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把他拿回來的自薦書給韓子仁和吳琢:“你倆看看。”
二人起初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三份看完,二人眉頭微皺,開始一目一行,到後來一目三行。韓子仁看完禁不住詫異:“竟然跟我水平相當。”
吳琢抽出一份表示還不如他。
小太子身邊還有兩名宦官——那日隨他出去的兩人,他令韓子仁和吳琢分彆告訴他們父皇為何不用這些人。
韓子仁不禁說:“奴婢不敢揣度聖意。”
“你文采不好不等於不懂欣賞。”小太子道。
吳琢挑出陛下多批閱一句的自薦,二人用他的語氣批其他自薦書。但他們不敢寫在上面,而是另找一張紙,把姓名抄下來,然後在其名下寫批語。
二人半個時辰才批完二十多份自薦書。
隨小太子出宮的兩位宦官並非閹人,而是富家子弟,讀過一些書經。二人把批閱和自薦拿回房細看一遍就記住了。
十月的第一個休沐日,兩位宦官換裝前往茶肆。
落選的人毫無意外,被選中的人很是震驚,隻是待詔金馬也歡喜的像得道升天,拽著兩位宦官要請他們吃酒。
沒有太子的允許他們哪敢在宮外逗留,用“主人還等著回去複命”的理由才脫身。
與此同時,不遠處公孫敬聲和昭平君合開的鋪子外開始義賣。
考慮到義賣的物品不是香囊就是手帕或女子用的荷包,小太子特意令人提醒掌櫃的,競價者必須是女子。
冠軍侯的長相身高跟長安女子想像的差不多,但她們沒有想過令匈奴聞之喪膽的冠軍侯私下裡很靦腆,還會臉紅。見過他的女子對其很有好感。“女子競價”這一點又顯得冠軍侯很用心,那日追他的女子,試圖結識他的男子,事後聽說那日情形的人都對其抱有好感。
東西市最不缺富人。今日又是休沐,來往幾乎沒有窮人,窮人多在路邊賣自家做的種的東西。
義賣開始,世家女、商人女,都跟錢不是錢似的一人買幾件。
霍去病那日收到的香囊手帕荷包之類的東西半個時辰就賣光了。有女子確定她把頭飾丟到馬車裡,她今日也在:“掌櫃的,那日好像還有飾品?”
“諸位的金玉首飾已經折成財物,也已經換成糧食以及過冬的衣物,不日就會送往長安周邊村落。”掌櫃的指著身側貼的單子,“諸位請看。”
站在前排的人看過去,驚呼:“我的發簪這麼值錢啊?”
“定是冠軍侯替你湊個整數。”她身後的女子道。
女子臉微紅:“讓冠軍侯破費了。”
掌櫃的很想說,其實冠軍侯還不知道這些事。
“諸位,諸位,請回吧。”掌櫃的拱手攆人,“我們還得做生意。”
據說還有藩王尚未離京,必須趁著他們還在再賺點。
許多人的興奮勁還沒下去不想離開,就問掌櫃的鋪子裡有什麼。掌櫃的進去解釋,“有
胡麻油,有才收上來的胡麻,還有竹紙以及楮皮紙,還有鐵鍋,棉花以及馬具。”
馬具也有女子用的。每年踏青秋遊時節,渭河兩側都有很多女子策馬遊玩。公孫敬聲有幾個堂姊妹也會騎馬。也是因為這點鋪子裡才有女子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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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愛屋及烏”,認為幫冠軍侯義賣的掌櫃的秉性不錯,那他鋪子裡的東西一定也不錯,就指著鋪子裡的東西說:“一樣給我來一份。”
掌櫃的指著胡麻油:“一份一斤一壇。”
離他最近的幾名女子點頭。
掌櫃的笑了:“胡麻油跟諸位買的荷包手帕可不一樣。此物一斤一貫錢!”
幾名女子齊呼:“這麼貴?”
真想買東西的人進來:“貴?去年胡麻少,胡麻油也不好做,一斤二兩金。一人一次還隻能買一壇。”
公孫敬聲犯渾的時候年幼,沒等他的諢名傳出來就被小太子掰直了。客人問掌櫃的東家是誰,他通常隻說公孫敬聲。買東西的男子見幾位女子一副“搶錢”的樣子:“公孫公子已經很仁義了。今年胡麻油便宜是因為他種了上百畝胡麻。可他不說誰知道?咱們都不知道胡麻長什麼樣。”
“公孫公子?”從來沒有親自買過油鹽醬醋的世家女子不知道這家鋪子另有東家。
男子朝皇宮方向看去:“皇後的外甥。”
幾名女子恍然大悟,齊聲問:“冠軍侯表弟?”
掌櫃的點頭。
後進來的女子感慨:“衛家真乃人才輩出。”
掌櫃的也不知道公孫敬聲幼時很渾,深以為然地點頭:“諸位請讓一下。”
“誰說我們買不起。”女子從荷包裡掏出一塊金幣。
夥計用秤稱一下,掌櫃的告訴她可以買幾罐胡麻油,還可以買點楮皮紙。
世家女出來總要帶幾名婢女,女子令夥計把東西給婢女。兩名婢女沒拿完,用黃金換物的世家女驚呼:“這麼多?”
掌櫃的已懶得細細解釋:“我們鋪子裡當屬胡麻油和馬具最貴。姑娘若買彆的得用車拉。”
來買東西的男客問胡麻怎麼賣,又問怎麼吃。掌櫃的已知胡麻炒熟了很香,就告訴他可以當蘸料,或就炊餅。男主順嘴問:“那怎麼做胡麻油?”
鋪子裡的女客頓時覺著可笑。
掌櫃的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去過東家的做油作坊。”
男子也隻是試試,沒指望他真會說出來:“給我稱十斤胡麻。再給我來兩遝楮皮紙。掌櫃的,公孫公子知道楮皮紙也可書寫嗎?”
“自然是知道的。”掌櫃的指著掛在牆上的賬簿,“這是用楮皮紙穿的。”見客人們好奇就拿下來給他們看。
女客認為把紙穿起來書寫很輕便,又買一些竹紙。第一批女客出去,在外面閒聊的客人忍不住進來,仿佛不買點東西就走好像比彆人低一等。
托了義賣的福,張賀送去的竹紙最先賣光。
博望苑的啞奴春天無事可做
就跟做紙匠人學做竹紙。小太子種的胡麻少,胡麻收上來啞奴幾日就忙完了。他們閒著無事就繼續做竹紙,以至於大半年存了許多竹紙。
公孫敬聲和昭平君的鋪子能辦起來多虧了小太子。是以二人吩咐掌櫃的先緊著博望苑的東西賣,博望苑的賣完再上他們自己的貨。
下午,掌櫃的親自把錢送去博望苑。
翌日午時左右,張賀進宮送上個月賬簿,順便提醒太子,博望苑這兩年存了許多錢。
小太子點頭:“孤知道。那些錢看起來多,可孤用錢都是百金百金的往外拿。夠孤用幾次?”
張賀算算,著實不多。虧得他還以為自己近一年幫太子賺了許多錢。
“對了,殿下,前幾日發生一件怪事。當時我沒放在心上,這幾日越想越不對勁。”
小太子頷首:“說來聽聽。”
“下官感覺沒幾天,現在算起來有十來天了。一日夜裡牲畜圈的鵝跟發瘋似的連聲叫喚。鵝的嗓子您也知道,下官嚇得驚醒,帶人過去看一下什麼也沒有。下官就以為是黃鼠狼。果林裡有幾間小屋,平日也有人住,他們說聽到一陣腳步聲。我帶人去查沒有發現可疑行跡。可在那之前和之後大鵝再沒叫過。這事不奇怪嗎?”
小太子:“孤養的兩隻鵝?”
“是的。博望苑的老奴說七八年的大鵝通人性,跟五六歲的孩子似的。他們還說邪祟不敢靠近大鵝,不是鬼怪作祟。”
博望苑那麼多人來回走動,就算有人留下腳印仵作也無法分辨,何況張賀雖是張湯之子,其並不懂查案。
“你怎麼看?”
張賀:“遊俠?”
“錢在何處?”
張賀下意識:“您院裡。”
“遊俠不去正殿去牲畜圈?”
遊俠入室不為錢就是為了殺人。張賀擰眉:“不像遊俠的做派。也不像小偷小摸的做派。那類人不會功夫,隻是跑得快,身體靈活些。博望苑的牆三丈高,他們就算能上去下來也得摔斷腿。城中商人請的人?誤把牲畜圈當成做油做紙的作坊?可那是您的彆苑。”張賀身為禦史大夫的兒子,再給他個膽子也不敢夜闖博望苑。
小太子衝外面喊:“吳琢!”
吳琢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孤有個大膽的猜測。你速去少府找公孫表兄,問問他和昭表兄秦嶺的家中近日有無異常。”
吳琢策馬前去少府。
一炷香左右,吳琢載著公孫敬聲過來。公孫敬聲進來想說什麼,小太子遞給他一杯茶:“不急。”
公孫敬聲在張賀對面坐下,問坐在主位的小太子:“你怎知秦嶺那邊遭賊了?”
張賀不禁說:“真是城中富商所為?”
公孫敬聲聽糊塗了。小太子示意張賀再說一遍。公孫敬聲聽他說完不禁皺眉:“什麼商人這麼大膽?竟敢夜闖博望苑。”
小太子不答先問:“沒聽你和昭表兄提過此事,是不是沒抓到人?”
“叫他們跑了。”公孫敬聲很是可惜,“多虧我們養的狗和大鵝。狗一叫吵醒大鵝,奴仆晚上不關鵝圈門,大鵝跑出來很滲人,沒等奴仆出來那倆人就嚇跑了。”
張賀奇怪:“你的奴仆怎知是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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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兩隻鞋,都是右腳。長安令後來帶人勘察也確定隻有兩人,還是騎馬過去的。為了兩個方子真舍得!”公孫敬聲很是不屑,“大晚上屋裡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他們能學到什麼。”
小太子提醒他:“見微知著。”
張賀糊塗了,不禁問:“殿下此話何意?”
“夜入秦嶺和夜闖博望苑的人看到做油做紙的工具或許一頭霧水。他們回去把看到的一切告訴會做彆的油以及以前做過紙的匠人,那些匠人極有可能茅塞頓開。”小太子道。
張賀點頭:“有道理。”
公孫敬聲不由得認真起來:“我改日就叫人去秦嶺,往後關好門窗。”
“好大的膽子!”張賀現在想來禁不住後怕。
小太子搖頭:“你倆錯了。敬聲表兄,去年胡麻油二兩金一壇,商人不雇人闖博望苑,今年胡麻多了,反而夜探博望苑。他們有這麼傻嗎?”
公孫敬聲聞言感到奇怪:“你說得對。他們要是這麼傻還能賺到錢請人?”
張賀看向小太子:“殿下是不是已經猜到什麼?”
“孤的那些伯父叔父以及叔祖們啊。你們忘了?他們前些日子都在長安。”小太子搖頭,“除了皇親國戚誰敢靠近孤的博望苑?”
此言有理!公孫敬聲禁不住點頭,他乃皇後的外甥,昭平君乃太後的外孫。秦嶺離長安甚遠,可兩處宅子也是他倆的產業。若是偷雞摸狗之輩,去村裡豈不是更方便。村中院牆矮,也沒有大狗看家。
公孫敬聲:“據兒,此事得立刻稟報陛下。”
“我等一下就過去。”
張賀想起一件事:“殿下,下官進來的時候碰到幾個太醫,面色不好,像是出什麼事了。您是不是先叫人去太醫署問問?”
小太子今早還跟老父親切磋。
太醫若是去椒房殿,不該從這邊過。
“孤知道了。你先回去。韓子仁,去太醫署問問。”
公孫敬聲跟張賀一同起身。小太子起來:“不用過飯再走?”
“萬一陛下身體抱恙心情不好,看到我偷懶又得數落我。”公孫敬聲搖頭。
張賀抵達博望苑之時,韓子仁從太醫署帶來確切消息,隆慮公主去了。這種事昭平君自會親自進宮報喪,所以太醫沒敢多此一舉。
小太子前往宣室告訴老父親,韓子仁去椒房殿告訴皇後。衛子夫素面朝天去東宮陪太後。太後縱然已有心裡準備,可去的是她親生女兒,她依然很難受。
劉徹帶著兒子從隆慮侯府回來就去東宮,短短幾日太後仿佛老了十歲,臉上的皺紋沒有變多,人的精氣神不在了。
衛子夫和小太子又辛苦幾日,平陽公主時常
進宮陪他,十月中老太後才緩過來。
十月的第三個休沐,劉徹不好撫琴看舞,就在宣室殿跟春望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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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到的時候春望像看到救命恩人,一下子起來:“殿下,請坐!”
劉徹瞪他一眼。
“奴婢去給殿下沏茶。”春望疾步去茶室。
小太子同情他:“父皇,明知春望棋藝遠不如您,您還故意跟他下。”
“你早點過來朕閒得心慌找他下棋?”劉徹瞥他一眼,“朕前日收到一份奏章,表彰冠軍侯。朕怎麼覺著那麼像你的手筆?”
小太子:“接濟周邊窮人嗎?確實是表兄的功勞。”隨即告訴他冠軍侯在民間多麼受歡迎。末了打量一下老父親,嘖一聲,很是可惜地搖了搖頭。
劉徹朝他臉上擰一下:“朕能當去病的父親了。你也好意思拿朕跟他比?”隨即好奇地問,“你惹得去病差點被香囊埋了,他竟然沒打你?”
“我說他敢打我我就告訴二舅。”小太子頗為得意,“我聰明吧。”
劉徹無奈地瞥他一眼:“今日怎麼沒出去?”
“姑母新喪,孩兒身為太子也不好出現在茶肆跟人談經論道。”小太子指著他的棋子,“父皇,您再一心二用可就輸了。”
劉徹:“輸了就輸了。朕贏累了。”
小太子:“那先停一下?孩兒告訴您一件事。一個月前,孩兒的博望苑和表兄秦嶺的家遭賊了。”
春望腳下踉蹌,差點摔倒。劉徹手裡的棋子落到地上。小太子撿起來:“有這麼震驚嗎?”
春望急急地過來:“這事還小?殿下可能不知道,陛下起初打算把博望苑當成您的太子宮。您太愛出去,陛下才決定在東宮北邊選一塊地重修太子宮。這事很多人都知道。他們去博望苑就是夜闖太子宮啊。”
劉徹把兒子拉到身邊打量:“你那日不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