了親人,我不能把夫子丟下,我……”
易夫人微微皺眉,卻問:“你最近在讀什麼書?”
“什麼?”林驚蟄疑惑,很快反應過來,“夫子在教我《急就篇》,還跟我說《西遊記》。”
易夫人的眉頭越皺越深:“祝夫子好像沒什麼真才實學?”
林驚蟄忙道:“不是的,是我前幾天才跟著祝夫子開始學,我才學了不到半個月,是我學得不好,不是祝夫子教的不好。”
易夫人道:“回到京城,娘給你找更好的夫子,和子真一起學,京城裡有名的裴夫子或柳夫子都開了學塾,子真就在裡面學,你可以和他一起……”
等一下,裴?柳?
祝青臣微微坐直一些,這兩個姓怎麼怪耳熟的?
不會吧?
祝青臣心思一轉,馬上就有了決斷,淡淡道:“夫人有所不知,驚蟄是前幾日才跟著我學的,常用的字都還不認得幾個,若是把他塞進京城大儒的學塾裡,隻怕他也跟不上。”
“正巧,我還有幾個學生在京城裡,我也要去看看他們。這樣吧,我順路陪著驚蟄進京。至於是否聘請我繼續教導驚蟄,夫人可以回去和伯爺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夫人說呢?”
他提出的事情沒有缺漏,易夫人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既如此,便依祝夫子所言。”
*
祝青臣和林驚蟄簡單收拾好行李。
臨走時,他們和村裡人道了彆,祝青臣拜托他們時不時照料一下他和林驚蟄的房子,說不定他們以後還要回來住。
然後祝青臣又給村裡的學生們買了點心和紙筆,叮囑他們要好好複習,過一陣子他要回來檢查。
做完這些事情,他們就登上了進京的馬車。
祝青臣單獨一輛馬車,林驚蟄和母親在一塊兒L,還有易子真。
兩個兒L子,坐在易夫人身邊,把她圍起來,她很是受用。
林驚蟄坐在母親身邊,小聲問:“娘親,父親是個怎麼樣的人?”
易夫人摸著他的頭發,溫聲道:“你父親是昌平伯爵,是個很威嚴、很嚴肅的人。”
“那……”
“你不用擔心,父親對子真很好,也會對你很好的”
“嗯。”林驚蟄像一隻小獸,依偎在母親身邊。
易子真笑了笑,也挨了上去。
易夫人摸摸他的頭發:“子真也不用擔心,爹娘也會和從前一樣對你的。”
“不用了。”易子真搖頭,“我已經獨占了爹娘這麼多年,爹娘應該多補償驚蟄一點。”
“這是什麼話?”易夫人笑著道,“爹娘絕不偏心,以後有驚蟄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
她轉過頭,叮囑林驚蟄:“這件事情,不是子真的錯,你也不要記恨他,要把他當做哥哥,有什麼事情不懂的,就讓哥哥教你。”
林驚蟄覺得有哪裡不對,對上母親略顯嚴肅的目光,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嗯。”
林驚蟄心裡清楚,母親說的對,易子真當時也隻是個剛出世的小嬰兒L,不是他把他們調換的,這件事情不是他的錯。
而且他陪了母親這麼多年,母親看著他慢慢長大,對他一定是有感情的。
所以他努力克服自己心裡的小疙瘩,不去記恨易子真,也不去逼迫母親做選擇。
他選擇自己默默承擔。
可易夫人好像沒看出他的承擔,繼續道:“要尊重哥哥,不要和哥哥爭風吃醋,胸懷要寬廣一些。”
林驚蟄垂了垂眼睛:“我……我知道了。”
他總覺得不太對,可他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
他偷偷去找夫子,把這些話告訴夫子,夫子戳了戳他的腦袋:“你就是太委屈自己了。”
林驚蟄卻道:“我願意的。隻要能和娘親在一起,我願意受點委屈,而且娘親也不是不喜歡我,隻是會分一半給易子真而已,能有一半我就很滿足了。”
祝青臣看著傻樂的學生,歎了口氣。
夫子終究無法代替娘親,林驚蟄年紀還小,剛剛和母親相認,無比渴望母愛。哪怕隻剩一半,就算隻剩下一點點,他也會像飛蛾撲火一樣撲過去。
沒有辦法,隻能讓他慢慢看清。
五天後,一行人抵達京城。
靠近京城的時候,祝青臣忽然發現周圍的景色建築有點眼熟。
他掀開窗戶簾子,忍不住探出頭去看。
“係統,我真的覺得我來過這個地方!”
“很眼熟啊,我知道,前面應該有一個亭子!你看,真的有!”
“再前面還有一個寺廟,香火旺盛,我應該去那邊上過香,我記得很清楚……”
下一刻,寺廟的屋簷一角從樹叢掩映中顯露出來。
係統都震驚了:“臣臣,你夢遊來過這兒L?”
“應該不是夢遊,我應該是……”
又下一刻,馬車經過寺廟前,寺廟的牌匾映入眼簾——
大覺寺!
“係統,大覺寺!”祝青臣全想起來了,他有些語無倫次,“大覺寺……大覺寺的
齋飯,野菜拌飯,再加上野梅子醬,可好吃了!”
你光記得吃的?係統緊急打開電子屏幕,開始搜索這是怎麼回事。
?想看岩城太瘦生寫的《在狗血文裡做老師[快穿]》第 150 章 真假少爺二選一(7)嗎?請記住本站域名[(
“第一個世界,我的學生要參加科考,老學官說這個寺院很靈,但是他們都騙我,他們說自己不來拜,結果我來了,他們全都偷偷來了!他們……他們……”
“最後我的學生中了狀元,還有一個考了探花,把他們氣得夠嗆!他們圍起來打我!”
這是祝青臣開始做任務的第一個世界,他印象深刻。
屬於新手世界的記憶全部回籠,他全都想起來了!
難怪,難怪之前,陸榷會說——
“京城裡的皇帝和官員都還行,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好老師。”
所以……所以……
他就是那個老師!
祝青臣激動萬分,正巧這時,馬車駛進城門,進了城。
京城是口語俗稱,而這裡的京城,其實叫做永安城!
城門上的牌匾,刻的也是“永安”兩個大字。
城中建築和他記憶中的沒有差彆,隻是稍微翻修了一些。
馬車轔轔,駛過玄武大街。
忽然,祝青臣看見前面的府邸外,圍了一群年輕學生。
這群學生穿著粗布麻衣,挨挨擠擠的,手裡拿著自己的文章,高高舉起,期待得到夫子的指點。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隻是當年,指點學生的夫子是祝青臣。
現在又是誰呢?
另一輛馬車裡,易夫人向林驚蟄介紹道:“京城裡的裴夫子和柳夫子,每個月都會幫寒門學子看文章。當然了,你和子真不用跟他們一起擠,兩位夫子在家裡開了學塾,你要是願意,可以和子真一起去上課。”
林驚蟄看著這樣的場景,忽然有些激動。
另一邊,祝青臣怔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連忙道:“停車!麻煩停一下車!”
車夫拽著韁繩,勒馬停車。
“多謝。”祝青臣跳下馬車,快步跑上前。
府邸門前,兩位老夫子拄著拐杖,站在門裡,看著學生們。
兩三個書童,拿著竹簍,大聲道:“請諸位把文章放到竹簍之中,兩位夫子回去評點,三日後再還給諸位。”
人潮洶湧,猶如銅牆鐵壁一般,祝青臣努力想擠進去,卻始終在外邊打轉。
他踮起腳,原地蹦起來,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可是這時,人太多了,兩位老夫子拄著拐杖,轉身要回去。
祝青臣有些急了,大聲喊了一句:“裴宣!柳岸!我……我回來了!”
下一瞬,人群安靜,都回頭看向他。
這人竟敢直呼兩位老夫子的名字?他瘋了嗎?
祝青臣不理會旁人不理解的目光,踮起腳、叉著腰、挺起胸膛。
我!是我!你們最敬愛的老師!
兩個老夫子猛地回過頭去,目光越過人群,落在年輕的夫子身上。
這一眼隔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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