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禮物裝滿車(1 / 1)

霍去病轉向窗欞,隔空指著他,你給我等著!

“還敢威脅我?”小太子朝街上幾位妙齡女子揮手,“冠軍侯在那裡!”

霍去病氣得頭頂冒煙,試圖推開窗跳出去,窗外的人靠近:“哪個是冠軍侯?”

冠軍侯後退,一把抓過離他最近認真還禮的曹襄:“這位便是冠軍侯霍去病。”

剛剛湧進來的人停下,打量著面色微黃的曹襄,又看一下意氣風發的他,“你是何人?”滿眼不信,仿佛說,你騙傻子呢。

“我乃從驃侯趙破奴。他乃曹襄。”霍去病指一下趙破奴,才不管他們信不信:“請讓讓,勞煩讓讓,我得回去陪公主。”

眾人不敢擋在門口。

被他的話驚呆了的人回過神,大聲喊:“冠軍侯!”

霍去病本能回頭,給他讓路的眾人異口同聲:“你才是冠軍侯?”

“不是!”霍去病撥開人跳出去。

曹襄的身板可經不起越來越多的人推搡:“他是冠軍侯。我要是冠軍侯你們也能上陣殺敵。”

長安城中皇親國戚何其多?平陽侯身份尊貴也不值得他們爭相結識。

冠軍侯跟他舅一樣低調,很少出來,機會難得,男女追上去喊:“冠軍侯,先彆走,等等!”

傻子才不走!霍去病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他們有沒有追上來。幾位如花一般的女子抬手把東西扔出去,霍去病條件反射般伸手,一看是香囊,像被燙到似的扔出去。幾位姑娘楞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已婚、傳聞囂張的冠軍侯如此靦腆。姑娘們咯咯直笑,原本有點羞澀,見他這樣大膽追上去。

霍去病臉色微紅,轉過頭看到不遠處的小太子一行,飛一般追過去。

小太子聽到腳步聲回頭:“快跑!”

隨後西市客商就看到十歲左右的小少年前面跑,後面隨從追,再後面一群男男女女跟瘋了似的,一邊追一邊揮著手絹舉著胳膊呐喊:“冠軍侯!”

客人和商戶很是奇怪,大漢有幾位冠軍侯?

冠軍侯今年最少也有二十歲了吧。他們追一個十來歲大的少年作甚。

外地商人奇怪,抓住一個中年男子:“哪位是冠軍侯?”

中年男子被問愣住:“哪——那位啊!”

“那十幾位?”客商震驚。

中年男子張了張口:“不不,不是,灰色長袍那位。彆不信啊。冠軍侯雖然桀驁不馴,但他跟大將軍一樣低調。”

“確實沒人規定桀驁不馴的人一定生活奢靡。可他跑——”外地商人沒問完就知道為何,他被香囊打中後腦勺。商人懵了:“砸我作甚?”

然而沒人回他,反而一陣脂粉香從他面前刮過,商人顧不上頭疼:“冠軍侯不是成親了嗎?”

“成親也可以和離。”

不知誰說一句,商人啞口無言。

和離這種事很常見。

很早以前有王太後跟前夫和離,近年有蜀

中才女卓文君要跟司馬相如和離。雖然沒離成,此事也鬨得人儘皆知。現有五原太守東方朔和離跟過家家似的,三五年離一次。

冠軍侯又不是太子,和離也不會引起朝廷動蕩。太後、文豪皆可和離,他怎麼不能和離。

霍去病跳上太子的車就催馭手駕車。

馭手很無語:“我家公子還沒上來。”

“先走!你回頭再來接他。”

啪嗒兩聲,香囊和荷包從兩側車窗砸進來。

“快走!快走!”霍去病趴在馬車裡大聲催。

馭手裝聽不見,朝不如他腿長跑得快的小太子喊:“公子,快來!”

小太子揮手:“你先走。我不要跟他同車!”

此言一出因為他的出現而短暫停下來的人像是得到默許,手帕、香囊以及荷包像雪花一樣往車裡扔。

馭手何時見過這等陣仗,慌得口不擇言:“冠軍侯,要不你下來吧?”

話音落下,尚且存疑的人確定車裡真是他,大聲問:“冠軍侯,何時和離?”

霍去病想罵人,咒他家庭破裂呢。

“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離!”霍去病撩開車簾,“你們死心吧!”

這話仿佛捅了馬蜂窩,靦腆的女子怒上心頭,發簪、手鐲都朝他砸去。霍去病慌得放下車簾,這哪是仰慕心悅他,分明想要他的命:“駕車!”

馭手撩開車簾叫他自己看。堵在車頭的人看到他的正面,驚呼:“冠軍侯果然長相俊美!”

“不愧是皇後的外甥!”有人跟著附和。

“我見過大將軍,大將軍也好看。”

“我也見過。可惜當時大將軍身著甲胄!”

“那是自然,外甥像舅!”

……

霍去病往後倒去,閉上雙眼:“讓我死吧。”

“冠軍侯莫要這樣說。你常出來咱們看習慣了,自然不會圍追堵你。”

“冠軍侯下來,下來叫我們看看你是不是身高兩丈。”

霍去病猛然坐起來,隔著窗大聲說:“我可以出去,你們不許再朝我扔東西。”

此話讓眾人想起他方才說過什麼,玉佩、玉笄、步搖如冰雹一般落到霍去病身上。霍去病拿個手帕包起來往人堆扔去。眾人下意識伸手,一看這是她們才扔過去的東西,越發生氣,他已婚不願和離也就罷了,竟然還嫌棄她們的東西。

此時不扔回去,還等下次嗎?

冠軍侯成名多年才出來一次,下次不定猴年馬月。

馭手不小心被砸,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金珠串成的項鏈,一時哭笑不得:“冠軍侯,你就少說兩句吧。”

“快走!”霍去病氣得大喊。

馭手比他還想離開暴風眼,可哪是他想走就能走的。直到巡城兵馬看到這邊亂扔東西擔心聚眾械鬥擠進來,發現駕車的人乃同僚,誤以為裡頭是小太子,趕忙排出人牆攔住百姓,馬車才被解救出來。

此時小太子早在

通往冠軍侯府的路口等候多時。

霍去病從車上跳下來就喊:“混小子,你給我下來!”

小太子撩起車簾:“乾嘛?”

“我不打你我跟你姓!”霍去病伸手把他拽出來。曹襄和趙破奴抓住他的手臂,小太子作勢咬他的手,霍去病本能鬆手,半截身子已經出去的小太子被侍衛拽回來。

曹襄勸:“消消氣。太子也不是故意的。”

“他是有意的!”霍去病指著他,“我要是你就自己出來。”

趙破奴拉住:“他才十歲,懂什麼?犯得著跟他置氣?”

“他不懂四處嚷嚷‘冠軍侯在此’?”霍去病反問。

趙破奴啞了。

小太子:“我都看到了,後來好多人往你車裡扔首飾。車裡各種飾品沒有十斤也有八斤。表兄,出來一次得到這麼多禮物,你不謝我也就罷了,反而怪我?您有心嗎?”

曹襄求他:“你就彆火上澆油了。”

霍去病看他:“這種熊孩子你還幫他?”

小太子抿嘴笑笑,霍去病直覺不好,聽到一聲“快走!”

馭手駕車就跑。

三人楞了一下,曹襄和趙破奴不由得鬆手,霍去病回過神想去追,馬車早已跑遠。霍去病氣得指著馬車咬牙切齒:“小混蛋!以後不要叫我看見他。”

小太子出來的時候坐的車此時還沒離開,蓋因裡頭全是霍去病收到的禮物:“冠軍侯,這些東西如何處理?”

“問太子殿下去!”霍去病朝家的方向走。

趙破奴把馬給他。

霍去病接過韁繩愣了愣,“你們把,把馬牽出來了?”

曹襄:“又沒人圍追我們。”

霍去病不由得想起先前的盛況,頓時心有餘悸:“我以後也要戴著面罩。”

趙破奴心說,晚了。當他看到霍去病面無血色又把這話咽回去,還是彆氣他了。他若知道他走後不少人打賭他以後還敢不敢出來,還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定會忍不住追上去揍小太子。

小太子皮上天也是他小舅子。

混小子跟衛長公主年歲差得多,衛長公主一直把他當孩子疼。若因為他被打,再叫公主知道,他還能進寢室嗎。

曹襄:“敢問公子怎麼稱呼?”

“姓曹!”霍去病接道。

趙破奴:“你才說過平陽侯是冠軍侯。”

霍去病氣得翻身上馬。

駕車的便衣侍衛問:“冠軍侯,這車東西——”

霍去病扭頭瞪他,侍衛駕車走人。

小太子在章城門下等他。

侍衛見著他像是見著親人,恨不得熱淚盈眶:“殿下,下官差一點就被打了。”

“你多嘴了吧。”小太子問,“東西還在?”

侍衛連連點頭:“如何處置?”

小太子:“找識字的女官一一記下來。手帕、香囊、荷包收拾乾淨送到表兄的鋪子義賣。金玉

飾品貼在義賣處。錢換成米面衣物接濟窮人。”

侍衛:“不如施粥。”

小太子搖頭:“父皇的上林苑近幾年來者不拒。聾啞瘸子都可以進去做活。雖然吃穿用不是很好,但也跟鄉野小民差不多。如今還在街上乞討者幾乎全是懶漢。”

“下官這就去辦。”

小太子叫住他,這些東西畢竟是表兄靠臉得的:“以冠軍侯的名義。”

“下官知道。”

小太子回到太子宮先把他收到的自薦過一遍,他較為滿意的放底下,較為不滿的放前面。三公主婚儀過後,小太子才把這些自薦呈給老父親。

劉徹近日一見著兒子就心虛。小太子送來的自薦雖然不想看他仍然耐心看完。結果竟然真有幾篇言之有物。劉徹挑出來誇兒子:“沒想到酒肆之中也有人才。”

“父皇,孩兒懷疑你故意詐我。讓您失望了,這些自薦來自茶肆。”

劉徹隻留他看中的幾篇。

小太子發現其中一篇他很不滿意,恨不得把他自己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父皇,這個寫得很好啊?”

“不好嗎?”劉徹反問,“引經據典,辭藻華麗。”

您就喜歡華麗的東西!小太子心想,改日我就查查芥子空間裡面有沒有鮫綃,讓你長長見識:“跟東方朔有一比嗎?可他不一定是東方朔。”

“朕知道。”東方朔雖然有許多缺點,但他敢直言進諫,也無害人之心。小太子擔心此人是個真小人,遠不如東方朔。

小太子點頭:“餘下這些如何處置?”

劉徹楞了一下:“你不再說點什麼?”

“一個小人而已。還能上天啊?”小太子不以為意,“父皇高興就好。”

劉徹詫異的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該感動,還是該自省:“算了吧。朝中也不缺這樣的人。”

小太子很不理解。

春望老懷欣慰,陛下可算懂事了。

劉徹被兒子看得有點尷尬:“國庫缺錢啊。能省一點是一點。”

“父皇,批注一下吧。”小太子想一下,“就算您隻寫個‘閱’字,回頭孩兒也不必同他們解釋。”

劉徹想說,你乃太子,同他們解釋什麼。忽然想起兒子在外名“王孫”,“好好好。朕寫。你就會給朕找事。”

“要不是他們說您想賣——不不,叫人捐錢,然後賞他們一官半職,孩兒同他們爭辯,也不會有這些事。”

原來他們已經想好如何“賣官”。劉徹不禁慶幸及時召見那幾名官員,否則奏章呈上來他再說不知兒子也不信。往後他在兒子面前還有何威信。

“那是你笨。外人說什麼你都信。”

小太子感到不可思議,他竟然倒打一耙。

春望很想問:陛下,汝要臉乎?

可惜他隻有一條命。

劉徹不好意思近三十份自薦全寫“閱”字,最後幾份多寫幾個字。此時小太子已把糊上的姓名生辰拆開。劉徹

瞥一眼:“你的主意?”

“公平啊。”小太子問,“交給誰啊?”

劉徹:“待詔金門。”

小太子把姓名生辰等抄下來:“他們一定很歡喜。”

“何以見得?”劉徹放下玉筆,見兒子在忙,又翻出最先批“閱”的自薦加幾句。

小太子:“東方朔初為金馬門待詔。已故的丞相公孫弘最初也是啊。”

“他們不怕此生待詔金門?”

“那父皇要他們作甚?這個五十多歲了,就算是朵牡丹,也是快枯萎——”

劉徹打斷兒子,拿過那幾張自薦:“五十多歲?劉據——”

“公孫弘到您身邊時幾歲?”

劉徹把訓他的話咽回去:“你是朕的好兒子!”隨即又忍不住說,“什麼都學朕,你也不怕學得四不像!”

“也不是什麼都學。”小太子意有所指。劉徹不敢接茬,自薦還給他,眼神示意他繼續。

小太子抄完遞給春望。春望到殿外給昭平君,叫他送去金馬門學士待詔處。

昭平君嫌棄,這等小事也叫他親自去。可他不敢表露出來,蓋因他方才聽到舅舅喊“劉據”。往常都是叫“據兒”,叫小太子全名定是他心情不好。

待詔處有不少人,看到昭平君送來的資料禁不住哀歎,“怎麼又有新人?!”

昭平君見他們一個個鬱鬱不得誌,心裡突然踏實了。

回到宣室殿,小太子已經回去,劉徹出來歇息,看到昭平君:“你母親近日如何?”

“參湯吊著。”隆慮公主前日突然清醒,得知兒子一直守在她身邊,以為他把差事辭了,氣得臉色通紅,人差點過去。所以昭平君昨日又回來當差。

劉徹歎氣:“這幾日下午早點回去。上午晚點過來。”

“多謝舅舅。”昭平君明白他是以親人的身份這樣交代。

劉徹抬抬手:“快用午飯了。都退下吧。”

春望等昭平君等人走遠才誇他比以前穩重多了。

“孩子快出生了,隆慮公主也不能再護著他,他也該學著長大了。”一直不安分的外甥能踏踏實實當差劉徹也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