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9 章 無責任番外三(1 / 1)

大漢周邊小國被打服,關中遊俠被整頓,近幾年的大漢稱得上四海升平。雖然太子沒少得罪人,但很多人並不知情,劉徹攬到自己身上了。劉徹禦下嚴重酷吏,他不在長安,上至公卿大夫,下至販夫走卒,也不敢給太子添堵。

宮中有禁衛,宮門有侍衛,太子無需霍去病保護,令他回去休息。

霍去病微微搖頭笑笑:“今日非休沐,我那些友人都在各府當值,家中亦無事,我回去也是跟夫人大眼瞪小眼。”頓了頓,“亦或者霍嬗給我添堵。”

“惦記你的劍還敢跟你對著乾?”太子不禁問。

霍去病有一子一女,女兒還在奶姆懷裡抱著,沒比皇孫大多少。霍嬗仗著冠軍侯府隻有他一根獨苗,有恃無恐唄。

征戰多年,霍去病殺敵無數,卻不舍得打殺霍嬗。霍嬗雖然怕他,但心裡也明白,不乾違法違禁之事,最多被父親抽幾鞭。

“興許以為我總有提不動劍的一天。也許是匈奴不足為懼,陛下不會令我領兵,那把劍放著也是積灰,不如送給他。”霍去病猜測。

太子:“有沒有可能他隻是想拿出去跟同窗友人炫耀?”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霍去病想說,他打算假裝看不見,等霍嬗按耐不住開口向他討要。然而還沒說出來,他聽到腳步聲。霍去病五感敏銳,朝殿門看去,小黃門伸頭縮頸,對上霍去病的目光,意識到他被發現也不再躲,“殿下,北邊太子宮來人求見殿下。”

今日天氣不好,烏雲籠罩,夜裡恐怕會迎來長安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霍去病挑眉,史良娣擔心太子,令人給太子送大氅嗎。

霍去病問:“何事?”

小黃門退出去移向旁側,隨後進來稟報:“太孫哭著喊著要找殿下。”

太子訝異:“來了?”

“太子宮人擔心殿下政務繁忙,沒敢讓他來。”

太子看看禦案上的奏章:“回去告訴史良娣,孤今日不忙。”

小黃門領命下去。

霍去病:“小侄子一定以為找到你就可以出去玩了。”

“我猜也是。他身邊那麼多人,不可能叫他冷著餓著。今日風大,定是史良娣不許他出來,他怎麼哭鬨都無用才想到找我。”

“不可太順著他。”

太子頷首:“我明白。”

小劉進如願見到父親,抱著父親就叫屈——趴在他懷裡嚶嚶嚶的哭,聽起來好不可憐。

霍去病身上的大氅和懷裡的手爐差點笑掉,這小崽子真跟太子幼時有一比。

還是不一樣的。

太子生而知之懂得見好就收,小劉進得寸進尺,一見父親摟著他哄,眼淚往他肩上一蹭,抬起小腦袋,手指外面咿咿呀呀要出去。

他雖然已有三歲,其實才一歲零四個月,會喊“母親”“父親”,但也隻能一兩個字的往外蹦。三個字以上不是結巴就是流口水。

小孩說話漏風,

可能自己也不舒服,能用咿咿呀呀代替都不用哼哼唧唧。

太子指著案上奏報:“父親得做事。你在一旁等著,父親忙完我們再出去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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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睜著烏亮的雙眸,眼中儘是疑惑。

太子拿起朱筆:“父親得寫字。”

小劉進抓他的筆,張了張口,流出一串口水。太子懂了,兒子想問,可以不寫嗎。太子一邊為他擦口水一邊搖頭。霍去病拍拍手:“來這裡,我們玩拋高高。”

小孩看看他又看看太子,不想離開父親,又不想陪父親做事,猶豫好一會,從父親懷裡起來。霍去病放下手爐褪下大氅過去接他。小孩到他懷裡就蹦躂,像是提醒他,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小孩樂得臉通紅,霍去病也熱得臉通紅,抱著他坐回去就感慨:“帶孩子真累。”孩子不覺著累,抓著他的衣襟站起來要繼續。

霍去病搖頭,把他放身側:“自己玩兒去吧。”

小孩拽著他的手臂拉他起來。霍去病紋絲不動,小孩急了,喊“伯伯”。霍去病搖頭,“伯伯累了。你看伯伯臉上的汗。”

十幾個月大的小崽子縱然知道冷熱,也不懂體諒。他才不管霍去病累不累,他歡喜最重要。小孩先撒嬌後撒潑,霍去病依然不為所動,小孩扔下他找父親。

太子快忙完了,但他依然告訴兒子他沒空。小孩抓他的筆,太子一把把他按在身側,小孩被鎮壓下去就哭給他看。太子不受影響,一手摟著兒子,一手繼續處理政務。

霍去病最聽不得孩子的哭聲,他忍不住心煩,太子像是沒聽見似的,霍去病不煩了,改佩服太子,真真好耐心。

平日裡小劉進哭的時候奶姆婢女哄他,母親嚇唬他不許哭。到父親這裡兩種情況都沒出現,殿內很多人像沒聽見似的,小孩傻了,他要是會說話,定會問“什麼情況啊?”

小劉進哭聲漸低,太子把他抱到腿上,小孩激動地以為要出去,結果隻是從身側到父親懷裡繼續坐著。太子一手摟著兒子,一手翻看奏章。小孩安生片刻又要起來,太子放開他,伸出長臂把兒子擋在禦案外。小劉進感到不可思議,父親不仁,那就不要怪他不義。小孩決定用殺招——撒潑打滾。

霍去病眼睜睜看到小崽子往地上一躺嚎啕大哭,他的委屈劉徹在千裡之外都能聽見,見多識廣的冠軍侯驚呆了。

宣室殿諸人瞠目結舌。

太子愣了一瞬間,伸手輕輕拍拍兒子以示安撫。哭聲陡然停止,小孩看著父親的大手不敢相信,就這?父親不該把他抱起來哄嗎。

太子另一手手裡有朱筆,沒空抱他。

“不哭,不哭,父親一會就好。”

此話小劉據聽懂了。母親沒少這樣糊弄他。他本不該信,可絕招都沒用,他隻能相信父親有可能領他出去。

哭聲慢慢低下來,宣室殿諸人感慨,皇孫真好哄。然後小皇孫要把自己哄睡著了。太子意識到他安靜下來,扭頭一看,他困得揉眼睛。太子把他放懷裡,一份奏章沒看

完,小孩進入夢鄉。

太子雖然不住在宣室殿,但宣室殿宦官也為他收拾出一處休息室,正是劉徹書房。書房有榻有被褥,太子令宣室殿宦官把兒子送過去。

小孩走後,太子處理完最後一份奏表,令黃門趁著還沒下雪發還各府。霍去病見他起來伸個懶腰活動筋骨,後知後覺,“你剛剛故意的?”

太子點頭:“也不知跟誰學的,竟然會撒潑打滾。讓他知道這招不好使,不必訓他他也不會再用。”

小劉進剛剛哭得撕心裂肺,霍去病都想勸他抱起來哄哄了。太子居然八風不動。這哪是親生父親,分明把兒子當朝臣調/教。霍去病又一次見識到太子的冷靜。

衛青不在,不然他會說,這才是太子。

小小年紀就想到殺弟,如今冷靜面對兒子又有何難。

“你不擔心他以後同你生分?”

太子笑道:“小孩三歲記事。不是虛三歲,是三周歲。”話鋒一轉,“他雖不記事,但他心裡知道,怎樣做能得到他想要的。他隱隱明白哭鬨無用,記事後也不會再用這招。如果現在慣著他,等他四五歲大還喜歡哭鬨,我們這些當長輩的就會認為,孩子大了怎麼還不懂事。”

霍去病點頭:“好比敬聲小的時候。”

“對。殊不知他不是不懂事,隻是他更小的時候我們由著他,等他大了,我們不再慣著他,顯得他很不懂事。是我們變了。”

霍去病接道:“這個時候不扶著他成長,長大了嫌他長歪了,確實很沒道理。”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兒子,“霍嬗怎麼恰好相反?”

“你對他期望太高。你想想十幾歲的昭平君。隆慮姑母為他買命。霍嬗隻是跟你頂幾句。”

霍去病心說,你也找個好點的比。

好一點的是霍光,是張安世。可朝中那麼多侍中、禦史,也僅有一個霍光,一個張安世。好比軍中那麼多上過戰場的將軍,那麼多獨自帶過兵的將軍,這些年也隻有一個大將軍和一位冠軍侯。

霍去病:“好像是我要求太高。”

“希望兒子封候拜將乃人之常情。”太子朝書房看去,“我希望他不憨不傻無病無災。他縱是奇才,也很難超過父皇。”

霍去病讚同:“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他能成為一位令萬民滿意的守成之君已是大漢之福。”

宣室殿宦官們互相看看,這是我們可以聽的嗎。

太子示意表兄出去透透氣。霍去病到外面不禁輕呼:“下雪了?”

突然出來眼睛不太適應,太子眨了眨眼,雪花飄過來:“剛剛下吧。”

十月和十一月也下過,隻是雪一落地就化了。二人說話間,再次落下的雪花變大。

“這時候下雪好。麥根實了,地表的蟲子被凍死,又是一個好年景。”

霍去病:“去年大旱,今年再有天災,黎民百姓還怎麼活。”

太子點點頭:“一起用飯?”

以前霍去病就算特意來陪劉徹聊天,

也不會一待就是半天。今日從巳時待到近未時,霍去病終於明白陛下為何像是厭惡了這座皇城,一年有多半時間在外面。

日日呆在說話都有回音的殿內,宦官不敢陪聊,除了批閱奏章就是接見朝臣,這麼多年下來,換成他可能早瘋了。

“下午有什麼安排?”

太子:“這麼大的雪,下午應該沒人來找孤。正好進兒在宮裡待膩了,去那邊走走?”看向書樓方向。

下雪天書樓涼亭下沒什麼人,也沒有賣東西的小商小販,不必擔心被認出來,小劉進倒是可以撒開腿跑。

霍去病勸他先進去。太子沒戴帽,站在三面有風的高台上片刻臉就吹涼了。太子令人去膳房問問中午吃什麼,倘若菜還沒做,就準備兩口暖鍋。

天寒地凍飯菜冷的快,膳房不敢做太早。但午飯用的菜和肉都收拾好了。湯可以用爐子溫著,提前準備好了。太子要吃暖鍋子,廚子反倒省事了。

太子等兩刻,各種食材以及湯就送到宣室殿書房。太子令黃門和小黃門等人下去用飯,他同霍去病一邊閒聊一邊涮鍋子,順便看著孩子。

小劉進不知是聞到香味,還是睡得不踏實被說話聲吵醒了,太子才用一份羊肉他就坐起來。睜開眼就看到熟人小孩也沒鬨,揉揉眼睛就自己往下滑。霍去病嚇得拿著勺子去接他。

榻邊有地毯,太子安穩道:“不必擔心。”隨即衝兒子伸手,“過來看看你想吃什麼。”

一小塊土坷垃就能把小孩絆倒,他卻敢晃悠著小短腿跑。霍去病坐回去:“這點跟你父親一樣。還沒走穩就想跑。”

小孩聽不懂,又對冒煙的銅鍋好奇,索性賣個耳朵給冠軍侯,往他父親懷裡撲。太子把他抱到腿上,煮一片魚:“這個吃不吃?”

小劉進有印象,指著蘸料大聲說“吃”。

霍去病很是意外:“你還記得?”

太子:“不久前的事,應該還有一點印象。”蘸一點料汁塞他嘴裡。小孩嘴巴小,肉片大,有一半在唇外,他伸手塞嘴裡,恐怕掉了。

霍去病見他這麼喜歡不禁好奇:“他跟沒吃過一樣。平時吃什麼?”

“米糊糊,蛋羹,肉羹。”小劉進抬頭,太子問,“是不是吃這些?”

小孩沒聽懂,眨了眨眼睛,指著暖鍋子示意他不要停。

太子又夾一片魚,小孩興奮地雙腿亂蹬。太子差點沒抱住他,“彆動。碰掉就沒了。”

好動的小孩頓時變成安靜娃娃。

小劉進食量小,縱然不甘心,想把一盤魚全吃了,也隻能老老實實向父親表示他吃飽了。太子把他放在身邊,一手摟著他彆亂跑,一手往鍋中下菜。

霍去病見他很是熟練:“進兒跟你的時候都是你自己帶?”

太子點頭:“太子宮離這邊遠,史良娣擔心他著涼,我休息的時候回那邊他才能見到我。我要是再把他交給奶姆,他哪還記得我這個父親。”

“這倒也是。有一年我從邊關回來,霍嬗

見著我問,你找誰。我當時被他問傻了,看著夫人問,這是冠軍侯府嗎。”霍去病如今說起這事依然好氣又想笑。

小孩聽不懂,睜大眼睛努力聽懂。可他太小,努力也沒用。他嫌無聊,掰開父親的手起來。太子把他箍到懷中。小孩倒在他腿上,以為父親跟他玩,爬起來抓住父親的手臂,叫他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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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看出來了,兒子在太子宮憋狠了。

飯畢,太子也沒睡午覺。這麼冷的天他也不想躺下,因為躺下就不想起來。兩大一小稍作片刻,太子給兒子套上手套圍脖,隻露一雙眼睛,抱著他出去。

太子沒用傘,小孩仰頭伸手接雪,興奮地又在他懷裡蹦躂。太子把他放車上,小劉進以為要上街,不再鬨著要下去。

不出太子所料,平日裡熱鬨的書樓很是安靜。書樓北邊的遊廊以及涼亭下空無一人。太子令馬車停在書樓邊,馭手在車裡等著,他和霍去病領著小劉進下去。

圓滾滾的小孩雙腳沾地就往雪地裡跑。

雖然人道七十古來稀。朝中六七十歲的人並不少。以前丞相公孫弘死於任上,去世時八十歲。如今丞相石慶也有六七十了。在他之前的前丞相李蔡被貶時也快七十歲了。雖然他們看起來年邁,但並不糊塗,精氣神很好。

太子認為他們吃喝不愁,又有事做,人生有盼頭,所以一個個精神矍鑠。好比主父偃,給東方朔賣書的時候六七十多歲的人像十六七歲。

近日無事可做,他精神萎靡。突然看到一個小孩主父偃頓時來了精神,“怎麼有個孩子?

書樓門朝北,太子和霍去病還在東邊,二人在室內看不見他倆,太子和霍去病聽到聲音停下,想看看小孩如何應對。

書樓裡隻有主父偃和張湯二人,他也不怕吵著彆人,大聲喊“小孩”。

小孩聽到聲音回頭,主父偃招手:“你過來!我問你,你從哪來的?你父母長輩呢?”

小孩被問懵了,朝東邊看去。

主父偃嫌冷也沒出來:“你父母在那邊啊?乾嘛去?”

張湯好奇這麼冷的天哪來的孩子,他起身朝外看一下,朝主父偃身上一巴掌。兩人平日裡沒少掐,主父偃朝他身上一下,小孩走近兩步,有熱鬨可看啊。

張湯皺著眉頭瞪他。主父偃不服氣:“你先打我還敢瞪我?”

“腦子呢?”張湯心細如發,瞪一眼他,跨出書樓轉向東,“太子殿下。”

主父偃咯噔一下,再看看小孩衣著,頭戴虎皮帽,腳踩虎皮鞋,身上也是虎皮縫的外衣,尋常百姓不敢打虎,普通人家也不會硝皮子啊。

長安城一半皇宮一半百姓居民區。書樓位於長安城最南端,離居民區甚遠,離豪強集聚的茂陵也有幾十裡,此地隻有鄉間小民,可城外小民哪舍得用虎皮給孩子做衣裳。

想到這些主父偃慌忙跑出去:“太子殿下恕罪,下官不知,不知道這小,這位是太孫。”

太子抬抬手示意他免禮:“不知者無罪。”朝兒子拍拍手:

“父親抱抱?”

小孩轉身往北跑,跑太快雙膝跪地。主父偃和張湯嚇得齊聲驚呼。太子笑著過去:“怎麼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小孩回頭,泫然欲泣。

“父親相信進兒可以自己起來。”太子原地蹲下,“雙手撐地。”

小孩往常摔在榻上也會被人第一時間抱起來,所以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霍去病小聲說:“雪還在下,地上涼,先把他抱起來吧。”

太子朝兒子走去,三人鬆了一口氣,接著又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蓋因他們看著太子越過小皇孫,回頭說:“你不起來我走了啊。”

小孩找霍去病等人,太子要教兒子,三人不忍心也得往後退。小孩蹬著兩條小短腿哭鬨,太子蹲下:“不起?”然後問主父偃書樓裡有沒有玩的,比如蹴鞠。

主父偃和張湯加一起一百多歲,摔倒就起不來,哪敢踢球。倒是有雞毛撣子。張湯進屋拿出來,太子指著雞毛撣子問:“要嗎?”

穿成球、看起來真起不來的小孩雙手撐地利落地站起來。因為頭重腳輕身體不穩還晃悠幾下,太子及時扶著他,小孩站穩就跑,真真好了傷疤忘了疼。

張湯不禁提醒:“慢點!”

小孩能聽就怪了。他拿著雞毛撣子,一臉好奇,片刻拽掉一地雞毛。最初隻是一根根扯或一把把抓,大體覺著扯掉無趣,他拉下圍嘴,放在嘴邊噗嗤。雞毛飛上天,小孩樂得嘎嘎笑。

太子無奈地搖頭:“你就壞吧。”

這話他可聽不懂,他遞給父親,叫父親也試試,很好玩。

太子接過去,放他嘴邊:“自己玩。”隨即令主父偃給他找兩張紙,他折出兩個簡易版小鳥扔出去。小鳥一飛好幾丈,小孩連聲驚呼,雞毛撣子往地上一扔去追紙鳥。追回來學父親扔出去,鳥沒飛出去,他累得一下坐到地上。小孩懵了,怎麼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啊。

霍去病忍俊不禁:“他怎麼這麼好玩啊。”

小孩雖然裡面穿著棉衣,外面套虎皮,屁股上也有尿布,太子也擔心他著涼,“起來。”太子撿另一個紙鳥。

小孩對會飛的小鳥萬分好奇,雙膝跪地,雙臂撐著雪地吭哧吭哧站起來。霍去病看著費勁,十分想過去把他提起來。霍嬗幼時摔倒霍去病都是直接提起來,沒耐心等他自己起來。

太子最不缺耐心,否則前世他也不可能立得道成仙隻差一步。

小孩跑過去,太子給他拍拍雪,抱著小孩,握著他的手把“鳥”扔出去。紙鳥飛起來,小孩興奮地哇哇叫。太子抱著撿起來,讓他自己試試,小孩扔出去,小鳥啪嗒掉在地上。小孩一臉奇怪,小鳥隻聽父親的話嗎。

太子把他放地上,拉著他的手扔出去,這次又成了。太子解釋:“你的手小。”攤開手跟兒子比比。小劉進不糾結,也不自己嘗試,叫父親扔給他看。

主父偃看著雪地裡大大小小的鞋印,低聲問霍去病:“是不是掃出一條路來?”

霍去病:“不用。摔著不疼。”

主父偃不禁說:“不疼是不疼,但冰涼冰涼。”

“他快熱出一身汗了。”霍去病朝太子父子看去。

主父偃懷疑他說太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其實是小劉進。又玩一會,小孩要抱抱,他跑累了。太子也不敢一直讓他在雪地裡玩,就抱著他上車回宮。書樓內外又隻剩主父偃和張湯二人。張湯拿出鐵鍁和掃帚,打算掃出一條路。主父偃閒著無事,也不想回屋等天黑,在門兩邊堆兩隻雪老虎。

馬車停在宣室殿外,小孩下車又要玩,太子看到宮人出來掃雪就讓他們堆到一起,他比照兒子的身高堆豬堆猴堆胖熊。

霍去病抓一團雪,捏幾隻小鳥放在豬、猴以及熊身上。小孩看到雪有鼻子有眼,很是稀奇,小心翼翼伸手碰一下又迅速縮回去,接著又小心試探,像是擔心雪猴變成真猴撓他。

太子看著他小心試探或繞著這幾隻野獸來回走動。直到天色暗下來,宮中快下鑰了,太子才叫人送他回去。小劉進很奇怪父親為何不跟他一起回去,扒著車窗衝他招手。除了休沐日,百官潛意識認為太子在未央宮,他突然搬回北邊太子宮,城中真有什麼急事,衛尉去哪兒找他。

“父親還得做事。”太子做個寫字的動作,叮囑宮人回去彆給他沐浴,喂他喝熱湯散散寒氣。

小劉進會走後,奶姆不敢放他出去就去找史良娣。史良娣一天到晚跟兒子鬥智鬥勇也累。小劉進在未央宮待到天黑,史良娣耳邊清淨,身體不累,比見到太子還開心。

得知太子明日還叫兒子過去,翌日一早,史良娣就令宮人把他送過去。昨日大雪,今日暖陽高照,太子牽著兒子的手在未央宮遛彎。其實是小孩前面跑,他在後面看著。小孩很少有機會撒開腿跑,瞧見什麼都稀奇。跑累了就叫父親抱。太子抱他去椒房殿。衛子夫伸手:“記不記得祖母?”

小孩扭頭抱住太子的脖子。太子朝他屁股上一下:“這是我母親。不是外人。祖母這裡有好吃的好玩的。”

衛子夫叫婢女給他拿吃的喝的。恰好小孩累了,窩在祖母懷裡喝半杯水就要糕點。衛子夫給他掰一小塊,他要大塊。太子伸手,小孩把大塊給他。衛子夫詫異:“進兒好懂事啊。”

小劉進人小精著呢。父親高興他才能滿宮撒歡。

“跟兒臣以前一樣機靈。”太子可不會說,父親不吃,你吃吧。否則小孩就不是真懂事了。

衛子夫輕輕搖頭,兒子這麼大的時候可比孫子懂事。

“今日宣室殿無事?”衛子夫問。

太子:“快過年了,天又冷,不適合發兵,流氓也不出來惹事,哪有什麼事啊。”

“陛下何時回來?”

太子算一下行程,“四月前後。在宮裡住兩個月去甘泉宮避暑。”

“他是越來越舒服自在。”衛子夫不禁埋怨。

太子笑笑:“出去也好,省得在宮裡待半年不是想大興土木就是叫人去西域。”

“又去西域作甚?”衛子夫不禁問,“我前幾日還聽人

說張騫家人進宮向你求恩典,令太醫為他診治。”

太子:“不知聽誰說的,大宛有寶馬,父皇想派人前往大宛尋寶馬。”

“此事你不知道?”

太子搖頭:“父皇在長安的時候孩兒也不是日日去宣室殿。再說了,他一走半年,孩兒哪知道他見過什麼人。”

“你不讚同?”

太子:“好東西不見得要據為己有。兒臣也知道在戰場上有一匹良駒等於多一條命。可大宛,雖跟大漢比起來是西域小國,大宛如果不願意同我們交換,用將士們的生命換寶馬,兒臣覺得不值。不過此事還沒定。父皇回來我再問問。”

劉徹計劃三月春暖花開時節加封泰山,然後從魯地回來。然而,春二月,邊關收到烏孫國書。太子一邊回烏孫,一邊令人前往魯地等老父親。

劉徹接到太子的信,頭天加封泰山,翌日就班師回朝。

抵達長安那日劉徹也沒叫兒子出城迎接,悄無聲息進了未央宮。

劉徹在宣室殿外看到一個坐在地上玩的小孩,嚇一跳,嗬斥宮人:“哪來的孩子?!”

小孩抬起頭,劉徹像是在哪兒見過。

“父皇?”太子跨步出來,“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劉徹看看兒子又看看瞪大眼睛看他的小孩,後知後覺:“進啊?這這,進兒這麼大了?”

小孩自己爬起來抱住父親的腿,繼續睜大眼睛打量來人,不怯生也不害怕。

太子拍拍兒子身上的塵土抱起他:“這是祖父。父親的父親。”

小劉進這半年長開了,越發像太子。劉徹仿佛看到二十年前的小太子。他覺著很神奇,一晃眼兒子的兒子這麼大了。

“祖父?”小孩很是疑惑,祖父又是什麼啊。

劉徹內心很是複雜,酸酸澀澀,又生出無限感慨:“朕是你祖父。”

“父皇要抱抱嗎?”太子問,“進兒,叫父親的父親抱抱你好不好?抱抱你,父親領你劃船。”

小孩衝劉徹伸手,劉徹不由得伸出手。軟軟的小孩到懷裡,劉徹忽然覺著他好小,不敢使勁,恐怕弄疼他。

“父皇先進來。”

劉徹無意識點頭,跟著兒子進去,突然意識到這裡是他的宣室殿:“他怎麼在這兒?”

“要出去玩兒。史良娣不許他出去,他跟史良娣撒潑打滾要找我。我跟他說等我忙完了再說,他生氣,一個人坐在外面誰也不理。”

小孩舉起手要打他,不許他說。太子朝他手上一巴掌。小孩驚呆了,我隻是嚇唬嚇唬你,你怎麼還真打。

劉徹嚇一跳,拉住孫兒的小手:“疼不疼?”

小崽子雖然不是生而知之,但太子常常領他出去,見的人多了,機靈著呢。一聽這話就知道祖父疼他,癟嘴就哭。

劉徹隻在椒房殿見過幾次孫兒,沒抱過。他一走小半年都忘了還有個孫兒,所以方才才那麼問。孩子在懷裡,劉徹才確信他有個孫兒,孫兒像兒子,這才生出一

點“愛屋及烏”的感覺。劉徹不舍得責怪兒子:“不哭,不哭,父親不是有意的。”

小劉進不哭了,父親不是有意的是什麼鬼話。他就是故意的!

太子從兒子伸手。小劉進不想叫陌生的祖父抱他,又不想原諒父親,猶豫片刻,他掙紮著下來,晃晃悠悠,坐在禦案前,遠離天家父子。

劉徹愣了愣:“他怎麼了?”

“不理我們,生氣了。不必管他。一天天的也不知怎麼那麼愛生氣。”

小劉進雖然聽不懂,但他隱隱知道父親什麼意思,氣得撐著禦案起來,舉起胳膊嚇唬他。太子揚起巴掌。他雙手抱臂往後退。

劉徹見狀想笑,這孩子真是又慫又愛撩撥。

太子伸手:“抱嗎?”

小孩撲到他懷裡,指著外面。太子指著禦案:“你處理啊?”

此言一出,他不鬨了,窩在父親懷裡打量偏心祖父。

“父皇先坐。”太子令宮人準備熱茶熱點心。

小孩扯一下太子,“我的!”

太子又令宦官給兒子準備一份。膳房那邊有做好的,一盞茶左右就把茶和點心送過來。小孩看到大托盤,往自己面前扒拉。

太子指著小碗小蝶:“這是你的。”

小孩看看大的瞧瞧小的,癟嘴就哭。劉徹想說什麼,太子搶先道:“不吃啊?父皇,這個你吃,這份我吃。”對兒子說,“你看著吧。”

小孩哭給他看。太子笑著問:“哭有用嗎?”

哭在太子宮很好使,在父親面前不好使。哪怕心疼他,抱著他,也不會出言哄他。小孩氣鼓鼓瞪著眼睛看著他。太子拿起碗吃蛋羹,小孩搶回去,一手抱著碗,一手拿著勺子,小臉恨不得埋碗中一口吃完。

劉徹見狀真有點心疼:“進兒,慢點。”

小孩瞥他一眼,你有那麼多,你當然可以慢慢吃啦。

劉徹不懂童語:“他怎麼了?”

太子把兒子抱懷裡,告訴父親烏孫使者不日便到長安。氣鼓鼓的小孩如果是太子,劉徹沒心思討論朝政。孫兒不哭不鬨,劉徹不再理會,“烏孫又要同我們和親?”

“烏孫使者先遞國書求見父皇,如此鄭重一定不是為了同我們做生意。烏孫離大宛近嗎?”

劉徹:“比離大漢近。”

“令烏孫找大宛買寶馬呢?我們出錢。”

劉徹搖頭:“大宛不一定賣。”

“那是給的黃金不夠多。黃金絲綢,千兩黃金百匹布換一匹也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兒臣不信大宛上下全是視金錢如糞土的君子。”

劉徹:“朕可以派兵前往大宛。”

“父皇打算令多少人去大宛?一萬人他們不怕。十萬人一日糧草就夠買一匹馬的了。烏孫國想掙這筆錢,大宛不賣,烏孫自然有法子逼他們。錢沒了可以再賺,將士們死了人就沒了。”太子補充一點,“烏孫如果沒有人,我們可以給他們人——願意回到草原上居住的匈奴人。”

劉徹挑眉:“你不擔心養出一頭狼?”

“和親啊。”太子道,“請求和親的應該是烏孫老國王孫子。就算是他孫子也不可能沒有閼氏。公主過去隻能當平妻。孩兒不想便宜他們,已經令宗正把宗室女統計出來,包括寡婦。這次和親不強求,無論誰想去都以大漢公主之禮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