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怒,究極人境!”
雞鳴城外,落鳳嶺中,薑離身形如風,體內氣血鼓蕩翻湧,瞬間焚化,拳鋒厚重如山,轟擊在山體之上。
恐怖力量凝聚一處,不斷旋轉狂摧,碎石塵土爆炸,數百米的山嶺截面,被他直接轟出一個直徑近百米的大坑,更有力量穿透而去,直達數百米的山體內。
“荒天怒共三層,第一境能增幅肉身兩倍力量,更可與其他武脈功法的增幅疊加,讓武夫瞬間爆發出數倍於己身的戰力。
持續時間視武夫體內氣血深厚程度而定,更有修複與積攢氣血的特殊法門,可以極大減少荒天怒使用而對肉身造成的影響,這才是這門功法的精髓所在!”
薑離收拳,回憶《荒天怒》的所有奧義。
這世上,能夠瞬間令武夫爆發肉身極限力量的功法並不在少數。
但都是以損耗武夫肉身、透支潛力為代價,損傷很難逆轉。
但《荒天怒》卻有所不同,不僅增幅程度更大,其中蘊含特殊法門,可以儘量保護肉身關鍵部位、器官的氣血不被損耗,減少肉身根基損傷。
甚至提前在體內一些特殊經脈、器官中提前積蓄氣血,從而在必要時焚化,轉化為肉身爆發之力。
《炎雀羽化功》則是大周太祖揣摩九幽炎雀的動作形態及氣息運轉而自創的一門秘法,錘煉肉身的同時,對經脈、肉身損壞,也有一定的修複作用。
薑離掌握《易筋洗髓經》《太衍古魔煉軀篇》兩大當時最強煉體功法,沒有必要完整修習《炎雀羽化功》,隻對其特彆之處,摘取采納,補充之前功法的不足,倒也有所收獲。
“將軍,涼州大營有信傳來!”
落風嶺山腳下,忽有鐵蹄聲響起,一名雞鳴障城總旗帶著幾名軍卒快步走入林間,向著薑離稟告。
“靈鶴堡覆滅!”
“鎮武侯搜尋到半幅《霸天蛟鶴圖》,上交景帝!”
“靈鶴堡門人三千一百二十人儘數伏誅,無一遺漏?”
“……”
薑離打開火漆信箋閱覽,眸光微凝。
戰報中規中矩,鎮武侯薑時戎武力通天,鎮壓靈鶴堡頂級高手易如反掌,自然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但不知為何,薑離總覺得這些信息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原因!
“回障城,召集城內所有千戶到兵衙集合!”
薑離收起信箋,快步走下山嶺,返回雞鳴障城兵衙。
他命趙鐵河暫掌城內軍務,帶著十名千戶將軍與屠老頭一起訓練新兵老卒。
自己則與上官清妍、大黑狗、狐妖紅菱以及振威鏢局眾人,離開雞鳴障城,向著涼州大營而去。
靈鶴堡覆滅,他也是時候前往土鶻國,見一見前魏遺族了。
“薑離,這十位就是自盛京城而來的武脈、道法高手,這一次深入土鶻,他們會跟隨鏢隊而行,我已經派遣五百名大周精銳化整為零提前進入土鶻布置,以應對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
涼州大營主帳內,四皇子司馬燁向薑離介紹受景帝派遣而來的高手。
八名武脈高手中,六名出身軍伍,意武境中後期的境界,皆以黑甲蒙面,看不清容貌。
司馬燁對他們所屬的衛所諱莫如深,有意回避,隻是說這六人曾參加過對靈鶴堡的圍剿,歸屬親軍都督府管轄,是皇族直屬的武備力量。
另外兩位武脈高手則出身大內,與司馬燁身邊出現的武脈護衛一樣,都是宦官之身,神變境初期境界。
此外,還有兩名道法高手隨行,一男一女,四十左右的年歲,仙風道骨、飄然若仙,是大周十大宗門之一無形宗的太上長老,奪舍初期境界。
“大人,離開北地長城邊境進入土鶻後,按照計劃行事即可,我們會在暗中守護,一旦大人遇到危險,就會立時出手營救!”
一位面白無須、臉頰線條陰柔的神變境高手說道。
“有勞諸位!”
薑離行禮致謝,這些人實力不凡,放在任何世家、宗門中,都是能執掌一方的人物。
“薑離,振威鏢局的鏢師,有一半都死在了驪山,用不用我在軍中挑選一些當過鏢師的軍士進行補充?”司馬燁問道。
“行鏢途中遭遇危險,才是正常情況,我們按照靈鶴堡的約定的時間,已經晚了整整四十天,若完好無損的出現,勢必會增加前魏遺族的疑心和戒備!”
薑離搖頭拒絕,與四皇子告彆後,帶著振威鏢局一行人離開涼州大營,向著玉門省徒步而行。
十名盛京城而來的高手也隨後離開大營,各自喬裝打扮,消失在茫茫荒野。
涼州大營距離玉門省邊關約有六百餘裡,眾人皆是武夫出身,腳步穩健,兩日就出現在玉門關外五十裡餘裡的官道上。
沿途往來行商馬隊、車隊漸漸增多,可以見到很多相貌與中土迥異的西域行商。
這些人大多都戴著圍巾,衣著也刻意與大周服飾保持一致,但露在外面的深深眼窩以及呈現出褐色、棕色的眸子,還是讓人一眼就能分辨出彼此的人種差異。
“薑離哥哥,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的異族少女,是怎麼回事?她們看樣子不像是戰俘,為什麼會被販賣!”
林青沐見到一隊西域行商趕著十幾輛馬車遠遠走來,除了滿載的快要溢出來的貨物外,其中幾輛馬車上還關著很多默默垂淚的異族少女。
花一般的年歲,臉上卻沒有一點生的氣息,死氣沉沉,隔著很遠都能感受到縈繞在她們身上的絕望。
“西域諸國雖然形成聯盟,但彼此之間卻並不是鐵板一塊,私自搶掠、販賣奴隸的事情時常發生!”
薑離看了一眼身邊擦肩而過的異族車隊,眉頭微皺,他在五軍都督府時,也曾刻意學習過一些西域諸國的語言,雖不精通,但也能聽懂一些簡單詞彙。
異族行商低聲交談輕笑中,一些刺耳、低俗、不堪的字詞偶有飄出,令人反胃。
薑離握了握腰間長刀的刀柄,卻最終鬆開。
“大黑!”
“汪!”
大黑狗瞥了一眼異族行商的車隊,伸出鼻子嗅了嗅,不動聲色的退出了隊伍,漸漸消失在荒野的雜草之中。
直到大半個時辰後,隊伍抵達玉門關外,等候出關,排在後面的隊伍中忽然掀起一陣輕微的騷亂。
伴隨著心驚膽跳的驚呼聲,牛犢大小的黑狗旁若無事的鑽出人群,重新歸隊。
“薑離哥哥!”
林青沐看了看黑狗,又看了看薑離,猛地意會到了什麼,好看的眼睛,瑩瑩發光。
“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你又管得了多少?”上古清妍淡淡道。
“我倒是沒想那麼多,世如苦海,凡人難渡,我沒有能力去當什麼救世主,也從沒想過這些事情!”
薑離抿了抿嘴,道:“就是看著不太順心,隨手管管,圖個心情愉悅罷了!”
“就這麼簡單?”上官清妍有些驚訝。
“不然呢?”
薑離歎了口氣,“那些異族少女被囚禁在木籠中,的確可憐,但也隻是代入了我們自己的視角和立場。
你換個角度來想,她們的父兄或許就是十幾年前騎馬挎刀衝擊玉門關的異族騎兵,也曾劫掠過大周?甚至她們心中也一直視周人為生死血仇?”
上官清妍聽得一愣,“那你還管?”
“看著不爽!”
“看著不爽?”
“嗯!”薑離點了點頭:“譬如這些少女若都是我虜來的,那我估計就會很爽了!”
“流氓!”
上官清妍冷眉微挑,立刻疏遠幾步,問道:“你還有這種想法?”
“為什麼沒有?我又不是聖人!”
薑離笑了笑:“我以前看電……看見惡少帶著一群狗腿子在街上調戲俊俏小娘子,心中義憤填膺,恨不得上前一腳全部踹碎,可有時候反過來想想,反派若是我自己,似乎也還真挺爽的!”
“這是什麼歪理邪說!”上官清妍不置可否。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貪念世人都有,隻是大多數人都知道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能做,否認欲望貪念,就如同是在否認自己的存在!”
薑離笑道:“世人恨真小人,卻更厭偽君子,也就是這個道理,什麼都想要,卻偏偏裝出一副清心寡欲、超凡脫俗的姿態,累不累!”
“這也是聖人認可的道理麼?”
上官清妍眸光閃了閃,薑離的這些話,與當世凡俗世界的觀點大相徑庭,倒是與妖族的一些行徑,有些類似。
“你說這個?”
薑離緩緩閉上雙眼,蟄伏在肉身深處的文聖氣韻霍然顯現。
刹那之間,他整個人氣質大變,全身都繚繞著文聖先賢德配天地、天道昭彰、仁宇明聖、天下大同的精神氣韻。
每說一字,更有浩大、正義、大德的氣勢蘊含。
仿佛每一個字符,都是天地至理,不容反駁。
“……”
上古清妍眸光發直,看的目瞪口呆。
浩瀚文氣浸染薑離肉身,任何人與他辯理,無論對錯與否,氣勢上首先就輸了一籌。
“所以,你也認同我的觀點了吧!”
文氣顯現隻在瞬息之間,薑離收斂文氣,種種異象也在刹那間消散。
“哼!”
上官清妍冷哼一聲,十分明知的選擇了閉嘴。
和薑離這種文壇流氓,真的是講不出一點道理。
僅是他的一身文聖氣息,就足以壓倒天下九成九的儒生了。
玉門關是大周與西域諸國間最為重要的一處關隘。
兵城與關隘融為一體,相互依托,薑離穿過兵城內的通道,自甕城走出,踏入茫茫西域境土。
遠方數十裡外,一座黃色城池矗立大地,正是土鶻國七座重城之一的坦布城,也是靈鶴堡委托振威鏢局送貨的目的地。
“出關手續真是繁瑣,我就少了一封縣衙的印信,就差一點沒讓我出關!”
“咱大周要和北莽開戰的消息,早就傳到了西域,最近鹽巴和茶葉的價格一天比一天高,都怕咱大周戰時關閉城門!”
“要我說,咱們到了坦布城,先按兵不動,好好玩上幾日,坦布的舞娘,肚皮又軟又滑,搖曳的幅度,骨頭都能給你磨碎嘍!”
“價錢也是真貴啊!”
“還不是那幫愣頭青哄抬物價!”
……
一支支大周商隊自玉門關內魚貫而出,懷著賺個盆滿缽滿的期望,向著西域諸城進發而去。
幾乎每一支商隊,都載滿了各種貨物,唯獨薑離等人的隊伍有些特殊。
接近二十人的鏢隊,既無貨物,也無馬匹,在一隊隊行商中很是顯眼,引來了不少戒備和提防的目光。
西域諸國動蕩不安,遊匪的數量和規模,都要遠勝大周境內。
更有很多在大周生活不下去的匪盜會鋌而走險,在西域諸國中拉起隊伍,劫掠往來的商隊。
“嘿,該說不說,振威鏢局成立這麼久,還是第一次丟鏢丟的這麼徹底!”林九雲有些羞愧。
周圍鏢師聞言,也是各個垂頭喪氣。
本以為接了一單酬勞豐厚的鏢貨,結果差點將整個鏢局都賠了進去。
薑離見狀,也不勸慰。
鏢師們越是沮喪難過,就越穩妥一些。
數十裡的路對於常年行走江湖的鏢師而言,如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不到一個時辰,眾人就趕到了城外。
由於是大周屬國,坦布城的查驗與玉門關相比,明顯寬鬆了很多。
眾人出示文牒,守城士兵隻是隨意掃了一眼,就直接放行。
坦布城是土鶻國七大重城,但城市規模甚至比不上大周的普通縣城。
城內房屋高聳,但道路卻異常狹窄,馬車、行人、商隊、牲畜擠在狹小的街巷中,摩肩接踵,各種氣溫混雜在一起,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按照地圖路線指引,眾人在城中艱難穿梭許久,終於來到約定好的涼穀客棧。
“抱歉遠道而來的客人,整座客棧都已經被來自西面的客商包下了,請諸位另尋他處!”
一位褐發的土鶻男子困懨懨趴在櫃台上,見到薑離等人走入,無精打采指了指一旁的客滿牌子,用半生不熟的周語說道。
“客滿?”
薑離轉身,看著客棧一樓空空如也的大堂,眉頭微挑。