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廢帝為奴(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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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安的登基大典上,祝青臣忽然昏倒,所有人都嚇壞了。

北周攝政王接住他,把他抱到旁邊陰涼的地方。

鎮國公去喊太醫,衛老將軍去拿水壺,就連皇帝也一手拿著玉圭,一手摟著繁重的衣擺,從祭台上衝了下來。

“老師?!”

“小公爺?小公爺?”

祝青臣在昏迷當中,隱約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他想回應,卻發不出聲音。

宇文恕抱著他,解開他的衣領,又用衣袖給他扇了扇風:“你們彆在這裡圍著,讓他透透氣。”

“是,是。”百官這才散開。

蕭承安撥開人群衝上前:“老師怎麼樣了?快,去傳太醫,把我的轎輦抬過來。”

衛老將軍遞來水杯,但祝青臣現在肯定喝不了水,宇文恕擺了擺手,讓他拿走,又用拇指掐了掐祝青臣的人中。

祝青臣沒反應。

那就再掐一下。

這回祝青臣有了點反應,“哼哼”了一聲。

百官喜形於色:“醒了醒了!”

宇文恕繼續掐他:“祝太傅?”

祝青臣咳嗽了兩聲,清醒過來,拍開他的手:“好痛……誰在掐我?”

“我。”宇文恕把他抱在懷裡,低頭看他,“祝太傅可還好?”

祝青臣回過神,伸出手,想要把他推開。

結果根本推不開。

宇文恕從衛老將軍手裡接過水杯,試了試水溫,遞到他唇邊:“喝點水。”

“謝謝。”祝青臣抿了口溫水,稍微緩過神來。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宇文恕的肩膀,落在蕭承安身上。

蕭承安緊張地看著他:“老師,怎麼樣?太醫馬上就來了。”

祝青臣正色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剛剛忽然有一段記憶湧入他的腦海,他才明白過來。

好小子,這個小世界有兩個主角受,難怪是“聯動世界”。

楚雲揚和蕭承安聯動,一個比一個慘。

祝青臣先前還疑惑呢,蕭承明作死作成這樣,怎麼可能不亡國?

原來是在蕭承安這裡亡國了。

蕭承安簡直倒黴透頂。

作死的是蕭承明,欺負宇文讚的是蕭承明的親信,結果蕭承安承擔了亡國的痛苦,收拾這一堆爛攤子,最後連命都收拾沒了。

祝青臣移開目光,視線在百官之中搜尋。

他記得,這次北周那邊派來的也是……

對,祝青臣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宇文讚的身上。

這次北周帶人過來議和,帶隊的就是宇文讚。

他提前三年扳倒蕭承明,蕭承安也就提前三年登基。

現在的宇文讚,不過是個十四歲的毛頭小子,還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就站在人群外面,面無表情地看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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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馬上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認真地看過來。

祝青臣握緊拳頭:“係統,我能不能直接撲上去把他掐死?”

係統皺起小球:“不可以,劇情都還沒走,怎麼殺人?”

“聯動世界還要走劇情?”

“那當然了,質子劇情沒走,獵場救人劇情也沒走,小世界還在向前運轉,你現在殺不了他。”

“那好吧。”

祝青臣收回目光,最後看向宇文恕。

宇文恕還沒有察覺到危險將近,隻是摟著他,用手背摸摸他的額頭,對照一下自己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熱,表情認真。

正巧這時,蕭承安的轎輦抬過來了。

蕭承安連忙道:“快快快,把老師扶上去,送去寢殿,讓太醫過去看看。”

他著急得很,一邊吩咐侍從們去扶,一邊自己也上了手。

可是宇文恕抱著他不肯撒手,祝青臣握住他的手,輕聲對他說了一句:“放心,沒發熱。你要小心那個宇文讚。”

說完這話,祝青臣便掙紮著從宇文恕懷裡爬出來。

侍從們扶著他,蕭承安張羅著:“快快快,這邊這邊!”

祝青臣一看見皇帝的轎輦,愣了一下,扭頭就要跑:“使不得,使不得……”

他本來就有“亂臣賊子”的嫌疑,這要是坐了皇帝的轎輦,不得被朝臣罵死啊?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蕭承安拉住他,招呼鎮國公和衛老將軍:“快,快過來幫忙啊!”

皇帝都發話了,鎮國公和衛老將軍隻能趕緊上前,一左一右夾住祝青臣,把他架起來。

祝青臣雙腳離地,在空中亂蹬:“不是,我沒事,我就是忽然發暈,已經好了!我不上去!救命啊!”

陛下有旨,由不得他喊“救命”。

等祝青臣落地的時候,他已經被強硬地按在了座位上。

蕭承安跟個小跟班似的,在旁邊張羅:“起轎!穩著點,彆顛著老師!”

祝青臣試圖辯解:“不是,我真的沒事,登基大典還沒完,陛下快回去……”

祝青臣朝後面的朝臣們喊了一聲:“你們就這樣光看著!快點把陛下請回去啊!愣著乾什麼?”

“是是是。”朝臣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把蕭承安給拉走。

“陛下,大典還沒完呢,您從上邊跑下來,本來就於理不合了,快點回去,把儀式辦完吧。”

“儀式沒有辦完,萬一觸怒天神就不好了,快回去吧。”

楚雲揚趁機從人群中鑽出來,溜上前:“我陪老師回去看太醫,大典就有勞諸位了。”

朝臣們都行禮稱是:“有勞威武將軍。”

隻有蕭承安一臉不忿,憑什麼他可以陪老師回去?

他已經是皇帝了,為什麼他連陪老師回去的資格都沒有?

太過分了。

蕭承安被朝臣們重新請上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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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揚護送著祝青臣,回到蕭承安所居的長秋殿。

當然了,祝青臣不敢進正殿,隻讓人把他抬到了偏殿門前。

轎輦一停穩,祝青臣馬上從上邊跳下來了。

這椅子有點紮屁屁,他坐不住。

楚雲揚用柔軟的枕頭和褥子把小榻鋪好,讓老師躺著歇一會兒,又給祝青臣倒了杯水。

“老師最近太辛苦了,應該是過度勞累才會暈倒,還是要多休息。”

“嗯。”祝青臣雙手捧著茶杯,抿了一小口,“我沒什麼事,太醫要是沒來的話,就彆讓他們過來了……”

一提到太醫,他話還沒說完,楚雲揚忽然想到什麼,馬上起身出去,對外面的侍從道:“去看看太醫怎麼還沒過來,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做完這件事情,他才轉身回來。

祝青臣扯了扯嘴角。

他是想讓太醫彆來了,不是想讓他去催太醫啊。

算了,就這樣吧。

祝青臣低下頭,把杯子裡的水喝乾淨。

結果好死不死,係統在他耳朵旁邊放電子煙花:“哇哦,臣臣,你是萬人迷!”

祝青臣被嗆了一下:“咳咳咳……”

楚雲揚連忙上前幫他拍拍背:“老師?”

係統繼續道:“你的學生愛你,文武百官愛你,就連大反派都愛你,所有人都愛你!”

祝青臣咳得更厲害了,捂著心口,差點被水給嗆死。

正巧這時,一個白胡子老太醫帶著幾個年輕些的太醫,提著藥箱集體出診來了。

楚雲揚連忙招呼他們:“快快快!快過來!”

“是。”老太醫見祝青臣咳得這麼厲害,面色一凝,還以為他得了什麼重病,放下藥箱就連忙上前給他診脈。

隻是祝青臣忙著拍心口順氣,實在是騰不出手給他們摸脈。

老太醫抓住他的手,他就迅速把手給收回來。

“誒……小公爺,這……”

祝青臣最後咳嗽了兩聲,緩過神來:“我沒事了,就是喝水嗆到了。”

老太醫強硬地握住他的手:“小公爺,您就彆逞強了,快給我看看。”

祝青臣弱弱地辯解:“真的隻是嗆到了。”

老太醫眯著眼睛,認真地給他把脈。

沒多久,祭台那邊登基大典結束,皇帝和一眾朝臣匆匆忙忙趕了過來,看見太醫在診脈,連忙噤了聲。

等老太醫收回手,蕭承安才問:“老太醫,老師怎麼樣?”

老太醫捋著花白的胡子:“嗯,根據我多年行醫經驗推斷……”

蕭承安探出腦袋:“嗯?”

祝青臣也認真地看著太醫:“嗯?”

老太醫歎了口氣,正色道:“小公爺日夜為國事操勞、宵衣旰食,以至於事多食少、體質虛弱。

“今日陛下登基大喜,小公爺心中一塊巨石總算落了地,小公爺一時大喜,心中震蕩,因此暈厥。”

祝青臣:?

不是,他隻是喝水嗆到而已,這老太醫嘴巴一張一合,在說什麼東西?

他轉過頭,看向其他人。

蕭承安表情動容,所有朝臣都一臉感動,欣慰地看著祝青臣。

小公爺為國操勞,為百官表率,實在是辛苦了。

不是,祝青臣一臉迷惑,他們在乾什麼啊?

鎮國公你怎麼還抹起眼淚來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蕭承安正色對太醫道:“把朕的私庫打開,不拘用什麼藥材補品,隻要能幫老師調理好身體,用什麼都好。”

祝青臣扯了扯嘴角:“多……多謝陛下……”

蕭承安握住他的手,朝他露出一個略帶孩子氣的笑容:“老師不必擔憂,宮中太醫醫術高超,一定能讓老師活到九十九。”

“嗯……”祝青臣對上他亮晶晶的雙眼,有點犯嘀咕。

這小子,是不是想讓他活到九十九,好幫他處理朝政啊?

有這樣的皇帝嗎?九十九歲一老頭,牙都快掉光了,還要幫皇帝處理朝政?

祝青臣表情複雜,默默地把自己的手給收回來。

剛登基就變得鬼精鬼精的。

老太醫說,祝青臣還需要靜養。

朝臣們便都退下了,留下蕭承安陪著他。

蕭承安吸了吸鼻子,又問他:“老師真的沒事嗎?”

祝青臣板著臉道:“沒事,還能幫你處理朝政一百年。”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承安道,“我是真的很擔心老師。”

“知道啦。”祝青臣摸摸他的腦袋,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正好今天有空,你身邊那些伺候的太監侍從也得從頭捋一捋。”

“這些事情都不急,老師再休息一會兒吧?”

“我沒事,這件事情現在就得辦。”

祝青臣對劇情裡那個陳尋耿耿於懷。

平時欺負蕭承安、偷他的東西就算了,蕭承安隻是打他二十大板,讓他出宮,他竟然直接跑去投敵!

這個人留在蕭承安身邊,就等於埋了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的雷。

趕緊鏟掉,打發得遠遠的算完。

祝青臣從床榻上爬起來,撫了撫衣擺,便朝外走去。

蕭承安跟在他身後。

走到門前,祝青臣停下腳步,回頭把蕭承安給提溜上來:“陛下走在我後面乾什麼?陛下是君,我是臣,陛下走前面。”

“噢。”蕭承安還不太適應他的新身份呢。

來到正殿,蕭承安在主位上坐下。

祝青臣在他身邊坐好,喊了一聲:“來人。”

年長一些的太監馬上進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小公爺有何吩咐?”

“你是長秋殿新上任的太監總管?”

“是,

老奴程瑞。”程公公今年四十來歲,

面白無須,整個人收拾得乾乾淨淨,看著就很體面利落。

“命你半盞茶之內,將殿內所有太監侍從召集起來,在殿前等候。”

“是。”程公公領命,迅速下去忙活。

祝青臣端起案上茶盞,小口小口地啜飲。

還不到半盞茶,在長秋殿伺候的所有太監,都在殿前空地上站好了。

蕭承安提早了三年登基,還是孩子心性。隻知道自己回來之後,這些太監都不敢再欺負他,也沒想著把人換掉。

祝青臣一時疏漏,隻是讓人挑了一個忠厚沉穩的新太監總管,其他人都沒換。

所以這些人,還都是從前伺候康王的那些。

不多,就十來個。

眾太監垂手侍立。

祝青臣隻讓程公公進殿中陰涼處站著,其他人都站在空地前,他也不急著開口,依舊悠哉悠哉地品著茶水。

日頭正盛,曬得一群太監額頭冒汗,仗著蕭承安脾氣好,都抬起手擦汗,湊在一起,小聲嘀咕兩句。

他們都不無辜。

從前欺負蕭承安,不知從他這裡撈了多少油水,一個小孩,生病了,竟然隻敢說“對不起”。

如今叫他們曬一曬,和他們磋磨蕭承安的手段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

祝青臣一言不發,默默飲儘茶水,將茶盞放在案上。

“哢噠”一聲輕響,太監們嚇了一跳,都閉上了嘴。

祝青臣扶著桌案,緩緩站起身,朝殿外走去,在門檻前停下腳步。

祝青臣抱著手,淡淡地開了口:“我知道,你們都不是一般太監,你們都是在長秋殿縱橫十年的老太監了,神通廣大,無人能擋,對吧?”

一眾太監聽他語氣不對,都有些發怔,擦汗的手放了下來:“小公爺……”

“偷奸耍滑,欺辱陛下,十來年了,叫你們一個個吃得腸肥腦滿,是吧?”

“小公爺恕罪!”太監們一驚,被他說中了,連忙跪下磕頭,“我等知錯了,求小公爺恕罪!”

一行人著急忙慌地磕頭求饒,這時,祝青臣的親衛也抬著幾個箱子上來了。

都是從他們房裡搜檢出來的東西,上面都貼了他們的名字。

太監們跪在地上,看見這些東西,臉色都變了。

上回蕭承安跟著去敬香,他們留守在長秋殿中,拿了不少東西。

後來蕭承安得了大造化,回來竟然要登基了。

宮中戒嚴,他們出不去,沒辦法把東西變賣給宮外的人,也不想把到手的東西送回去,就一直捂著。

反正康王殿下要做皇帝了,肯定不會跟他們計較這些事情。

他們等了幾天,確實不見蕭承安治他們的罪,便以為這事兒過去了。

可誰知……誰知,現在被小公爺翻了出來。

祝青臣隨手打開一個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小金鎖。

這一看就是蕭承安的東西,金鎖上邊還刻著他的名字呢。

接下來,還有各種東西。

蕭承安的玉冠、太醫院送來的補藥,甚至還有衣裳手帕!

連貼身衣物都要占去,這些太監……

偷的是衣料那還好說,料子能賣錢。

可是貼身衣物和手帕,早都已經裁好了,還偷去做什麼?

祝青臣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念頭,這些太監不會還……

祝青臣回過頭,看了一眼乖巧坐在位置上的蕭承安。

他蓋上箱子,看了一眼箱子上的名字——

陳尋。

好,好得很,原來是他。

祝青臣朝程公公使了個眼色,轉身走回殿中。

程公公跟在祝青臣身邊看著,見他的表情,很快就明白了。

處置一群太監,讓小公爺親自上陣和他們辯,實在是失了體面,得有他這個太監總管來。

這也是小公爺對他能力的一次試探。

若是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他這個總管太監也要換人了。

程公公馬上肅穆了神色,問道:“誰是陳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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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太監低著頭跪在地上,隱約可以看見紅潤的臉頰和圓潤的下巴。

他的氣色比蕭承安還好,長得比蕭承安還高大,可見平日過得滋潤。

他藏著的手帕柔順漂亮,還有暗紋,蕭承安給祝青臣傳信用的手帕,竟然還是皺巴巴的粗布。

程公公厲聲質問:“你私藏陛下的手帕和衣物做什麼?”

“我……”陳尋答不上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我……”

程公公故意問:“你傾慕陛下,穢亂宮闈?”

不等他回答,程公公就轉過身,要向祝青臣複命:“回小公爺的話,此子包藏禍心……”

陳尋慌了,趕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敢肖想陛下!我隻是……”

“隻是什麼?你拿陛下的手帕和貼身衣物做什麼?”

“是……”陳尋囁嚅道,“我自己用了。”

程公公震驚:“你自己用了?”

“是,奴才在宮中缺衣少食,陛下見奴才可憐,所以將東西……”

祝青臣朝親衛使了個眼色,親衛大步上前,抓住陳尋的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一撩衣袖。

果然,藍顏色的太監衣裳下,是帶暗紋的玉白中衣。

好家夥,祝青臣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蕭承安的時候,蕭承安受了傷,把外面的衣裳一脫,裡邊的中衣短得不能再短。

感情是被他搶走了。

陳尋掙紮之間,“叮當”一聲,懷裡又掉出一個金質的蓮花掛飾。

親衛馬上將掛件撿起來,呈到程公公面前,程公公又雙手捧著,送到祝

青臣面前。

祝青臣把掛飾攥在手心,抿了抿唇角,冷眼瞧著陳尋。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太監!

陳尋見狀不妙,“撲通”

一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小公爺饒命!小公爺饒命!”

“這些東西是……”他一抬頭,看見端坐在殿中的蕭承安,忽然大聲道,“是陛下賞賜的!”

祝青臣不可思議地睜圓了眼睛,就連蕭承安也站起來了。

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東西?

陳尋見祝青臣不說話,自以為鎮住了他,繼續道:“從前陛下見我與他年紀相仿,又心疼我小小年紀就入了宮,缺衣少食,所以將這些東西賞賜給我,否則我怎麼敢堂而皇之地將衣裳穿在身上?”

他壯著膽子,抬起頭,對祝青臣道:“這是陛下旨意,小公爺硬說我偷東西……”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難道是想抗旨不成?”

話音剛落,蕭承安便厲聲道:“一派胡言!胡說八道!”

他猛地站起身,朝祝青臣搖了搖頭,輕聲道:“老師,我沒有。”

他從來沒有賞賜給陳尋什麼東西。

每回宮裡發東西,都是陳尋爭著搶著去領。

剛開始,陳尋明示暗示,向他哭訴自己如何艱苦,蕭承安年紀小,一時心軟,便總是把東西分給他。

後來次數多了,陳尋問也不問,直接就把東西拿回自己房裡,凡是有人問起,就說什麼都沒有。

所幸這長秋殿中,隻有他一個人和蕭承安身量相似,他才能年年歲歲霸占著蕭承安的衣裳,也沒人跟他搶。

現在竟然有臉說是蕭承安賞賜給他的。

蕭承安厲聲道:“朕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如何賞賜給你?胡言亂語,誰給你的膽子攀咬當朝太傅!我看你是活膩了!來人!”

祝青臣扯了扯他的衣袖,讓他稍安勿躁,隨後朝程公公揚了揚下巴。

你儘管去教訓。

陳尋還想掙紮:“確實是陛下賞賜,陛下貴人多忘事,奴才卻不敢忘記……”

下一秒,一聲脆響傳來。

陳尋的腦袋歪到一邊,白皙的臉頰登時高高地腫了起來。

程公公厲聲道:“混賬東西!是誰帶你進宮的?是誰教你的規矩?誰教你的胡亂攀咬、汙蔑朝中官員?陛下還在這裡,你怎麼敢說小公爺抗旨?”

陳尋捂著臉,流下兩行眼淚來:“我……我知道我是罪奴出身,被抄了家才送進宮裡來的,可公公怎能如此欺辱於我?”

程公公反問道:“你還知道你是罪奴出身?你爺爺是因為貪汙軍費,裡通外敵,被先祖皇帝親自抄的家,難不成抄家的時候,官府跟你說的是,請你進宮來當金尊玉貴的小皇子?”

“你偷吃偷用陛下的東西,不算僭越?你撒謊成性,胡亂攀咬朝中要臣,不算僭越?你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綾羅綢緞,如今人贓俱獲,你有什麼臉做出這副哭哭啼啼的造作模樣來,說彆人欺辱於你?簡直放肆!”

陳尋一句都辯駁不了,隻是捂著臉流淚。

蕭承安坐在殿中,看著程公公罵人,簡直驚呆了。

他好會罵!朕身邊就需要這樣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